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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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交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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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他以一个情妇的名义购买了这座小区的复式公寓,作为在深圳的栖居地。每次来深圳,他都要与这女子温存一番。此次儿子林梦南随行,林志雄早早把情妇送去澳洲旅游,事前叫人把房子收拾得滴水不漏,以防林梦南见了心里憋气。林志雄也知道,自己和妻子的关系失和,直接导致了这个老来所得的唯一宝贝儿子的腼腆、多疑、易怒、骄横等等坏脾气。他想起来也揪心,但就是管不住自己对美女的觊觎之心。尤其是这几年他在生意渐渐放手的情况下,他更是乐意抓住机会,趁身子骨还硬朗,进行“最后的疯狂”。
  梁媚出现得正是时候,林老头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林梦南经过客厅,看见父亲在阳台上抽烟,眯缝着眼睛晒太阳,老半天动也不动。
  他忽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那个一手包办他整个人生的父亲,现在正为了自己千辛万苦打拼来的江山无人继承而苦恼,他林梦南绝对不是个继承江山的上上之选。
  上幼儿园开始的记忆里,他就很少和父亲单独谈过心。所以父亲的心是怎样的,他不了解,就像父亲从不了解他究竟长有怎样一颗心,怎样所思所想一样。
  他想和父亲说说话,哪怕就一会儿。
  “爸爸。”
  林志雄转过头,骄傲地上下打量儿子好一阵:“好小子,没注意到你都这么高了。”
  “是的,爸爸。”林梦南忽然有点心酸。林志雄只到他的肩胛处,背也微微驼了,而且顶着一个超级大的肚腩。
  “来,正想跟你说说爱悦集团这个柔小蛮,过来坐下。”
  这个话题,林梦南极有兴趣,于是没有表示反对,和父亲一起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林志雄猛吸两口烟,娓娓道来:“柔小蛮这个女人有背景,在背后罩着她的是天高集团的老总孟飞宇。当年是他资助柔小蛮五十万起家,创立了爱悦集团。这些年长长短短也花了有千万。要不柔小蛮一个外行人能够在全国开起百多家品牌加盟店?不过据我观察,近两年孟飞宇在天高集团大权旁落,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夫人黄黎。黄黎这个女人我了解,心狠、手毒、眼光准。名义上她是帮孟飞宇打理公司,操心劳力,暗地里天高集团的骨干都被她来了个大换血,换成她的娘家人。所以,如果孟飞宇继续一意孤行地帮助柔小蛮,最后的结果只有被黄黎整个吞了不吐骨头。”
  林梦南听得毛骨悚然。
  林志雄对于震慑了儿子很是满意:“你也不小了,梦南,商场上的事你也该多见识见识。正所谓上阵父子兵,爸爸想让你从爱悦入手,也是要你长本事,你能够趟这摊混水而不伤毫发,你就算是真正学成出道了。放心吧,爸爸在暗中保护你。你只需要对付柔小蛮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就行。”
  林梦南不乐意父亲用“胸大无脑”这个词形容柔小蛮,回道:“她可不是没有脑子,爸爸,我觉得她有着男人一般的阳刚。”
  林梦南告诉父亲那晚他看见柔小蛮在停车场呕吐一事,但是她很快擦干眼泪,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离开。他不放心,于是叫了辆出租车沿途护送她,她把车开得精灵古怪,很快消失了。
  林志雄不紧不慢地掐灭烟头,告诫儿子:“别相信男人的眼泪,别相信女人的坚强。女人外表越强,内心越弱,没准儿她回家以后闷在被窝里哭爹喊娘,哈哈哈……”
  林梦南皱着眉头,想象着柔小蛮闷在被子里流泪的情景,不禁柔肠百折。
  柔小蛮出发前,特意换掉了行头,穿一身火鹤红色的大衣,把长发挽成短髻,神采奕奕。
  她接到了两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电话。
  第一个,蔓琳的。
  她的嗓子哑哑的,叫了一声“柔姐”,柔小蛮说:“你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来公司,有任务派给你。”
  柔小蛮没告诉蔓琳自己要出差的事,她已经将工作任务移交给梁媚,想必这次蔓琳受伤而归,也不会跟梁媚生出太多枝节来。
  第二个电话,意料之外,是林梦南。
  他幽默地说:“柔小姐,家父命令我在贵公司谋个职位,你能提携我一下吗?”
