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第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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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第四季-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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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电视机里却开始回答女孩的问题了。   
      “现在,我知道你们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   
      镜头前的男人故意卖了个关子,闭起嘴巴沉默了好几分钟,除了地下潜水艇里的老人以外,电视机前所有的人都心神不宁,仿佛即将要说出谁第一个走上绞刑架。   
      终于,他轻松地一笑说:   
      “我是谁?”   
      没错,这是从伊莲娜到林君如再到成秋秋最后是叶萧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请原谅我激动地用了这么长的一个句子)。   
      “是谁?”   
      秋秋禁不住又问了一句,好像对方可以通过电视机听到她的声音。   
      “好了,我可以大方地告诉你们答案。”   
      他刚在电视机里说了一句话,却又闭起嘴巴停顿了片刻,这让十五岁的女孩都急死了,“哎呀,快说啊!”   
      “我是神!”   
      这就是电视机里的男子的答案,全体的观众刹那间鸦雀无声。就连笼罩沉睡之城的大雨,也仿佛暂停了三秒钟。   
      他是神?   
      在地下数米的潜水艇里,充满金属管道的控制室里,秋秋回头看着老人的双眼。   
      然而,老人异常冷静地回答道:“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同一时刻,南明医院。   
      窗外大雨如注,窗内呻吟不住――童建国感到胳膊撕心地痛,只能拼命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脸色已变得蜡黄蜡黄。   
      他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墙壁,一台挂壁式的液晶电视屏,同样也在播放那疯狂的讲话。   
      瞬间,电视画面像利剑刺入瞳孔,与胳膊同样令他痛楚难忍。   
      急诊室里充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地上却留着一大摊新鲜的血迹,还堆着许多外科手术的器具,好像刚刚抢救过一个病人。   
      一颗扭曲可怕的金属弹壳,正染着鲜血躺在搪瓷托盘里。   
      在电视机里的讲话继续的同时,痛苦万分的童建国,用嘴巴咬紧了纱带,独自用右手包扎着左臂的伤口。   
      大雨之夜,送走叶萧与小枝之后,他一个人在急诊室里休息着。当他感觉体力有些恢复时,便在医院里翻箱倒柜,在外科找到了一些手术器材,又从院长办公室找到一瓶金门高粱酒。他决定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取出深入左臂肌肉的子弹――否则他只能留在这里休息,甚至会葬送掉自己的一条胳膊。   
      当年在金三角的战场上,童建国也做过这种事――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品,就用酒精和火焰消毒,用军用匕首挖开自己的肉,取出停留在其中的子弹。若是运气足够好的话,休息十来天就能痊愈。若是合该你倒霉的话,伤口就会感染发炎,最终可能要了你的命。还好他的运气一直不错,每次都能从危险边缘死里逃生。   
      这次依然没有办法麻醉,他先灌下半瓶金门高粱,再把一块毛巾塞到自己嘴里。用酒精灯和碘酒消毒之后,他的右手握着手术刀,轻轻切开左臂的伤口。鲜血顿时奔流出来,他只能紧紧地咬着毛巾,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痛楚撕裂了他的神经。手术刀一直剖入肌肉深处,才找到那枚该死的子弹。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换用夹子钳紧子弹,用力把它拉出了肌肉组织――连带鲜血与少许的神经,扔进了医用托盘里。   
      整个过程虽然只有几分钟,痛楚却是难以想象的,人毕竟不是钢铁而是血肉。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只靠着半瓶高粱酒的酒劲,他就给自己进行了外科手术,并成功地取出了子弹――要是换作普通人,别说是痛得休克过去,光自己看一眼就被活活吓死了。   
      终于,他吐出那条带血的毛巾,毛巾几乎已被牙齿咬烂了,他毫不顾忌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叫声传遍黑夜里的南明医院――连太平间里的亨利都快被惊醒了。   
最初的阵痛过去之后,是连绵不断的神经痛,他赶快用药水再给创口消毒,迅速以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受伤的胳膊不能再动了,用绷带把它紧紧缠起来,吊在自己的脖子下面。   
当他靠在黑夜的窗边呻吟时,却看到对面墙上的电视液晶屏突然亮了——   
是的,童建国看到了那张脸,那张代表神进行宣判的脸。   
“我是神!”   
