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 下 by 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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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 下 by 大风刮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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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了,众官跪谏,血溅御阶,皇上都听不进去,殿下此时进宫有何用处。只好让太后抓罢了。〃
恒商沉吟片刻,调过马头,〃先与本王去救慕远。〃
京城的城门已关,几个护卫喊出守城兵卒,点了||||穴道,夺过钥匙,打开城门。恒商纵马奔出京城,向东渊方向赶去。
马不停蹄,赶了两夜两天。
初六傍晚,恒商赶到青州驿馆,踢开跪在地上的驿丞,径直闯进驿馆内。
驿馆的院内放着一张竹榻,盖着麻色的布,院中跪着押解的兵士,还有两个蓝衫的官员和几个刑部的卒吏。卒吏跪下,两个蓝衫的官员向恒商躬身一揖。
恒商用余光瞧了瞧,道:〃你们是谁家的奴才,难道不认得本王?〃
两个蓝衫官员神色僵了僵,敛衣跪地:〃臣,刑部卢麟,见过睿王殿下。〃〃臣,刑部樊帧,见过睿王千岁。〃
卒吏手中捧着红漆的托盘,托着一个细瓷罐,一个酒杯。
恒商向那竹榻一步步去,伸手,掀下长布。
斜阳的余辉淡却温暖,恒商只觉得此刻应该不过是午后小憩时的一场浅梦。
待片刻后醒来,他还是那个刚从顾小幺身边回到森森皇宫的孩童,使着性子哭闹砸东西,但忽然间扔出门的玉雕没有清脆地咣当一声,只有脚步声进了门,抬头一看是一个手拿着玉雕的少年对自己不那么恭敬地笑:〃十五殿下,臣是新来的伴读司徒暮归。〃
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像随时都醒得过来,悠然拖着声音道:〃臣若是帮殿下办成了此事,殿下能不能替臣从少师手中再讨一坛酒过来?〃
次日,又黄昏时,恒商站在空旷的郊野,竟不知要往何处去。
树梢上悄然冒出新绿,土里也隐隐有露头的嫩芽,有护卫低声道:〃殿下,司徒大人的墓碑上要刻些什么。〃
恒商缓声道:〃慕远他想必也不爱刻什么,让它空着罢。〃
二月初十一,卢麟与樊帧在勤政殿里面圣。
皇上问:〃司徒暮归已伏法了?〃
卢麟道:〃禀万岁,司徒暮归那贼子自知罪无可恕,听完旨后即刻饮了鸠药,臣与樊大人在旁督视。确认已伏法无误方收放其尸。睿王殿下闯入驿馆,从臣等手中强夺那贼子的尸体,收棺掩埋,臣等拦阻不得,请万岁责罚。〃
皇上淡如开水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罢了。〃
卢樊两人很难从这两个字中揣测圣意,战战兢兢伏着,片刻皇上又问:〃那司徒暮归,临死前没说什么话么。〃
卢麟与樊帧摇头,〃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听了旨意后伸手接了赐药便饮了,片刻即伏法。〃
皇上又默声片刻,方才恩准他二人退下。
太后召见了这两人一回,待他二人回去,又向大娄尚书细细汇报了一回,方才大功告成,得以回家吃顿洗尘饭。
太后想到恒爰,心中仍有些忧心。暗中让张公公等人好生留神侍候。
第一日早上,小太监们来报说,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小太监们又来报说,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三日早上,小太监们再来报说,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太后慌了,含泪去劝,再一日,小太监们依旧报说,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八九日后,终于,皇上半夜批折子,虚寒发作,晕在龙椅上。发起热来。
而此时,却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不知从哪座山哪道沟里冒出了一支军,人数甚众,吞却了几座城池,旗号是〃诛娄氏,清君侧〃
大娄尚书紧急火燎地向太后道:〃果然被侄儿逼出了原形,睿王乱党与江湖早有勾结。那支叛军乃一伙江湖流寇的乌合之众,题反联的程适正在其中,还是个头领。〃