  柔小蛮笑起来:“如果你来谋职,我就让贤。”
  她告诉林梦南自己的行程安排,林梦南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无限向往的样子。
  “那就这样,一个月后接风宴上见吧。拜。”柔小蛮一阵风似的飘进安检口。
  林梦南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红色警戒游戏,魂魄已经飞到了江南。
  第一站,柔小蛮停留在上海。
  上海物价高地产贵,人力资源也不便宜,她可不会傻到想在上海建厂。
  来到浦西已是万家灯火。柔小蛮慢慢沿着街道而行,她的美丽,引起了来往的上海女子白眼仁的睥睨。
  每经过一家精品内衣店,她都会进去看看。别出心裁的款式令她亢奋,也换来店员异样的眼光,她不在乎。
  上海无疑有着全国对于时尚最敏感的触觉。那些街头巷尾泛滥着的三五块钱一件的“维多利亚的秘密”,也让柔小蛮清晰地感觉到时尚的巨大冲击波。
  逛了三个多小时,她感到饿了,随意扎进一家卖汤包的小门面店里,要了一笼汤包,一杯豆浆。
  记得上学时柔小蛮很喜爱上海女作家王安忆,她的小说《荒山之恋》对柔小蛮的影响比久远更加久远。
  王安忆笔下的那对偷情男女最后自杀殉情,在所有的不完美中留存了唯一的完美。
  柔小蛮明白,这个年代的殉情故事除了让人联想起犯罪坐牢、危害社会治安之外,不会有任何的可敬之处。她更不会为了爱一个人爱到自杀身死。如果身都死了,心又何来附丽。
  所以,死亡是对于爱情泯灭的一种抗争。
  细细想来,每次和孟飞宇见面就做爱,做完再道别,她陷入了一种饥渴的怪圈。她对孟飞宇的感情,酸多于甜,苦胜过乐。再令人羡慕的感情,都不应该以其中一方如此的痛苦为代价。更何况,他有恩于她,她对他俯首帖耳,感激涕零。她可以给他很多的分红,很多的温情,但是,她盲目抛掷了太多青春年华,为了一场无望的相守。
  最关键的是,她确实扎扎实实、铁价不二地伤害了另一个女人——黄黎。对黄黎仇恨的利箭反过来扎伤了她自己。还有蔓琳,下一个蔓琳。对于男人来说,每个新鲜出现的女人都是蔓琳,不爱了是因为你柔小蛮不够好,你变了。
  和孟飞宇的爱情,也许只是一场坎坷青春里剩下的积习难改吧。
  吃完最后一个汤包,柔小蛮知道有一种叫“爱”的东西,还在前方等她。她必须重新认识它,接纳它,马不停蹄。
  孟飞宇以天高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出席了公司有史以来最莫名其妙的一次会议。他不知道内容主旨,也不知道黄黎意欲何为,可是大家磨刀霍霍,似乎面前已经有一只肥羊被放上案板。
  在他到来之前,黄黎已经和这批高层骨干死党团结一致,统一了口径,唯独对他锁死口风。
  他枯坐了四十分钟,待市场部做完业绩汇报后,人员陆续散去。他感觉黄黎特意要他来出席这个会议,是有某种目的的,而且,他只能旁观,无能为力。
  黄黎看了看他,首先打破沉默:“旅途愉快。”
  孟飞宇懒得去跟她争辩,黄黎对了解他的行踪有一种近于变态的爱好。“很愉快,谢谢。”
  “放心,昨天晚上,我没参加柔小蛮的宴会。那种风月场合,正经的女人不会去自取其辱。”
  孟飞宇无奈到极点,竟然气若游丝地泛起笑意:“贬损她,对于你真的就那么痛快?是不是你觉得她真的被你打倒了,战胜了?”
  黄黎用一秒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这才是刚刚开始,大餐前的开胃小菜而已,我要看着她肝脑涂地,遗臭万年。不过飞宇,你也不要生气,柔小蛮倒了,你还有的是机会。”
  孟飞宇被刺到痛处,呼地站起来,一根指头指着黄黎:“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许你动柔小蛮一根毫毛,她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你!”
