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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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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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回头看看朝玉和颜竹,这两丫头也不好好和人学学,光顾着发呆,怎么连口水也要流下来似的。
她无奈向两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
夜深,微风徐徐,窗外是树影萧然,屋内则烛火微明。
俞瑶一身轻薄黄衬,立于窗前,手执一卷画轴,应着烛光慢慢将画轴展开。
烛光下被照亮的是一幅桃花图,这画笔墨用的极好,但却只画了一半,想来并不得作画之人的意,是一幅弃作。
可别人不要的东西在她眼里却成了宝贝,她仔仔细细地打量手中的画,眼神轻柔,并不像在看画,倒像是在看人。
看了许久,她终只是轻轻一叹。
只这一叹便让这夜更凉了些。
她将画轴小心收起,提了烛台,本该早些去安歇,却是回首看着窗上映着的萧瑟树影又是一叹。
“夏公子为什么还要折回来?若有事再见王爷,大可明日光明正大地来。”
窗上的倒影轻轻浮动了一下,形似更清淅了些,这才让人看清窗上的并不是树的影子,而是人的剪影。
“那人我不会想再见一次。”窗外的人顿了片刻,才淡淡应上一句。
“那公子便不该在此。”
“我只是……”只是……
“公子没事还是早些回去吧,王府的警卫可不像表面上看得这般松懈,兴许早就有人发现了。”又是一声轻叹,表面上看来,王府的侍卫虽然少得差强人意,但王爷手下的暗人无数,布于无形,夏无渊虽武功不差,但夜里这样冒冒然跑,那些人自是不会放过他。
“……”
窗外的人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作罢,黑影一闪,便没了声息。
俞瑶垂下眼睑,盯着手中烛台出神,许久,终缓步走离。














十一、席满堂 危四伏(一)