第五十八章
重熙十一年三月十五,春光正好,翠柳绿了江北江南,暖风中捎着懒洋洋的花香。
顾况站在平留府的城隍庙前,抬头看树梢上浓浓的新绿。
城隍庙前很热闹,庙里闹哄哄地挤满了人,有的站有的坐,都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小孩子在门槛内外钻进钻出,几个孩子滚在顾况脚边打成一团,有一个生得最壮的孩子给了另外一个孩子肚子上一拳,趁机抢走他手上的半块馒头干,拔腿就跑。剩下的孩子便扔下那个挨打的,追着抢馒头的孩子一窝蜂地跑了。剩下挨打的孩子在地上破口大骂,骂哑了嗓子,慢慢蹲到地上,眼睛里的水啪嗒啪嗒地滴。
顾况低头瞧那个孩子,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瞧见十几年前,自己也揣着两个馒头惴惴不安地站在城隍庙门口,不知道能不能窝进一个屋角避避风雨。
顾况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看了看四处无人留意,弯腰搁在那个孩子身边,孩子立刻擦了一把眼泪,迅速地将钱揣进怀里,眼巴巴望着顾况道:〃多谢大老爷!〃
顾况没看他,继续瞧着树梢,低声道:〃我不是什么大老爷,你揣了钱就快些到别处去,被人知道你身上有钱越发要打你了。〃
那孩子抽了抽鼻子,用力一点头,哧溜跑了。
顾况小叹了口气,在庙前又站了站,负手离去。
他的人影刚走远,方才那个孩子便忽然从一堆破烂后转出来,两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将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响哨。
方才将他围住打的几个孩子从另一个墙垛边一窝钻了出来,为首的那个高壮男童大声道:〃嗳,四巷儿,弄了多少?〃
被唤作四巷儿的孩子卷起裤脚,一屁股坐到地上,从怀中摸出那把铜钱,叮叮当当全堆在地上:〃喏,就这么多,还不错。〃
高壮的孩子蹲下来,抓起两个铜钱在手里颠了颠:〃均分?〃
四巷儿将手一比:〃我抽大头份,剩下你们均分!〃
高壮孩子斜眼道:〃嗳,不带这样的罢,我们几个也出了不少力。〃
四巷儿横起眉毛:〃有能耐你们几个明天轮流被爷爷揍一遍?下拳都下实的,我的胳膊现在还疼!这样罢,你们一人让我打三拳,就均分。〃
高壮孩子立刻笑道:〃你拿大份就大份吧,你出的力多,以后有这个好买卖大家再一起上!〃
一堆孩子凑成一团分钱,城隍庙门口坐着一个老者,摸着胡子道:〃这帮淘孩子,又诈那个顾军师了。〃
这话顺着风,偏偏就被四巷儿听到了,梗起脖子道:〃先生,这叫劫富济贫!他们那些当官的老爷们争什么天下不天下,闹得我们房子塌了又没饭吃,诈他点油水怎了?还抵不上当年我家的屋顶钱!〃
老者叹气道:〃唉,小不怕死的,小声点,不定被兵老爷听见就抓你砍头!〃
四巷儿伸了伸舌头,不说话了。
顾况沿着街道,慢慢向营帐中走,平留城和十来年前他见到的平留城一样,断墙残壁东倒西歪,流民处处,见顾况衣着齐整地走过,都伸出手来,乞讨声此起彼伏。
诛娄军的大营就设在南城门外,远远便看见营头的旗帜上飘着一个硕大的〃程〃字。
当日从蓼山县衙脱逃后,蓼山寨的人和段雁行的手下将他两人又弄到尚川城内的秘宅内藏身。藏了两三天后,有消息传来说,蓼山寨被娄尚书一声令下,剿了。喽罗们死了大半,还好几个当家的都逃了出来。玉凤凰大怒,欲去半夜宰两个官兵头目泄愤,被段雁行挡了。
段雁行道:〃江湖一向与官府两不相干,但自古民与官斗都没什么好下场,况且你逞了一时之忿,祸事可能更大。〃
再后来,传来司徒暮归认罪的消息,众人都道司徒大人忠肝义胆,但都知道他担了罪后可能性命不保,都叹过几声惋惜的长气,惟独程适还看得比较开些:〃那位司徒大人精得像鬼,不像做这种冤大头事情的人。我听旁人说,其实那个小皇上和司徒大人之间有那么一腿,就跟我和小幺似的,私情稠得很,恐怕床头就把事情解决了,哈哈~~〃
话出口,众人众目睽睽,都盯在程适和顾况身上。顾况的脑中嗡嗡作响,觉得下下辈子的脸面也一起嗖地飞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程适一回味,觉出不对来,啪地往自家嘴上一煽:〃乖乖,说漏话了!〃
回到房中,顾况再不多说,插上房门轮起拳头就向程适肚子上招呼,程适高举双手道:〃慢来慢来~~小幺你慢来~~我说错了不成么?大不了我豁出去,躺倒让你啃个嘴儿成么?〃
咣地一个凳子飞过来,程适向后一跳,凳子刚好砸上脚面,顿时抱起脚跳着吸了两口气。被顾况趁机按倒痛殴了一顿。
第二日,程适花红柳绿地晃进院中,迎面碰见蓼山寨的二当家,二当家望着他,欲吐还咽,含含混混地道:〃程兄,你还好罢。〃
