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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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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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尹朔担心自己会被弹劾,从而失去议政首臣的地位时,宣政厅传太后懿旨,以恭谨娴雅晋慧婕妤为昭仪,正式位列后宫之首,这让尹朔恢复了稍许信心。
几天后,紫苏对尹朔所上的请罪表批复为“家门不幸,卿亦受责,何罪之有?”,并以朱谕明发议政厅,表明尹朔乃至尹家都不会因军械一案受到牵连,议政首臣之位自然不会有任何变化,朝中本来有些纷乱的气氛再次平静下来,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按元宁的传统,协管各部的议政大臣七年一换,各部与地方官员任期五年,不许留任,按吏部考核的成绩决定平调还是升迁,当然,也有可能免职不录。这是文官,武将则分属兵部、吏部与议政厅,三品以上的武将由议政厅调派,兵部与吏部都不得不干预,五品以上由吏部调派,以下才归兵部掌管,就连这也只是书面上的东西,事实上,军队五品以上的将领都由皇帝亲任,七品以下的军职,可以建立幕府的将军便可任免,兵部只是登记而已,即使如此,兵部仍然举足轻重,因为,所有兵饷与军资皆归兵部掌管,所以,协管兵部的大多是议政首臣,不过,例外也很多,齐朗并不是第一个。
朝廷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汹涌的暗潮,起源便是议政大臣七年一换协管所部,最先提出这件事的是三司的谏官,理由是冠冕堂皇的“维护制度”。
崇明六年,成越的平民是最开心的,先是皇帝的元服礼,再是风越海峡的大捷,接着是兵部弊案,现在又轮到议政大臣的争权了,天气越来越热,戏却是更热闹了。
平民百姓不懂得朝廷重臣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三司谏官们的不断上书,不过就是在为不同的议政大臣争权夺利,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只能叹一声,天子脚下无凡夫啊!
其实三司的正堂何尝想淌这个浑水,可是,三司向来是清流士子的地盘,在他们看来,朝廷的制度不能违背,而且,官员轮换之制是为了避免久任一处、结党营私,既然地方官员的轮换是正常进行的,议政大臣协管之权就不能例外。
所有的奏章都被紫苏扣在中和殿,不诏、不发,其它事情一切照常,只有近身服侍的宫人知道,太后已经非常不悦了。
三位议政大臣保持了沉默,尹朔闭门自省,谢清在处理军械案,齐朗要统筹战后的安排,在这个被人认为是争权的事件中,三个当事人实际上根本没有掺和。
身处水深火热的夹缝中的三司正堂对此不可能无所知觉,并不常在一起的三人坐到了一起,商议之后,吴靖成被要求去见齐朗,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齐朗一系的人呢?
齐朗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不过,也许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妻子临盆在即,而没什么心思见客人。
“齐相,这次三司……”吴靖成不敢和齐朗绕圈子,坐下后便直言以告。
“谏表上你署名了?”齐朗打断他的话,略显讶异地问道。
吴靖成连连摇头:“下官自然没有!”
“那有什么问题?”齐朗显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下官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让太后娘娘不悦!”吴靖成忧心忡忡,小心地问他。
“不会。”齐朗答得爽快,吴靖成正要松一口气,就听齐朗淡然地扔出一个晴天霹雳。
“太后娘娘都已经怒火冲天了,哪来什么不悦!”
“齐相!”
“没署名,你怕什么?”齐朗皱眉,对吴靖成的惊呼十分不满。
吴靖成一时语塞。
“好了,没事你先回去吧!”齐朗下逐客令,“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下面有官员想如何便如何吧!你们不必管!”
“是。”有这句话,吴靖成就安心。
让人送吴靖成离开后,齐朗便没有离开大厅,反而倚向椅背,静静地思索什么。
“少爷……少爷……”管家走进大厅,见齐朗深思入神,皱了皱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
“什么事?”齐朗淡淡问道。
“老夫人吩咐,少夫人临盆在即,应该请少夫人的娘家人过来了。”这是世族的传统,不过只有正室或宠妾才有此待遇。
齐朗摆摆手,好笑地道:“这种事母亲决定即可,问我做什么?”
管家自然也知道,内宅的事不必齐朗过问,有些尴尬地回答:“老夫人的意思,让少爷亲自去夏家请人。”
这次,齐朗微微扬眉,手指轻扣扶手,淡淡地问道:“夏承思外放,岳母身体不好,夏家有谁值得我亲自去请?”
