《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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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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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习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却也颇多感触,北京城每天都有新闻发生,每天又有无数猎奇的目光在报纸的每个角落里搜索着刺激他们激素分泌的字句,而报社楼下,却也常常聚集着无数上访的人群,他们举着满是错别字的纸牌,破旧的行囊里装着甚至是从家乡带来的干粮,心里除了无穷的酸楚,还千里迢迢带来了那些并不华丽的愿望,但是显然,这些并不华丽的愿望多半也注定会在这里破灭———毕竟这里是报社,而不是信访办。


毕业歌毕业歌:胡坚(7)

    有一次,一个老人带着哭腔操着家乡话在报社门口到处询问:“有没有栏江的老乡,有没有栏江的老乡为我们伸冤。”那时我甚至清晰地记得他满脸皱纹,痛苦得近乎绝望的表情,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地举着一块歪歪扭扭写满字的纸牌,从纸牌上我知道他唯一的儿子被村长打死,却告状无门,老伴一气之下也撒手人寰,他贱卖了所有的家产只身来北京,只想还死去的儿子一个公道。最后他被保安很礼貌地劝走了,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应该去信访办。我说我想帮帮他,老王却把我拉住,长叹了口气说,现在我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看多了就习惯了。我至今还忘不了他的那双眼睛,布满血丝,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我却无能为力地转过头去,逃避他最后一丝无助的目光。    
    15.男女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北京的日子也越发让我难以忍受,隔壁的艺术青年总是带着不同的女人回来,做爱时叫床声和猛烈运动时的响声让我深恶痛绝,有一次我彻底愤怒了,用方言甩了一句:“你妈个老逼,要日给老子滚到发廊去搞。”结果不知道是因为他听不懂我的方言,还是根本就装没听见,或者是做得太忘我,他不但毫无反应,第二天居然还像我刚搬进去时那样友好地跟我打招呼,我本来想劝他以后注意音量的话也被活生生咽了下去。    
    我又像那次那样换了几种骂法,有一次居然从他骂到他的孙子,又从他的孙子一直骂到他的祖宗十八代。但是第二天他依然故我,让我无从发泄,所以后来每到晚上我就会到公用电话那里用201卡打上几个小时的电话。三分之一是打给老大的,三分之一打给肖斯文,剩下三分之一打给其他朋友。    
    有一天,老大告诉我肖斯文最近每次回来都怪怪的,老二的事情也挺多的,然后感叹说:“你小子到了北京和我说的话比在武汉还多。”我说那也没办法:“北京找不到家的感觉,每每都会想到你们。”老大说那就好然后给我讲起武汉的见闻,他的实习比我轻松得多,因为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考研上。他告诉我武汉最近没什么新闻,倒是肖斯文跑得很勤快,应该知道不少事。    
    我又打电话给肖斯文,问肖斯文怎么想到要一个人搬出去,肖斯文说因为离报社近啊,我说你小子倒是花花肠子多,还不是想着跟张艳在窝里淫乱。肖斯文说:“你这是什么话啊,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这么远,她想来还来不了呢。”我说那你小子不是得憋死啊。肖斯文笑了笑说:“兄弟就放心吧,就算住到火星都有女人陪的。”我又问起老二的事情。他说说来话长,就先不提了吧,然后又告诉我,他看到卫婕和那个哈包帅哥在一起了,要不想想办法收拾一下。我淡淡地说我已经和她分了,别再提她了,然后说了声晚安,挂上了电话。    
    回到家里,却很不幸地看到艺术青年兼记者同志蓬着至少一个星期未洗的长发,带着一个看起来挺纯的女生来到房间里,很奇怪当时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倒是那个女生清纯的气质让我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又想起点什么。艺术青年跟我打招呼,我点头应了一声。不一会儿隔壁又响起来高低有致的叫床声,那一晚他们似乎滚打了一夜,我清晰地感觉到艺术青年到后面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奈地笑了笑,嚼了块口香糖塞住耳朵睡了。    
