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对我极好，楚妈妈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从别处听说，楚爸爸很早就过逝了，她独自一人将楚楚和小红拉扯大，又要管理楚家诺大的产业，着实不容易，像她这样的女子，在现代也算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强人，然而她对家人却十分体贴温柔，是个非常称职的母亲。我对她感激之余又有了几分敬佩，很想知道一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肩上挑着这样的重担，怎么还能像她一样面面俱到，便带着狗仔队的好奇常常找时间与她聊天，我这种情况当然容易言多语失，所以一般都是我听楚妈妈说，并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一些问题，让她更好地说下去，楚妈妈见我乐于与她接近，又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于是慢慢地习惯了有什么心事都与我分享，加上她个性开朗大方又善良体贴，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的关系渐渐有些类似母女般的微妙。
楚楚也是每天都来看我，后来我身体好些了，就常常去看他练功，对着他美妙的身姿直做花痴状。他也是很早之前便接手了楚家的生意，我本来无法将纯净的他和奸商联系在一起，而了解了楚家的营运情况后就多少明白了一些，楚楚手下自有一批优秀的人帮他做事，他只须每天翻翻帐本，了解一下各方面情况，处理一些较难处理的问题便可，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书房，我便时不时去他书房逛逛，对着那里摆设的华贵玉器、古人真迹垂涎三尺，或者一时兴起后用他的毛笔涂鸦，造成浪费的宣纸数以千计。而吹柳每晚都会与我一起睡，据说常常被我半夜揪住头发痛得龇牙咧嘴。
再来就是小红，她几乎一下课就过来粘着我，和我说上课的时候捉弄邱先生的事情，我听了觉得很好玩，于是就会与她一起捉弄他，邱先生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听说学识渊博，但我由于不可告人的原因对老头一直有偏见，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迂腐的夫子，莫名地觉得他像孔乙己，就搬出了我小时候常玩的招数，把青蛙、蟾蜍这样的东西装进他总是背着的一个布袋里，他发现后就会吓得把布袋扔得老远，站在原地直跳脚；或者我们早早地在他每天必走的路上设埋伏，在两旁都有小树的草地上拉了一条细绳，他走路不是在背书就是在看书，就是不看路，结果自然每次都摔个嘴啃泥，老头视力又不好，算算年龄应该已经有老花了，起来之后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绊倒他的那根绳子，每回他都会和那绳子较劲好久，直到把它拽断了不能再绊人了才站起来说着别人听不懂的知乎者也走开，这些事情经历多了，他就不再背布袋了，还自动带上了自制的护膝和用来割绳子的小刀，果然是个顽强坚韧的老头，这让我和小鸿越发感受到捉弄他的乐趣。
相处久了，我却逐渐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事情，就是关于小红的性格，她明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性格却俨然是一个假小子，我本想，也许楚妈妈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养，给她穿很中性的衣服，梳和楚楚一样的头发，更不用学女红，就连下人都叫她“红少”，而不是叫小姐，所以才养成了她调皮的个性，这些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问题出在那天我和小红的对话。
我说，“小红，你的脸红通通的好像苹果好漂亮！”那是她刚冒着大太阳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我看到的，之后就不由纷说将她拉到了身边，好好地蹂躏了一番，摸、揉、抓、捏、掐，就差没一口亲上去，小红在我面前向来是个乖宝宝，任我对她上下其手都没有反抗，我忽然想起吹柳上次放在抽屉里给我用的胭脂水粉，在小鸿那张干净美艳的脸上化妆，就算化妆技术再怎么蹩脚，最后也会很有成就感的。
没想到我才告诉她我的想法，小红就吓得连连后退了，她说：“我才不要涂那个玩意，我又不是女孩子！”
我当场就被吓傻了，“小红，你说什么？”她竟然说自己不是女孩？我本来只觉得她个性像男孩，可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这问题可就大了！
小红盯着我手上的胭脂，显然不明白我激动的原因，还是直摇头，而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和她玩，我把手中的胭脂一扔就向她冲去，小红见了撒腿就跑，嘴里还叫着：“姐姐，邱夫子还在等着我，你自己玩吧，只要别让我再看到的时候连晚饭都吃不下就行。”
“小红，你等——”等等！我快步向门外冲去，没逮到小红，却猛地扑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别挡我路……咦？楚楚？”
我一见楚楚嘴巴立即像点着了的鞭炮一样响了起来：“楚楚，你来得正好，大事不好了，你快把小红抓回来，我要好好给她上上思想政治课……”
楚楚一头雾水地往小红跑掉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于是他又回过头来看我，“盈盈，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我一把拽住楚楚，激动得几乎要捶胸顿足，“你知道吗？我刚才要帮小红化妆，可她居然告诉我——她不是女孩子！她居然以为自己不是女孩子啊，楚楚！”
“什么？”楚楚一脸震惊地望着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想肯定他的疑问，楚楚呆住了，“你再说一遍？”他说，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可见这件事令他多么惊讶。
“小红她，告诉我，她不是女孩！”我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神情十分严肃，楚楚脸上却有了一抹很怪异的笑容，“我是说你后面的那句话。”
我想了想，“她以为自己不是女孩子啊！”
“哈哈……”楚楚终于喷笑了出来，我从未见他这么笑过，笑得几乎不能自己，我心头一紧，急忙问他：“楚楚，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这件事给刺激到了？啊？没事的，小红还小，就算对自己的性别认识不清楚，我们还可以努力让她改变回来，你别急啊……”
哪知我越安慰他，楚楚越笑得厉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我忙抓过他按坐在椅子上，“楚楚，你别吓我，快别笑了。”
楚楚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不笑，结果一张脸变得好红，但还是没忍住，“盈盈，怎么会……你怎么会……咳……”
我忙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是啊，我也想不到小红会这样，但是楚楚，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先别激动，别激动！”
还是老样子，我越说楚楚笑得越厉害，结果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我急了，沉下脸来一手扯了他脑后的长发，将脸凑到他跟前，盯着他含着眼泪的清眸，喝到：“楚楚，不准再笑了！”
