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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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交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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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南呢,他在这里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沈欣断然道:“维持现状,也越发难以维持。除了想让你回家颇动脑筋,其他业绩平平,归根结底一句话,他的低能在于缺乏对你事业的热爱。”
  柔小蛮低头不语,做思考状。她欣赏沈欣的坦白,这份坦白来自沈欣一贯的清高傲慢。
  当她重新抬起头时,眼中火光连天。那是充满了战斗力的火,积极的,向上的,不畏艰险的:“现在开始,你所有工作搁在一旁,去给我调查,只要是有投靠黄黎迹象的员工,或者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不安守本分,完成任务时偷工减料的人,任何人,从明天开始清理门户!对了,别忘记补发两个月工资。”
  沈欣露出喜悦的笑意:“如果财务室的人……”
  “也即刻离职,人开光了,你负责暂时接管,将工资补发给他们,马上重新招人上岗!”
  “明白了!”沈欣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行个军礼。
  下午,整个地王大厦都知道了爱悦在裁减人员,并同时招人。有几个在地王其他公司的员工当时就偷偷前来应聘,当场录取了一位会计,一位部门主管,和市场推广人员两名。
  沈欣觉得痛快不已,她第一次对柔小蛮透了底:“本来,我结婚后也打算回家当全职太太,有句话是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的老公先前也有这个考虑。因为他的生活作息比较缺乏规律,也希望任何时候回家都能有个给他热热饭、说说话的小妻子。不过,因为你,所以我决定继续从事这份工作,即使日晒雨淋,回家做做面膜就补回来了。”
  “因为我?”
  “对,我太喜欢你了,你这么要强的个性,让我欣赏,而且舍不得离弃。”
  柔小蛮有了片刻的失神。以前也有过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蔓琳。蔓琳依赖着她的坚强,好像她的心脏强大得能够提供充足养分维持两个人的生命所需。最终她们还是为了一段并无多少美满的爱情,互相离弃,阴阳永隔。
  “谢谢你,沈欣。”
  “不要谢我,谢谢老天爷,它让你集中了这么多美好,别人不了解你只是因为所有的伟大都存在争议,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所有的心愿,让美梦成真。”沈欣握着柔小蛮的手,传达了千言万语。
  一瞬间,柔小蛮虚弱得想哭。

左手余温,右手余爱

  林梦南没有知会柔小蛮,代表林志雄前往美国进行商务谈判,取得成功。按原定计划,他在美国逗留三天左右,他情不自禁去了读书时常去的酒吧,旧地重游。
  这个夜晚,他突然怀念起前女友南茜来,有如天使的金色卷发,和一双带着邪恶的碧绿的猫眼。那时她在这间酒吧打工,有时就在台上大跳艳舞,吸引酒客喝得更多一点,更投入忘情一点。她的尖声嘶喊,会招徕来更多过路的客人,直到把他们口袋里的零用钱全部压榨个精光。
  他内心斗争着,终于澎湃的激情占了上风,他向人们打听南茜的下落。那位吧台前因为喝了过多啤酒而肥胖的得克萨斯老调酒师竟然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个来自古老而神秘国度、出手一向大方的中国学生。调酒师他告诉林梦南,南茜回老家了,位于科罗拉多峡谷附近的山村,替父亲看守农庄。
  林梦南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拜托老调酒师如果看见南茜或得到她的地址,无论如何替他转交给她。然后他给了对方一笔重重的小费,寂寥而去。
  千方百计打听到孟文文的宿舍,直到站在她的门口,他的心仍然突突跳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他屏住呼吸,刚抬手敲门,门自动开了。
  孟文文还是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有着玻璃弹珠般明亮的眼睛。她欢跃着蹦出房间,手里牵着一双白种人淡粉色的手。然后,她和那个高大英武的白种男孩同时看见了林梦南,和他脸上的窘迫与失意。
  孟文文愕然:“你怎么来了?”