  黄黎对于激怒他感到十分畅快,身体朝椅背上靠去,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噢,是吗?看来你比我想象的可要情深义重啊!只是,”黄黎的脸突然拉下来,像一只秃鹰盯着生肉那样盯着他,“你别再做梦跟柔小蛮双宿双飞了,林志雄的公子已经看上了她。一个是家财万贯的真公子,一个是徒有虚名的傀儡总经理,我想用不了多久,柔小蛮遇到经济危机的时候,必然会做出让你今生今世受用不尽的选择!”
  “经济危机?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告诉我!告诉我!”孟飞宇抓住黄黎的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只是冷酷地笑着摇头。
  “我将永远也不同意离婚,你和柔小蛮无论有多么伟大的爱情,都会在世俗面前沦为一对作奸犯科的狗男女!受人唾骂,一直到死!”
  “这就是你的报复?你太可怜了!我的心是不可能回家的!”孟飞宇断然道。
  黄黎的眼底划过淡淡一丝凄楚,但马上被决绝所覆盖:“早已没有家了。孟飞宇,我知道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爱情,而是我能帮你干事业,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其他的女人都只会从你身上攫取她们想要的!你利用了我,却把我们一起挣来的花在别的女人身上!柔小蛮不过是跟你鬼混的其中一个,但是因为你在她身上投入了最多的心血,所以我要摧毁她,哪怕花费再多的代价!男人的心并不值钱,可以浪掷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然后他们的女人在家伤心欲绝!我不会的,我要你为自己的风流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直到你一无所有!”
  孟飞宇再也不能忍受这番声讨之辞,拔脚向门口走去。
  黄黎的声音继续犀利地刺穿他的耳膜:“我要给文文树立新时期最优秀女强人的形象,要她知道将来怎么对付负心的男人,她会站在我这边,你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宽恕……”
  门轰然关上,将诅咒隔绝于外。但是孟飞宇五雷轰顶,难逃内心的喧嚣——文文是他和黄黎的亲生女儿,十七岁妙龄,在澳洲读书。
  注定孟飞宇一人的罪孽将殃及无辜。
  柔小蛮接到了来自梁媚的问候电话:“柔总,大家都好想念你呀,你怎么也不给大家发个照片,聊解相思之苦……”
  说着说着梁媚就没了正经,柔小蛮啐她一口:“去你的。”
  “有个人追问你的下落,几乎把我们逼疯了。”
  “谁?”
  “林志雄的公子,林梦南呗。他一天几个电话,还亲自跑来公司问东问西的,追得我呀,烦都给他烦死了!现在公司里人人见他就躲……”
  “这个人,有严重的富家阔少的毛病,自以为是,少理为妙。”嘴上这么说,柔小蛮内心还是欣喜的。她作为孟飞宇背后的女人太久了,整个人都要发霉长绿毛了,她多么渴望能够光明正大挽着爱人行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所以林梦南的唐突,在她看来是大大地给予了她赞美。
  如果你要了解一个异性,男人用唇,女人用脑。男人在吻遍这个女人全身时已经了解的,女人却需要在激情退潮后才能回过神来。
  柔小蛮告诫自己不要招惹林梦南,因为他的地位太特殊了。一步行差踏错,她就可能把这位财神给得罪了,变成她的死神。
  “你和蔓琳的关系怎样?”
  梁媚顿时吞吞吐吐起来:“我按照你的吩咐,把年终奖金给她,可是她坚决不收,我们差点打起来……”
  “现在蔓琳呢?”
  “她走了。”梁媚还在闪烁其词。
  “走了是什么意思?”
  “蔓琳她一回来就辞职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去。”梁媚忙不迭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唯恐柔小蛮怀疑是她挤对走了蔓琳。
  “柔总,现在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柔小蛮用近乎严厉的口气说,“我早跟你说过,公司离开了谁都照样运转。谁爱走谁走,我柔小蛮的麾下,永远都来去自由!”
  梁媚一噤。
  下雨了。深圳下雨虽不至于千载难逢,但也是个稀罕事。
  蔓琳早早来到母亲家,替母亲把院子里的煤球给搬进房间,弄了一身煤渣,雪白的靴子尖也成了花里胡哨的,心里却很快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屋檐滴着水,蔓琳呆呆地望着,母亲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侧。
  “今天怎么没上班?”
  蔓琳怕母亲知道自己辞职了,大惊小怪,想想待在这里也跟母亲没话说,于是借故起来道:“那我去上班了。”
  “你连包也没带,上什么班?”母亲用洞悉的目光直穿她。
  蔓琳不常撒谎,所以她急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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