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陀督探长1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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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陀督探长1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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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不会有这么一天了。下一次我会有把握。”
  她断然地摇摇头。
  “噢,不,”她说,“如今你不会再自杀了。”
  “为什么不会?”
  他会再来一次吗?他真的想自杀吗?
  突然之间,他知道他不会再做。不为了任何理由,也许确切的理由是她出自她特殊的知识所说的那个,一个人是不会重复自杀的。
  然而如此一来,他更感到决心想逼她承认在道德方面说他是有权自杀的。
  “不管怎么说,命是我自己的,我高兴拿它怎么样就有权拿它怎么样。”
  “不——不,你没有这个权利。”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我亲爱的女孩,为什么?”
  她脸红起来,她的手指玩弄着挂在颈间的黄金小十字说:
  “你不了解。上帝可能需要你。”
  他睁大双眼凝视——吃了一惊。他不想扰乱她孩子般的信念。他嘲讽地说:
  “我想有一天我可能阻挡住一匹狂奔而逃的马,救了马上一位金发小孩一命——是不是这样?嗯?”
  她摇摇头。她尽力试着说出心中十分鲜明但却难以言传的想法。
  “也许只是在某一地方——不做什么——只是正好某一时节在某一地方——哎,我无法说出我的意思,但是你可能正好——正好有一天走在街上,而且因此正好完成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也许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位红发小护士来自苏格兰的西海岸,她的一些家人具有“透视力”。
  也许,她隐隐约约预见了一幅景象,一个男人在九月天的夜晚里,走在一条路上,因而挽救了一条人命,使之免于惨死……
              二月十四日
  房里只有一个人,而且一片静寂,惟一能听见的声响是这个人手上的笔在纸上一行行划过的声响。
  没有别人看见纸上所写的,如果有,他们几乎不会相信他们眼睛所看到的。因为这个人正在书写的是个周详的谋杀计划。
  有些时候肉体知道心灵在控制着它——它听命于那控制着它行动的异样东西。有些时候则是心灵知道它拥有且控制着肉体,同时利用肉体达到它的目的。
  坐在那儿书写着的人是处在第二种状态中,这是个冷静、聪慧、控制自如的心灵。这个心灵只有一个想法和一个目的——毁灭另一个人。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正在纸上严密地演练他的计划。每个偶发性、每个可能性都考虑到。
这件事非得做到完美无缺不可。这个计划,就如同所有的好计划一样,并非一成不变的,在某些阶段有某些变通的行动可供选取。而且由于这是个顶尖的心灵,它了解必须为不可预见的事物预作心理准备。不过主线已经清清楚楚地抓出来而且严密地审核过,时间、地点、方法、对象……
  这个人抬起头来,拿起写好的计划,仔细地看过一遍。嗯,一清二楚。
  一抹微笑掠过严肃的脸庞,神智不太健全的微笑。这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男人真是由造物者依照他自己的形象而造的,那这就是个非常可怕的拙劣品。
  嗯,一切都已计划好了——每个人的反应都已预测、斟酌过,每个人的善恶都加以利用上,同时一起导向一个邪恶的目的。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书写计划的人微笑着写下一个日期——九月的某一天。
  然后,一声大笑,纸张被撕得粉碎,碎片被丢进熊熊燃烧的炉火里。毫不疏忽,每一小碎片都被烧得精光。这个计划如今只存在计划者的脑里。

               三月八日
  巴陀督察长正坐在早餐桌上。他的下巴一副粗野的样子。他正慢慢地仔细看着一封他太太刚刚含着眼泪交给他的信。他面无表情,因为他的脸上从来就不带任何表情。有如木雕的一张脸,坚固、耐久,而且就某一方面来说,给人深刻的印象。巴陀督察长一向就不让人觉得他出色;他的确不是个出色的人,但是他具有其他某些气质,难以言明,却给人强烈感觉的气质。
  “我简直不敢相信,”巴陀太太哭诉着,“西维亚!”
