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全)- 碧云天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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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全)- 碧云天后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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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甚至阴谋、狡诈的地方。望着穆鸠平的背影,戚少商忽然觉得一丝疲惫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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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塞上江南”的美称,刚过了正月的兴庆府依然笼在料峭春寒中,人一开口说话便绕着一团水汽。

可这冷冽到了戚少商和顾惜朝住的偏殿就似乎消弭不见了。说是李乾顺赐给二人的疗伤之所,却是日日热闹非凡,织梦和醋醋几乎天天泡在这里,察哥也隔三差五就来探视戚少商,央着二人等康复了一起上贺兰山骑马狩猎,切磋技艺。再加上李乾顺每天都花样不断地差人送来各种补品,兽皮,以及丝路上特有的异国珍奇,戚顾二人几乎没有片刻静得下来。

好在戚少商身体本就没有什么大碍,月余便又生龙活虎,可以在院中舞那柄卧川宝剑了。

“惜朝,我们再来双剑合璧怎样?”舞了一通剑,戚少商的兴致竟越来越高,右手挽了个剑花,回头看着顾惜朝。那人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英姿飒爽;不打仗了怎么好像整个人都蔫儿了似的。这么多天的补品吃下来,自己面色红润,双目炯炯,乍一看去顾惜朝却反倒像个病人。

“我也要看双剑合璧!”顾惜朝还未答话,醋醋便拉了织梦坐在台阶上,捧着俏脸等着观赏了。

自打体内的魔功走火入魔,顾惜朝便小心地不再使用内力,只希望如此便可多拖延些时日,一心盼着戚少商身体早日康复。此刻迎着戚少商期待的目光,顾惜朝不想扫了他的好兴致,微一颔首,提剑而上。

承天与卧川共舞,两柄宝剑剑光耀目,相映生辉。戚少商却觉得顾惜朝虽然招式依然凌厉,霸气逼人,但似乎剑气滞顿,大不如前。不对,是对方根本没有使用内力。变幻招式间,戚少商也曾偷眼看那人脸色,可顾惜朝的目光只稍稍和他碰撞,便借着招式游离到别处,好像躲着他一般。有心事?

还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戚少商举剑下劈,顾惜朝执剑相隔。两剑相交,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不用内力?”戚少商终于逼视着那人双眼。

“不用内力也能打得过你。”顾惜朝嘴角上扬,双目斜睨,露出熟悉的自信甚或自傲的微笑。他不想让戚少商知道自己走火入魔的事,说出来于事无补,只是再多一个人烦恼。

戚少商突然心念一动,笑道:“那就试试看。”说罢也卸去了内力,剑招突变,将招式反着使,该进的变为退,该刺的变为砍,虽然没用内力,招式却更加凶猛。

顾惜朝见戚少商猛然变招,只道他玩兴大发,要和自己较个输赢。嘴边一个轻笑,也换了自己的招式,手捏剑决,手腕加力,攻戚少商的上三路。一连三剑,快若流星,不等招式用老,就化作后招,剑光连绵不绝。戚少商连挡两剑,第三剑竟也躲不开,只好猛然收力后撤。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脚下竟然一个趔趄,便要跌到。

顾惜朝见状心中懊悔,自己下手太急太快了,忙上前伸手去扶。却见戚少商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右腿后撤,把稳了下盘,紧接着一剑向顾惜朝手中的承天刺去。顾惜朝毫无防备,卧川剑搭上承天剑身,顺势一缠一挑,承天便脱了手。

戚少商一击得手,却并不罢休,一声轻喝,腾空而起,使出飞花曼舞,追上承天宝剑,又是一击。本来正要落下的剑这一下飞得更高了。承天剑在空中翻滚着,飞腾着,截断一束束阳光。

顾惜朝被激得好胜之心大起,当下不假思索,催动丹田之气,暗念飞花曼舞的心法,腾身而起,却比那承天剑飞得更高更快,右手凌空一探,将宝剑捉住,翩然而下。

“没想到大当家的也会使诈。”顾惜朝笑着质问道。不过这一场比试下来,他的气色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戚少商亦抚掌大笑:“这叫做近墨者黑,和智计多的人在一起久了,不学也会了。不过若不是这样逼你,你怎么肯用心和我舞剑?”