程适揩了下嘴角的淤青,抖了抖前襟道:〃无事无事,不过后院起了把小火而已。正好这几日闲得太慌,权当情趣了,哈哈!〃
顾况此时在后院,没有听到。
又数日后,有消息到,司徒暮归流放东渊,半途之中,被鸠杀于青州。
就在当晚,宅子里来了位不知名性地黑衣客,由蓝恋花引着,指明要见顾况程适段雁行与蓼山寨中人。
那人自报姓名,是程太师旧部,东威将军袁德。袁将军开门见山,互通姓名后便道:〃在下今日来,是诚心结交各位义士,如今皇权旁落,外戚娄氏当权,天下乌烟瘴气。在下欲起兵诛清娄氏,不知各位义士可愿相助?〃
造反的戏文程适和顾况都听过很多,但有人当面劝你造反,听在耳中还是有些惊骇。
顾况道:〃司徒大人确实死得冤枉,但此事已了结,皇上英明,自然会慢慢盘查,最终还清者一个公道。起兵造反不是小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擅提为好。〃
袁将军道:〃这位顾兄,你还满心忠字眼巴巴地等,可知道外面局势已一时一刻都不得耽误了。此事既不是因那位程兄而起,也不是因十五殿下而起,其实就是外戚娄氏为除去十五殿下与太师和太傅一派,颠倒黑白,乱攀乱砍罢了。各地方官员与驻守将士,凡不是娄氏亲信者,一律攀出罪状来查办,朝中更是一片漆黑,顾兄还等什么皇上盘查,恕在下大逆不道说一句,皇上桌上的玉玺有没有摆在太后案头都尚不可知,顾兄要公道,恐怕要向阎王要了。〃
段雁行道:〃在下等人乃江湖中人,寻常百姓,朝中权臣互相倾轧,与我等无干。我也大逆不道说一句,就算匡朝换了个姓,寻常百姓也是照吃照睡,没什么相干。〃
袁德笑道:〃段庄主看得甚开。〃转目望向顾况和程适,〃两位是有一位算命的和一位说书的师父罢,你们那位算命的师父,似乎快要替两位找了一个师娘。在下若是告诉两位一个消息,两位的师父们已被刑部悬赏缉拿,生死未卜,那位未过门的师娘的尸首现在还挂在京城的城门上,不知道两位还看不看得开?〃
顾况走到营帐前,兵卒替他打起帐帘,顾况弯腰进帐,看见程适半躺在座椅上,盔甲丢在一边,一只脚翘在桌上,抬眼见顾况进来,从桌上拿起盔帽,在手里转了圈:〃顶了几个月,这玩意儿还是顶不管,一看见它他娘的颈子就不自在!〃
顾况没说话,程适将脚从桌上收下,撑身站起道:〃小幺,其实我这几天都在琢磨一件事,我进城之后,看见平留城里他娘的东倒西歪的,跟你我小时候没两样,我就琢磨,你说咱们现在做的事对不对。我怎么老觉着咱们和当年那些什么大帅差不多。〃
顾况苦笑:〃我方才出去走了一走,觉得心里很不是个味儿,咱们当年被兵老爷闹腾得不人不鬼,现如今怎么换咱们将人家闹腾得不人不鬼了。〃
程适道:〃其实打到这里,老子早就想偷着跑路算了。但一来一切的罪头其实都在我,二来那时确实是一时糊涂觉得灭了娄氏就能还被栽赃的一个公道,都骑在老虎上了,跑也不好跑了。〃斜眼看看顾况,〃你也是罢,唉声叹气的,但只要那位十五殿下在旁边的大帐里蹲着,你忍心拔腿走路?〃
59
第五十九章
顾况听了程适的话,轻轻咳了一声。
程适手里转着盔帽,撇嘴想再说点啥,看看顾况,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说到那位十五殿下,他方才四处走动,好像在寻你的样子,你要去瞧瞧么?〃
顾况顿了一顿,道:〃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十五殿下的大营瞧瞧。〃
顾况出了营帐,走动的兵卒迎面看见他,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顾军师,顾况听了这三个字,心里老不自在。
这个名头还是当时聚众起兵时程适替他按的,袁德打着诛娄氏的名义起兵,程适和顾况与蓼山寨的人都追随其中,只有段雁行道他是江湖人,不掺和这趟浑水,还拦住了他的新婚娘子玉凤凰。玉凤凰因为此事和段雁行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段雁行道索性以刀剑论去留,玉凤凰气晕了头,张口答应,正中了段雁行的圈套。论武功段雁行比玉凤凰高出甚多,连让带哄轻轻松松赢了玉凤凰,将玉凤凰扣在了身边。
蓼山寨的其余人等,对寨主相公段庄主都颇为不满,程适当时也怪过段雁行,分明顶天立地一位豪杰,怎的临阵做了缩头乌龟,胆色还不如他程适,朝廷都昏成这个份儿上了,不反等着他将忠良好人都砍光么。
段雁行道:〃依我一介江湖莽夫的眼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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