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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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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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堇只得息口,无奈地摇着头。
这世上敢明目张胆瞪皇帝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两人沉默地又下了半柱香的时间,却还是不分输赢。
那边朝玉进屋换茶水,见颜竹与安顺各守在他们一边却已是身形不稳昏昏欲睡的模样。
再看看坐上正对奕的两人,倒都是精神抖擞,丝毫不见倦意。
朝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怎么也不知道让着点,对面坐着的好歹也是皇帝,她即便是输了也不丢面子,总好过一大帮子一起跟着受累强。
“二哥,这几年来你可有我娘的消息。”她突然问。
萧堇摇头,“你五岁那年是被玄千机在山上的雪地里找到,试问一个做母亲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大冬天放在山里?”
他接着说,“这十几年来父皇与我一直在打寻你们,可惜——”
她低眉眨眨眼“二哥,我改天想去祭拜父皇。”
“也好。”他点点头。
想了想又说,“玉熙,我本以为以你的脾气不会愿意呆在这皇宫里。”
她摆下一子,“我可想过,做公主可比做那小盗舒服多了,哪有便宜不占的理。”
他听言摇着头笑起来,随手放下一子。
他这子一下,她的眼里瞬间亮了亮,“二哥,你这是把我包围了。”
他微笑起来,“四面楚歌——”
她抬眉也对他一笑,却笑得十分皎洁,“但我总有办法冲出重围的——”
她轻抬手,白子刚下,对面萧堇的眉就微微蹙紧了些。
“看来这棋没那么快下完。”他笑。
她说,“不打紧,我们多得是时间。”
“姐姐可听说了?昨晚儿皇上又呆在颜夕宫一宿。”凌月悠悠地摇着团扇,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微微地晃着。
纪如昔躺在芙蓉塌上,半瞌着眼,一只手放在怀中白猫的背上,一下一下缓缓地轻抚。只当没听到一旁凌月的话。
凌月见她没反映,又道,“皇上这阵子都去她那儿,也真是奇了怪了,皇上再怎么疼她,也不能连晚上都在那儿过——”
“皇上爱上哪上哪儿,几时伦到我们管了。”纪如昔闭着眼抚了抚自己的额发。
“话也不能这么说,长公主可是个姑娘家——她以前什么身份先不管,可如今可是当今皇帝的妹妹。”凌月瞟她一眼,“再说,皇上怕是有半月没来姐姐这儿了吧?”
她抚猫的动作一顿,睁开眼看着凌月冷笑道,“月贵人还是少管些皇上的事为好——”起身,把猫赶走,睥了她一眼,,“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再说——”
凌月被她这么一冲,有些语塞,但却不好发作,只好佯装息了口。
纪如昔还想说什么,却见秋儿从远处走过来,手里抱着熹贞公主。
“娘娘——月贵人——”秋儿请了安。
“贞儿,来,让娘抱抱。”她喜笑颜开,顺手接着女儿。
凌月见着也凑了过去,“瞧这小脸蛋,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说罢伸手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来来,笑一个。”
可熹贞在纪如昔怀里只睁着眼呆呆看着她,半晌才眨了下眼。
气氛有些僵,不是为了别的,只因她每次来这孩子都是这反映。
这孩子说来也怪,听说自出生起便不哭不闹不笑,醒着的时候只会一味盯着前面看,可那眼神却看着有些怪。
私底下,凌月也听说了些宫里的传闻,都说这熹贞公主可能是个傻子。
如今,看这情况,怕是——
“娘娘,这孩子——还是让太医……”
她开口,谁知纪如昔把身子一转,侧着身道,“唤太医做什么!熹贞又没病——”
纪如昔护着孩子瞪她,像是怕她抢了去。凌月一愣,还想劝她,却见一个侍女走了过来。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两人都一怔。
纪如昔把孩子交给秋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凌月也站在她身侧,心里乱得很,只望了秋儿手中的襁褓一眼,又见王皇后一行已远远地从廊门那儿走过来,王皇后脸上的笑挂得像春风儿一般。














十四、锦芙蓉 暮晚霜(六)







那女子一身淡紫的素雅长裙,乌黑如墨的发只有少许用丝带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的则披于肩上,和着微风丝丝缕缕地扬洒开来。她的肌肤雪白如羊脂,纤瘦的身形让她看上去单薄得如同一张纸。她静静地立于一棵桃树前,脸上亦无一丝表情,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锁着树上仅剩的几朵残花,如此淡然无波,又带着几分讥讽,好似她便是那看透了几世人间沉浮,脱俗且傲气的桃花仙。
弘臻站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她如同桃花仙子般美丽绝尘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女子虽然有着一身傲气,但此刻在她的内心深处定是异常苦涩的,她的面色虽平淡,可越是平淡却越是让人觉出她周身的那份凄凉,直觉告他在这个女子的心底一定有一份深烙心骨的伤,只是她的伤被她的骄傲包裹了起来,以至于她如今伤得更深,也更彻底,更有着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疼痛。
弘臻不禁轻叹一口气。可是她那么美,她本应该像桃花仙一样潇洒快活,但为什么如今看上去却是如此不快乐?
