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作者:江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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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作者:江铃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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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可真了不起。”施耐忠真诚地说。
  “不是我了不起,而是我的朋友们了不起。”
  施耐忠疑惑地看着林夕梦。她继续说:“在我下海过程中,我那些老朋友从各个方面给我大力支持,这使我得以在海里安全行驶。”
  “是啊,人真是不能没有朋友的。”

  “当然,在行驶过程中,有时会遇到预料不到的暗礁,或险滩。有些暗礁和险滩要绕过,又是那些老朋友力所难及的。”
  施耐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而每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些新朋友。这些新朋友真诚地、全力以赴地帮助我征服这些困难,让我顺利地驶向前方。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对这些帮助我的人,油然而生敬意,因为这些人以前并不认识我啊。我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我坚信我的事业一定能够成功,当我事业成功的那一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真诚地去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朋友……现在,我又遇到一个困难,实在难得厉害。”
  “什么困难?您说。”施耐忠焦急地问。他被林夕梦的真诚深深地感动,他甚至产生一种感觉,以能成为林夕梦的朋友、能为她帮忙而感到荣耀。
  她假意犹豫一下,为难地开口:“关于汤圆宝的事。”
  “您说吧,您让我怎么去办吧?”
  “我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您,权作这件事是您本人的私事,您按这是您本人私事去处理这个案子就行了。”
  “这好办!您放心。”
  林夕梦随手取过那个皮包,说:“因为这不是您一个人做主的事,所以,我准备一点烟酒钱,您代劳一下,请同事们抽一支烟,喝一杯酒……”
  还没等林夕梦说完,施耐忠慌忙站起来,失措地说:“千万不能这样!千万不能这样!您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我这就走了……”
  等她把包打开,施耐忠已经夺门而走不见影了。
  林夕梦凯旋而归。
  其实,说凯旋而归,并不是事实,应该说凯旋离开山大医院。从白浪岛回来路上,她的心一直被一条毒蛇啃噬着。
  这条毒蛇,便是包里那一万元现钞。
  樊田夫时常讲,金钱是一面魔镜,在它面前,人便现出原形。毫无疑问,现在,她站在这魔镜面前,立刻照出自己那丑恶的灵魂。她的灵魂原本就不怎么美好,这是她自己知道的。她原想下海后对有求于她的人,表面上装出一副帮助对方的样子,而骨子里想的却是一旦帮他们达到目的,如何索取到最大的好处又不露痕迹。她甚至想,榨干对方血汗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她没有去抢他们,没有去夺他们,因为凡有求于她的,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借用她结交的社会关系,二是借用她的智慧。既然这样,她凭什么不索取呢?关系是她花钱养护的,这正如养护公路;智慧是她拼搏努力的,是她投入后的收获。十几年的努力,谁知她的辛酸?谁知她的苦涩?当他们早已经开始享用彩电冰箱这些现代化设备时,她还在忍受贫穷的折磨。
  不是吗?当她暑假收拾好行李,带上积攒的工资,又要出发去外地学习时,上幼儿园的牛牛走到她面前,仰着小脸说:“妈妈,小朋友家都有电视机,电冰箱,就咱家没有。”她一愣,摸摸牛牛小脸蛋,笑着说:“我们家有书啊。”牛牛立刻反驳:“书不好冰冰糕,电冰箱可以冰冰糕,电视机有一休和七龙珠……”说完,牛牛竟伤心地哭起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连最合理最基本需求都得不到满足的伤心泪水,她心中所忍受的折磨有谁知道?她流出的泪水又有谁看到?