不是齐朗自恃身份,而是的确没有这个道理,以他如今的身份,夏茵的娘家的确不够资格要他亲自去请,再说,姑爷是娇客,到岳家便是上宾,更何况夏茵是高攀了呢?
管家支吾半天,才道出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说,少夫人临产,身边没有娘家人会被轻视的,要少爷走一趟永宁王府。”
齐朗的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半天没出声,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摇头,苦笑不已:“母亲实在多虑,不过,也罢……备车吧!”
“是!”管家低头领命,掩去额头的冷汗,他是看着齐朗长大的,很多事都是心知肚明,因此才格外紧张。
永宁王妃正陪着夏承正的生母说话,虽说这位诰命夫人的出身不高,又只是妾室,但是,永宁王妃的礼数还是很周到,又请她帮着照看世子,倒也舒心,今天是出了点小事,王妃才特地过来的,没说两句,便听下人禀报齐朗求见。
永宁王妃有些不解,但是,还是起身离开,路上问下人:“将齐相安置在哪里了?”
“奴才不敢专擅,按旧例,请齐相在书房东偏厅等候。”
王妃点了点头,转了个方向,往书房走去。
“景瀚怎么有空过来,你应该挺忙的吧!”自小熟识,王妃也不客套,直接就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齐朗苦笑:“王妃也知道,内人临盆在即,需要请娘家人在侧。”
“不错,是应该如此。”王妃自然明白,但也更加不解了,“可是,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家母不放心,想劳动王妃关照一下!”齐朗道明来意,永宁王妃立刻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一脸要笑不笑地问道:“景瀚,夏茵只是永宁王府的旁系,还不是近支,你要我去做她的娘家人?”
“不是我,是家母,是你的姨娘。”齐朗也苦笑。
听到齐朗再次强调,永宁王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点了点头,又问他:“你问过太后娘娘了吗?”
齐朗摇头,见状,王妃也摇头:“景瀚,你知道的,永宁王府我当得了家,夏氏宗族的事,可是要太后点头的,你不问太后就来王府,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我根本就不希望你答应!”齐朗平静地道出本意。
“为什么?”那可是他的嫡长子,抬高点身份也是正常的。
齐朗摇头不语,王妃却在话甫出口就恍然大悟,抱歉地看着他。
“这样吧!”倩容有了一个灵感,“景瀚,让你的嫡长女就永宁王世子妃吧!”
齐朗一怔,就听倩容继续道:“太后希望世子的婚事谨慎些,也的确是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的嫡长女都是个极好的人选!这样,姨娘那里也好交代!”
“王妃娘娘,家母可盼着是个嫡长孙呢!”齐朗笑出声。
“那么你呢?你希望是嫡长子还是嫡长女?”永宁王妃笑着问他。
齐朗摇头:“我无所谓。不过,既然王妃有此意,还是女孩好些吧!”
倩容对他的话一阵愕然,随即笑出声:“难怪清表哥说你绝情!难怪姨娘如此担心!”
齐朗不由皱眉,随即讪讪一笑,明白母亲的真正用意了。
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可怕的,倩容的话一针见血,若不是齐朗表现得太过漫不经心,齐老夫人也不会如此不放心。
“我想,这件事我可以处理了。”齐朗微笑着起身,却被倩容拦住:“不给个信物吗?”
齐朗一愣,随即摇头:“我哪来的信物?”他可没想到走一趟王府,就订了一桩婚事。
倩容却不肯松口:“虽然不必行六礼,但是,你方才答应了,就该给我个约定的信物吧?我也好向王爷与太后说啊!”