是了,看着她,他觉得心疼,这美如天仙的女子——
可他不明白,这个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女子,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又是怎样的事可以让她伤心?
她发觉了他的窥视,微微侧过头,却笑得美极了,“原来弘大人你也如此悠闲。”
他悠闲?不,怎么可能。他是新上任的御林军统领,整日奔波于皇宫内外,他恐怕是这皇宫里最忙碌的人,怎么可能悠闲。他此刻的“悠闲”只为着她,以及——她那极美能够洞人心扉的笑容。
“长公主。”弘臻并未多做解释,只对她行了一礼。
看到他那认真样,秦燕捂嘴笑起来,转头又看着那些残花,“弘大人,你看,这些桃花都凋谢的差不多了。”
他不懂她意思,只看了那桃树一眼,便底下头也不答她的话。
她抬着眉看着弘臻一副为臣者标准的卑谦模样,心里原本浮起的“坏心眼”一下便沉了下去。
这个新进的御林军统领她只见过两次,听说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的父亲是先帝身边的右将军弘九,曾与左将军凌崇一一同为先帝打下这江山立下过汉马功劳,可惜他父母早亡,弘臻五岁被舅父也就是如今的相国王光义收为义子,王光义待他亦如亲子,他与当今皇后更是相近如亲姐弟。当然,能当上御林军统领,弘臻靠的不单是家族的势力,更多的是靠着自身的能力。听说弘臻自小聪慧,七岁能诵诗千篇,十六岁成为皇帝身边的一等侍卫,而如今还不过二十岁,便当上了御林军统领。看他模样,也算是位仪表堂堂的俊雅公子,若除去萧翊不说,他便是这京城最受女子爱慕的人物了。
她突然“卟”地一声笑起来。
前途似锦的年轻俊公子。说得再如何如何,在她看来,却也不过如此,与那人……自然是不能比的。
想起那个人,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是了,那个人。那只成了仙的狐狸,又是谁能比得了……替代得了的——
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板起了脸,弘臻被她弄得有些糊涂,但还是把身板挺得直直的,只等着她继续发话。
秦燕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只见她又转了笑脸,“让弘大人见笑了。”
对着这么个死板的人还真是没趣。真真的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逗他也是白逗,全然是浪费时间。
弘臻欠了欠身,意思是他并不在意。
连个话也答不上,这人真是没意思透了!
秦燕觉得无趣,正想着怎么走人,还没开口,却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弘……弘大人,可是找到您了——”安顺满脸的汗,跑到弘臻面前已接不上气来。
看到一旁的秦燕,他先是怔了一下,“长公主?”