  林梦南忙不迭地回答,似乎要摆脱不光明正大的嫌疑:“我出差正好来到这里,顺便看看你……”
  孟文文回头低声对那个白种男孩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笑逐颜开,大力地与林梦南握手道:“我叫迈克尔,文文是我女朋友。谢谢你对她的帮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迈克尔大大方方吻在孟文文的嘴唇上和她道别。他离去时坦然的表情里一点都看不出对于孟文文和林梦南关系的猜疑,相形之下林梦南觉得自己猥琐不堪。
  孟文文重新把小屋的门打开:“吃饭了没有?”
  她的语调温柔,但是却有一种令林梦南不安的干净,他更喜欢她以前对他吐气如兰时暧昧的嗲嗲的小女生嗓音。
  “吃过了……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林梦南望着小屋里的双人床,布置简洁明朗,桌上码着厚厚的书籍和CD,情侣杯子和背包,还有男孩子钟爱之物电吉他,显示着这里的主人有男也有女。
  林梦南说不出的沮丧,几乎后悔贸然来了这里。也许他应该早点通知孟文文,对方也会早有准备,不至于让他撞见真相如此尴尬。双方都措手不及。
  “没关系,迈克尔知道你。他刚才对你表示感谢,意思是,在你的帮助下,我给柔小蛮打工赚了学费,足够支付今年的生活所需。在这里,自力更生是受人尊敬的,我也是不久前刚明白这个道理。”
  此时此刻提起柔小蛮,似乎与气氛极其不合。林梦南不相信孟文文的冷淡是突然间不爱他了。她曾经为了他那样地狂热,欲生欲死,也许是时间造成了暂时的陌生和距离,他深信他能够重新将她点燃。
  他突然大胆地拉住她的手,嘶哑着喊道:“文文,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孟文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退到窗户边上,笑着摇了摇咖啡壶:“你要喝咖啡吗?迈克尔从巴西带来的咖啡豆,味道好极了!不过喝这个很奢侈,因为要慢慢煮,与价钱倒是无关的。”
  林梦南见孟文文有意保持距离,感到嘴里苦涩涩的,有了咫尺天涯的痛苦:“文文!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别再跟我绕弯子了,好吗?”
  “回答什么?”孟文文的眼底清澈一片,无辜地眨眼。
  “分离这么久,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吗?我却常常想起你……”
  孟文文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做出答复:“我当然想你啊。你鼓励我,安慰我,告诉我柔小蛮是一个怎样的好女人。我也想念她。我还常常想,你们结婚了,过得好吗,一如既往恩爱吗,你们的儿子是不是漂亮可爱,我想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林梦南双手捧住脸庞,他感到被彻底击垮了,而且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击中了他致命的要害,让他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我不明白……”
  孟文文神情黯然,断断续续,叨念着:“有什么不明白的?梦南,分别以后,你有了自己稳定的家,让人仰慕的出色妻子,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男朋友迈克尔对我很好,他很体贴,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常常半夜做噩梦,尖叫着醒来,踢被子,痛哭……他都默默承受下来,给我恋人和兄长般样的关怀。我现在很幸福,也很满足,我不允许任何意外在我的生活中发生。”
  “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现,对你来说会是一个必须铲除而后快的意外?”林梦南自尊心受伤了,话语里有了挑衅的意味。
  孟文文的目光变得坚定不移,毫无转圜丢下两个字:“是的。”
  林梦南软弱而绝望地说:“你让我看见了又一个希望的破灭。”
  “有些希望,萌生的时候注定要破灭。”孟文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尝试着转过身去,不看林梦南。
  她似乎流泪了,他顿时觉出了希望。
  他扑上去摇撼她的双肩:“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文文,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己,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的希望破灭……”