    记得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对门上高中的姐姐,看起来很乖很纯的样子,直到有一天,我透过虚掩的半扇门,看见她光着身体,穿过我的视线,拎起一件男人的衣服,然后发现了我,飞也似地关上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的裸体,从此以后我见到这位邻居时总感觉怪怪的,后来在北京街头我又见到了那个叫床声很大的,看起来很纯的女孩子。不过很奇怪,我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她给我一个暧昧的笑容,我都没有理会。    
    转眼到了八月,那时我看着窗外发呆,盘算着我的实习成绩不错,老王也是什么急难险重都交给我,显得对我很放心,心里想着签聘用合同的名单什么时候下来,一脸的踌躇满志。    
    而此时的肖斯文也同样望着窗外,又恢复到当年那种成竹在胸的表情,他已经从父亲倒台的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不同的是他想得更多了,而此刻的老二则哭丧着脸,向他和老大发着脾气。    
    如果算起来,肖斯文搬家的那天,老二正在五月花和那个民众乐园的女人幽会,华丽的餐厅里,灯光让老二有些局促,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尽管肖斯文借给了他足够换三头牛的行头,老二说话还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偶尔还会心不在焉。    
    其实说起来老二是个很精致的年轻人,细皮嫩肉的,很斯文的样子,虽然比我和肖斯文年长,给人的感觉却还像个高中生,那天他翘班跑到民众乐园,却巧遇到这个一个女人,具体的情节我不大知道,因为老二不会和我讲,甚至连肖斯文是否给老二帮闲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关于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臆测,讲给大家听听就可以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永远都是个谜。    
    老二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比他大不了一岁的女人,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就跟台湾老板在一起打得火热,大学毕业后台湾老板出钱在民众乐园租下了一间店铺,甚至连营业员都请好了,据说那个台湾老板每月五千元的生活费包养她一年。帮她在常青花园租了一套三居室住房,添置了所有的电器,让她每天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上网养宠物。她每天晚上会去民众收营业额。每次都要请民众乐园里很多的人吃东西或者出去玩。    
    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暧昧的光,老二虽然早已过了面对女人还羞羞答答的年龄,但是面对她却明显有些不安。最后在惴惴中,摸着兜里两张被汗浸透的100块想抢着付账,看到帐单的时候,却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那次约会并不成功,但是也并不失败,老二和那女人碰过几次头,也没有擦出什么所谓爱的火花,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我回去的前几天按捺不住,在寝室里一个人哭。    
    肖斯文当天刚好回寝室,就看到老大在劝老二,疑惑间一听老二的话,就走到窗前,点了支烟望着窗外,老大不是感情专家,拿老二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就叫肖斯文来劝,肖斯文掐灭了烟头,像当年劝我一样,给老二作起了分析。    
    肖斯文很正经的分析道:你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她却几次三番约你出来吃饭,大概还是因为最近要换男人了。然后肖斯文一下扯起了宏观:民众乐园里有很多这样的女人,他们被老板包养,生活寂寞空虚,所以要经常拿男人换口味,甚至说得明白一点,做爱是讲技巧的,如果生疏了,她们就会失宠,当然熟练技法的过程是不能让老板看到的,否则最先倒霉的还是那些药渣。最后肖斯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大概看你是个雏吧。”


毕业歌毕业歌:胡坚(8)

    老大显然不明白肖斯文这种劝法,不断地使眼色,老二却也无可奈何,问肖斯文应该怎么办,这么多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顶多只能搂搂抱抱什么的。肖斯文神秘地笑着说,要你练成我这样当然不可能,不过你可以用药啊,这样她昏昏地一躺,你只要不是阳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种药用起来就像在做梦一样。“春梦了无痕啊!”肖斯文坏坏地笑着说。    