电视画面里的男子,直视镜头中气十足地如是说。   
整个南明城在他的声音里,安静了三秒钟——世界万物正在聆听他的旨意和教诲。   
然后,他在电视里继续说:“现在这个世界,正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当然,看得见的战争也远远没有结束,在伊拉克,在阿富汗,在巴勒斯坦。杀戮从来都没有一天停止过。世界上没有正义的战争。也没有邪恶的战争。更不存在道德标准。所谓的正义战胜邪恶,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无非是用来自欺欺人的。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利益。因为这就是战争——政治家因为国家与私人的利益。而驱使己方的炮灰去消灭对方的炮灰。从这个角度而言,胜利者与失败者之间。强者与弱者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此乃物竞天择,战争就是天择的捷径。事实上也是一种人择。”   
亲身参加过战争的童建国,倒是觉得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也只有体验过战争残酷性的人,才会如此绝望,如此清醒。   
“战争就是对我们的审判。而检控官与法官都是我们自己——从这个角度而言。是人类自己审判了自己。你们并没有意识到。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之中。你们已经成为了炮灰。从来都不会有胜利者。因为战争本身就是人类的失败。”   
随着审判书的进一步宣读,电视机画面里的这张脸,显得更加生动而清晰了。沉睡之城的大雨之夜,南明医院的急诊室,吊着绷带的童建国,用右手托着下巴,冷冷地看着电视里的男子——   
是的,就是他!   
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岁月被深深地刻画在脸上,但他永远都不会认错。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了,童建国的胸中莫名激动,仰头长叹了一声。   
此刻,电视机里的男子再度宣布——   
“今夜。就是末日审判!”   
“今夜。就是末日审判!”   
同一时刻,沉睡的别墅,最后的大本营。   
窗外,黑云压城,大雨倾盆,竹叶间不断发出剧烈的沙沙声。   
窗内,孙子楚快要死了。   
二楼的卧室,林君如、伊莲娜、顶顶,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听着镜头前的男子宣读审判书,他已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整个南明城都充满了他的声音。   
“不,我不信!”顶项愤怒地站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同样也是天机,但是即将泄露。   
电视机里的人停顿了几秒钟,忽然念出一串英文——   
“God’s right hand is gentle,but terrible is his left hand。”   
由于他的英文说得太流利了,大家一上来都没听明白,只有美国人伊连娜才能听清楚,她立刻用中文确译了出来:“神的右手是慈爱的,但他的左手却是可怕的。”   
神的右手是慈爱的,但他的左手却是可怕的。   
顶顶皱起了眉头,“感觉在哪里听过?”   
“这是一首诗:God’s right hand is gentle,but terrible is his left hand——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伊莲娜一度非常喜欢泰戈尔,高中时还能背诵 《 飞鸟集 》 中的不少诗句,当然也包括这一首。   
大家的目光仍紧盯着荧屏,里面的男子却沉吟了许久,仿佛还沉浸在泰戈尔的诗中。   
就当电视机前的她们焦急起来时,画面却剧烈抖动闪烁了几下,随后就化做了一片雪花。   
“啊!怎么回事?”   
林君如心头一慌,紧张地按动遥控器,但无论调到哪个频道都飘满雪花,再也见不到任何信号。   
“不!不要!”   
她们好像对电视里的审判上瘾了,听不到那个人说话就觉得难过。   
伊莲娜率先跑到了底楼,打开客厅里的大电视机,但依然收不到什么信号,随便怎么调都是雪花。   
此刻,整座南明城所有的电视机,又重新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剩下肆无忌惮的大雨,却无法冲刷掉曾经的罪恶。   
沉睡的别墅里,三个女子都聚到了客厅,她们恐惧地挤在一起,似乎刚才的审判即将被执行。狂风从厨房的窗户吹了进来,许多细小的雨点打在她们脸上,伊莲娜和林君如抱头痛哭。   
突然,顶顶隐隐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夹杂在大雨声中刺入耳膜。   
      “有人在敲铁门!”   