拗不过永宁王妃,齐朗看了看身上,只有腰上挂的琥珀坠饰可以当信物,只能解下来递给她,王妃也没什么不满意,接过来把玩了一下,便从头上取下一根镶着红宝石的金簪,笑着递给他,齐朗也只能接过,一笑置之。
送齐朗离开后,王妃便回到内院,将琥珀挂到世子的脖子上,逗了逗儿子,便吩咐下人:“准备车驾,本宫要入宫。”
永宁王妃有出入皇宫的令牌,很顺利地就见到了紫苏。
“大嫂很久没入宫了。”紫苏很高兴见到家人,放下手头的事,招呼大嫂坐下说话。
倩容没有客套,坐下后便道:“太后娘娘近来的心情不好吗?方才,一路上的宫人,神色都很紧张。”
“一点小事。”紫苏无意多说,王妃便转开话题。
“臣妾与景瀚约定,让他的嫡长女为世子妃,特来禀告太后娘娘。”
“那很好啊!只是,这一次,齐老夫人更想要个男孙吧!”紫苏愣了一下,便笑着点头。
王妃微笑依旧,恭敬地回答:“臣只说要嫡长女,其它的,世子还小,也无妨。”
紫苏点头,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笑着颌首,没有说话,倩容有些不安了。
“大嫂怎么想起与齐家结亲的?”饮了一口茶,紫苏问了一句。
倩容笑了笑,斟酌着回答:“太后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不,很妥当!”紫苏微笑,眼中闪过一抹犀利之色。
“太后娘娘,您满意就好。”倩容低头。
紫苏点头,随即笑道:“大嫂对皇后的人选有什么看法?”
倩容一愣,心中不由苦笑,明白这句话并不是问自己,而是问所有世族的意见。
“太后娘娘,臣妾以为,皇后的人选必须按传统出自世族家门,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能够左右您与陛下决定的条件了。”这么长时间的王妃当下来,倩容说话也变得滴水不漏起来。
紫苏点头,对此十分满意。
“太后娘娘,臣妾有个疑问。”见她愉悦,倩容试探着开口询问。
紫苏抬手阻止她继续说话,微笑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议政大臣的职权是否会有变化,对吗?”
“太后圣明,臣妾的确有此疑问。”
“大嫂,你不是有决定了吗?”紫苏很平静地反问,“有永宁王府的支持,谁动得了景瀚的相权?”
“太后明鉴,王府绝无此意。”倩容可不想紫苏认为永宁王府在要挟朝廷。
“哀家也无此意。”紫苏淡淡地回了一句,“哀家归政前,都无意变动内阁的职权。”
“……”倩容一时无话可说,只能看着紫苏满脸兴味盎然的笑意,哭笑不得。
“臣妾惶恐,太后娘娘!”最后,倩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诚惶诚恐”的话,也让紫苏大笑出声,她自己也好笑不已,好一会儿,两人才止住笑声,殿外伺候的宫人面面相觑,叶原秋沉声斥责之后,才恢复平静之色,在殿外垂手而立。
“大嫂是不是看到三司言官的风头太过,有些担心啊?”笑过了,紫苏便不再做戏,直言询问,毕竟永宁王府是她最可靠的后援,有些事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殿下远在北疆,臣妾不敢让粮资落于他人之手,景瀚总比外人可靠些。”倩容也是无奈,紫苏之前就说过,希望永宁王府韬光养晦,避免卷入朝中的争斗,现在她的所为无疑是将永宁王府的安危压在了齐朗身上,因此,她才担心紫苏是否会不悦。
“大嫂费心了。”紫苏安慰了一句,“其实大嫂无需太过忧心,我也不会将兄长的命脉交于他人之手的!之所以不压制三司的言论,不是因为我做不到,而是另有打算,大嫂可以安心。”
“可是,三司谏官的说法也的确有理……”
“有什么理?”倩容的话被紫苏冷冷地打断,“想逼宫吗?陛下刚满十龄就要哀家归政吗?难道是想借皇帝年少胡作非为吗?”
三个反问让倩容目瞪口呆,心道:“怎么扯上归政与否了?”
其实,仔细研究一下就可以发现,齐朗虽然是以议政大臣的身份协管吏部与兵部,可是,那道旨意加盖的是国玺与皇太后印,而非国玺与御印,按元宁的制度,这表明,齐朗的职权并非由议政大臣而来,而是由内阁成员而来,因为无论是否由后妃摄政,能够任免朝臣的只有皇帝。
从章德皇后摄政开始,元宁后妃垂帘摄政,政出内阁,议政厅并不是真正的决策机构,内阁由顾命大臣组成,而议政大臣一般都是先帝顾命之臣,所有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在意这一点,紫苏也一直无意强调内阁与议政厅的区别,可是,两者无疑是有区别,最显著的就是,内阁成员的职权绝对谈不上轮换,只有在皇亲亲政,撤内阁,政归议政厅之后,才会调整议政大臣的职权,所以,紫苏如此说并没有错,只是,很明显,她有意扩大事态。
见倩容万分不解,紫苏也无意进一步解释,只是端起手边的茶,优雅地饮下,也示意倩容用茶。
倩容端起茶,又放下,皱着眉开口:“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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