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译注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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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译注 13-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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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涤荡除了污秽以后的气,就是《正义》所说的善人之善气。《乐记》作“条畅之气”。
  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①,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②。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倡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以类相动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③,比类以成其行④。奸声乱色不留聪明⑤,淫乐废礼不接于心术⑥,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⑦,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然后发以声音,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德之光⑧,动四气之和,以著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旋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⑨,八风从律而不奸⑩,百度得数而有常(11);小大相成,终始相生,倡和清浊(12),代相为经(13)。故乐行而沦清(14),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15),小人乐得其欲(16)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乐行而民乡方(17),可以观德矣。
  ①《正义》说,此以下四段为《别录》的第六章《乐象》。象就是映象、反映,所以这一章主要讲乐与人的气质,心态、德行之间互相影响,以及君子小人由此而产生的不同态度。奸声,与正声相对,指淫邪不正派的乐声。逆气,与顺气相对,《正义》说是指天地逆乱之气。误。逆顺之气,都是乐感人而生,自是人气,不是天地之气。人的气质有逆顺两个方面,因所感不同,有不同表现,奸声感之逆气生,正声感之则顺气生。②成象:造成影响,产生具体的表现。淫乐与奸声同义。按:以上两句是指奸声感人生逆气,逆气形成的结果是淫乐,即是声与人互相感应的意思。③反情:约束其情欲,不任其流荡。④比类:《正义》释为“比于正类”。《乐记》孔颖达疏释为“比拟善类”。⑤不留聪明:《乐记》孔颖达解释为:“不留停于耳目,令耳目不聪明也”。⑥废礼:孔颖达释为慝(tè,特)礼。是由于隐恶为慝,隐有废意,废而不用,犹如物的隐蔽而不见用。所以释废礼为慝礼。⑦设:施设,加。⑧《乐记》郑玄释说:“奋犹动也。至德之光谓降天神。出地祇、假祖考”。意思是:至德之光就是天神、地祇、祖考的恩德光泽。又孔颖达解释说:“奋至德之光者,谓用上诸乐,奋动天地至极之德光,明谓神明来降也”。末句翻译出来就是:“这明明是说神明来降的意思”。表明郑、孔所说完全相同。⑨五色:青、黄、赤、白、黑。按五行理论:宫声为土,邑黄;商声为金,色白;角声为木,色青;徵声为火,色赤;羽声为水,色黑。⑩八风:八方之风,与十二辰、十二律相配,参见《律书》法。(11)百度:《乐记》郑玄释为百刻,即一昼夜的时间长度。昼夜二十辰与十二律相配,律正则十二辰有常度。孔颖达释全句为:“昏明昼夜不失其正,故度数有常也”。(12)清浊:《乐记》郑玄解释说:“清谓蕤(rúi,蕊,上声)宾至应钟也;浊谓黄钟至中吕”。孔颖达解释说:黄钟至中吕音长,长者为浊;蕤宾至应钟音短,短者清。按:音长就是律管长,音短就是律管短。十二律按管长排列的次序是:黄钟、大吕、太蔟、夹钟、姑洗、仲(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中分之,前六管长,后六管短,所以郑、孔二氏说自黄钟至中吕浊,自蕤宾至应钟清。然而,细审此段文意,“以行其义”之前论君子修饰其心志,“周旋象风雨”以前论正乐,这两部分合是说“顺气兴正声”的意思。此后自“五色”以下至“代相为经”论“正声与顺气应”;“故乐行而伦清”以下,再加综述。所以五色、八风、百度、小大、终始、清浊、代相为经等都不是指乐,而是指受正声所感的物。物应律生,律有清浊、万物也有清浊。(13)代:《乐记》作“迭”。通。孔颖达释全句的意思是“十二月之律,更相为常,即还相为宫,是乐之常也”。按:十二月律还相为宫的意思是十二月律(如黄钟为十一月律,大吕十二月律等)每一律都可以被当作宫声,然后按十二律和五声相生的关系(如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蔟;宫生征、征生商等)确定其余各律与五声的对应关系。宫为五声之本,经是经纬之经,都可引伸为根本、主要。所以“代相为经”此处是迭为主次的意思。(14)《礼记》郑玄释“沦”为“人道”,全句解释为“言乐用则正人理、和阴阳也”,人理就是人道,或称为人沦。孔颖达释“沦”为“类”,全句释为“以其正乐如上所为,故其乐施行而沦类清美矣”。二者皆通。(15)道:以乐治天下的道理和方法。(16)《乐记》郑玄释为“邪淫”。又《礼记·礼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矣”。过分追求饮食男女之事,称为邪淫。(17)乡:同向。方:《乐记》郑玄释为“道”。乡方就是心向道德。
  德者,性之端也;乐声,德之华也①;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乎心,然后乐气从之②。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③,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④,唯乐不可以为伪。
  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⑤,声之饰也。君子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是故先鼓以警戒⑥,三步以见方⑦,再始以著往⑧,复乱以饬归⑨。奋疾而不拔(也)⑩,极幽而不隐(11)。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是以情见而义立,乐终而德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息过(12)。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
