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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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上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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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入衙门管事。    


  高殿帅大怒,喝道:“胡说!既有手本呈来,却不是那厮抗拒官府,搪塞下官?此人即是推病在家!快与我拿来!”    


  随即差人到王进家来捉拿王进。    


  且说这王进却无妻子,只有一个老母,年已六旬之上。    


  牌头与教头王进说道:“如今高殿帅新来上任,点你不着,军正司禀说染病在家,见有患病状在官,高殿帅焦躁,那里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头诈病在家。教头只得去走一遭;若还不去,定连累小人了。”    


  王进听罢,只得捱着病来;进殿帅府前,参见太尉,拜了四拜,躬身唱个喏,起来立在一边。    


  高俅道:“你那厮便是都军教头王升的儿子?”    


  王进禀道:“小人便是。”    


  高俅喝道:“这厮!你爷是街上使花棒卖药的!你省得甚么武艺?前官没眼,参你做个教头,如何敢小觑我,不伏俺点视!你托谁的势要推病在家安闲快乐?”王进告道:“小人怎敢;其实患病未痊。”    


  高太尉骂道:“贼配军!你既害病,如何来得?”    


  王进又告道:“太尉呼唤,不敢不来。”    


  高殿帅大怒∶喝令:“左右!拿下!加力与我打这厮!”    


  众多牙将都是和王进好的,只得与军正司同告道:“今日是太尉上任好日头,权免此人这一次。”    


  高太尉喝道:“你这贼配军!且看众将之面饶恕你今日!明日却和你理会!”王进谢罪罢,起来抬头看了,认得是高俅;出得衙门,叹口气道:“我的性命今番难保了!俺道是甚么高殿帅,却原来正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比先时曾学使棒,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他今日发迹,得做殿帅府太尉,正待要报仇。我不想正属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与他争得?怎生奈何是好?”回到家中,闷闷不已,对娘说知此事。    


  母子二人抱头而哭。    


  娘道:“我儿,“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只恐没处走!”    


  王进道:“母亲说得是。儿子寻思,也是这般计较。只有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手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爱儿子使枪棒,何不逃去投奔他们?那里是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    


  当下母子二人商议定了。    


  其母又道:“我儿,和你要私走,只恐门前两个牌军,是殿帅府拨来伏侍你的,若他得知,须走不脱。”    


  王进道:“不妨。母亲放心,儿子自有道理措置他。”    


  当下日晚未昏。    


  王进先叫张牌入来,分付道:“你先吃了些晚饭,我使你一处去干事。”    


  张牌道:“教头使小人那里去?”    


  王进道:“我因前日患病许下酸枣门外岳庙里香愿,明日早要去烧炷头香。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庙祝,教他来日早些开庙门,等我来烧炷头香,就要三牲献刘李王。你就庙里歇了等我。”    


  张牌答应,先吃了晚饭,叫了安置。望庙中去了。    


  当夜母子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细软银两,做一担儿打挟了;又装两个料袋袱驼,拴在马上的。    


  等到五更,天色未明,王进叫起李牌,分付道:“你与我将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买个三牲煮熟在那里等候;我买些纸烛,随后便来。”    


  李牌将银子望庙中去了。    


  王进自去备了马,牵出后槽,将料袋袱驼搭上,把索子拴缚牢了,牵在后门外,扶娘上了马;家中粗重都弃了;锁上前后门。    


  挑了担儿,跟在马后,趁五更天色未明,乘势出了西华门,取路望延安府来。且说z茧P军买了福物煮熟,在庙等到已牌,也不见来。    


  李牌心焦,走回到家中寻时,只见锁了门,两头无路,寻了半日并无有人。    


  看看待晚,岳庙里张牌疑忌,一直奔回家来,又和李牌寻了一黄昏。    


  看看黑了,两个见他当夜不归,又不见了他老娘。    


  次日,两个牌军又去他亲戚之家访问,亦无寻处。    


  两个恐怕连累,只得去殿帅府首告:“王教头弃家在逃,母子不知去向。”    


  高太尉见告,大怒道:“贼配军在逃,看那厮待走那里去!”    


  随即押下文书,行开诸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    


  二人首告,免其罪责,不在话下。    


  且说王教头母子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了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在路一月有馀,忽一日,天色将晚,王进挑着担儿跟在娘的马后,口里与母亲说道:“天可怜见!惭愧了我母子两个脱了这天罗地网之厄!此去延安府不远了,高太尉便要差拿我也拿不着了!”    


  母子二人欢喜,在路上不觉错过了宿头,“走了这一晚,不遇着一处村坊,那里去投宿是好?...”正没理会处,只见远远地林子里闪出一道灯光来。    


  王进看了,道:“好了!遮莫去那里陪个小心,借宿一宵,明日早行。”    


  当时转入林子里来看时,却是一所大庄院,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却有二三百株大柳树。    


  当时王教头来到庄前,敲门多时,只见一个庄客出来。    


  王进放下担儿,与他施礼。    


  庄客道:“来俺庄上有甚事?”    


  王进答道:“实不相瞒,小人母子二人贪行了些路程,错过了宿店,来到这里,前不巴村,后不巴店,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明日早行,依例拜纳房金。万望周全方便!”    


