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碌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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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碌岁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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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箕天咬牙切齿要把那件事忘记,可每到夜深他总又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件事。
    而每到周末,秋艳艳就会到宿舍来找他,就会在校门口等他,他拒绝,但每次拒绝之后他又有一种失望,一种惆怅甚至是一种希望。他在拒绝她之后会想起她那水淋淋的眼睛,她那灼热的嘴巴,会想起她的颈她的手,想起他们曾经做过的一切。
    于是在一个月光若水的夜里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在校外青青的草地上,他们拥抱着度过了那个美好夜晚。
    他们相恋了。
    但他的成绩就直线下降,尤其是他的数学,有几次全都不及格。
    他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与她的喁喁私语,他带她去逛商场,去看电影,他从一个好学生沦落成一个浪荡公子。
    而他的父亲就开始警告他,班主任也开始批评他,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与她之间的事,包括他的父母,他们的班主任老师。
    直到有一天上午,直到秋艳艳的爸妈找到班主任后,人们才知道秋艳艳怀孕了,这个消息如同青天霹雳,使林箕天惊怔了好久。
    他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班主任老师就准备开除他,在恨恨的声音里班主任有着惋惜。
    那时秋艳艳已经休学在家,秋艳艳哭泣着不要她爸妈来找他,而他爸妈就要求他答应娶自己的女儿。
    但他们年龄太小了,何况他的父母不同意他取他那个女同学,他的父亲认赔给秋艳艳家钱。
    他的父亲林正方暴跳如雷,他的父亲指着他的脸骂他。
    他败坏了门风,也害了他自己。
    从此他害怕与女生交往,害怕那些眼睛水淋淋的女孩子。
    但他却并没有被开除,他只是被调换到另一个班级了。
    是他的年轻的女代数老师求校长留下了他,并且把他调到她自己的班里。
    他的代数老师叫王小芸,曾因为在路上躲他而连人跌倒在雪地里的。
    他很感激他的王老师,但他不知道怎么表示谢意。
    这次他真把秋艳艳给忘了,其实他还真不想娶她,他始终认为是秋艳艳一开始就强迫了自己。
    自从他调到王小芸的班里,他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一刹时他似乎又成了一个好学生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王老师竟也偷偷地喜欢上了他。
    其实,他的王老师是有男友的,只不过王老师的男友不是什么知识分子,而是一个工人,很凶悍的工人,据说经常欺负他的王老师,而王老师柔弱,又不肯与男友分手,也只有忍受了。
    他曾经见过王老师哭泣,苍白的圆脸上一脸的泪水,短头发乱蓬蓬地,连小小的嘴巴都歪曲了。
    他想过去劝劝他,但他没有,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可哭过的王老师却在一个晚自习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王老师含着笑给他倒水,说她把他当作朋友等一些很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说这些话是王老师露出了不安。
    后来,当他回想起那些事时,他认为王老师是个很愚蠢的女人,最起码那个晚自习之后的时间她是愚蠢的。
    自从王老师那个晚自习把他叫到办公室之后,以后的时间林箕天就在躲避王老师,其实那个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王老师也只不过对他说了些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罢了,但林箕天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林箕天对王老师有可怜也有恐惧,他真害怕再发生什么伤害彼此的事了。
