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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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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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朗声应道,但脸上早已绯红一片。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王菀走后,俞瑶忍不住开口,“王爷为何要答应她?”
  他低头笑道,“我闲来无事,这样不也很好。”
  “瑶儿只怕这位王娇女另有目的。”
  “她不过十六岁,会有什么心机?”他立到桌案前,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不再言语。
  俞瑶一时答不上话来,她所认识的静宣王是如何聪明睿智,连她也看出了其中端倪,她不信他会不知道。当明明知道王菀是有目的而来,他却仍然应了她的要求,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是什么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的那副画,是桃花图啊,原来你又想起了她。
  俞瑶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脸还是如此俊美,那往日那双果决名目却已浮上一层淡淡忧伤,她心中酸楚渐渐涌上来。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常常如此,只要是与那人相关的东西,总是要怔怔的看着好久好久。
  你既思念那人至此,当日又为什么要亲手把她送出去?明知自己会彻心的疼痛,却又为什么心甘情愿要让这痛楚蔓延。
  她不懂得,真的不懂得——
  俞瑶不敢再看他,只悄悄地退出去。合手关门之前,却仍忍不住再看那身影一眼,口中轻轻一叹。
  连我也为你们疼,你们的疼又该如何彻心彻骨!

十五、佳期梦 鹊桥归(六)
    “要注意这里——还有这里——”
  “你的左手力乏,但只要用巧劲即可。”萧翊在王菀面前微俯下身,伸手指在琴面上,对她一一指点。王菀听得很认真,他的脸就近在咫尺,她时不时会抬头盯着他瞧,仔细看着他的眉眼,脸上的红晕一直没退过,他好似都没有发现。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他直起身,转手结果俞瑶递上的茶水。
  她的嘴角垮下来,为什么时间总过得那么快,她都还来不及细细看他。
  “王姑娘,请——”没等她反应,俞瑶已第一时间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这个女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这倒巧了,她也不怎么喜欢她!
  她并不理睬俞瑶,只转身笑着问萧翊,“王爷明日是否还有空?”
  萧翊轻点一下头,她脸上的笑立刻又堆了起来,就象只欢腾的小兔子。她与他道了别,又硬是拖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俞瑶出来院子。
  “哟哟,这小美人是谁——”直到王菀走远,隐在暗处的穆飞才现出身来。
  萧翊似对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他在一旁坐下,静静答道,“王国相的小女儿,当今王皇后的四妹。”
  “来头不小嘛!不过她到这儿来做什么?”穆飞双手抱胸,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学琴而已。”直到他在明知故问,但萧翊还答了他话。
  穆飞挑挑眉,“真是个贼丫头,你在真陪她玩?”
  他饮下一口茶,只笑道,“她是真心实意来学琴,我闲来无事,正好有空能够指点她一些。”
  穆飞用他的桃花眼怔怔地看他,他亦只缓缓饮茶,只听穆飞一声嗤笑,转头看着远处还可看见的身影,“看她身影倒挺像一个人。”
  萧翊扶杯的手忽的一顿,穆飞瞟了他一眼,眼里的光确实冷的,他倒是笑起来,把杯中的茶饮尽,转了话题,“这几日倒不见你影子。”
  穆飞一听立刻变得烦躁起来,“别提了,被那恶女人缠得头疼——”
  “一品居的老板果真是个狠角色。”他笑。
  “呸,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会救她!”
  穆飞开始一刻不停地抱怨这几日自己是如何如何得倒霉,一品居的老板谢娘是如何如何地烦人,说自己是踩到了臭狗屎掉进了粪坑,上辈子不知是不是英德积得不够,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个恶女人来当他的克星。萧翊在一旁听着,只笑而不答。
  穆飞,我羡慕你,至少你所爱之人就在你身边。而我与她已是两不相见,十多年的相伴,到头来换来的却只是疏离一场。
  穆飞,我真是羡慕你——
  他双手抚琴,嘴角的笑已不禁凄惨,手中弹拨起来。
  王菀愕然回首。
  又是这首曲子,他又在弹这首曲子了,上次听他弹过一次,是在他看了院内那些残败折断的桃花枝叶以后。今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这曲子本来清雅舒柔,可为什么她听着会觉得如此凄凉呢?就好比他当时看到那些残枝时的眼神……那般伤怀——
  “姑娘?”她这一停,俞瑶已在前面等她。
  王菀忙回头,转头见却望见了与清月阁对面的那座楼阁,“瑶儿,那里住着谁?”
