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四世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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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四世下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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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禄及赛伦斯自相对方向上;霉老儿、影子、肉瘤、弱汉、小公牛及众仆等随后。  
夏禄  来,来,来,兄弟;把您的手给我,兄弟,把您的手给我,兄弟。凭着十字架起誓,您起来得真早!我的赛伦斯贤弟,近来好吗?  
赛伦斯  早安,夏禄老兄。  
夏禄  我那位贤弟妇,您的尊阃好吗?您那位漂亮的令嫒也就是我的干女儿爱伦好吗?  
赛伦斯  唉!一只小鸟雀儿,夏禄老兄!  
夏禄  一定的,兄弟,我敢说我的威廉侄儿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啦。他还是在牛津,不是吗?  
赛伦斯  正是,老哥,我在他身上花的钱可不少哪。  
夏禄  那么他一定快要进法学院了。我从前是在克里门学院的,我想他们现在还在那边讲起疯狂的夏禄呢。  
赛伦斯  那时候他们是叫您“浪子夏禄”的,老哥。  
夏禄  老实说,我什么绰号都被他们叫过;真的,我哪一件事情不会干,而且要干就要干得痛快。那时候一个是我,一个是史泰福郡的小约翰·杜易特,一个是黑乔治·巴恩斯,一个是弗兰西斯·匹克篷,还有一个是考兹华德的威尔·斯奎尔,你在所有的法学院里再也找不出这么四个胡闹的朋友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知道什么地方有花姑娘,顶好的几个都是给我们包定了的。现在已经成为约翰爵士的杰克·福斯塔夫,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在诺福克公爵托马斯·毛勃雷的身边当一名侍童。  
赛伦斯  这一位约翰爵士,老哥,就是要到这儿来接洽招兵事情的那个人吗?  
夏禄  正是这个约翰爵士,正是他。我看见他在学院门前打破了史谷根的头,那时候他还是个不满这么高的小顽皮鬼哩;就在那一天,我在葛雷学院的后门跟一个卖水果的参孙·斯多克菲希打架。耶稣!耶稣!我从前过的是多么疯狂的日子!多少的老朋友我亲眼看见他们一个个地死了啦!  
赛伦斯  我们大家都要跟上去的,老哥。  
夏禄  正是,一点不错;对得很,对得很。正像写诗篇的人说的,人生不免一死;大家都要死的。两头好公牛在斯丹福市集上可以卖多少钱?  
赛伦斯  不骗您,老哥,我没有到那儿去。  
夏禄  死是免不了的。你们贵镇上的老德勃尔现在还活着吗?  
赛伦斯  死了,老哥。  
夏禄  耶稣!耶稣!死了!他拉得一手好弓;死了!他射得一手好箭。约翰·刚特非常喜欢他,曾经在他头上下过不少赌注。死了!他会在二百四十步以外射中红心,瞧着才叫人佩服哩。二十头母羊现在要卖多少钱?  
赛伦斯  要看情形而定,二十头好母羊也许可以值十镑钱。  
夏禄  老德勃尔死了吗?  
赛伦斯  这儿来了两个人,我想是约翰·福斯塔夫爵士差来的。  
      巴道夫及另一人上。  
巴道夫  早安,两位正直的绅士;请问哪一位是夏禄法官?  
夏禄  我就是罗伯特·夏禄,本郡的一个卑微的乡绅,忝任治安法官之职;尊驾有什么见教?  
巴道夫  先生,咱们队长向您致意;咱们队长约翰·福斯塔夫爵士,凭着上天起誓,是个善战的绅士,最勇敢的领袖。  
夏禄  有劳他的下问。我知道他是一位用哨棒的好手。这位好骑士安好吗?我可以问问他的夫人安好吗?  
巴道夫  先生,请您原谅,军人志不在家室。  
夏禄  您说得很好,真的,说得很好。“志不在家室!”好得很;真的,那很好;名言佳句,总是值得赞美的。“志不在家室,”这是有出典的,称得起是一句名言。  
巴道夫  恕我直言,先生。我这话也是听来的。您管它叫“名言”吗?老实讲,我不懂得什么名言;可是我要凭我的剑证明那是合乎军人身分的话,是很正确的指挥号令的话。“家室”——这就是说,一个人有了家室,或者不妨认为他有了家室,反正怎么都挺好。  
夏禄  说得很对。  
      福斯塔夫上。  
夏禄  瞧,好约翰爵士来啦。把您的尊手给我,把您的尊手给我。不说假话,您的脸色很好,一点不显得苍老。欢迎,好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我很高兴看见您安好,好罗伯特·夏禄先生。这一位是修尔卡德先生吧?  