“王爷,宫里又派人来催了,说是这样的日子您还是应该早些去。”俞瑶砌了杯新茶端上桌,萧翊看书看得正勤,只是端起杯子却不饮,含糊地应了一声。
“传的可是皇上口谕?”半晌后,他放下书和茶杯,微微闭上眼淡淡问了一句。
“不是,是宜妃娘娘派人传的话。”
他眉间一敛,随即用手指轻揉了几下。
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明明还早得很。
“那丫头在干什么?”回头又问她。
俞瑶愣了愣,但也只有一小会儿的迟疑,“秦姑娘今天一天都未踏出过素夕阁。”
“哦?”他挑了挑眉,嘴边挂了丝浅笑,“几时变得如此安生了。”
“姑奶奶算是我求你了,今天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行不行!”
素夕阁里,朝玉正托跪于地,委身抱着秦燕的腰,身前的颜竹伸着双臂挡在大门前,一脸的神情紧张。
两个小丫头如此“大动干戈”,只为拦着秦燕不让她出门。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出去逛逛罢了。”秦燕被人拦腰抱着,本来以她的本事,朝玉和颜竹这般的阻拦根本构不成气候,但朝玉抱她抱得紧,若是用内力挣脱,不懂武功的朝玉难免不会伤着,但若不用内力,两人这个样子,她一时还真不好脱身。
“姑娘不要骗我们,说是出去逛逛,可是要逛到皇宫去?!”朝玉咬紧牙死命拉着她,可惜秦燕哪是她好对付的,用尽了全力也只有被她拖着走的份。
颜竹见朝玉拦不住,双手拉住大门,坚决地挡在她们前面。
这位秦姑娘的“事迹”她们也是听说过的,说白了就是个专找事的主,之前瑶儿姐姐就吩咐让她们好好上心,明里是让她们小心照顾,暗里却是要她们好生看管着,别惹什么事端出来。起先她们对这位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女侠可是怕得要死,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不经历江湖,对那些江湖人的印象当是与打打杀杀离不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女子持刀,若是为了防身倒也无可厚非,但若是女子混迹于江湖,在她们看来便是脱了女子应有的温婉柔情,就如同那母夜叉在世,是暗夜的冷面罗煞。更何况秦燕即“侠”又“盗”,这个“盗”字可谓是“触目惊心”,哪是什么好人善人会用上的词,府里的丫头个个躲都来不及,谁想到她们还这么倒霉要来伺侯这个“女罗煞”。
可这女罗煞是王爷的贵客,是她们王爷都护着的人,她们这些下人为主子办事,又哪里容得下她们推辞的理。
好在女罗煞并非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半月相处下来,只觉得这位新主好伺侯得很,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本来嘛,江湖儿女并不像官家小姐那般养尊处优,这位秦姑娘性子又特别随意,饮食起居也不常让人插手,较之以前,她们还算是轻松了不少。虽然如此,她们也未忘了瑶儿的嘱托,一直在旁小心地观察。
这秦姑娘不是一般的贪睡,每日必睡至晌午才起,最怕的就是无聊,一无聊定跑去清月阁,如若王爷不在便会去后院赏花,有时也会在王府内瞎逛,往往是站在某一处独自沉思,或是在原地来回移步,好一阵琢磨,但每回到最后却都是摇着头回去,像是掺不透什么玄机似的败兴而归,除此之外,却从未见她出过府门。
这位新主虽然好伺侯,但终不是安生的主,她们是从未看到过一个女子像她这样古灵精怪,嘴皮子像她这样溜的,没事便向她们道她的那些“丰功伟绩”,每每都把她们听得目瞪口呆、入神着魔,从而也让她们知道原来盗贼也是有善恶之分。
朝玉听得兴起时也问过,姑娘现在为什么不继续行侠仗义?
她却是托着下巴好一阵无奈,那也要我出得了这府门,你们王爷可比我有本事。
当然这之后朝玉没少被颜竹掐,不是说了要少惹事端嘛!你怎么也这么不安生!
一激动,倒是全给忘了。
所以,当得知今日王爷会进宫参加小公主的满月席,她那一句似是戏谑的“还真想去皇宫转转了”一出,当下让她们背脊突凉,如果换作是别人,她们大可当做是玩笑话,但若换成是眼前这人——
脑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决不能让她去!
“难道你们真忍心让我闷死在屋里不成,好歹让我出去透口气。”秦燕努力扒开朝玉的铁爪,见颜竹一脸紧张地挡在面前,不由惨笑起来,疾风紫灵猫秦燕何时沦落到被两小丫头牵制的地步了。
“我说你们——”刚要提一口气,门外却有一阵乱风吹过,原本牢牢扒着门梁的颜竹似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个扑倒扶住门梁一侧,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却见朝玉已向自己跌了过来,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跌得不疼,却跌得有点莫明其妙,一抬头,都傻了眼。
只见房内紫光白影乍现,迅疾扑闪于屋子的个个角落,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会儿是紫光跟着白影突现,一会儿又变成白影紧紧追着紫光不放。
左右不见秦姑娘的影子,难道那紫光便是秦姑娘?可那个白影又是谁?
连身形都看不清楚,这两人在过招吗?
朝玉和颜竹坐在地上,惊异地看着两道影子在屋里窜来窜去,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来来回回,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两道影子终于是停了下来。
“玉狐狸,你何时也学会偷袭人了?”
两人再看去都是一惊,此时的秦燕虽站在原地,却是反手被扣,她的脸微微侧向后,颈上竟也被一只手扣住了咽喉。秦姑娘的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会……再往她身后看,却发现扣住她双手和脖颈的竟是萧翊。
“只想测测你的武功是退了还是进了。”萧翊站在她背后,却是释然而答。
这两人贴得极近,要不是在萧翊腹前还抵着一把袖剑,此时的气氛当是微妙无比。
“那你觉得我的武功是退了还是进了?”秦燕笑了笑,被他扣住却握着袖剑的手紧了紧。
“进了。”他嘴角一扯,扣着她双手的手指一弹,只是“哐当”一声,秦燕的袖剑便已落在了地上。
秦燕脚下紧跟着一挪一蹬,萧翊当下吃疼,手上一松,秦燕正要退,手上却又是一紧,猛地又被拉回,双手又一次被扣住,这一次秦燕双手依旧被扣在身后,但却是与萧翊面对着面挨在了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短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秦燕一怔,手上真气凝聚,手碗硬是一转,萧翊扣住的手便被生生弹开。
“真的是长进了。”萧翊低头,对上她星辰般的眸子,微微笑道。
她退后两步,扯开一个笑容,“我们长久没有比试,这次还是打了个平手。”
“从以前开始便一直如此。”萧翊说得理所应当,秦燕却叹了口气,找了位子坐下托起下巴,“无聊。”
萧翊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看着刚至门前的俞瑶把地上受惊的两个小丫头扶起来,“你那么有把握自己出得了这里?”却是对身边人说。
秦燕也看着门前,俞瑶和两个丫头说了几句,又给屋里两人行了一礼,便要带着两人退出去,可朝玉和颜竹却回头担心地看了秦燕一眼,她摆了摆手,遣了她们出去。
“你的桃花阵世间还未有人破过,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这第一人?”
“如此有把握?”
“没什么把握,但还是可以试一试。”她唇边一挑,蔑视地看他一眼,“看我把你的桃花树都拨了,你还神气得起来吗!”
萧翊失笑出声,“你狠得下这心吗?这桃花可是你最喜欢的。”
“那又如何,总不能一直被你困在这里。”见他明显一顿,她却撇撇嘴,埋怨地看他一眼,“我还没打算息影江湖。”
“这次又想去哪儿?”他又问。
“想去皇宫。”她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早知道你坐不住。”他叹一口气,“何不来找我?”
“你不来了么?”笑着对他挑挑眉。
萧翊又是一叹。
“先说好了,这次要规规矩矩,只能在一旁看着。”
“嗯。”她大喜,头点得格外勤奋。
“早知道你可惜那些桃花。”
“嘻嘻——”
“……”
……