  王菀一看这楼阁便知道它是与萧翊住的清月阁是一对,但她这样问却只是因为好奇。
  “ 那是素夕阁,现在并没人住。”
  “可我分明看到有人进出?”她问。
  “那是打扫的下人。”
  “没有住还要天天打扫。”她不信,因为她每天来都有人进出那里。
  俞瑶只答,“那是王爷吩咐的。”
  王菀更不明白了,还想追问下去,俞瑶却已转身,看样子是不想再答话了。
  王菀在她身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好个奴才,竟敢这样对我,看我以后进了门不好好整治你!
  “小姐不开心吗?”紫絮见王菀扒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她把嘴翘得老高,眉头打了几个结。
  紫絮弄不明白,小姐每次从王府回来都不是高高兴兴的,今日是怎么?怎么这般不爽快?
  “紫絮,你说怎么才能让男人多看你一眼?”王菀呐呐地问。
  “咦!王爷都不看小姐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笨!
  紫絮也算机灵,突然“噢”了一声,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她低头想了半响也没答上话来,谁让她也只是个未经世事的丫头,对于男女感情也都只是一知半解。
  王菀本就没觉得她可以答上来,正想作罢,却见紫絮在一旁伸出一个手指,瞪大了眼。她想到了什么,可是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菀看着她急急跑了出去,又匆匆奔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只多了一张纸。
  “这是什么?”她接过紫絮递来的纸,不解地问道。
  “这是女婢今日从王府下来那儿拿来的。”紫絮喘了口气。
  “有什么用?”她执着纸看了会,这纸没什么特别,上面只有一首词,这词写的相当好,字书得也非常漂亮,王菀忍不住赞赏地点起头。
  “听给我这张纸的吓人说,当日住在王府的一个客人单单唱了这首词,便把七王爷哄得很开心。”
  “那是什么人?”这是要配曲子唱的,由她看来这所谓客人应该是个女人。
  “这我也问了,可王府的下人嘴都严得很,虽然收了我的银子,却连一个字都不肯再吐了。”
  王菀觉得蹊跷。就单单凭一首没曲的词就能打动一个男人的心吗?
  突然,她想到了今日听到的那首曲子。她又急忙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东西。
  原来——原来是这样!那唱曲的必是个女人!

  她握紧了拳头,手中的纸赫然被她捏在手心,紫絮心疼地看着,那毕竟是她用银子买回来的。
  王菀这时却笑了,松开了手把纸重新扯平,她嘴边的笑慢慢扩大开来,最后连肩膀也被她笑得颤抖起来。
  管他是谁写了这词,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便借她来用用,这也算是老天爷的安排!
