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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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交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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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中央一块高层玻璃四周,乐曲响了起来,舞台上有了绚丽的灯光,那个年轻猛男换了一身缀满水钻的性感薄衫,露胸露背地上场了。
  猛男要求每位在座女士指定一名今晚陪伴的男伴,这些男伴一个个外表摩登,在女人身边俯首帖耳,招之即来。
  有个神情略带忧郁的男生凑进柔小蛮,被她警惕而冷酷地回绝了。看得出来,男生很想做成一单生意,他闪动着黑色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好看得酷似明星。
  蔡妍突然出现在柔小蛮身边,幸灾乐祸地提醒她,如果她不接受这名自动投怀送抱的小男生,那么她今夜就必须带走一名由年轻猛男随机抽取的男伴。这正是这家酒店的神秘规矩,防止有其他闲杂人等混迹其中,所以任何不符合这里的异常举动,都会引起酒店保安的注意。
  果然,柔小蛮看见不断有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上台带走可以做儿子的年轻男伴,她第一次对有钱人的标签产生了扎扎实实的唾弃之感。
  她几乎是遏制不住愤怒,对蔡妍大声地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让我走,我就报警!”
  乐曲正在酣畅部分,所以柔小蛮的抗议很快湮没在各种笑闹声中。蔡妍似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脸色煞白。如果柔小蛮和酒店爆发冲突,她很清楚,人是她带来的,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蔡妍伸手一指那名不远处徘徊的年轻男生:“你带上他,就可以走。没有别的办法,你想得罪这里所有的上层人士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整死你!”
  男生分明听见了两人的对白,他蛮有把握地望着柔小蛮,很诚恳地压低声说:“我可以带你出去。”
  柔小蛮被迫挽着男生的胳膊,穿过渐入佳境而疯狂扭摆的人群。走到酒吧门口,男生对两名膀宽腰圆的保安咕哝了几句,他们便开门放行。
  柔小蛮急急离开酒店下了台阶,仿佛重出生天,把男生的手用力一甩,拔足狂奔。
  “太太——”男生在后面大喊柔小蛮,她想起还没给人家小费,马上从钱包抓了一大把钞票,塞给他,情绪激动地说:“谢谢你,把这事忘了吧,我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主顾,祝你生意兴隆……”
  男生的脸上莫名露出一丝忧伤,柔小蛮这才发现他非常高大修长,像一只孤独的鹤。
  男生趋身抱了抱柔小蛮,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还是松弛下来,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柔小蛮听见他在自语一般呻吟:“我能看出来,您是一位本分的好女人,是我对不起您。”说完他就走了,没有返回酒店,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也许他不想被酒店的人发现没有做成生意。
  柔小蛮感到难言的感伤,让她从脚底升起一股震颤,透心的凉。
  柔小蛮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双脚一软,滚倒在后座上,闭拢眼睛。她要求司机随便朝哪里开,开足一个钟头,一小时后停在她下榻的酒店门口。
  也许司机第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乘客,由后视镜里偷看了她一眼。