  西维亚是巴陀督察长夫妇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她十六岁,就读于麦石附近的一所寄宿学校。
  信是那所学校的校长安夫瑞小姐写来的。一封明白、客套、极为圆滑老练的信。上面写得一清二楚,学校当局许久以来一直为一些小小的偷窃案件所困扰,最后终于澄清,西维亚·巴陀已经招供。安夫瑞小姐想尽可能早一点见见巴陀先生和夫人,好“商讨一下这种局面”。
  巴陀督察长折好信,塞进口袋里,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玛丽。”
  他站了起来,绕过餐桌,摸摸她的面颊说:“不用担心,亲爱的,不会有事的。”
  他安慰他太太一番,然后出门而去。
  这天下午,巴陀督察长四平八稳地坐在安夫瑞小姐现代化的个别会客室里,他的一双木头似的大手搁在膝头上,面对着安夫瑞小姐,看起来比平常更是十足的警察相。
  安夫瑞小姐是非常成功的一校之长。她有个性——很有个性,作风开明、跟上时代,她的管理纪律结合现代的一些观念。
  她的房间是校风的代表。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清凉的燕麦色——大大的花瓶插着水仙花,还有一盆盆的郁金香和风信子。一两件希腊古器的仿制品,两件现代前卫雕塑作品,墙上挂着两幅意大利文艺复兴前的画作。在这一切之中,坐着安夫瑞小姐本人,身穿深蓝色衣着,一张热心急切的脸,让人感到有如一只诚实的灰狗,厚厚的镜片底下是一对看起来严肃的清澈蓝眼。
  “重要的是,”她以清晰、悦耳的声音说:“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我们的着眼点得放在女孩本身,巴陀先生。西维亚本身!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生命不能沾上任何污点。不能让她有任何罪恶的心理负担——如果要加以责怪,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我们必须找出这些小小偷窃行为的幕后原因。
也许,是自卑感作祟吧?她的运动项目不好,你知道——一种想要在其他方面出出风头的暧昧意愿——肯定她的自我的欲望?我们必须非常小心处理。这就是我想先单独见见你的缘故——让你晓得对西维亚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我再重复一下查出幕后原因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安夫瑞小姐,”巴陀督察长说,“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他的声音平静,他的表情平板,而他的两眼打量着这位女校长。
  “我对她非常宽宏。”安夫瑞小姐说。
  巴陀简洁地说:“谢谢,校长。”
  “你知道,我真的了解而且喜爱这些小家伙。”
  巴陀没有直接回话。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现在见见我女儿,安夫瑞小姐。”
  安夫瑞小姐再次强调,告诫他要小心——慢慢来——不要招致一个刚要步入成年的小女孩的敌对。
  巴陀督察长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只是不带任何表情,一脸平白。
  她终于带他去她的书房。他们在走道上遇见一两个女孩。她们彬彬有礼地立正致敬,但是眼中充满了好奇的神色。安夫瑞小姐把他引进一个不如楼下那间那么令人觉得具有个性的小房间之后,说她会叫西维亚上来找他,然后退了下去。
  就在她要离开房间之时,巴陀阻止了她。
  “等一下,校长,你怎么发现西维亚是该对这些——呃‘漏子’负责的人?”
  “我用的是心理学的方法,巴陀先生。”
  安夫瑞小姐神气十足地说。
  “心理学的?嗯。证据呢,安夫瑞小姐?”
  “是的,是的,我相当了解,巴陀先生——你会这样想。你的——呃——职业惯性来了。不过心理学已开始加入了犯罪学。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错不了——西维亚自动承认了。”
  巴陀点点头。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我只是问你怎么盯上她的。”
  “哦,巴陀先生,女孩子衣物箱里的东西被人拿走的事不断增加。我召集所有的人告诉她们这些事实。同时,我静静地观察她们的脸。西维亚的表情马上引起我的注意。她的表情羞愧——慌乱。我当时就知道谁该负责。我不想跟她对质,我想让她自己承认。我为她设下了一个小小的试验——文字联想试验。”
  巴陀点点头表现他了解。
  “最后她全部都承认了!”