夏禄  不,约翰爵士;他是我的表弟赛伦斯,也是我的同僚。  
福斯塔夫  好赛伦斯先生,失敬失敬,您作治安工作再好没有。  
赛伦斯  贵人光降,欢迎得很。  
福斯塔夫  嗳呀!这天气好热,两位先生。你们替我找到五六个壮丁没有?  
夏禄  呃,找到了,爵士。您请坐吧。  
福斯塔夫  请您让我瞧瞧他们。  
夏禄  名单呢?名单呢?名单呢?让我看,让我看,让我看。呣,呣,呣,呣,呣,呣,呣;好。霉老儿劳夫!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让我看,霉老儿在哪里?  
霉老儿  有,老爷。  
夏禄  您看怎么样,约翰爵士?一个手脚粗健的汉子;年轻力壮,他的亲友都很靠得住。  
福斯塔夫  你的名字就叫霉老儿吗?  
霉老儿  正是,回老爷。  
福斯塔夫  那么你应该多让人家用用才是。  
夏禄  哈哈哈!好极了!真的!不常用的东西容易发霉;妙不可言。您说得真妙,约翰爵士;说得好极了。  
福斯塔夫  取了他。  
霉老儿  我已经当过几次兵了,您开开恩,放了我吧。我一去之后,再没有人替我的老娘当家干活了,叫她怎么过日子?您不用取我;比我更掮得起枪杆的人多着呢。  
福斯塔夫  得啦,吵些什么,霉老儿!你必须去。也该叫你伸伸腿了。  
霉老儿  伸伸腿?  
夏禄  别闹,家伙,别闹!站在一旁。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还有几个,约翰爵士,让我看。影子西蒙!  
福斯塔夫  好,他可以让我坐着避避太阳。只怕他当起兵来也是冷冰冰的。  
夏禄  影子在哪里?  
影子  有,老爷。  
福斯塔夫  影子,你是什么人的儿子?  
影子  我的母亲的儿子,老爷。  
福斯塔夫  你的母亲的儿子!那倒还是事实,而且你是你父亲的影子;女人的儿子是男人的影子,实在的情形往往是这样的,儿子不过是一个影子,在他身上找不出他父亲的本质。  
夏禄  您喜欢他吗,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影子在夏天很有用处;取了他,因为在我们的兵员册子上,有不少影子充着数哩。  
夏禄  肉瘤托马斯!  
福斯塔夫  他在哪儿?  
肉瘤  有,老爷。  
福斯塔夫  你的名字叫肉瘤吗?  
肉瘤  是,老爷。  
福斯塔夫  你是一个很难看的肉瘤。  
夏禄  要不要取他,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不用;队伍里放着像他这样的人,是会有损军容的。  
夏禄  哈哈哈!您说得很好,爵士;您说得很好,佩服,佩服。弱汉弗兰西斯!  
弱汉  有,老爷。  
福斯塔夫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弱汉?  
弱汉  女服裁缝,老爷。  
夏禄  要不要取他,爵士?  
福斯塔夫  也好。可是他要是个男装裁缝,早就自动找上门来了。你会不会在敌人的身上戳满窟窿,正像你在一条女裙上所刺的针孔那么多?  
弱汉  我愿意尽我的力,老爷。  
福斯塔夫  说得好,好女服裁缝!说得好,勇敢的弱汉!你将要像暴怒的鸽子或是最雄伟的小鼠一般勇猛。把这女服裁缝取了;好,夏禄先生。把他务必取上,夏禄先生。  
弱汉  老爷,我希望您也让肉瘤去吧。  
福斯塔夫  我希望你是一个男人的裁缝,可以把他修改得像样点儿。现在他带着臭虫的队伍已经上千上万了,哪里还能派作普通士兵呢?就这样算了吧,勇气勃勃的弱汉!  
弱汉  好吧,算了,老爷!  
福斯塔夫  我领情了,可敬的弱汉。底下该谁了?  
夏禄  小公牛彼得!  
福斯塔夫  好,让我们瞧瞧小公牛。  
小公牛  有,老爷。  
福斯塔夫  凭着上帝起誓,好一个汉子!来,把小公牛取了,瞧他会不会叫起来。  
小公牛  主啊!我的好队长爷爷——  
福斯塔夫  什么!我们还没有牵着你走,你就叫起来了吗?  
小公牛  嗳哟,老爷!我是一个有病的人。  
福斯塔夫  你有什么病?  
小公牛  一场倒楣的伤风,老爷,还带着咳嗽。就是在国王加冕那天我去打钟的时候得的,老爷。  
福斯塔夫  来,你上战场的时候披上一件袍子就得了;我们一定会把你的伤风赶走。我可以想办法叫你的朋友们给你打钟。全都齐了吗?  