  现在,面对这些钱,林夕梦却陷入了矛盾之中。因为这钱不是别人的,而是樊田夫的。除了他,无论换哪个人,她帮助达到目的,将这些钱心安理得放进自己腰包已成定局。然而,这却是樊田夫的。虽然她第一次从柳领弟那里听说这个人时,不假思索地张口索要提成,可是,那时候她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而现在……
  林夕梦痛苦极了。一万块钱,这几乎是她三年的工资,用它可以办多少想办的事情啊。首先,她要花三千块去给牛牛买一个电冰箱,要海尔的;再给母亲两千,她为当年违背父母意志嫁给卓其,心里总感到欠父母太多,如果给她两千,放在她腰包里,即使用不到,她心里也一定踏实欢喜的;还有慕宏宽老师,他那套西服太年久,她一直在计划着暗中攒钱给他买一套,可是总也买不上。现在,拿出一千块钱为他买一套是不成问题的;还有婆母,那个整天蓬头垢面的婆母,无论如何要给她买一对金耳环,她在五六岁时就扎过耳朵眼,到现在六十多岁还没有买上耳环……

  她思路明晰,眼看把这一万块钱快花光了。
  “哐──”客车猛然颠簸一下,林夕梦一下子被惊醒,迅疾地,樊田夫的形象闪进脑际。她浑身沁出汗。樊田夫!樊田夫!他正在用一种无限信赖的目光注视着她!这个该杀的男人!偏偏这个时候!偏偏用这种目光!他为什么不怀疑呢?樊田夫!樊田夫!只要你用一丝一毫怀疑目光注视我,那么,我就……可是,没有,这个该杀的男人,他目光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怀疑!信赖!除了信赖,还是信赖!
  钞票的诱惑和樊田夫的信赖,这两者短兵相接,在她心脏上厮杀起来……这残酷的厮杀便是一条毒蛇,它无情地啃噬着她那颗裸露的心脏。她疼痛着,忍受着这场无休无止慢长的灾难。她乞求它们任何一方尽快消灭另一方,获得最终胜利,把她从这场灾难中解救出来。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她的心脏已经被这场厮杀给伤得千疮百孔。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十三


  回到梧桐,天快黑了。樊田夫正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见她,立刻问:“怎么样?”
  林夕梦若无其事地从包里掏出那一万块钱,往桌面上一放,疲倦地回答:“好了。”
  樊田夫看看钱,再看看林夕梦,小心地问:“怎么好了?”
  “办好了。”
  “真的?你找谁去办的?”
  “谁管就找谁。”
  “施耐忠?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施耐忠。”
  “你又不认识他。”
  “我是不认识他,但现在他成了我的朋友。”
  樊田夫诧异地看着她,还是不能相信。她只得把前后经过简略说一遍。当然没说“毒蛇”的事。樊田夫长长地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说:“我一下子感到心头这块巨石落地了。”
  林夕梦也长长地出一口气:田夫啊,你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差点被“毒蛇”啃噬死。
  她从包里取出一盒名片,说:“这是我为这件事赶制的,现在没用了,烧毁它。”
  樊田夫一把夺去,取出一张,仔细地看了看,说:“怎么会没用呢?”
  “名片──真是明骗。”
  “什么?”
  “难道这不是明骗吗?”
  “这怎么成明骗人?你不是《中国建筑报》特邀记者吗?”
  “这是真的,但下面却是假的。”
  “这怎么是假的?自从你来到这里,你干的工作一直是副总经理干的,只是你一直不让加上这个头衔罢了。”
  “我说过,我来到这里,除你之外,既不听公司任何人调遣,也不调遣公司的任何人;既不让别人来管束我,我也不去管束别人。这是你答应过的。”
  “我是答应过的。但是,答应过的就一定得照做吗?”
  “当然!”
  “可你自己就并没照做。”
  “我从来是说做一致的。”
  “是吗?你说过为经济效益要一年当数年用,有单位聘你做事,只要时间短赚钱多,你是要做的,可是,那天白浪岛的张千里来聘你,却被你拒绝;你说你在学校被管束这么些年,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向我要求不坐班,来去自由,可我发现你比坐班还坐班。这可都是你自己不照做的,是不是?”
  “所以,这第三条……”
  “这第三条!这第三条是无论如何必须照做的!”她恼怒了。
  樊田夫一看她恼怒,立刻妥协,说:“好好好,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樊田夫信守诺言,不再提这件事,副经理位子也一直空着。可是,有一天早晨,林夕梦自己却提了出来。
  “从今以后,”她恼怒地说,“我再也不希望听到你称呼我为林小姐!如果你胆敢再这样称呼,我跟你没完没了!”