  孩子的父亲说:“我明白。”
  安夫瑞小姐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出去。
  房门再度打开时,巴陀正站在那里看着窗外。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他女儿。
  西维亚就站在刚刚关上的门边。她高高的个子,皮肤微黑,瘦骨嶙峋。她的脸阴沉沉的,而且留有泪痕。她腼腆地说:
  “我来了。”
  巴陀满腹心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
  “我真不该送你来这地方。”他说,“那个女人是个笨蛋。”
  西维亚一时忘了她自己的问题,全然一副觉得好笑的样子。
  “是说安夫瑞小姐?啊,可是她棒透了!我们都这么认为。”
  “嗯,”巴陀说,“如果她能让你们这么认为,那就不可能太笨。不管怎么样,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虽然我不知道——这可能任何地方都会发生。”
  西维亚双手交缠。她头低下来,说:
  “我——我很抱歉,父亲。我真的很抱歉。”
  “你是该感到抱歉,”巴陀简短地说,“过来。”
  她不情愿地慢步向他走去。他一手托住她的下巴,逼视她的脸。
  “受了不少苦吧?”他和蔼地说。
  她的眼中开始出现泪珠。
  巴陀缓缓地说:
  “你知道,西维亚,我一直知道你有什么弱点。大部分人多多少少总有个弱点。通常这个弱点都相当容易看出来,如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小孩子贪婪、脾气不好,或是喜欢欺凌弱小。你是个好孩子,非常文静——脾气好得不得了——从不制造任何麻烦——有时候我感到担忧,因为如果一个小孩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缺点,那么一旦这个缺点出现便会盖过其他一切优点。”
  “就像我!”西维亚说。
  “是的,就像你。你在过度紧张之下垮了——而且垮的方式怪极了。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真是奇怪。”
  女孩突然轻蔑地说:
  “我想你见过的小偷够多的了!”
  “噢,是的——我对他们一清二楚。就因为这样,我亲爱的——并非因为我是你父亲(做父亲的对他们的子女了解不多)而是因为我是警察,所以我相当清楚你不是小偷!你根本没在这里偷过任何东西。小偷有两种,一种是抗拒不了突然的有力诱惑(这种例子少见——有趣的是一般正常,诚实的人类可以抗拒多么大的诱惑),另一种则是几乎把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种类型。你不是小偷。你是个非常不寻常的说谎者。”
  西维亚说:“可是——”
  他紧接着说下去:
  “你全都承认了?噢,是的,这我知道。曾经有个圣女——从家里拿面包出去给穷人吃。她丈夫不高兴,拦住她问她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她不敢实说,说是玫瑰花——他掀开篮子一看,果然是玫瑰花——奇迹出现!如果换作你是圣女伊莉莎白,带着一篮玫瑰花出门,而你丈夫过去问你带的是什么,你会吓得说是‘面包’。”
  他顿了顿,然后和蔼地说:“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吗?”
  他停顿了一段较长的时间,然后女孩突然低下头去。
  巴陀说:
  “告诉我,孩子。到底情形是怎么样?”
  “她召集我们,讲了一些后。我看到她眼光落在我身上,我知道她认为是我!我感到自己脸红起来——而且我看到有些女孩子在看着我。太难受了。后来其他的人都开始看着我,在各个角落窃窃私语。我可以想像她们都这样认为。后来有天晚上安夫瑞把我和其他一些人叫上来这里,我们玩一种文学游戏——她说出一些字,我们回答——”
  巴陀恶心地低吼一声。
  “我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无能为力,整个人好像麻痹了。我试着不要说错字——我试着想些不相干的事——像麻雀啦,或是花朵啦——而安夫瑞两眼像尖锥一样地在那里望着我——你知道,让人感到有点心烦,后来——噢,情况越来越糟,有一天安夫瑞相当和气地跟我谈,那么——那么谅解——而——我就崩溃了,说是我偷的——噢!爸爸,说过了以后真是一大解脱!”
  巴陀触摸着他的下巴。
  “我明白。”
  “你真了解?”
  “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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