    但林箕天还是没有躲过,王老师还是几次三番把他叫到办公室去,但必须声明的是王老师并没有过份地对他做些什么?最多只不过是抱着他亲他两下。
    而他就烦恼起来,时时有了退学的念头,他想只有远远躲避王老师了,只有退学才能把他拖离烦恼与忧愁。
    于是他回头把实情告诉了他的父亲、说自己必须退学了。
    他的父亲又一次破口大骂,但这次骂的不是他,而是骂王老师、说王老师是荡妇,说城里女人没有好东西,父亲就准备找到学校去,让校长惩罚王老师。
    但他挡住了父亲,他认为自己再无法精心学习了,他必须退学,而那时家里的日子也过的有些紧,在无可奈何之下父亲也就答应了他。
    在回校收拾书与被褥的时候,他没有见到王老师,他也不想见她,他认为她很有点卑鄙。
    但回到家里后,在清理书籍时,却无意间见到一本书里夹了一页信笺,那上面胡乱地写着些文字:我是一株粗劣的小草我没有根了我必须死去,我要死去你走了,我是一棵粗劣的草其实,我很爱你,很无奈我没有办法……王小芸林箕天有些嘲弄地笑了,他林箕天天生的会写诗,他认为他的王老师诗写的浅薄,粗陋,形如顽石,他认为他的王老师已不配做老师了。
    写到这里,我们知道林箕天有着很辛酸的故事,有两个女人改写了他的命运,使他走上了一条叛逆的路。
    
16
    村庄,夜。
    白玉宛着一袭白色长裙,白玉宛很落魄的样子,白玉宛笑了。
    她爱,她要去见林箕天。
    她高考落榜了,她感觉村里的人都看不起她了,都开始嘲笑她了。她要去见林箕天,她初中的好同学,她的箕天,她的哥哥。在这里我们必须说清楚白玉宛与林箕天的关系,他们两人之间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同学关系,但也不能说是恋爱关系,他们两人的关系在恋爱与非恋爱同学与非同学之间,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单凭时间就能互相忘记的那种,绝对是单靠时间而无法忘记的那种,即使他们遥隔千里一辈子都不相见了,他们也会想起对方来,他们就是这种关系,纯洁而神圣。他们之间绝对没有拥抱亲吻那一套,但还必须说清楚的是这是以前,是他们作为初中同学的那一段时间。
    而现在不再是以前了。
    现在白玉宛去找林箕天,她的心“怦怦”直跳,但她微笑着,她的微笑俨若一朵迷人的百合花。
    白玉宛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很柔弱,但她又绝对很坚强,她有点倔强。
    这是一个有月的夜晚,道路与树木上都洒满白白的月光,月光苍白如人的心灵一样。
    她的心灵并非苍白,不过她有些失意有些烦恼。
    她落榜了,但她还是能接受,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她上的学校也不好。
    可她的样子还是有点落魄,她抵着头,长长的秀发披在肩上,风一吹便会飘起来。
    她不断踢着路上的小石头,轻声唱着: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
    她走到林箕天家的门前,她叫着林箕天的名子。
    在乡下这是一种很有些出格的行为,是被视为不守规矩的,但白玉宛不怕,白玉宛大声叫着林箕天的名字。
    在乡下年轻的姑娘都还是封建的,都害怕被左邻右舍笑话,而无法嫁出去。
    但白玉宛却很不在乎的样子,白玉宛很不在乎。
    林箕天走出来,看到了很美的白玉宛,林箕天笑了,他问:“你找我么?”白玉宛笑:“你废话什么,不找你找谁!”两人便走到一起去,相对了片刻,林箕天又问:“你考的怎么样?”白玉宛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我们到别处走走吧,”白玉宛说,“然后我告诉你。”林箕天也就没再说什么,随她向镇外的小河边走,那夜的月若明眸,风若春水,他跟着她,她也跟着他,他们慢慢地走在河堤上,那河里的水就像一首轻轻美妙的歌,“箕天,我落榜了,”她说,“我让大家失望了。”林箕天望着她,林箕天说:“这不算什么,这不能说明什么。”白玉宛望着他,白玉宛笑:“不,这说明了,它说明我失败了。”白玉宛声音轻,就像有一些花儿碎落。林箕天轻轻拍他的肩膀,林箕天说:“你还复读吗?”白玉宛摇了摇头,白玉宛回答:“不,不复读了,我不是念学的料子。”林箕天望了她一眼,“那你以后呢,以后做什么?”林箕天问。白玉宛在一棵柳树下站住脚,她望着林箕天,她笑了,她问:“你现在做什么呢?”“我在家干活呀,业余搞文学创作,”林箕天说,“可你能跟我学么?”白玉宛就有了银铃般的笑,“我就要跟你学,”白玉宛说,“说不定我们会结社呢。”林箕天脸上露岀了一丝惊讶,“你想好了?”他问。她移动脚步向前走去,她说:“是的,我也爱好文学,我也想写点东西,重要的是我应当用文字来为他做点什么。