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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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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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学院”老师面前时,华方恭敬地给老师们鞠躬说:“老师们辛苦了!谢谢老师们!爸爸妈妈上班,家里没人,我没有手机,我正在给湖南省路桥公司三十年大庆排节目。”老师们都笑了。只是问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并没有为难他。贴切地说,华方的确长得很酷,是块搞舞蹈的料子。旋即,有位女老师拿出“北京舞蹈学院”正式录取的通知,写好华方的名字,并亲手交给他。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运气没有?如果有,华方今天就是个世界上最走运的人!走出老师们下榻的宾馆,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川流不息的车辆碾得冒烟的柏油路面吱吱作响。盛夏的太阳真的好辉煌!我衷心祝愿:华方的未来,也会像这盛夏的太阳好辉煌!    
第二十一章 晓霞的土单方    
  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好,不会病,像牛像骆驼,到“罗布泊”死不了,在“撒哈拉”也能活下去。   
  骄傲是有些原因的。五十多年来,我既不知血压多高多低,心跳多快多慢,也忆不起在何年何月打过针吃过药。每天吃得、屙得、做得、说得、睡得快活得很!   
  可是,没过多久,我这种盲目的骄傲就遭到了上帝的报复,我终于病倒了。在此之前,我虽被大哥警告过多次,但名和利,始终支使我一意孤行透支生命。这次,病得不轻。病因与外科无关,与内科也无关。病因非常可怕地聚焦在“司令部”。   
  有一天早上醒来,人轻飘飘像躺在一片浮云上升了天,所见之物,全都像宇宙中的流星旋转飞舞。看电视机,电视机像陀螺车转转;看桌上两个热水瓶,两个热水瓶在跳华尔兹。人只要一离开床,胆水都要呕出来……嗨呀!我的乖乖!人病了就是这滋味呀,难怪三国的猛张飞什么都不怕只怕病!妻打电话告诉了大哥和晓霞,他们马上来了。大哥先用听诊器听了后,又拿了我的脉,对妻说:“运兰老妹,你家里不方便,赶快用车把他弄到我家里。”大家七手八脚把我弄到大哥家里往床上一搬。大哥像晓霞从某县回来得了急性肠胃炎一样,拿出几大瓶药来。他们三人同时把对我的关爱都对人药瓶中高挂在墙上,通过“点滴‘’注到我的身上。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晓霞一直在守候我。我可以下地了,但两只脚走起路来像是两根筷子在”拌猫饭“。大哥对我说:”如果以后不往肚子里多灌点东西,还是这样日搞夜搞不把身体当回事,这种病多发得几次,你就会变老年痴呆症!“   
  我晓得这是大哥故意吓我,口里连忙应允着:“以后我会注意的。”没想到这场病好了之后,我落下个脑壳昏的毛病,像孙猴子带了个紧箍咒,一天总要被唐僧念咒痛几回。大哥又开了中药,他对晓霞说:“你会熬药,你干脆每天给他送两次。你要他自己熬,他又会哄鬼懒吃得。”从此一两个月,晓霞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把药送到店子里看着我吃了,再去干别的事情。我感谢她,她说:“谢什么,我有摩托车。来来去去都方便!”   