  ①华:光华。《乐记》孔颖达释说:“德在于内,乐在于外,乐所以发扬其德,故乐为德之光华也。”②乐气:《正义》释为“诗、歌、舞也”。③《乐记》孔颖达解释说:“志意蕴积于中,故气盛;内志既盛则外感于物,故变化神通也。气盛,谓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也;而化神者,谓动天地,感鬼神,经夫妇、成孝敬是也”。④和顺:《乐记》孔颖达释为“思念善事”。英华:孔释为“言辞声音”。⑤文采:曲折变化。节奏:强弱停顿的规律。⑥《正义》解释说:“此引武王伐纣之事,证前有德后有饰也。武王圣人,是前有德也;而用此节奏,是后有饰也。先鼓者,为武王伐纣,未战之前,鸣皮鼓以警戒,使军众逆备也。今作《武乐》者,未奏之前鸣皮鼓以敕人使豫备具也,是明志后有事也”。⑦见:郑玄读“现”,义亦同。方:即端点之端,引伸为始。开始的意思。郑玄解释全句意思是:“将舞必先三举足(按:孔颖达释为“先行三步”)以见其舞之渐也。⑧著往:著明往伐纣。郑玄解释全句说:“武王除丧至孟津之上,(见)纣未可伐,还归。二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时再往也”。⑨复乱:复,又;乱,治、理。如《尚书·周书·泰誓》说:“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孔安国释“乱臣”为“治理之臣”。所以,复乱就是舞将终,重新整理好队形的意思。《正义》解释为“纣凶乱而安复之”,亦通。饬归:饬众而归。《正义》解释说:“武王伐纣胜,鸣金铙整武而归也。……今奏《武舞》,初皮鼓警众,末鸣铙以归,象伐纣已竟也”。铙,《周礼·地官·鼓人》中,郑玄释其形说:“铙,如铃,无舌,有柄,执而鸣之”。⑩《集解》解释说:“舞虽奋疾而不先节,若树木得疾风而不拔”。€(11)《乐记》孔颖达解释说:“谓歌者坐歌不动,是极幽静,而声发起,是不隐也”。翻译出来就是:“伴歌的人坐在那里,姿态幽静,但是歌声朗朗,传了出来,一点也不隐蔽”。歌声不隐蔽、歌者隐蔽,二者相对而言,颇觉不伦不类。此段写《武》乐的目的在于论一切乐都是先德而后饰,即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应该有关于“内容”的描述。所以此句应该释为“意虽幽而不隐”,即是写《武》乐的意旨,不是指歌者。(12)息过,《正义》释为“改过”。《乐记》“息”作“听”,“听”的含意释为察知、了解等,都是知已过失而改之的意思。
  君子曰:礼乐不可以斯须去身①。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②。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③,天则神④。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者也⑤。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知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⑥,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德煇(通辉)动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乎外而民莫不承顺⑦。故曰:“知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⑧”。
  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故礼主其谦⑨,乐主其盈⑩。礼谦而进(11),以进为文;乐盈而反(12),以反为文。礼谦而不进,则销(13);乐盈而不反,则放(14)。故礼有报而乐有反(15)。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①斯须:《正义》释为“俄顷”,犹言须臾、瞬间。《正义》说,自此以下四段为《别录》中的第十章《乐化》,内容是论乐能陶化为善等事②易直子谅:《集解》引王肃语说:“易,平易;直,正直;子谅,爱信也”。《乐记》孔颖达疏说:“易谓和易,直谓正直,子谓子爱,谅谓诚信”。二释义相近。油然:《乐记》郑玄释说:“新生好貌”。③《乐记》孔颖达解释说:“志明行成,久而不改,则人信之如天”。④《乐记》孔颖达解释说:“既为人所信如天,故又为人所畏如神也”。⑤躬:即身。⑥弗:不。⑦承顺:承奉与顺从。⑧错:错置。引伸为施于。⑨谦:《集解》引王肃语释为“自谦损也”。《礼记·乐记》作减,郑玄解释说:“礼主减人所倦也”。恐非礼的主旨。减作减损,与谦同义。⑩《乐记》郑玄解释说:“乐主其盈人所欢也”。意思是:乐的主旨是增加人的欢乐之情。€(11)进:《乐记》郑玄解释说:“进谓自勉强也”。(12)反:《乐记》郑玄解释说:“反谓自抑止也”。(13)销:通“消”;消散、消失。(14)放:放纵。《乐记》孔颖达解释全句说:“言乐主盈满,若不反自抑损,则乐道流放也”。(15)报:《乐记》郑玄释说:“报,读曰褒(bāo,包),犹进也”。孔颖达释全句说:“行礼之道须有自进,作乐之道须有自退反也”。
  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①。乐必发诸声音②,形于动静,人道也③。声音动静,性术之变④,尽于此矣。故人不能无乐,乐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⑤,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⑥,使其声足以乐而不流,使其文足以纶而不息⑦,使其曲直繁省廉肉节奏⑧,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⑨。是故乐在宗庙之中⑩,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11),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12),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13),比物以饰节(14),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15),习其俯仰诎信(16),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天地之齐(17),中和之纪(18),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鈇钺者(19),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齐矣(20)。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
  ①人情:人的情感。儒者概括为七种:喜、怒、哀、惧、爱、恶、欲(见《礼记·礼运》)。②诸:之于。③人道:为人的道德规范,通谓之人道。儒者认为“率性而行谓之道”(《礼记·中庸》),即凡遵循人性的一切作为都是人道。又说:“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礼记·丧服小记》)。《乐记》郑玄解释说:“人道,人之所为也”。④性术:《乐记》郑玄释说:“性术,言此出于性也”。孔颖达释“术”为“道路”,性术就是人性道路。按:术就是方法,性术就是由人性中酝酿而成的方法,非一时权宜之计。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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