现在我毕业了,没有考上大学,但总不能让自己学到的东西浪费掉。”林箕天听着她的话,他就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他说:“想不到你又来学我了。”白玉宛望着他,白玉宛忽然就否认,“不,”白玉宛说,“我不是学你,我只走我自己的路罢了,你认为你自己很可悲,而我却不认为自己可悲,我只是失意而已,我想我的人生也会辉煌的。”林箕天笑了。“玉宛,你很有大丈夫气概,”林箕天然说。白玉宛也笑了,白玉宛说:“我只是在澄清你是你我是我呢。”林箕天就停足注视着白玉宛,“玉宛,你很美,”他说。白玉宛没有说话,但脸上就有了羞涩,她在月下静静的向前走去,就像一朵艳美的荷花,林箕天望着她,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的心激动了,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他又没有,他只是说:“玉宛,我们以后就更是好朋友了。”白玉宛笑,白玉宛说:“你又说废话。”
    是的,他们是好朋友,很好的好朋友,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正常交往已渐渐的不再正常,他们在村人的眼里不再正常。
    他们是邻村,相隔了三四里,白玉宛经常来找他,他也经常去找白玉宛。
    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但人们都在暗地里笑他们,议论他们。
    白玉宛有些恼怒,有些愤恨,但她依然很坚强,依然做着自己要做的事。
    白玉宛的邻里有一个叫小敏的女孩,小敏念完初中就在家呆着,小敏十七岁,非常憧憬外面的世界,年初她跟一个叫王小非的本村男孩外出打工了。
    白玉宛在写一篇小说,写一个打工女孩的故事。
    而村里的人没有人了解她,反而有人在嘲笑她,说她是疯子,说没有考上学一切都完了,只有疯子还想别的,他们喜欢她安生地在田里干活,等候着别人来娶她,。也有人说她是个坏女孩儿,是风流种,是贱坯子,他们希望她安静地等待媒人来给她提婚,不要与她的男同学来来往往,而她的父母也开始管教她,约束她。
    白玉宛很不理会这些,她与林箕天依然如故。她也会到村小学去,那里有一位叫铁文的男老师,三十多岁,教语文,也是爱好文学的,并且在刊物上发表过作品,他们很谈的来,他们策划着搞一个文学社。
    于是村里的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们,并且担心着什么。
    她感到了压抑,痛苦的时候她会与林箕天一起到河边去,她会给林箕天告诉她的苦楚,她也会哭,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有不堪重负的时候,而林箕天会安慰她,并给她勇气。
    而就在那一年纪春富走入了省城,那一年纪春福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
    也同是那一年林箕天与白玉宛来往甚密。
    也就在那一年林箕天的邻居,也是纪春福的邻居——十九岁的少女林忆忆投河自杀。
    林忆忆没有读过书,没有读过书的林忆忆孝敬父母,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她也信奉神灵与佛祖。
    那一年她的父亲染上重病,她东奔西跑四处求医,但都无济于事,眼看着一天天将要死去,她神思恍惚,泪流不止,而有一天就有人告诉她去求求神灵吧,她便找到了本地的一个法师,那法师在她家舞动了一番,收了她家的钱,临走时告诉她,说她的父亲冲撞了水神,她必须到河边去乞求饶恕,否则她父亲将会死去。她便在一个夜晚到了河边,而在那个夜晚她就死在了河里。
    她死了,她的唇紧闭,眸子紧闭,而满村里太多的人去了叹息就是沉默。
    而林箕天说:“这是枷锁,是愚昧的枷锁套在了忆忆的头上。”
    “要砸碎,要打碎它,”白玉宛说,白玉宛走在乡间的路上,她牵着林箕天的手,他们走在乡间的路上。
     
17
    纪春福是在公共汽车上认识这位叫木青的女孩的,他们同坐在靠门边的坐位上,女孩儿很清秀,穿一袭紫色长裙,脑后梳一条长长的马尾,笑的嘴边露出浅浅的酒窝儿。
    “你到哪里?”女孩的声音很脆。
    “到工大,”他在看书且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女孩儿。
    “那我们是校友了,我也到工大去。”
    “是吗?”他这才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女孩儿,“你在大几?”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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