  晓霞每次见我把药吃了都问我:“好些吗?头还昏吗?”我总是说:“好了。好了。头不昏了。”可是妻总是在旁边答话:“这老东西,最近话不说了,歌不唱了,二胡也不拉了,总是像快鸟一样。每天在店子收钱,头不是枕在桌子上就歪靠在椅背上。”   
  为了我的病,妻和大哥晓霞心里都蛮着急。   
  有一天吃中饭的时候,露子给我装来一碗饭。我说:“露子姑娘,我不要菜,你到酱菜柜上给我拿瓶猛辣型的辣椒酱来。只想吃点辣的,辣出一身汗人要舒服些。”晓霞对妻说:“嫂子,可惜伏天都过了,不晓得还有蛮热的天没有?”运兰说:“还有秋老虎,秋老虎有蛮热。”晓霞说:“嫂子,你留心看天气预报,哪天最热,我就搞点发汗的东西给这老东西吃,他只怕是被热毒闭起了。”她还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在农场的时候,有一个老农,从来都没有病过。春上到田里犁田,别人都冷得打摆子筛糠一样。   
  他不冷。六月伏天,也从没有看见他发过痧中过暑。后来,我们才晓得,他在每年起头伏的那天,无论如何要吃一个用辣椒水和老姜水煨的叫鸡公。而且是在正午的时候坐到大太阳下面去吃。   
  这样,身上的寒气和热毒就可以通过汗全部排出体外,包你一年不怕冷不怕热不发痧不得病。   
  晚上我在书房里,听得妻在客厅给晓霞打电话:“……明天最高温度是三十八度……”第二天,晓霞大早起来。平常,她给我送的药都是像给曾科长熬的药一样,用的是白沙井的水。今天,她骑着摩托车来到那天我教她学车的浏阳河边。她对一位木划子上的打鱼的老人说:“老伯,我要煎单方用,请您到河的正中给我打一壶水。”她左手递给他一个塑料壶,右手递给他十块钱。老人笑眯哒接过壶接过钱,躬着身一摇一摇把木划子划到河中打了壶水来。晓霞妹妹回来后,又到菜市场买了一只斤多重的公鸡请人加工了,又买了“五爪龙”广西最辣的干辣椒和老姜提了回来。她把干辣椒和老姜洗干净放人锅中,倒入浏阳河水,用文火慢慢熬成汤。再现把鸡切成块先用油炒后,再对入辣椒姜汤放盐放味精放料酒煨。快到中午,她雷急火急骑着摩托车到店子来,把一钵子鸡肉往我面前一端。我揭开盖子一闻,好香哇!我就想用手抓了吃。她说:“慢点,这里有风扇,要到太阳下面去吃。”她还对运兰说:“嫂子,这里有件旧棉袄没有?要他穿了棉袄到太阳下面吃。”运兰说:“没有棉袄,只有件旧军大衣要得不?”她说:“最好哒!最好哒!”她要我把军大衣穿了,把鸡端在手里,站在马路边的太阳下面吃。这时,露子和其他员工简直笑得贼进来偷了东西都不晓得。   
  我有什么办法呢?病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药脑壳还是昏,我只好任她们两人要怎么地就怎么地。刚吃一两块,还不觉得怎么样,因为舌头是木的。越往后吃,哎呀呀!我的乖乖!怎能这么辣呀?偶有熟人进来买东西,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我问:“陈老板,你今天怎么变了宝,六月伏天穿军棉袄?”妻和晓霞连忙答:“陈老板在吃单方。”忽然想起华佗为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莫说是辣一点,就是要我生嚼斤把辣椒又何妨?中午的太阳,把一切都晒得泛白泛白。好在晓霞把这只鸡煨烂了,吃起来还不费劲。我把鸡吃完,她们两个还在问:“汤喝完了没有?”我只好把钵子翻转来给她们看。这时,我那身汗就像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露子姑娘和几个员工,又把我如同从某县回来冻得像白板肉那天一样,把我当宠物一样关进浴室。洗完澡,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真是神了,脑壳不但不昏,一身还轻松得很!一直到现在,头也没昏过。有一次,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想到晓霞也像我一样,有个爱表现的毛病。她对他先生说:“满意哥哥的病,华医生没治好,华太太一个土单方就治断了根。”早几天。   
  我打扫卫生,才把那些七七八八治头昏的药,统统都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十二章 给哑巴的“见面礼”    
  热热闹闹吃了华方到北京舞蹈学院读书的饯行饭没几天,晓霞告诉我,说华正的刑期已满,广州劳改部门已来信,希望家长能到广州把他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才想起她还有这么个祸害。心想:这个“毒”回来了,她和大哥最近惬意的生活就将会告一段落。   