笑声嘎然而止，楚楚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与我对视的眸子渐渐变成幽深起来，“盈盈，你喜欢小红是吗？”
我想也不想就点头了，“当然啦，我把小红当妹妹看的——不对，她就是我妹妹！”
“妹妹？”楚楚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也以我一样认真的口吻说：“盈盈，你再喜欢他，也只能把他当弟弟！因为——他，就，是，男，的！”
“什么？！”楚楚的话顿时让我如遭电击，脑子短路了几秒钟才开始正常运转，我猛地抓住楚楚的肩膀直摇晃，“楚楚，你胡说什么啊！小红，我说的是小红！她明明是女孩子嘛，怎么会是男的？你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不是我听错了，你怎么会说小红是男孩呢？”
我的激动让楚楚的嘴角又爬出了看似无法控制的、类似于抽搐的笑，“盈盈，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把小红当女孩看？你……你与他相处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楚楚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又开始狂笑出来。
我气呼呼地瞪视他，他说的什么鬼话，简直就是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我要去找小红，我要为她验明证身，你怎么当人家大哥的，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盈盈！”我还没开始走出房门，就被楚楚一把拉了回去，他好笑地问我：“傻盈盈，你要怎么帮他验明证身呢？”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扒去衣服让我看啦！”
“啊？”门外传来一声抽息声，我和楚楚同时向外看去，就见吹柳举着一个盘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嘴里说着：“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楚楚连忙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却没空尴尬，冲上前去拉住了吹柳，“小柳子，你来得正好，我要去找小红，你帮我一起脱了她的衣服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啊？”吹柳将盘子往下一移，露了两只忽闪的大眼睛，“你不是要扒竹少的衣服……”
我一记爆粟敲了下去，“你想什么东西呢？是小红，还有楚楚，他们都疯了，居然都说小红不是女孩！”我激动万分地向吹柳控诉他们的错误，没想到吹柳的反应竟是——
“是啊，天哪，谁说红少是女孩？真是疯了……”
我满脸黑线，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地叫，“小柳子！！”
吹柳没反应过来，还说：“红少十岁以前都是我帮他洗的澡，他是男孩子，货真价实！”
……
我彻底无语！
沉默……
沉默……
再沉默……
再……
“楚楚！”我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对着楚楚又攥拳又跺脚，“小红怎么会是男孩？他明明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那眼睛、那嘴巴、那皮肤！怎么看都是个女孩啊，就连他的名字都是这么女性化！你们怎么不给他取名叫‘小明’、‘小华’的？偏偏要叫小红？”
楚楚无辜看着我发飚，“小红的容貌是很美，但他的的确确是男孩，他出生的时候就长得十分秀美，爹想到了‘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所以才给他取名叫楚鸿。”
惊鸿……？我险些站立不稳，原来他的名字是小鸿，而不是小红？
容我继续沉默……
［正文：第九章 小悠］
这件糗事在我的威迫之下，楚楚和吹柳都答应不告诉任何人，但我心里对于小鸿的性别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除，那段时间里，我时时关注着小鸿的举动，心里还有过无数个猜想，比如是因为某种原因，楚家故意向外人隐瞒了小鸿的性别，所以大家都合起来撒谎；或者那只是楚家人和我开玩笑，过一阵子真相就会浮现，于是就常常找问题试探他。
在楚楚的书房，我一把拉过正在认真写字的小鸿，“小鸿，姐姐来问你件事。”
小鸿“哦”了一声，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搁，很听话地等着我的问题，我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楚楚，又不由地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想过长大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陪你过一生？”
我话音才落，便听到楚楚的轻笑声，我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看着他乖乖地忍住了笑意，才回过头来看小鸿，他也正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我解释说：“就……比如小柳子吧，她就会想找一个英俊的男子，和他一起生活，每天一起吃饭啦，睡觉啦，玩耍啦，对吧？那你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陪你呢？”
小鸿仍是不解，问我：“姐姐，为什么小柳子会想找一个英俊的男子陪她吃饭睡觉玩耍呢？她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耐心地解释，“小鸿，这是很自然的一种想法啊，人长大了，都会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与自己相伴，因为这个人，会给你带来安全感，让你全心地去依赖，和他一起生活，能让你觉得十分幸福，你了解吗？”我特别加强了“安全感”和“依赖”两个词的音调，这样小鸿总该想到男子吧？
小鸿双眉微皱，有些犯难地咀嚼着我的话，看他这样，楚楚弱弱地转头问我：“这些问题是不是太深奥了些？”
我不理他，严肃地盯着小鸿清亮纯洁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小鸿想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心里燃起希望，就听他说：“安全感、全心依赖……幸福……那就应该是娘和大哥！”
楚楚艰难地忍着笑，我瞪了他一眼，又一脸挫败地转向小鸿，这……这脑袋怎么不开窍呢？看来我还得继续解释，“小鸿，我说的这个人，不是指你的亲人，应该说他本来不是你的亲人，但却会像亲人一样对待你，他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关心你、宠爱你，他会很喜欢很喜欢你，而你也非常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开心，还会有一种一辈子都不要与他分开的念头，明白了吗？”
小鸿脸上渐渐露出领悟的笑容，我期盼殷殷等着他的回答，便听他双目一斜，含笑地看着我：“姐姐，你说了这么久，是不是在说你呀？”
“噗……”楚楚不客气地笑喷了，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为了控制住自己又忽然冒出来的想扒去小鸿衣服验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