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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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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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是晓霞妹妹。我在离开“外科重症室”的时候,曾闪进“医生办公室”很简单地问过医生:“大夫,那位车祸的女人伤得怎么样?”那位医生的回答很简单,却让我像突然听到了空袭警报一样地吓人:“初步诊断是手断了,肋骨断了,胸膜皱了,脾脏破了,肠子穿了,有些问题还要慢慢检查才查得出来。”晓霞现在虽然睡在“外科重症室”,这里有全国最著名的外科专家教授,有医术高明的医生,有最好的医疗设备。由于胸膜挤皱了压迫肺,她呼吸急促,医生不得不把她的气管切开插入导管,呼吸机在维系她的生命。我去看她的时候,我感觉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我才能察觉如同妻在生孩子时那种的“凄艳的微笑”。她同样随时都会被阎罗王召到地狱去的。   
  后来,她告诉我:一开始的时候,她看到妹妹死了,她以为自己也会死,她处在肉体和精神巨大的痛苦之中。自昏迷以后,她朦朦胧胧进入一条隧道,看见前面有灿烂的光。她沿着光走去,看见有一间礼堂一样的大房子,好像有很多人在开会。里面有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很多似相识又不相识的人。但有一个她记得最清楚,就是沈宝。其他的人都拍手欢迎她的到来,只有沈宝,冲出屋子凶神恶煞地对她说:“姚晓霞!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还没到时候,赶快打转!打转!打转!我从那条隧道走了回来。我睡在病床上,心里发火烧,口干得不得了,正是这个时候,一股清泉从口里一直流到肺腑,睁开眼睛一看,是你在我身边喂水给我喝。   
  她睡在病床上昏迷着,这一刻,就好像一具尸体摆在那里,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真怕她死去,我想到了佛,我想到了观音菩萨,我想到我那位剃头的朋友。他为晓霞妹妹算的八字是那么准,他给我的那瓶矿泉水果真又是那么灵验,他要我虔诚地到庙里求菩萨,我想一定会更灵验的。于是,这就决定了我的一生为了两个女人的生命,一个唯物主义者,曾经两次虔诚地下跪求过菩萨。   
  对晓霞妹妹的抢救,由“外科重症室”的专家教授和医生组成的抢救组,制定了严格的抢救方案。两万元到医院账上后,抢救的第一步骤是打开胸腔接好肋骨,然后把挤皱了的胸膜像熨衣服一样熨平。手术刚做完,医院的“催命判官”就又咄咄逼人在催钱。而某局在开完局长的追悼会之后,就把责任都推给了保险公司,就拒绝再给钱了。这就让人更能感觉人走茶凉,世态更炎凉的酸楚和悲哀。要救活晓霞妹妹的命,此时此刻,关键就是要钱!而且,要很多很多钱!并非是说得恐怖,没有钱,马上就会停药,马上就会停呼吸机。经历过这种时刻,才会使人想到众多的弱势群体,一生一世节节省省,吃不舍得吃穿不舍得穿,除了培养崽女大大方方之外,就是要死又留恋人间的时候,把钱又大大方方地送到医院来。   
  要把晓霞妹妹的命救活过来,需要高昂的医疗费。本书中所写到的人以及书中没有写到的很多很多的人,都伸出了友爱之手都捐了钱。美国的妹妹、妹夫也寄来了美元。在本书中,有一个人我曾提及他,但没有写到他,他就是晓霞妹妹的妹夫,姚局长的爱人。他也是知青,并且是和我们同下在某县的知青。他在爱人死后忍受着万分悲痛,为了抢救姨姐晓霞,他第一个拿出六万元。还有一位和我们下放在某县姓周的女知青,开门见山对大哥说:“大哥,我俩公婆下了岗,崽在读书,钱我没有,晓霞在医院住多久,我天天来服侍她多久。”我不由得想起大哥曾经对我所说过的一句话:知青在关键时候,感情硬是要不同一点!   