    如果是平常,或者说只要是正常人听到这句话,多半会当成缓和气氛的玩笑一笑置之,但是当天的老二,却好像真的吃了什么药。他问肖斯文哪里有药,肖斯文起初还只是说:“一瓶一百多,好贵的。”老二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像开玩笑了,肖斯文这才意识到老二也不是要说说而已,急忙说:“我根本没这东西,只是逗你玩儿的。”    
    老二说:“你到底有没有,没有你逗什么逗啊。”肖斯文一下被问急了,很快也露出破绽:“这个东西不能给你啊,会害死人的。”老二一听更是犯了小孩子气,把桌上本来就不多的几本书和讲义一胳膊全扫在地上,趴在桌上一个人嘤嘤地哭起来。嘴里叨叨着:“所有人都不帮我,我该怎么办。”    
    肖斯文一看不对劲,只有去劝,但还是劝不住,最后说这东西现在手头也没有,过几天给你吧。    
    本来以为肖斯文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几天之后,肖斯文面无表情地把那个蜡封的小瓶交到老二手里的时候,连老大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天是我在北京最后的日子,也是老二最后绝望的日子,他冷冷地像个游魂一样来到寝室,什么话也没说,把那个褐色的小瓶随手丢在肖斯文床上,肖斯文担心这些宝贵的液体会流出来浪费掉,急忙从床上抓起来,这才发现蜡封依然是好好的。    
    “没用的,她根本不理我这一套。”老二冷冷地说,“女人都是这个德行。”肖斯文过来劝他,他也不听,只是又小孩子气地在那里哭。这一次老大知道无能为力,干脆就不劝他了,肖斯文也知道无力回天,没有多说话,只是把那个小瓶继续揣在兜里,冷冷热热地劝了几句,我不知道那天老二到底发生了什么,肖斯文在电话里把老二的故事当笑话讲给我听,开始还在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那时我脑袋里乱乱的,总觉得肖斯文太残忍,又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我向肖斯文问起苏琳,他说苏琳跟那洪都拉斯帅哥好像分了,具体怎么就不清楚了,反正苏琳没什么反应,大概他们俩根本就没在一起过。然后他忽然问我是不是还喜欢着苏琳,我随口说那你就别管了,只是觉得她太单纯,怕她被人欺负。肖斯文嘿嘿笑了一声,继续提起老二的事。    
    根据肖斯文的猜测,老二那天在吃饭的时候,一只手放在兜里,药瓶几乎被他捏破,他按着肖斯文教的意思,要带那女人一起去宾馆,但是那女人却轻蔑地朝他笑了笑:“算了吧小弟弟,你还没学到家呢,还是跟姐姐学吧。”那天晚上老二应该是如愿以偿,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拨弄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那一夜老二还没上阵就连上了几次厕所,做得正开心,套子却忽然滑落,高潮中的女人哼哼着,陶醉中忽然被打断,啪地给了他一嘴巴,还哼哼着叫老二继续做,老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弄了一夜,女人又是吹又是舔还是硬不起来,老二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下面却依旧软绵绵,连套子都戴不上。那一夜不欢而散之后,女人给老二打过几次电话,但是老二却一直都不敢接,偶尔接了也总是找一堆事情推脱,每每有朋友开起黄色玩笑,他也是面色铁青,一个人静静地避开。    
    肖斯文编的这个故事漏洞很多,却也不无道理,我听着忽然感到害怕,肖斯文大概是一下发现我这边冷场了,问我在不在听,我说听着呢,你讲吧。心却飞到了一边。老二其实是个可怜的人,本不该这样笑他,他从小父母就离异了,跟着奶奶长大,老人的溺爱代替不了父母的亲情,他变得敏感,时常希望寻找到寄托,起初是叶馨,后来又是那个民众乐园的女人,但是一旦触及到了他敏感的神经,就会失去控制,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只能继续飘摇。    
    老二的寄托是爱情,老大的寄托是读书,肖斯文的寄托不是爱情,也不是读书,却是另外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成就感。而我的寄托呢?我时常问自己,却又问不出答案,我又问自己到底最喜欢谁,我也问不出来,在北京的日子里我试图做过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晚上抽着烟,回忆着往事,在日记本上涂涂画画,想到苏琳的时候就画一朵百合花,想到卫婕的时候就画一只鸟,想到自己就画一只猫,结果那页笔记被画成了一幅画———在一片百合花丛中,几只扑腾着的猫试图去抓一群自由自在的小鸟。    
    我有些后怕,把那幅画撕下来,夹在一本翻烂了的《MAXIM》中,很久以后,再次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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