“好看!太好看了!”缓过神来的织梦和醋醋在一旁一个劲的拍手,她们二人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飞花曼舞这样的上乘轻功。

“看来朕是错过了什么精彩喽?”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众人回首时,说话的人已然进得院来。还是那般英姿勃发,气势迫人,但神情中却多了一丝帝王威严。

李乾顺走到戚少商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喜道:“朕早就想和二位将军把酒畅饮,只是担心戚将军身体未愈。看今日情形,不要说喝酒了,就是重返战场杀敌也不在话下。”回头又望着顾惜朝道:“就今晚吧,朕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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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李乾顺重掌皇权,又摆脱了辽的控制,威仪气派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待进了正殿大厅,戚顾二人还是被那富丽奢华震慑。幔帐华美,陪衬在御座两侧。地上铺满了各类珍贵兽皮,踩在脚下温软柔顺,托起冬日里难觅的一份舒适惬意。二人刚一迈步入殿,乐声也同时响起,耳畔清厉顿挫,犹有大唐鼓吹乐之遗音。

“李乾顺变了,越来越会享受了。”戚少商附耳对顾惜朝道。

顾惜朝点头:“越来越象皇帝了。”

二人落座闲聊着,不多时,便见李乾顺从屏风后转出。

满面笑容。笑容依旧。

三人对饮寒暄一番后,李乾顺道:“两位将军现在下榻之所太过鄙陋,朕一直心有歉疚。不过,朕早已命人为两位修建府邸,再稍忍耐几日便可乔迁新居。”

戚少商闻言一惊,“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一则这赏赐太贵重,我二人堪不起;二则——”

戚少商本还想说,“我二人不日便欲离开大夏”。但话没说完,就被李乾顺截了去。

“戚将军过谦了。两位将军助我掌皇权,夺城池,擒辽帝,所立丰功不要说一两座府邸,朕看将离宫赐予二位都不为过。”李乾顺说这话时口气自然地好像他说的不是富丽华贵的西夏第一宫,而是一把宝剑一匹良驹什么的。

顾惜朝微一蹙眉。府邸宫殿都是些带不走的东西,李乾顺的意图不言而喻。这个皇帝显然已经“忘记”他先前对二人“大夏国土来去自由”的承诺。

“说到天祚帝,不知殿下将他如何处置了?”顾惜朝似乎无意中把话题岔开了。

“朕将他送与了金,再怎么讲,辽和大夏交好数十载,交给金国处置,既突显大夏仁德,又可从金之手中换得辽国城池数座。”

“殿下是不是下一步还打算与金结盟?”

李乾顺不易察觉的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朕确有此意。”

戚少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他本就是想跟辽打一仗,如今仗打完了,夏和谁结盟他并不关心。但顾惜朝这一问和李乾顺这一答,初听来随意,细想来却有点不同寻常,至于为什么,他一下子也说不清楚。

李乾顺看了看二人,也将手中酒杯放下。“二位一定在想,为何朕这么迫不及待的寻找盟国,为何又偏偏看中了金?”

李乾顺笑了笑,自问自答:“如今夏、宋、金,新三国之势已成,大夏国力尚微,结盟只求自保。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宋,”李乾顺略一停顿,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宋若是愿与夏结盟,求之不得。只是大宋国一向傲慢,自视天朝上国,而视夏民为蛮夷,视夏国为番邦。就连我这个大夏的皇帝,大宋朝都未必从心里承认,又怎么会屈尊与夏结盟?”

顾惜朝淡然一笑:“殿下多虑了,顾某只是随口一提,并非要过问大夏政事。顾某之所以领兵挂帅,是因为夏辽之战虽是大势所趋,却也和顾某冲撞了辽使脱不了干系。如今夏辽战火已熄,大军得胜还朝,也是在下离开的时候了。”

李乾顺似乎颇为以外,“顾将军这样说,是不是朕怠慢了两位将军?二位浴血沙场,战功赫赫,朕是早想封赏二位。今天这场酒宴,是为两位接风,更是要论功行赏。只是两位与朕亲如密友,且屡建功勋,朕反倒觉得无论封什么都配不上二位。所以索性将两位将军请来,官爵品秩,任凭挑选。”

戚少商拱手道:“殿下误会了。戚某这次虽然领兵打仗,可还是江湖人性情,想的是快意自在。以戚某才学,断断当不起殿下重托。况且,在下在中原有心事未了,本是想借此酒宴向殿下此行。”

李乾顺问道:“两位怕不是嫌弃我大夏国小民愚,不甘屈就?”