  樊田夫被她大清早这无缘无故一通怒火弄得莫明其妙,但他是个聪明人,一转念就明白了一点什么。原来,头天晚上,红星请曹孝礼全家在一家豪华酒店吃饭,宴席间,曹孝礼的孙子,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坐在林夕梦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林夕梦,然后把小脸转向奶奶,认真地问:“奶奶,这就是公关小姐?”奶奶回答:“是,这就是公关小姐。”这祖孙两人对话虽然淹没在喧闹劝酒声里,林夕梦却听得真真切切。她被这番对话深深地刺痛了神经。她向来厌恶公关小姐这个词,认为这比交际花还可憎十倍。而现在,竟然连一个孩子都问出这样的话来。“公关小姐!去你奶奶的公关小姐!”她在心里咒骂着。
  樊田夫故意装作生气,大声说:
  “那么你说我称呼你什么?你让我向客人们怎样介绍你?说你是红星装饰公司什么人?林大姑?林大姨?哦,要不就林奶奶?”
  林夕梦噗嗤一声笑了。
  樊田夫双手一摊,说:“让你说吧,你让我怎么个介绍法,我听你的。”
  这实在是一个难题。她既唯恐自己被安上一个职衔,负不起根本就不想去负的责任,又憎恨在那些社交应酬甚至业务谈判场合,人们以林小姐称谓她。在那种场合,没有人称呼她为林老师。怎么办,总得寻找一个办法吧?

  “这样吧,”她想出一个主意,“对外,你介绍我是红星副经理,叫我林经理;对内,还是这样子,大家叫我林老师。”
  “万一哪一天我叫混了怎么办?”
  “这怎么能叫混!”林夕梦毫不让步。
  然而,樊田夫还是叫混了。一天,交班会上,范工问什么时候再去供电公司,图纸已经画完了,樊田夫说:“让林经理先去联系定好时间,我们再去。”小顺从白浪岛回来取生活费,也参加了这次交班会。会后,小顺从会计那里拿了支款单,同往常一样,来到林夕梦面前,双手递过单子,说:“林经理,请您签字。”
  林夕梦一听从小顺嘴里叫出“林经理”三个字,顿时火冒三丈,大声质问:“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顺紧张地支吾着,说:“……林经理。”
  “是谁叫你这样叫的?”
  “是……是……樊经理这样叫的。”
  “记住!”她厉声命令,“叫我林老师!”
  小顺满脸冒出汗珠,颤声答应了,等她签完字,一边擦着汗,一边说:“林老师,我走了。”便退了出去。
  樊田夫后来知道了这件事,责怪林夕梦神经不正常,不该这样对待小顺。林夕梦也后悔自己做得太过分。小顺是一个非常老实而又懂事勤快的小伙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叫苦不叫累,又不多言,她打心眼喜欢他,但又不好去向小顺赔礼道歉,所以,以后公司员工陆续称她林经理,她也就不好再发火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下来。
  施耐忠确实像林夕梦希望的那样,把汤圆宝的车祸事件当成他自己事情去处理,在见林夕梦后第三天,就叫肇事者单位给医院送去一笔医疗费,后来,陆续地向医院送了几次。虽然事故责任分成还没最后确认,但他明显站到了红星这一面。
  这天午后,林夕梦坐在经理室,那份拟好的合同摆放在眼前。樊田夫宴请客人还没回来,她看时间还早,就不忙着去打印合同,一个人坐在这间屋子里,静静地体味这份温馨的孤独。
  她打量着这间布置考究、典雅、书卷气息颇浓的屋子,惊异地发现这间办公室已经不是一个空间有限房间,而是整整一个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的世界。这个世界太丰富,里面那份浓烈的震撼灵魂最深处的温柔与温馨,远远超出她的梦想。她感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世界。只要这间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她就一个人走进来,静静地享受这个世界,细细地品味这个世界,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尽情地享受和品味,直到醉迷在这个世界里。
  她心里感慨着,樊田夫,这是一位怎样的男人啊。他整天奔波在外,谈判工程,承接工程,巡视工程,还要应酬,处理关系,甚至跑工商,跑税务,跑银行,了解装饰材料市场,继续物色各类人才,他整个人像一台构件周密而庞大的机器,不知道什么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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