夏禄  这儿已经比您所需要的数目多两个人了,在我们这儿您只要取四个人就够啦,爵士;所以请您跟我进去用餐吧。  
福斯塔夫  来,我愿意进去陪您喝杯酒儿,可是我没有时间等候用餐。我很高兴看见您,真的,夏禄先生。  
夏禄  啊,约翰爵士,您还记得我们睡在圣乔治乡下的风车里那一晚吗?  
福斯塔夫  别提起那句话了,好夏禄先生,别提起那句话了。  
夏禄  哈!那真是一个有趣的晚上。那个琴·耐特渥克姑娘还活着吗?  
福斯塔夫  她还活着,夏禄先生。  
夏禄  她总是想撵我走,可就是办不到。  
福斯塔夫  哦,哦,她老是说她受不了夏禄先生的轻薄。  
夏禄  真的,我会逗得她发起怒来。那时候她是一个花姑娘。现在怎么样啦?  
福斯塔夫  老了,老了,夏禄先生。  
夏禄  哦,她一定老了;她不能不老,她当然要老的;她跟她的前夫生下罗宾的时候,我还没有进克里门学院哩。  
赛伦斯  那是五十五年以前的事了。  
夏禄  哈!赛伦斯兄弟,你才想不到这位骑士跟我当时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哩。哈!约翰爵士,我说得对吗?  
福斯塔夫  我们曾经听过半夜的钟声,夏禄先生。  
夏禄  正是,正是,正是;真的,约翰爵士,我们曾经听过半夜的钟声。我们的口号是“哼,孩子们!”来,我们用餐去吧;来,我们用餐去吧。耶稣,我们从前过的是些什么日子!来,来。(福斯塔夫、夏禄、赛伦斯同下。)  
小公牛  好巴道夫伍长大爷,帮帮忙,我送您这四个十先令的法国克郎。不瞒您说,大爷,我宁愿给人吊死,大爷,也不愿去当兵;虽然拿我自己来说,大爷,我倒是满不在乎的;可是因为想着总有些不大愿意,而且拿我自己来说,我也很想跟我的亲友们住在一块儿;要不然的话,大爷,拿我自己来说,我倒是不大在乎的。  
巴道夫  好,站在一旁。  
霉老儿  好伍长爷爷,看在我那老娘的面上,帮帮忙吧;我一去以后,再也没有人替她作事了;她年纪这么老,一个人怎么过得了日子?我也送给您四十先令,大爷。  
巴道夫  好,站在一旁。  
弱汉  凭良心说,我倒并不在乎;死了一次不死第二次,我们谁都欠着上帝一条命。我决不存那种卑劣的心思;死也好,活也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为王上效劳是每一个人的天职;无论如何,今年死了明年总不会再死。  
巴道夫  说得好;你是个好汉子。  
弱汉  真的,我可不存那种卑劣的心思。  
      福斯塔夫及二法官重上。  
福斯塔夫  来,先生,我应该带哪几个人去?  
夏禄  四个,您可以随意选择。  
巴道夫  (向福斯塔夫)爵爷,跟您说句话。我已经从霉老儿和小公牛那里拿到三镑钱,他们希望您把他们放走。  
福斯塔夫  (向巴道夫)好的。  
夏禄  来,约翰爵士,您要哪四个人?  
福斯塔夫  您替我选吧。  
夏禄  好,那么,霉老儿,小公牛,弱汉,影子。  
福斯塔夫  霉老儿,小公牛,你们两人听着:你,霉老儿,好好住在家里,等过了兵役年龄再说吧;你,小公牛,等你长大起来,够得上兵役年龄的时候再来吧;我不要你们。  
夏禄  约翰爵士,约翰爵士,您别弄错了;他们是您的最适当的兵丁,我希望您手下都是些最好的汉子。  
福斯塔夫  夏禄先生,您要告诉我怎样选择一个兵士吗?我会注意那些粗壮的手脚、结实的肌肉、高大的身材、雄伟的躯干和一副庞然巨物的外表吗?我要的是精神,夏禄先生。这儿是肉瘤,您瞧他的样子多么寒伧;可是他向你攻击起来,就会像锡镴匠的锤子一般敏捷,一来一往,比辘轳上的吊桶还快许多。还有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影子,我要的正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被敌人认作目标,敌人再也瞄不准他,正像他们瞄不准一柄裁纸刀的锋口一般。要是在退却的时候,那么这女服裁缝弱汉逃走起来一定是多么迅速!啊!给我那些瘦弱的人,我不要高大的汉子。拿一杆枪给肉瘤,巴道夫。  
巴道夫  拿着,肉瘤,冲上去;这样,这样,这样。  
福斯塔夫  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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