顾惜朝道:“绝无此意。想必殿下早已看出,我们二位助殿下伐辽,本也出于私心。我二人本就是江湖草莽,籍了大夏国兵马一逞豪情。要论觊觎高官厚禄之心,却未尝有。”

李乾顺叹了一口气。“朕明白了。本以为顾将军心怀天下,雄图大略,一心只为施展所学,造福百姓苍生。可顾将军令朕失望了。”李乾顺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二人,肃然道:

“大夏的民也是民,夏民之疾苦亦是疾苦。汉人未必尽皆贤德,夏人也未尝都愚钝无知。朕的生母梁氏便是汉人,顾将军黑发微卷,想来也不尽是汉人血脉。

“朕知道,中原故土,难以割舍;但大宋河山虽好,当权者却昏庸,两位将军这等人才竟报国无门。大夏虽没有中原灵山秀水,却有大漠金沙,有贺兰巍峨,有黑水奔腾,更有让两位一展凌云之志的机会,有朕将几万兵马交付两位之手的信任!”

李乾顺一番话令人动容。戚少商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心动,或者说,于心不忍。看了看顾惜朝,那人似乎换了石头做的心肠,脸上毫无表情。

良久,李乾顺终于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沉声道:“二位若执意要走,朕也只好忍痛送别。但朕仍希望两位再多靠考虑几日,不要这么急着拒绝,过两天再答复不迟。”

酒宴不欢而散。

戚顾二人返回下榻之所,一路无语。可没想到前脚刚进门,御侍后脚就到了。

“皇上说,今晚酒未尽兴,特赐几坛美酒以偿其憾。”一行人放下几坛炮打灯,躬身而退。

戚少商乐了。“李乾顺真是对我脾气,知道戚某今晚这酒没喝够。”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开启酒坛,竟透着些迫不及待,“李乾顺待我二人确实不薄,他若是大宋皇帝,我二话不说便留下,”戚少商笑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顾惜朝,“当然,要是戚某真有这做官治国的才能的话。。。只可惜他是西夏国君。”

顾惜朝接道:“李乾顺确实是个好皇帝。夏金结盟对大夏确是上选,若是我换了他,也会走这一步棋。”顾惜朝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按住了戚少商正在拆封口的手,“但金的野心不止于吞辽。夏与金结盟,也必会被拖入战争。大当家的若是真的留在西夏,有朝一日夏宋交恶,兵戈相见,大当家的为人臣子,倒是战也不战?”

仿佛酣睡中的人被夜雨惊觉,戚少商脸色兀然凝滞,手上停了下来。难怪顾惜朝在席间会突然问到夏金结盟的事。这次三国伐辽,不仅让辽的腐败暴露无遗,也让大宋军队的不堪一击原形毕现。如今金作为最大的赢家,占据了辽的大部分领土,也取代辽成为大宋的一个更新、更强的威胁。战场杀敌,血溅征袍,本是男儿所为,他戚少商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如果剑砍下来,迎着的却是宋人血肉,却让他又怎么下的去手?

戚少商思忖片刻,脸上旋即恢复了愉悦,“那我们坚决离开西夏便是,反正原本也没打算留下。”反过来捉住顾惜朝的手,缓缓地,却是有力地将它移开坛口,接着三下两下把酒开了封,笑着对那手的主人道:“不管怎样,我赌这酒中无毒。”俯身闻了一下,“嗯,还是这炮打灯过瘾。”说罢自斟自饮一碗,又斟满一碗,手一扬,三分微笑七分挑衅的看着顾惜朝道:“顾将军,你敢不敢喝?”

顾惜朝垂睫浅笑。他喜欢戚少商这种无牵无挂的豪爽。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羁的快乐,令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中被感染。

“好,喝就喝。”顾惜朝接过酒碗,仰首一饮而尽,“我并非怕这酒中有毒,而是你重伤初愈,这么烈的酒,还是不要喝太多。”

“这你就想差了!若是早些给我喝酒,不等回到西夏戚某就又是神龙一条了。”

顾惜朝笑了,戚少商一沾了酒确实更加神采奕奕。“不过,李乾顺再好,毕竟是个皇帝。刚见面时说话亲切至诚,现如今已经一口一个‘朕’说得顺口。大当家的敢不敢和我赌,李乾顺不出三日定会和我们翻脸,想方设法阻止我们离开西夏?”

“赌就赌。我赌李乾顺还有些真性情。朋友离开,定会伤心,但他还不至于真的不让我们走。”

“若是大当家的输了该怎么说?”

“若是我输了,”戚少商咧嘴一笑,“我九现神龙就改名“九现爬虫”。”

这话把两人都给逗乐了。

顾惜朝忍着笑道:“不行,这也太便宜了你。这得由我来说,如果大当家的输了,便戒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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