“您在就更好了——”可转眼就像见了菩萨一样,“弘大人,皇上正找您呢,长公主即在这里,您也一同去吧,好歹去劝劝皇上,皇上平日最是听您的话——”
安顺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出什么事了?”弘臻觉出蹊跷,向前提了一步,正好立在秦燕身前,她禁不住白了他一眼,现在说话怎么就溜起来了。
安顺用袖口抹了把脸泪,“是……是……小公主她……薨了——”
等他们赶到淑挽宫,见宫外已跪了密密麻麻一群人。而在宫门院内,两个宫人正举着棒子杖责一个宫女,两个宫人打得满头是汗,却不见有停手的意思,而那个被架扒在地上的宫女也已是奄奄一息,血水与衣服粘在一起,模模糊糊深红色的一大片,看得人心惊肉战。
秦燕仔细一看,却见是宜妃身边的侍女,秋儿。
“给我说!”刚跨进大殿,一声怒斥便接踵而至,生生震得人抖上三抖。














十四、锦芙蓉 暮晚霜(七)







秦燕抬眼,便见内殿也是跪了满满一大帮人,这些人大都都是在淑挽宫侍候的宫人,此时,个个吓得两眼发直,四肢瘫软,有些惊不住的,若是此时有人在他耳边稍稍吐口气,怕是立马就会吓昏过去。
萧翊立在正首,看上去已是怒到了极点,除了坐在他身边面色同样难看的王皇后,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是跪着的。
看到秦燕他们进来,他却是一愣。秦燕也知道他此时怒气难当,没空理会她,于是先行乖乖自己站到了一边,只有弘臻还傻呼呼得想去行礼,他还没说话萧堇便伸手向他一挥,算是示意让他息口,老实地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自有人搬了椅子让她坐,弘臻则站在她身侧。
“朕让你们说!怎么这会儿都成哑巴了?!”萧堇强压着怒气大声道。
下面的人都吓傻了,哪还有人有胆子出来被人当活靶子使。萧堇的怒气又升高了些。
又要骂,却见从殿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秦燕认识,是先前萧翊请来为她治手伤的宋御医。
那宋御医还算镇静,他在御前跪下,不等萧堇发话,便缓缓道,“皇上,宜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娘娘体质本就弱,又经丧……”他顿了顿,“如今,怕要长期调理方有全愈的可能。”
萧堇只点点头,低头想着什么。
宋御那边刚退下去,又见一人走进殿内,那人白胡子一大把,看那身着也似御医一类的人物。
萧堇见他,立刻肃了肃脸,沉色道,“如何?”
那老御医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只先跪下,扒在地上不敢把头抬起来,半晌才听到他似是从地缝里传出的颤抖的声音,“回……皇上,小……小公主面色青紫浮肿,且口微张,嘴边伴有白沫,臣斗胆妄言小公主……并非病亡……小公主脖颈处有暗红色的淤痕,怕……怕是因窒息而……”
他还未说完,便听“哐当”一声,萧堇不知把脚边的什么东西踢飞了出去,怒呵道,“把那宫女带进来!”
到底是安顺办事立落稳重,只见他迅带对殿外的人做了个手势,门前的秋儿便被人拖了进来。
秋儿早被打得不醒人世,被两人架着进来,殿内脆着的众人忙给她让出道来,面色俱是惊恐。而她的双腿无力地垂拖在地上,随着她一路拖出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皇后显然看不得这样的场面,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秋儿已昏死过去,此时伏在地上生气全无,像死了一般。安顺接过一盘凉水,“啪”一下浇在她脸上,她终是喘开一口气,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午后是你照顾得小公主?”萧堇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秋儿张了张口,半天才吐出一个“是”字。
“可有别人照看着?”
她摇了摇头。
他眉一敛,“午后……还有谁去看过小公主?”
她半天没个反映,脸埋在手臂里,最后才说,“月贵人——”
他一怔,转头叫了安顺,安顺领意,立刻叫了人下去。
凌月被领进来时,面色无异,只在看到伏在地上的秋儿时,因为血腥味太重而捂起了鼻子。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
凌女无亏为将门之女,皇帝请她来是为了什么她当然早就猜到,而看到四周这种架势她倒也没半点惧色,只当是平常问话。
“午后你来过这里?”萧堇凝神看她。
她道,“臣妾是来过。”
“来做什么?你早上不是刚来过?”
“臣妾早上见宜妃姐姐秀的鸳鸯忱十分漂亮,本来想下午再来请教姐姐,可臣妾来时,秋儿说姐姐正在午睡——”她直直地跪着。
“于是,你就去看了熹贞?”萧堇接上她的话,眯着眼审视她。
她不慌不忙地微点一下头。
萧堇看后眉间却一敛,抬首向殿外唤了句,“把袖珠带上来。”
凌月神色不可觉得闪动了一下。
袖珠不比她,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魂不附体了。
“你主子今日午后为何再来淑挽宫?”萧堇冷冷开口。
她低头支吾了半天,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偷偷看了凌月一眼,面露挣扎之色,可凌月并未看她,依旧泰然处之的跪着。
“说!”萧堇声音突然一厉,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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