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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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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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真想这样子?”
  “不错,老夫什么也不管……”
  车厢里的萧临凤面色如土,本来从目紧闭,此刻忽然一声骇叫:“爹……”
  显然,他听了萧震的话,已惊出一身冷汗。
  “哼,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萧震怒道:“死了活该!”
  “萧震,别装模作样啦。”黑衣人在笑。
  “你说什么?”萧震双目一闪。
  “你有几个儿子?”
  “一个。”
  “这就对了。”
  黑衣人道:“你年岁已老,精力已衰,再生个儿子只怕不很容易,百年之后,拿什么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吗?”
  这张嘴真会说话,而且会替别人设想。
  “哼,老夫不在意。”
  “不见得,我看你在乎得很。”
  黑衣人道:“以你目前的家资,这一生已是吃喝不,居然还想打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的主意,有朝一日,你两腿—伸,这些东西留给谁呢?”
  这番话不但言词犀利,还带几分刻薄。
  “你管老夫留给谁。”萧震面红耳赤。
  “我是好心奉劝你。”黑衣人道:“没有了儿子,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又不能带进棺材。”
  “老夫离棺材还远。”
  “不远啦。”黑衣人道:“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就在今夜……”
  “放屁!”萧震厉声道:“反正老夫今天铁了心,一个儿子什么打紧,老夫看得开。”
  “真的看得开?”
  “这还有假吗?老夫,老夫……”萧震虽然刻意装做,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当然心急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的半世威名,这个跟斗怎么栽得?但虽口不服输,内心之中已是彷徨失措。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黑衣人笑道:“真正看得开的人我见过,闲云野鹤,与世无争……”
  这个女人精明,虽然;罩着一副青铜面具,目光不怎么明亮,却看到萧震的骨子里去了。
  “哼,老夫不愿韬光养晦。”
  “当然,你雄心万丈,想在江湖上成为一代霸主。”黑衣人道:“可惜今夜……”
  “今夜怎样?”
  “今夜你已逞不了威风。”黑衣人冷笑一声:“若是你真的不要儿子,那就动剑吧。”
  “你叫老夫动剑?”
  “对,你的剑只要一动,你这个宝贝儿子就立刻当场横尸。”黑衣人沉声道:“至于你要斩我八块,只怕还未必见得……”
  这是实话,纵然天下神剑,也不敢夸下这这种海口。
  萧震一呆,僵住了。
  他虽自命剑法绝伦,—向无往不利,但对面前这个神秘女人并不十分了解。
  就算是剑出无虚,儿子一定完蛋。
  可惜的是一切狠话都已出口,如今想转过弯儿来也不容易。
  一时间进退两难,尴尬之极。
  “哼,哼,萧老头,你还等什么?”黑衣人词锋如刀,毫不饶他。
  萧震手握长剑,剑锋直抖,嗡嗡作龙吟。
  但他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在车厢里的萧临风,一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他几要瘫痪、要崩溃。
  “萧老头,还是听我的吧。”黑衣人自己转弯:“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儿子,作怎么舍得?”
  “听你什么?”萧震已打算借机收篷。
  “你若想听,我就说。”
  “哼,你说吧?”萧震不肯一下子软一来,仍然装成一副气虎虎的样子。
  他一向高高在上,在江南虎视鹰扬,如今突然是从云里掉了下来,当然很不习惯。
  “你肯听了?”黑衣人再钉问一句。
  “老夫叫你说。”
  “好,我说。”黑衣人道:“第一,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银的事,从今后不许再提。”
  “难道还有第地二?”萧震对这第一件事没有反对,看来是答应了。
  他知道,不答应也是枉然。
  “有第—当然就有第二。”黑衣人道:“这第二件事,是你必须弄来两样东西,换回你的儿子。”
  “两样东西?”
  “是的,两颗人头。”
  她居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条件,要用两颗人头,也就是说要用两条性命换回一条。
  “哼,你把老夫当成了刽子手?”
  “杀个把两个人算什么!”黑衣人道:“你又不是没有杀过。”
  “不错,老夫是杀过人。”萧震道:“但那是出自老夫的本意。”
  “萧震,我别是老糊涂了吧,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本意,你满怀自信,想要得到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名珠、十万两白银。”黑衣人森森冷笑:“这就是你的本意,你得到了吗?”
