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飞舞而降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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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飞舞而降之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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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吗?阿斯兰为人们的恶意感到迷惘和愤慨,一面走进中庭。
  庭园也同样的惨不忍睹。他感觉心中的怒意更鲜明了。糟蹋这些精心栽培的庭木和花朵有什么意义?它们同样是生物啊……
  草丛中有个悉嗦声,阿斯兰转过头去寻找。
  “谢谢光临!谢谢光临!”
  已经不成原形的花坛中,有个粉红色的球在弹跳着。是哈罗。阿斯兰走过去想抓住它,它却跳呀跳的躲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想玩捉迷藏。走在一地凌乱的白色玫瑰花瓣上,手伤未愈的阿斯兰怎么也摸不到哈罗。他急了起来,不耐烦的叫住这个电子宠物。
  “哈罗!”
  这么一叫,哈罗的眼睛闪了一下。突然改变方向,咻的便朝阿斯兰跳了过来。他赶忙接住它。看来,哈罗的程序被重新设定对他的声波会起反应;——这么说……?
  阿斯兰一惊,回头去看哈罗刚才在跳的花坛处。白玫瑰——某一次来看她时,她曾经走到那儿跟他聊起这种花。
  ——这种花的名字,就是我第一次献唱的剧场……
  当时,拉克丝轻抚着盛开的玫瑰,一面说着。阿斯兰听得没头没脑,只是愣愣的站着,她看了便笑起来,像那朵花一般娇媚而温柔。
  ——所以这是我的纪念花呢……
  而今,阿斯兰明白这是她留下的讯息,就抱着哈罗急急离开了。
  走进自己以前的房间,基拉站了好一会儿。
  房里的杂物已经被收拾一空,就像他初次被分配到这间军官室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床上多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基拉的个人用品。他往箱子走去,鞋尖踢到一个发光的小东西,他便拾起来看。
  是芙蕾的唇膏。她的行李已收得一件不留。回到舰上后,他也没看见她的影子。
  那次出击前,芙蕾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但他没多理会就跑开了。待会再说——只留下这么一句。
  没能实现的承诺——知道自己回不来时,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本来是想说什么的吧?
  正在睹物思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鸟—”
  绿色的小鸟飞了过来,停在基拉的肩上。他转过身去,却见赛伊就站在门口。眼神相对后,赛伊生硬的笑了笑,先开口说:“不知道为什么,它跑去我那里。要关掉电源又觉得有点——就没关了。”
  这是自己的机器宠物,赛伊是不忍心关上电源,想到这份心意,基拉又觉得胸口有一股暖意。
  “……谢谢。”
  听他这么一说,赛伊的表情又显尴尬起来。
  “我走了……”
  “啊,赛伊。”
  看到赛伊正欲离去,基拉赶忙叫住他。
  “芙蕾……呢?”
  剎那间,这个名字令赛伊脸上一僵;彷佛隐含了罪恶感与不安,他别过视线答道:“……她在阿拉斯加时转调走了。跟芭基露露中尉和佛拉达少校一起。”
  看见基拉有些不解,赛伊又补充说:“啊,不过少校后来又跑回来了。——芭基露露中尉跟芙蕾就走了。她现在应该在加州那边吧……”
  “哦……”
  基拉稍稍放下心。这么说来,芙蕾也平安无事。虽说现在见不到面,她又在遥不可及之处……
  有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发一语。
  “——你……”
  赛伊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彷佛有些什么,基拉便抬起眼。赛伊看着他,表情因苦涩而扭曲,先前努力压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咆哮而出。
  “为什么你都这样啊!”
  他的怒意来得如此唐突,基拉也不明究理的睁大了眼睛,只见赛伊激动得无法自制。
  “——就是不一样!你就是跟我不一样!每一次都、每一次……”
  基拉突然惊觉。赛伊从来不曾像这样表露过自己的情绪。甚至那时出了芙蕾的事,他也没和基拉正面起过冲突。
  “——所以我可恨吗……?”
  基拉喃喃的说,赛伊大惊。
  “你觉得……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基拉……”
  赛伊看着基拉的脸,自己的表情也变得痛苦起来,他本想摇头否认,却又停住了。
  “对不起……!对,我那时恨你!也希望你干脆死掉……!可是……!”