  有了钱在医院的账上等待着医生来用,专家教授医生们严格地科学地实施着他们所制定的抢救方案。医生依次打开她的腹腔切除破了的脾脏,“休息几天”病情稍有好转后,再打开腹腔,又切除了有孔的肠子。总之,她身上横七竖八刀痕累累。她痛苦得死去活来,多次昏厥,濒临死亡。然而,次次都被抢救过来。   
  她睡在病床上,不停地输液,只要醒过来,时刻记挂华方的工作。只要华方来了,她虽然讲话不出,但从她的眼神中,大家都明白,她要华方赶快到学校报到。   
  华方只好与母亲挥泪而别。   
  晓霞妹妹在“外科重症室”下榻了月余,“享受”了十余人对她二十四小时的特护,终于被医生批准离开了这个分分钟钟与死神拼搏的战区。医生们认为:晓霞妹妹的“死”而复生,这本身就是一个医学奇迹,同时归因她生命本身强大的反弹康复能力。当然,我们更不能抹杀现代医学、医术的突飞猛进和医生们高度的敬业精神。   
  晓霞被转进了楼下的外科病室,输液渐渐减少,医生同意她能进一些流质食品。这时,她的嫂嫂,大华的老婆,厂里的同事,知青好友,“知青艺术团”的朋友,都相继送来鸡汤、水鱼汤等等。但是,她最欢喜吃的还是我的“柴鱼粥”。有时,我把虾肉瘦肉剁细煮粥,有时,我把青菜鸡蛋煮粥,总之,不断变化翻新口味。尤其是我亲自喂她,每次都吃得光光的。大哥每天在医务所上班?那里既是他生财的地方,也是他精神寄托的地方。   
  平时,晓霞总是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现在,他早餐中餐在外面吃,下班回家,晚餐厂里的同事都为他想得周周到到。他的脚好了之后,断脚比好脚短了十公分,走起路来像跛子一样“一哆、一嗉,一哆、一嗉……”让人拿不准他的身高。因此,他不得不需要一根手杖。虽更绅士,也更龙钟。我对他说:。“大哥,晓霞一天天见好,你也得保重啊!医院里有那位姓周的知青守护,我的店子离医院近,我又有摩托车,每天,我去看看她,我们通通电话,你就不需要天天往医院跑了。”   
  晓霞一天天好了起来,可以下床了,可以在周知青的搀扶下到楼下花园绿地晒晒太阳了。朋友们来探视她,都对她奇迹般康复惊讶不止。在病榻上又躺了两个月,她终于出院了。但医生和保险公司将她定为“九级伤残”。   
  有人说,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也有人客观分析:她这条命能捡回来,在车祸发生的当时,大华能果断用石头砸碎车玻璃,把她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附二医院来要占百分之三十,以她妹夫和大家慷慨捐钱及时保证了高昂医疗费占百分之三十,附二医院医生的高超医术和先进医疗设备占百分之三十。也许,这剩下的百分之十,是晓霞的儿子为她求了菩萨、吃了斋。也许,还有人出钱请法师为她念了三天经!   
  大哥和晓霞都曾经与死亡擦身而过,不但他们自己,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重新认识人生价值的常识:人生苦短,就那么几十年!   
  冬去春来,世界在变,我们都变老了。“涛声依旧”。我们的生活依旧,我们的友谊依旧。   
  我依旧每天白天到店子里卖烟赚钱为生活,晚上为了“追悼词好听点”而读书、写书。   
  大哥依旧每天到医务室上班,经过医疗改革后,生意虽没有原来那么红火,但每个到这里来的人,都称呼他华医生,华大夫,他听了心里舒畅!他感觉自己的存在还有价值,他心里得到安慰!   
  晓霞在家安心静养。大哥说,她完全康复需要三年。她虽不能骑摩托车和跳舞了,还可以唱歌,还可以炒股,还可以研究厨艺。有时,我陪她散散步,我用摩托车搭着她兜兜风,看看长沙城的变化……有时,我给她拉拉二胡,唱唱歌,讲讲笑话……总之,让她心里有爱。   
  哑巴很少回家,回来了住一两天又走了。他说他把毒戒掉了,他说他在外面工作,没被捉起来,我们都有理由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被捉起来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弟弟说等他安置好,就要把他带到海南岛。也许只有这样,哑巴的毒瘾才会真正戒掉。   
  星期五,我们依旧聚餐。饭后依旧是打麻将、唱歌或看电影,就像过组织生活一样。我们都像落日西沉一天天老了,我们更需要真诚的友谊,我们更需要彼此的关爱,我们更需要有笑声的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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