  萧震一怔,像是被迎头打了一棍。
  “今夜你得听我的,不过我也不勉强,”黑衣人厉声道:“干不干悉尊便!”
  “要是老夫不干?”
  “当然可以。”黑衣人忽然回头叫道:“来呀,先给这小子来上两刀。”
  小子是谁,当然是萧临风。
  一尺多长的牛耳尖刀,一下子来上两刀,纵然不死,也将成为终身残疾。
  萧临风身躯一抖,骇然大叫。
  “住手,住手。”萧震惶急万分,拼命的道:“好,好,两颗人头,就是两颗人头。”
  “哼,总算人答应得快,再迟一下就完啦。”黑衣人得意地说。
  “你说,要的是哪两颗人头?”
  “第—颗人头我纵然不说,你也猜想得到:而且你也会很乐意干的。”
  “是赵九尊?”
  “不错。就是他。”黑衣人道:“他此刻齐腰以上,一身血肉淋漓,纵有灵丹妙药,也不是三五天工夫就可痊愈的。”
  “你说的只是表皮之伤。”
  “不,刀口很深。”黑衣人道:“纵然他内功还在,但肌肤裂口甚多,转动失灵,估计他十成功力,她今已难发挥两成。”
  “还有—个是谁?”
  “这个人虽甚溜滑,不过凭你的剑法,对付他应该不是难事。”
  “你就先说他是谁吧。”
  “丁开!”黑衣人忽然压低了嗓音。
  “是他?”萧震沉吟了—下:“这就难了,据老夫所知,他不但溜滑,而且是个浪子……”
  “浪子怎样?有两颗脑袋吗?”
  “老夫不是此意。”萧震面有难色的道:“浪子无根,老夫到哪里去找他?”
  表面上这是难题,其实心里有数,要取得丁开的脑袋并不是宗容易的事。
  他显然知道,这浪子并不好惹。
  “你放心,也用不着去找。”
  黑衣人把声音压得很低:“这小子有个毛病,喜欢卖弄,爱出风头,纵然你不找他,他也会自己送上门来。”
  “真的?”
  “这难道不知,目前在我手里的这些东西,他敢是垂涎三尺。”
  “这个老夫知道。”萧震遭:“不过自从老夫出面后,他难道还没死心?”
  虽然栽了跟斗,高傲之气依然没改。
  “萧震,你真瞧得起自己。”黑衣人冷笑:“这也难怪,这些年你在江南称孤道寡惯了。”
  “你……”
  “我告诉你,别小看了他。”黑衣人道:“你若是如此轻敌,只怕这颗人头很难到手。”
  “老……老夫……”萧震怔了一怔。
  他显然业已明白,此刻他已不是颐指气使的萧震,更不是一呼百诺的萧震,大名鼎鼎的萧大侠,已从—个超级巨人变成了小侏儒。
  他必须忍耐,必须低声下气”
  “別等了。”黑衣人道:“我就开始行动吧!”
  “是,是,老夫既然答应了你,好歹总要办到。”萧震道:“你何不先将他……”
  “你儿子?”
  “是啊,将他先交与老夫……”
  “好主意!”黑衣人冷笑:“若是换了你萧震,肯做这种傻事吧?”
  “这……”
  “別做你的白日梦,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不放也罢,但你不能亏待他。”萧震叹息说:“你该先松他的绑,再说天气这么凉了…
  —”
  他虽机诈狠毒,对儿子倒是—片真心。
  “好,这个答应你。”黑衣人回头道:“松绑,给他穿上衣服,别忘了,先点两处穴道。”
  “你这……”萧震皱眉。
  “我这是瞧得起他。”
  黑衣人道:“你是只老虎,他是只乳虎.虎父不生犬子,我不能不防。”说话得冠冕堂皇,好听极!。
  若在平时,萧震听了一定开心极了。
  们此刻反而感到很不是滋味,当下无可奈何的道:“请你记住:他若是少了根汗毛……”
  “放心,放一千个心。”黑衣人道:“我还把他当成宝贝呢!”
  “但是……”
  “别但是了。”黑衣人道:“我的指望全在他身上,他若是有人三长两短,你肯替我卖力吗?”