十一、席满堂 危四伏(二)







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懊悔,我宁愿我与你一生不再相见。
在这之后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如同巨大漆黑的洞,稍无声息地慢慢绵延。
它一寸寸啃食我们那原本温润的心,直至濒死的痛觉也一同消隐于漫天的漆黑。
只是这仅仅是整个故事的起始,我无法预计你将踏着怎样的步伐艰难前行,我甚至忘记你曾经的行事不羁,又将促使你在这极其黑暗的世界里跳出怎样一支精彩的舞。
而那注定是令我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一支舞,它舞的是你的心,你的情,却是化做燃起的美丽凤凰伴随着你的所有一起支离破碎直至终结。

天启三年,武元帝在清平宫摆下百晬宴,庆熹贞公主百日诞辰。
百晬宴当日,琉璃宫灯点亮整座清平宫,明亮如同白昼。那日满朝文武皆到席祝贺,清平宫内坐拥百来人,乘着皇帝还未入席,席下众人便是谈笑风声,热闹非凡。
首席之下,左右各有一方次席,能与皇帝毗临而坐,所坐之人身份地位定是不凡。
“那位还没来吗?”右面的次席上,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男子的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一双冷目正直直地盯着对面还空着的那方次席。
“还未见过静宣王的影子。”旁边的侍从低头应了一句,换来男子一声冷哼,“他倒是好大的面子。”
“人家的面子是皇帝给的,四哥又能怎样。”冷面男子闻言眉头一皱,朝临坐侧过脸去。
“那又如何?”
临坐那人轻淡一笑,倚着座子举起酒杯,举着看着却长久不饮,一双凤目微微眯起,“呵呵,以四哥的脾气自是不能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四哥可别忘了那人是谁,想必四哥还未忘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吧?”
冷面男子听完便是一怔,当下沉了脸一言不发。凤目男子也敛了笑,默默饮酒下肚。
三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怕是他们一生都忘不了的。
三年前,先皇驾崩,太子萧堇继位,但却因势单力薄,引得各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各皇子中是以三皇子萧霖五皇子萧臻最先行动,四皇子萧桓,六皇子萧誉则在暗处静侯时机。当年五皇子萧臻手握京中军权,三皇子萧霖则暗自抽换三千御林军直取逼宫。那日太子萧堇本已无回手之力,此时距先皇驾崩未出十日,却不想七皇子萧翊在此时赶回,身后所率的还有十万镇南军。
萧翊七岁起跟随玄千机远赴江南,一年之内也回不了京城几次,但先帝生前却最喜爱这个儿子,如若不是萧氏祖上历代有长位世袭之礼,萧翊心志并不在此,只怕现在的皇帝也不会是如今的这位。
大皇子三岁便毙了,二皇子萧堇幼时被立为太子,为人宽厚,待人亲近,萧堇萧翊必竟是一母所生,虽两兄弟差了十多岁,但殷王妃早逝,萧翊儿时是与兄长最为亲近,两人兄弟情深,却是广为人知。
先皇驾崩时,萧翊未在左右,众皇子野心四起,萧翊却似早有预料,先皇驾崩当日便令金呈巾调十万镇南军北上,自己则连日兼程赶回京城。那一夜,萧翊只身闯入禁宫,一夜间灭了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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