  他抓住基拉的双肩,宛如攀着告解台。
  “那时候……以为你真的死了……我却好难过……!”
  “赛伊……”
  “所以……看到你……活着回来,我真的好高兴……。我真的是那样想的……!”
  眼镜下的那双眸子早已经盈满泪水。
  “……对不起。可是一看到你,我又觉得自己实在可悲得不象话……我实在……!”
  大概任谁都会有憎恶到想杀人的情绪吧。因为基拉的缘故,赛伊曾经痛苦。然而如今他们终又能像这样面对面了。
  这让基拉感到欣慰。
  “可是……赛伊,你不也总是跟我不一样吗?”
  赛伊慢慢抬起泪眼,吃惊地看着基拉。
  “你做不到的,或许我可以做到……”
  基拉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可是,我做不到的事,你却能做到……”
  人与人的不同,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但人类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放大这一点。一味的相同有必要吗?只是书读得比较好一点、体育好一点、驾驶MS熟练一点——就这么决定每个人的价值和优秀,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
  人的价值,其实在于当事人自己能否懂得重视、珍惜。
  当然,那更不是由他人决定的。话说回来,人的存在原不该有所谓价值的,不是吗?无论谁死了,总会有为他悲伤的人;不因为那个人聪明,也不因为那个人比较美丽。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就像基拉之所以为基拉。或是赛伊之所以为赛伊……
  赛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基拉。
  直到这一刻,他们两人才像是真正的相识了。
  “白色交响曲”——挂着斑驳招牌、荒废的音乐厅前,阿斯兰停下了车。“白色交响曲”就是那种玫瑰的名字,也是拉克丝首次公开演唱的地点,奥克托贝尔市的某个音乐厅。
  正要走下车,阿斯兰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取出了枪。
  ——要用这个攻击她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他便觉得一阵寒颤,猛摇头想挥去。
  可是——他被赋与的任务,是要除掉所有曾经接触过“自由”的人事物。既是任务,他势必也得向拉克丝开枪。身为军人,这是他为了保护“plant”而应尽的义务……
  不对……!不会这样的。
  在责任感的驱使下,阿斯兰仍然贪求着一丝希望。
  这一切一定全是一场愚蠢的误会。找到拉克丝跟她谈过就会解开了。就算真有其事,也一定是有人操纵了她、利用了她而已。那么,就当是对抗在她背后的那只黑手吧,他需要用到枪。
  一定要让她清醒过来。阿斯兰下定决心,将握枪的手藏在外套下。
  大门已经老旧,阿斯兰尽量轻轻的开,走进了漆黑的门厅。这里已经封闭了好多年,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走路时都有碎玻璃在脚下喀喀作响。隐隐约约地有歌声传来。阿斯兰加快脚步走向演奏厅。一推开隔音门,歌声立即清晰起来。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照映出模仿废墟搭成的布景。拉克丝就在舞台上唱着歌。婉转暸亮的声响遍演奏厅的每个角落,阿斯兰当下就听得出神;那歌声通透澄澈又有梦幻般的细致,同时却蕴荿着磅礡而强韧的力量。在胸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忽被勾起——失去的痛楚、活着的罪恶感,以及守护的心意与疑念。就在泪水溢出之前,阿斯兰紧紧的闭住了眼睛。
  这时,哈罗从他的手里跳了出去。
  “哈罗、哈罗、拉克丝”
  “啊呀,小粉红。”
  粉红色的哈罗一路跳过观众席而去,拉克丝停下了歌声,朝它伸出双手。哈罗跳进拉克丝的手里,拉克丝便转而看着观众席后方。
  “……你果然把它带来了呢。谢谢你。”
  见她的态度一点也没有羞惭,阿斯兰不禁光火。他快步跑过观众席,冲上舞台。
  “拉克丝!”
  “是?”
  拉克丝自顾地在布景的瓦砾上坐下,身上穿着看似舞台装的无袖长礼服。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
  阿斯兰粗声粗气的问道,拉克丝却反问回去。
  “你会到这里来,不就已经听说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这样冷静、还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那,那些都是真的?你真的跟间谍联手……!”