  柔小蛮心情烦躁得想哭,她试图把这一切都理清一个头绪来,可是不能。她和眼前发生的一切岂止格格不入,简直水火难容。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不停交错闪动。她的思绪回到扬州小镇那个穿白袜红皮鞋的女孩,她看见那个小小的影子一路走来,犯下这么多错误,闯了那么多祸,她想和她好好谈谈,然而已经不能。终究到底是她没有管住自己的野心,误闯这样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没了回头的路。那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不是她,而是她越来越违心去舞弄的一段皮影戏。她舞得累了,倦了。
  如果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布衣荆钗,粗茶淡饭,整日为了那点柴米油盐精打细算,过最最普通的日子。那么现在,她该去接儿子下幼儿园,而不是无意窥见一群穷奢极欲的半老徐娘玩弄和撩拨自己的情欲。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女人。在她年过半百满面风霜的时刻,贫穷得除了金钱没有任何之物,她也会试图从一个她儿子这么大的年轻男人身上找回逝去的青春岁月,她的初恋,对于初夜的回忆,以及暂时抚平曾有过的所有爱痛情伤。
  她感到嘴角有腥咸的东西,她分辨不清那是从眼里滑落还是从心底涌出。
  回到酒店,柔小蛮远远看见简尼正在她门口的走廊徘徊。
  她的出现,使他眼中骤然点亮希望之光:“我一直在等你。”
  “哦,有事吗?”柔小蛮开门时声调有着一股轻微的烦躁,不细听听不出来。她只想冲凉睡觉,不想再听到任何公事和私事。
  简尼一副谈兴十足的架势:“我前几年在国外读大学时的一个朋友现在一家全球著名咨询顾问公司任职,他提起他们公司新来了一位实习生,将我们公司列为研究对象,就是说,爱悦集团的发展战略,将很快出现在全球一流咨询顾问公司的案例中,成为被商业人士注意的对象。”
  柔小蛮似乎有了预感:“谁……”
  “英文名安琪拉,中文名叫沈欣的,据说曾经在爱悦任职,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柔小蛮的心情不能用言语表达。沈欣,她怎么会不记得?一个彻彻底底被她鸟尽弓藏的左膀右臂。关键是,当初仅仅为了分散黄黎的注意力,她采取冷处理方式,迫使热血沸腾的沈欣碰壁,一心请辞离开了爱悦。随后,柔小蛮确实在黄黎疏于警戒的情况下阶段性挽回小小的胜利,并成功从香港黑市上将镇店之宝买回。虽然破了大财,却侥幸使公司免于一场非正常的分崩离析,紧接着将爱悦的专卖店开到东南亚和部分欧洲国家。
  再后来,听闻黄黎与孟飞宇解除婚约,那个曾在她生命中占据极大位置的男人离开深圳,踏上回家之旅。此后他的故事柔小蛮不得而知,也没有强烈的探究欲望。她从内心惊惧黄黎随时会爆发的怨恨,却又无法摆脱黄黎对于爱悦操控权的紧咬不放。
  柔小蛮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平静地说:“请帮我拿到沈欣的联系方式,我要直联的。”
  “直联?直接能够联系到个人的,对吧?OK!”简尼似乎从柔小蛮的表现中感觉到逗留在此的不便,于是站起身来。
  柔小蛮发觉他要走,反而一下不忍心了,低声说:“蔡妍不是邀请你饭后小聚?怎么还不走?”
  “我不会去的,因为……你了解我的心意……”
  简尼的声音突然有些嘶哑,柔小蛮猛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熊熊燃烧着一股狂热,让她顿时脸滚烫。
  “不,不,简尼,还是别说这个了吧……”柔小蛮情不自禁朝后退,一直退到洗手间门口。她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面对着逼近的简尼,她似乎没有退路。
  “我配不上你。”简尼突然立定,不知所措地揉搓着双手,他已经不能掩饰他因自卑而生的伤感。
  柔小蛮柔声安慰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我们放纵自己,以后有一些事情会改变,变得不再像我们预想中那样,变得面目狰狞,我们不敢去承认,我经历过这样的辛苦角色,明明相互爱慕,相互欣赏,却偏偏视如死敌,其实我们只是多进了一小步,然后各自掉下彼此的深渊,我们不要,好吗?”