  晓霞见我不吭声,小声问道:“我到广州去接他,你送我上车吗?”我说:“我来替你提行李。”她说:“这到广州来去两天,要什么行李?”我说:“你照我讲的去做,保准没错。你接了他,先找问饭馆让他‘夫’一顿。再找家宾馆开间房,让他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洗个澡,原来穿的衣服鞋袜都不要了,万一带几个臭虫虱子跳蚤回来就会害死人,那些东西三天就要做外婆。那么他要换的,从里到外你全部都要从长沙带去。还要记得给他带顶帽子,怕他那统一剃的光脑壳还没长出头发。搞完这些,再把他带到牙科那里洗洗牙,让他像个人样子回长沙。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肯定送你。”她说:“我准备明天走。”我说:“我现在就陪你去打票,最好是明天晚上的。现在火车提了速,在火车上睡一觉拂晓就能到广州,抓紧点当天还可以赶回来。”于是,我和她去火车站打了火车票,第二天晚上送她上了火车。她到广州后还没到中午就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得很顺利,她已经打好当天的返程火车票。晚上八九点钟就可以到长沙,并要我去接她。   
  我按照她在电话里说的时间和车次来到火车站。出口处早已站了很多人,都像一群鹅伸长颈根在望在等。我打了张站台票,和出口检票的小姐讲明白了我要去接的人是个残疾,她就让我进去了。我刚走到月台,火车就进站了。长沙是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旅客都下来了,我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睃视着每一个人。   
  “眼睛睃视”很形象,这是贼和扒手不可少的职业本能。因为只有“眼睛睃视”才会更多地发现“猎物”,这也是公安便衣在人海中很快便能盯住目标的经验和理由。瞧,她两娘崽从十六号车厢下来了……   
  说起华正,他到人世间这二十多年,着实也是悲惨。他在娘肚子里,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面带菜色的母亲,是绝对不可能像今天的孕妇一样想吃酸有酸,想吃甜有甜,想吃鱼有鱼,想吃肉有肉。以至于现在医生对“准妈妈”们产前检查后大多都提出忠告:注意合理饮食,避免胎儿瓜熟不能蒂落需要在肚子上横一刀。   
  那时,他的父亲在农场场部当医生,兼管农场几千人的内、外、妇、儿、骨。农场所有的孕妇他都作过产前检查,鬼使神差惟独没给自己的老婆作过检查。晓霞分娩的时候,他还在外面给贫下中农看病。由于分娩时间过长,婴儿吸人羊水,虽平安产下但导致肺炎。父亲不得不给他注射链霉素,链霉素的副作用又使他成了哑巴。作为每一个人,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造物主就对他的不公平。   
  他和母亲先回长沙,后来父亲也被招工回来了。两夫妻节衣缩食供他在全省惟一的盲哑学校读书,因有一个“机会”,他不得不中途辍学进了工厂。谁知,进厂不到半年,工厂垮了,树倒猢狲散,这又是造物主对他的不公平。   
  为了生活,他不得不像印度电影《流浪者》的主人公拉兹一样,开始了他到处流浪的生活。《流浪者》这部电影,以抨击“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强盗的儿子永远是强盗”的血统论观点;以耐人寻味的“法律不承认良心,良心不承认法律”的离奇逻辑铺开故事情节,再加上《拉兹之歌》、《丽达之歌》、《当爱情来到我心间》等具有浓郁印度风情的电影插曲。可以说当过知青的人,很少没看过这部电影和不会唱这几首歌的。   
  拉兹到处流浪拜强盗扎卡为师,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华正到处流浪也拜了一个惯盗老哑巴为师,后来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开始,老哑巴带着华正和几个小哑巴,以推销一些印刷的名人字画和迎客松为生。他们拿着盖有私刻的,“牌子”大得很的公章的介绍信,比方什么“中国残疾人协会湖南分会”,“中国残疾人协会爱心艺苑”等等。他们有目的地来到一些单位,先给人家看了介绍信,再咿呀哇啦地推销他们的字画,希望大家能对残疾人伸出同情之手献点爱心。从手势和他们的表情看,任何人都会买他们的画。为什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再为什么?便宜呀。比方说,他们带来了三幅画,他们指着第一幅伸出一个手指,指着第二幅伸出二个手指,指着第三幅伸出三个手指。任何人都以为他们所伸出那一个手指是代表十元钱。于是,大多数单位都将字画买下。可是在给钱的时候,就和哑巴们讲不清楚说不明白了。你给几十元,他们要几百元。你以为一个手指是代表十元,他们拍着心跺着脚表示一个手指是代表一百元。你想骂哑巴,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他们天生听不到世界上任何声音。你想打哑巴,最好你想都不要想,哑巴比你还恶。假如哑巴认为是吃了亏,现在是几个,眨眼工夫就会来几十几百个。你时间就是金钱,哑巴有的是时间就是没有金钱。你还办不办公?你还做不做生意?他们咿呀哇啦站在那里就是威胁就令你恐惧。“三十六计”,最好是给点钱请他们走才是上计!   
  这样搞来的钱,无疑比在工厂上班挣来的钱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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