  
   
十五、佳期梦 鹊桥归(七)  
  夏日的炎热在七月绵延至京城,然后再八月如火如荼地似红花盛开。
  宫里的人早早地换上夏服,烈烈旭日当头,人们纷纷躲进阳光不及的屋檐或回廊下,不当值的人则大多闭门不出,以此来躲避让人昏眩的烈日及与之带来的燥热难耐。
  御花园中有一荷花池,湖泊般大,池中凌波翠盖,清香四溢。八月正值荷花花期,池中大片明艳荷花突现其中,蔚为壮观。头顶炎炎烈日,但池水却冰凉舒爽,满目幽绿更添了几分爽利。
  此时,一叶扁舟缓缓行于其中,伴随着女子的轻笑声。
  “颜竹,你要摘那朵大的,你看你摘的,那么小一株——”小船上的三人,手中都捧着大把的荷花,其中两人并排坐着,一个正朝着另一个大喊。
  颜竹明显没把朝玉的话当一回事,自顾自地把身子微微探出船身,继续摘自己中意的荷花。
  朝玉在一旁哇哇地叫个不停,颜竹嫌她太吵,忍不住转头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朝玉喊得更大声了,回过头时对坐在另一头的人告状,“公主,你看颜竹,我好心劝她她却瞪我——”
  秦燕对她的叫嚣也是置若罔闻,悠悠地把一株荷花凑到脸钱,花瓣触到鼻尖有些许微凉,她扼首,只细细地闻着清甜的花香,嘴边的笑不自觉的洋溢开来。
  那姿势让她美得更加不似凡人,朝玉怔怔地看着她,完全回不了神。
  秦燕注意到她,眼神冷不丁瞟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笑得有些诡异。
  朝玉一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心下已暗道不妙,可还是晚了一步。
  还没来得及躲,面门上便是一凉。秦燕的尺度把握得相当好,她这不经意的一伸手,只浇了朝玉一脸池水,却并没波及到她身上,但池水冰凉,足足让朝玉惊得一颤。
  身旁的颜竹正要偷笑,却也被突如其来地浇了一脸水,两人一时都闷了。
  “公主——”两人一起恼了,朝玉更是气得要冲过来。
  可她们这是在船上面,巴掌大的地方,只要有人稍一动,船身就会晃个不停。朝玉才起身,船就左右晃动起来,她吓得快速俯下身去吗,却发现船不但没有停,却是摇得更厉害了。
  “公主!”等她们意识到是秦燕在搞鬼,那造事却早已跃离了小船,抬头,只见她跃在满池碧波上隐约的身影。
  “我在颜夕宫等你们——”秦燕轻点足尖,银铃般的笑声四散开来。
  “公主,你又耍赖!”只听身后朝玉的一声大喊,听来却已很远了。
  秦燕手里还捧着大朵的荷花,她在池边停下驻足,回头望去,小船隐在荷叶间看不分明,但显然离得还很远。  
  “呵呵……”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曾减去,她得躲得远些,不然等下被她们捉到又不知要被怎样吵了。
  正笑着回头,还不及迈开步子,脑袋已应声装上了什么东西,她平日里功夫好,小碰小闹地都躲得快,刚刚玩得疯了,倒全然没注意前面有人。
  未让她察觉到,看来这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可她这等身手竟也有反应不及的时候,她被撞得往后一仰,眼前一黑,脚未站稳,便要朝后摔下去,那人比她动作还快,秦燕只觉腰间一紧,身形已稳住了。
  但她的脑子却比身体反应更快。
  宫里的都是什么人会不知道她是谁,即便是撞着了,就算她跌在地上也只有跪着叫饶命的份,哪有谁敢扶她的腰?
  除非——
  她抬眼,不出意外的,对上了一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萧翊的目光中有些许惊异,显然他也未料到会在此处撞到她。甚至是完全出于条件反射才伸出了手,而她现在已站得稳稳当当,可他的手还是攀在她腰间,全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两人静静对视,竟然都鬼使神差得移不开眼。
  人依旧,情不堪,往昔回首,却似百年。
  他看着她的眉,她的眼,目光淡淡却几近贪婪。
  她仍是那么美,夏日的炎热让她的脸庞多了几分粉红的娇柔。她的眼睛还是如此清澈,看来并没有被这宫廷的腐臭沾染半分。
  荷花?她去摘花了?他想起她方才撞上他时嘴边还带着笑。
  他原以为这里并不合适她,却原来她过得如此快乐。
  可是,燕儿,你真的快乐吗?
  他眼底那不可察觉的忧伤被她轻易抓住,她看着微微地发怔。
  忧伤?那个智满天下,俊雅淡定的静宣王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萧翊,是你亲手将我推走,如今为何还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后悔吗?
  她感觉到扶在腰间的手轻轻地使了力气,他不但没有防守反而把她拖向自己。两人却只隔着一捧花的距离,身前的荷花还带着池水。他全然不顾胸前已经半湿的的衣服,只定定地勘她,像着了魔一般一瞬不瞬地看着,嘴边呢喃出,“燕儿……”
  他的一只手似要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轻触,冰凉……
  她浑身为之一震,下意识地撇过头去。
  他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她低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向后一退,便轻松挣开了他腰间的手。
  再待她抬头,已经笑脸如花,轻轻张口唤他一声,“七哥。”
  他整个人一僵,缓缓放下手。
  一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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