      她随手抓起一把破雨伞,打开门准备冲出去开门。   
      “不要!”伊莲娜颤抖着抓住她的胳膊,“外面非常危险,也许是审判要兑现了?”   
      “那就让法官站到我面前来宣判吧!”   
      顶顶猛然撑起雨伞,冲入外面弥漫的雨幕,艰难地打开小院子的铁门。   
      门外黑色的世界里,站着两个阴冷的影子,地下还蹲着一个影子,在这三个影子的背后,停着一辆大汽车的轮廓。   
      还没等顶顶反应过来,那两个影子就蹿进了铁门。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叶萧啊!”   
      他和小枝开着救护车回来了――顶顶激动地把伞递给他,飞快地跑回大房子。   
      叶萧、小枝,还有狼狗“天神”,一起来到底楼的客厅,带着一阵寒冷的风雨,还有医院里死亡的气息。   
      林君如和伊莲娜看到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那条凶猛的狼狗,她们立即被吓得逃上了二楼。   
      “别害怕!”叶萧还穿着医院里的工作服,他摸着“天神”的脑袋说,“这条狗不会伤害我们的。”   
      “她们胆子太小了――‘天神’,你就乖乖地守在客厅里,不要让坏人进来哦!”   
      小枝甩着淋湿了的头发,对她的狼狗关照了一声,便和叶萧、顶顶一起跑上二楼了。   
      “孙子楚还活着吗?”   
X   
黑衣人X。   
黑色的帽子,黑色的眼镜,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还有黑色的夜。   
站在巨大的顶棚底下,雨水形成一道整齐的瀑布,在黑夜里轰鸣着倾泻而下。水幕之外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几排灯光如满天星斗,点缀在无边无际的沉默城市之上。   
有些风雨固执地穿透水帘,直扑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轻轻钻入鼻子上的毛细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让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滑稽,于是放声大笑起来。在大雨的伴奏之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笑得那么响亮,但很快就变成了苦笑,最后消逝为轻轻的叹息。   
但淋漓的雨声还在继续,他摘下戴了许久的墨镜,疲倦地将后背靠在墙上。似乎这的一切都是湿的,透过衣服浸泡着他的身体。他掏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瓶子,熟练地拧开瓶盖,将瓶口塞进嘴里,仰起脖子喝下一大口——里面装满了上好的洋酒,平时藏在衣服里随身携带。   
酒精滋润了他的口腔与舌尖,又经过喉咙灼烧胸口,让他解开衬衫扣子,大口喘息了起来。   
是的,他的名字叫X。   
这是他的许多个名字里,他自己最最厌恶的一个,也是使用最多的一个。   
X——但这确实是最贴切的一个,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他的人生就是一个X ,起点是 x ,终点也将是 x 。   
他始终眯着眼睛,面对烟雾弥漫的雨幕,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拿起瓶子又灌下一口,神经稍微麻醉了片刻,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很多年前,当他还是少年的时候,总是整夜麻醉自己。他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也没有其他的出路,终日拎着拳头和酒瓶,浪荡在南方炎热的街头。他的家乡在海边,是个有名的偷渡客之乡。有一天,他的舅舅从太平洋另一端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去那里做事。一个月后,父母给他凑了几万块钱,他便坐上了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轮船。   
在唐人街的第一年,他躲在中餐馆里端菜刷盆子,为了偿还父母为他借下的债务。时常会有移民局的官员过来抓人,他就在迷宫般的街道里东躲西藏。后来,他又因为喝酒而与人打架,结果打伤了一个老大的儿子。自然,他被抓起来打个半死,像流浪狗一样被抛弃在街头。中餐馆的老板不敢再雇佣他了,他受伤了也不敢去看医生,一个人躲在贫民窟的破房子里,呻吟着忍受伤痛。   
后来,有两伙人发生了枪战,他亲眼看着一个黑人被乱枪打死,陈尸街头却没有人来管。在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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