  “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
  黑衣人道:“只要你把事情办好。我会还你—个活活跳跳的儿子,你这个儿子长相不错。
  将来必成大器!”
  这最后两句活委实没有必要。
  不过说了也不多余,赞美之词是人人都爱听的,对于一个为她卖力的,多少是种鼓励。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去了。”
  “望你马到成功。”
  “对了,萧震忽然道:“老夫返回之时,到哪里去找你?”
  此去牧马山庄不远,你一去,—来,费不了多少时光。”
  黑衣人道:“我这里缓缓西行,而且你也有车马,应该追赶得上。”
  “这个……”
  “有什么不对?怕我把你儿子吃了吗?”黑衣人道:“其实我宁愿早点还你儿子,免得纠缠不休。”
  “正是,你如果说话不算,老夫就跟你拼了。”
  “这个我知道。”黑衣人道:“所以你应该放心去办事,我并不想惹上你这个对头。”
  “还有那个丁开呢”
  “丁开?”黑衣人立刻压低了嗓音:“说不定就在附近,你快去,回来正是时候。”
  “你是说……”
  “他必然尾随车队而行,打算伺机下手。”
  萧震双目闪动,向峡口左右两侧扫了几眼,但黑越越嶙崖耸立,老树森森,一无所见。
  “老夫走了。”举手一挥,八支火把一闪而灭。
  血手飞鹰宋翼锻羽之后,—直远远的站在两丈以外,此刻恶狠狠的向车辕上瞪了两眼。
  当然,他还得追随萧震,身形一掠而去。
  萧震一走,车声复起。
  车辚辚,马萧萧七辆篷车一辆接着一辆,一齐到了峡外鱼贯向西而行。
  峡外的路面比较平坦,没有鹅碎石,但却卷起了一片黄沙。
  刚才喧闹了一阵的峡谷,立刻平静下来。
  一堵嶙崖上的横枝轻轻颤动了一下,忽然像—飞鸟般落下两个人来。
  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丁开和娄大钊。
  “嘿嘿,咱这回真的开了眼界。”娄大钊道:“好厉害的婆娘。”
  “不敢再小看她了吧”丁开说。
  “这个么,咱还得仔细想想。”娄大钊绝不低头:“她又不是凭武功打败了萧震。”
  “武功也不赖。”
  “你见到了?”
  “你也见到了。”丁开道:“她抖动那袭黑色斗篷,得要深厚的内功,和巧妙的柔劲,还得身手灵活,把握住最好的的时机。”
  “奇怪,你怎么老是恭维她?”
  “我有时候也恭维你。”
  “有时候?”娄大钊道:“在咱的记忆里,这种事太少了。”
  “好话何须多,恭维的话说多了就是客套,变成了虚假。”
  “客套?”娄大钊想了一想:“这话对啊,咱们天天在一起,不拌嘴就是好的,还客套什么?”
  “嗯,总算想通了。”
  “刚才你听到没有?”娄大钊话题一改:“那婆娘那像说要你的人头。”
  “承她看得起。”
  “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生什么?”
  丁开道:“她想要是她的事,给,不给在我,你瞧,我这颗脑袋是不生昨很结实吗?”
  “嗯。”娄大钊故意瞧了—瞧:“的确蛮结实的,好像是铁打的。”
  丁开笑笑。
  车声渐已远去,沓不可闻;夜风瑟瑟,从通道般的峡口里吹了过来,凉意砭肌。
  “咱们何不坐了下来,也好促膝长谈。”娄大钊望了望远处的,忽然来个意想不到的提议。
  又不多年远别的故旧,何须促膝长谈?“你真想谈谈?”丁开问。
  “长夜慢慢,怎么打发呢?”娄大钊说。
  “别来了。”丁开笑道:“你分明是想赶路,想追上那批车队。”
  他一语道破,娄大钊只好尴尬地笑了:“难道你不想,那婆娘……”
  “走,先去牧马山庄,”丁开说。
  “你……”娄大钊老大不愿:“小丁,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咱们只要追上去……”
  “放心,她跑不掉的,”丁开道:“事有缓急,先拣紧要的办。”说完,身形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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