  他悲痛的叫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为什么?
  没想到,拉克丝只是静静的答道:“我并没有跟间谍联手。”
  阿斯兰吃了一惊,眼神里又像看到了希望。但她继而出口的,却不是他想听的那句话——反而是他完全没有预料过的。
  “——我只是将一把新的剑交给了基拉呀。”
  拉克丝微笑着。
  “对现在的基拉而言是必要的,而且也足以拥有,所以……”
  她的笑容看来甚至像是残酷。阿斯兰彷佛冻结了似的伫立着。
  ——她……她在说什么……?
  “你说……基拉……?”
  ——我要……杀了你……!
  那一刻的闪光重现脑海。那一道应当烧却了基拉的身体的闪光——阿斯兰僵硬的摇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
  “你……你胡说什么……?基拉已经……那家伙……”
  “——被你杀了吗?”
  这句话终于刺穿了阿斯兰。
  是的。我杀了基拉。
  我知道的。其实自己早已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接受过,却直到拉克丝将它说出口,它才深深刺进胸口。
  可是——唐突地,拉克丝却只是温柔的笑着。
  “放心吧。基拉还活着。”
  阿斯兰那颗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头脑,为了理解这句话也费了一会儿工夫。
  ——还活着……
  基拉……还活着……?
  明白后,阿斯兰便狂燥起来。
  “——你胡说!”
  他像是被吓坏了,又像要摆出威胁的姿态,将枪口逼向眼前的少女。
  “你……你到底……!你在打什么主意?拉克丝·克莱因!”
  什么要扯这种谎?
  而且——偏偏还是这种谎话,想扰乱我吗……!
  基拉还活着——想去相信那份可能性的念头,和深怕希望被粉碎的那份恐惧,在他的心里交战着。
  “那根本……不可能的!那家伙……那家伙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几乎是哭丧着脸叫道。
  咬着牙忍受了那般煎熬、甚至以性命相逼,好不容易才做了了结……!
  可是——要是那家伙还活着,他又得再次体会那种痛苦了。不要了,他受不了再经历一次……!
  看着他内心挣扎,拉克丝也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他稍稍恢复冷静,她才又开口。
  “马尔奇欧导师把他带到我家里。导师的传道所就在奥布附近的岛上。基拉也告诉我们,他和你曾经在那里交战过……”
  这番话再次对阿斯兰造成冲击。拉克丝列举出如此具体的事实,看似不可能的点与点之间,又出现足以构成关联的人物。
  可是……阿斯兰的理智仍然抗拒着。他不敢去相信。看到他的表情,拉克丝冷冷的说。
  “——用说的你不相信?那么,你亲眼看到的呢?”
  猜不透她话里的意味,阿斯兰又睁大了眼睛。
  “在战场上……以及回到久违的‘plant’来……你没看到什么吗?”
  她这回的话里又隐含另一种——和刚才不同的——令人却步的战栗。
  在战场上无谓丧失的年轻生命——人死不能复生,但父亲等人仍“为求胜利”而点燃的核武之火——自我本位的道理罗织而成的罪名——藉由逮捕异议人士而塑造出来的一言堂——像是读出他的心思,拉克丝凛然问道:“阿斯兰是相信什么而战的呢?是你获得的勋章?还是父亲的命令?”
  “拉克丝……!”
  阿斯兰的叫声,听来竟有一丝恳求的苦楚。
  的确,他自己也曾经有过疑问;对父亲率领“plant”的方向,也对战争本身——可是……自己是军人。服从命令去杀敌是自己的义务,也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了保护“plant”——不理会阿斯兰的苦恼,拉克丝径自下了一个宣告。
  “若是那样,那么基拉或许会再次成为你敌人。”
  她浅浅一笑。
  “而且,我也是……”
  阿斯兰愕然不语。眼前这个无视枪口威胁、依然巧笑嫣然的女性,究竟是谁?曾是自己未婚妻的拉克丝·克莱因?总是和气地微笑、对谁都是那样乖巧、天真无邪得甚至一尘不染——她跟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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