  孟文文回过头,脸上变戏法一样看不见丝毫哭泣的痕迹。她愤怒地正色道:“林梦南,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感怀,只是因为我软弱,这并不代表我的感怀是正大光明、天经地义的。我们之间有过爱情吗?那只有天晓得。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内心充满了对于柔小蛮夺取我母亲所爱、让我童年凄凄惨惨孤苦伶仃的愤恨,而你又是她的所爱,只有将你夺过来,才能弥补我对她的仇视。于是我做了,得到了你,也伤害了她,终其一生,她心中都不能抹去这个耻辱的印记,我已经达成所愿,还有什么不能罢手的呢?柔小蛮是女中豪杰,她不嫉恨我,我心里对她的恨也一笔勾销,这是最好的结局,再接下来的任何纠葛,对于我们都是违反游戏规则的。从你身上,我更看见了当年我父亲的影子,柔小蛮和我的母亲黄黎一样,专注于事业,却失去了她们的男人,我除了同情,难道还能落井下石?她自己的苦,已经够下半辈子慢慢品尝,我也不需要再利用你,去宣泄我的苦闷。柔小蛮为你生了孩子,也许是她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只有我能够预见那个孩子还将面临怎样的不幸和孤独!如果你不懂得付出你的父爱和怜悯,也请至少不要打扰我的安静!为满足一己之私而打着爱情的幌子,其实你已经没有资格去谈对别的女人的爱……我将和男朋友定居国外,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忘记你,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对于我来说,那只不过是一次历练,让我成为被现任男朋友需要的女人而已……”
  林梦南懵了,傻了,脑袋里糨糊一片,说不清是惭愧还是死一般的幻灭感,让他无言以对。
  他气若游丝地朝外走,下楼,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未曾道别。
  他心里那个孟文文是死了,彻底死了。她说得对,他为满足私欲而促使她一夜成长,沦为女人。他知道他将永远怀念那个童心未泯又多愁善感的孟文文。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孟文文才轻轻关上房门,眼泪夺眶而出。她对他所说的,没有一个字是真心话,她的目的只在于将他驱逐,逐回他的世界去。
  她是不会再回去了。这个学期告一段落,她将和迈克尔回到位于法国农村的他家,看望他的父母,和他父母所拥有的千亩葡萄园。她将在最上等的葡萄酒香中沉醉,最终留下来,成为一个手上结满老茧、腰肢却柔韧挺拔、面色红润的农妇。
  她喜欢一大家子人围坐成一团的融洽,越热闹,她的心灵才会越充实。那是在城市里罕见的充实。她要实现童年所有的梦想,坐在火炉边吃大盒冰淇淋,有一个整日忙于家务的母亲,和她琐碎却安逸无比地聊天。
  林梦南每天打一个电话给王姐,由她来转告他对柔小蛮的问候,聊胜于无。
  柔小蛮在百忙之中,仍然学会了单手给儿子喂奶、哄他入睡,以及穿上纸尿裤等等一系列杂务。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和王姐一起去超市采购婴儿用品,亨氏米粉、奶粉,各种瓶装婴幼儿食品,还有,几大包纸尿裤,更换新奶瓶和围嘴。
  柔小蛮惊喜地发现儿子又多吃了一汤匙米粉,然后,又是一汤匙,这种喜悦无法言喻,更弥补了所有生育过程中不为人知的心酸。
  她是个神经质的母亲,隔三差五拎起儿子,放在秤上称一称。然后做下标记。只要指针稍微朝旁偏一点,她就会大喊大叫,匆忙打电话给沈欣,让沈欣分享自己的喜悦:“我儿子今天又多了一两!肉乎乎的,好可爱!我要担心他闹肚子了……”
  沈欣第一次接到类似的电话也跟着欢呼不已,等到第二个、第三个,她开始啼笑皆非:“是多喝了一口奶吧?”
  柔小蛮和她争辩,坚持是多长了一两肉。事实证明她是对的,第二天,她的儿子在秤上,指针又偏了两格。她多么兴奋啊!
  王姐也不由赞叹:“你是个好妈妈,就是太忙啦。”
  柔小蛮给自己定了“三不准”:第一,不去国外出差或参加会议,长时间离开儿子;第二,去外地三天以上的活动,概不参加;第三,不考虑需要她长期待在外地或经常出差的合作项目。
  尽管她越来越投入地扮演一个妈妈的角色,可她还是在一个月里有半个月无法在晚上十点前回家。她蹑手蹑脚进房间的时候,机敏的小家伙常常被无意识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林梦南结束国外会议归来,柔小蛮特意安排了一顿烛光晚餐,有意化解二人的冷战情绪。
  喝了酒,林梦南在半梦半醒中抱住柔小蛮:“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柔小蛮吓了一跳,她已经如此成为他的困扰了吗?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去爱抚他的后脑,他的颈,和他赤裸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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