  庄客答道:“既是如此,且等一等,待我去问庄主太公。肯时但歇不妨。”    


  王进又道:“大哥方便。”    


  庄客入去多时,出来说道:“庄主太公教你两个入来。”    


  王进请娘下了马。    


  王进挑着担儿,就牵了马,随庄客到里面打麦场上,歇下担儿,把马拴在柳树上。    


  母子二人,直到草堂上来见太公。    


  那太公年近六旬之上,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条,足穿熟皮靴。    


  王进见了便拜。    


  太公连忙道:“客人休拜。你们是行路的人,辛苦风霜,且坐一坐。”    


  王进子母二叙礼罢,都坐定。    


  太公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如何昏晚到此?”    


  王进答道:“小人姓张,原是京师人。因为消折了本钱,无可营用,要去延安府投奔亲眷。不想今日路上贪行了程途,错过了宿店,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来日早行,房金依例拜纳。”    


  太公道:“不妨。如今世上人那个顶着房屋走哩。你母子二位敢未打火?”    


  --叫庄客,--“安排饭来。”    


  没多时,就厅上放开条桌子。    


  庄客托出一桶盘,四样菜蔬,一盘牛肉,铺放桌上,先烫酒来筛下。    


  太公道:“村落中无甚相待,休得见怪。”    


  王进起身谢道:“小人母子无故相扰,此恩难报。”    


  太公道:“休这般说,且请吃酒。”    


  一面劝了五七杯酒,搬出饭来,二人吃了,收拾碗碟,太公起身引王进母子到客房里安歇。    


  王进告道:“小人母亲骑的头口,相烦寄养,草料望乞应付,一并拜酬。”    


  太公道:“这个不妨。我家也有头口骡马,教庄客牵出后槽,一发喂养。”    


  王进谢了,挑那担儿到客房里来。    


  庄客点上灯火,一面提汤来洗了脚。    


  太公自回里面去了。    


  王进母子二人谢了庄客,掩上房门,收拾歇息。    


  次日,睡到天晓,不见起来。    


  庄主太公来到客房前过,听得王进老母在房里声唤。    


  太公问道:“客官,天晓好起了?”    


  王进听得,慌忙出房来见太公,施礼说道:“小人起多时了。夜来多多搅扰,甚是不当。”    


  太公问道:“谁人如此声唤?”    


  王进道:“实不相瞒太公说,老母鞍马劳倦,昨夜心痛病发。”    


  太公道:“即然如此,客人休要烦恼,教你老母且在老夫庄上住几日。我有个医心痛的方,叫庄客去县里撮药来与你老母亲吃。教他放心慢慢地将息。”    


  王进谢了。    


  卑休絮繁。    


  自此,王进母子二人在太公庄上。    


  服药,住了五七日。    


  觉道母亲病奔痊了,王进收拾要行。    


  当日因来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着,刺着一身青龙,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在那里使。    


  王进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绽,嬴不得真好汉。”    


  那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    


  说犹未了,太公到来喝那后生:“不得无礼!”    


  那后生道:“叵耐这厮笑话我的棒法!”    


  太公道:“客人莫不会使枪棒?”    


  王进道:“颇晓得些。敢问长上,这后生是宅上何人?”    


  太公道:“是老汉的儿子。”    


  王进道:“既然是宅内小官人,若爱学时,小人点拨他端正,如何?”    


  太公道:“恁地时十分好。”    


  便教那后生:“来拜师父。”    


  那后生那里肯拜,心中越怒道:“阿爹,休听这厮胡说!若吃他嬴得我这条棒时,我便拜他为师!”    


  王进道:“小官人若是不当真时,较量一棒耍子。”    


  那后生就空地当中把一条棒使得风车儿似转,向王进道:“你来!你来!怕你不算好汉!”    


  王进只是笑,不肯动手。    


  太公道:“客官,既是肯教小顽时,使一棒,何妨?”    


  王进笑道:“恐冲撞了令郎时,须不好看。”    


  太公道:“这个不妨;若是打折了手脚,亦是他自作自受。”    


  王进道:“怒无礼。”    


  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棒在手里,来到空地上使个旗鼓。    


  那后生看了一看,拿条棒滚将入来,迳奔王进。    


  王进托地拖了棒便走。    


  那后生轮着棒又赶入来。    


  王进回身把棒望空地里劈将下来。    


  那后生见棒劈来,用棒来隔。    


  王进却不打下来,对棒一掣,却望后生怀里直搠将来,只一缴。    


  那后生的棒丢在一边,扑地望后倒了。    


  王进连忙撇了棒,向前扶住,道:“休怪,休怪。”    


  那后生爬将起来,便去傍边掇条凳子纳王进坐,便拜道:“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原来不直半分!师父,没奈何,只得请教!”    


  王进道:“我母子二人连日在此搅扰宅上,无恩可报,当以效力。”    


  太公大喜,教那后生穿了衣裳,一同来后堂坐下;叫庄客杀一个羊,安排了酒食果品之类,就请王进的母亲一同赴席。    


  四个人坐定,一面把盏。    


  太公起身劝了一杯酒,说道:“师父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小儿“有眼不识泰山。””王进笑道:“好不厮欺,俏不厮瞒。小人不姓张,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便是。这枪棒终日抟弄。为因新任一个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帅府太尉,怀挟旧仇,要奈何王进,小人不合属他所管,和他争不得,只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种经略相公勾当。不想来到这里,得遇长上父子二位如此看待;又蒙救了老母病奔,连日管顾,甚是不当。既然令郎肯学时,小人一力奉教。只是令郎学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阵无用。小人从新点拨他。”    


  太公见说了,便道:“我儿,可知输了?快来再拜师父。”    


  那后生又拜了王进。    


  太公道:“教头在上∶老汉祖居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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