  简尼审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思想:“相信我,没有那么可怕,我只是对你充满了遐想和尊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还会一如既往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爱护你,不允许别的人走近,打扰你的安宁。”
  柔小蛮在心底深深一声叹息,其实,打扰她安宁的人,正是他啊。望着他被情欲燃烧得近乎幽蓝色的眼睛,苍白的因痛苦而颤抖的前额,她几乎要答应下来,让他为她剥去寂寞太久的衣,亲吻她干涸的肌肤。她还没有不顾廉耻到为了欲望支付金钱跟并不爱她甚至是憎恶她的男人上床,但她可以为了暂时的软弱,让一个仰慕她已久的年轻男人靠近她。
  这时,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意乱情迷,她颓然地坐在床沿,心跳个不停。
  简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每个举动,她只是声音清冷地说着一些明显寒暄的话语。当她眉毛轻蹙着挂了线时,他发现一切真的如她所说而改变,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此时的柔小蛮与接电话前的她完全不同,那时她是一块胀满了温柔的海绵,宁静而深邃,此时此刻,她的宁静,更类似于像海啸来临前的假象。她胸中有万般波澜,让他感觉惊惧而遥远。
  柔小蛮接到的那个电话来自林梦南的家族律师康以宁。
  在屡次遭受拒绝之后,林梦南开始委托律师与柔小蛮联系,以便及时探听到她的情况。康以宁正是在接到了柔小蛮这方陈国栋律师的离婚起诉后,马上致电给柔小蛮,表达了林梦南不愿意离婚的态度。
  林梦南不愿意离婚,早在柔小蛮的预料之中。因此她愿意花两年时间来分居,等待法律规定的分居期满,有利于离婚裁决。
  她唯一惦念的是儿子柔一,当然,现在他的学名已经叫林庭岁。想到这一点,她鄙薄自己的无能,心开始隐隐作痛。
  思索良久,她主动打电话给林梦南,显然这让他非常意外。
  片刻尴尬的沉默过后,柔小蛮柔声而不失威严地说:“我想,我们该见面谈谈。”
  林梦南很利落地回答:“下周三,我回深圳,到时给你电话。”
  “好。”随着这个好字脱口,柔小蛮挂断电话。
  原来,距离不是用来形容地域远近,岁月长短,而是真实的长时间横亘于两人心间的无法逾越的高锋。
  简尼走进来,递给柔小蛮一张纸,是一个E…mail复印件:“这里有你在找的沈欣的联系方式。”
  柔小蛮一听,又来了精神,半分钟后,她已经和对方在对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嗨,沈欣,还记得我吗?我是……”
  不等柔小蛮报上家门,沈欣已经大笑着叫出了她的名字:“现在终于可以叫你柔小蛮,而不是柔总长柔总短,我喜欢这样,没有拘束。”
  “我也喜欢。听说你在研究爱悦的发展史,还是我在自作多情?”
  沈欣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感怀:“当然是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老板。”
  “特别不能当饭吃,目前我正在缩短和常人的距离。”
  “成功了?”
  “还没有。”
  两头安静片刻,爆发出一阵默契的大笑。
  柔小蛮先结束了逗趣,回归主题:“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以实地考察的名义,我报销来回机票,管吃管住,再给你讲讲爱悦和我的故事,你想了解什么内部机密都可以。”
  沈欣在那头又是哈哈哈几声:“听上去很吸引人,可惜不行,公司规定,所有的研究费用都由公司支出,以求所有数据的公正性。再说我目前只是实习阶段,所有费用都需要自理,还没有可以批准实地考察的假期,以后再说吧,反正我是要回去的。”
  “什么时候?”柔小蛮紧追不舍。
  沈欣的回答倒也干脆:“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柔小蛮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也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阻隔了,形成了所谓的距离。
  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任何一种东西能够穿越距离,除了爱和忠诚。但她对沈欣忠诚吗,她在沈欣的忠诚面前选择了摒弃。
  突然柔小蛮自我厌恶得想哭,她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沈欣,对不起,我只想说的是,任何时候你选择回来,我都欢迎你……”
  沈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前尘往事,她明显有了想结束对话的意思:“谢谢你,小蛮,希望你一帆风顺,实现所有的梦。最后,我还有一点想提醒你,别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你目前是成功的,你的股票涨得太快了,连华尔街的富翁们都开始注意它。但是,要知道,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会成为隐患,因为它背后隐藏着某些人的邪恶企图。”
  柔小蛮的爱悦股在短日内暴涨了十倍,并且仍然以火箭发射的速度持续攀升着。
  连简尼都看出问题来了,他不时提醒柔小蛮:“你要小心有人背后捣鬼。”
  “你对爱悦缺乏信心,是因为你不是老板,而我是,所以我觉得它毫无疑问值这个价。”柔小蛮并不把简尼的忧虑放在心上。
  今年她最大的目标是,将爱悦专卖店开到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上,即使一开始赔本运营也没有关系,这是品牌身份的象征。
  就像她多年前的策略,将公司总部定在地王大厦。有一段时间,她确实为此超负荷支出了大笔血汗钱,但是随后屡次洽谈业务的顺利却证明,地王大厦作为一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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