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飞舞而降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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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飞舞而降之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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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丽雅莉亚硬梆梆的跟着站起身,随赛伊走出去时,整备士仍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依然谈论着战机的话题。
  “——唉,会驾驶的人已经没了……”
  连赛伊都想捂起耳朵。就在米丽雅莉亚几乎是让赛伊半撑半架着走在通道上时,她低低的哭了起来。像是被她的情绪感染,赛伊的眼眶也湿了。
  ——托尔不在了……基拉也不在了……
  胸口的这个大洞,好像再也没有人能填补。
  这时,走道一旁有人叫住他。
  “赛伊……那个……”
  那是个忸怩而娇媚的声音。赛伊顿时感到背脊一僵,随即强自镇定下来,转过头去。
  芙蕾站在那儿,脸上带有那副寻求依赖的表情。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少女,剎那间又令赛伊的心底涌现热意,但那却很快地被后悔打消。
  “——干嘛?”
  听出他的疏离,芙蕾似乎有话要说,但就在此时,一只绿色的鸟儿飞过走道,拍着翅膀停在赛伊的肩头。这是基拉的电子宠物。芙蕾看见小鸟,剎时愣住了。
  “小鸟?”
  小鸟旋又飞起,好像要落到芙蕾那儿去。
  “——不要!”
  她吓得挥动双手,差点拍落小鸟。
  “别这样。”
  赛伊制止她,只见小鸟趁隙逃出,沿着通道又飞不见了。芙蕾的脸色发白,像是见了鬼魂似的伏在墙边。看见她这副模样,赛伊也免不了兴起一丝同情,但他还是按捺着寒了声音说道:“……如果不急,等会儿再说好吗?”
  “赛伊……”
  芙蕾睁大了眼睛,看得出她十分错愕。赛伊装做视若无睹,扶着啜泣的米丽雅莉亚继续往前走,然后在医务室前停下。
  “你进去等我一下……。我请医官开点药给你吧,至少睡一下……好不好?”
  像在对一个年幼的孩子说话,赛伊推着米丽雅莉亚进了医务室,他自己则留在门外,待门关上后,才转过身去对芙蕾问道:“……找我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他的冷漠神情,让芙蕾满脸不解。
  “托尔不在了……基拉也不在了……大家都很难过……”
  赛伊别过脸去。
  “……我也很难过。”
  芙蕾惊讶的看着赛伊,这个反应却令他感到一丝烦燥。
  “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安慰……”
  忍着烦燥,他尽可能小心措辞。
  “抱歉了……你去找别人说吧。”
  这话里仍有避不掉的刺。他觉得芙蕾并不在乎对象是谁,只是因为基拉不在了,她才要找个代替品以寻求保护罢了。
  现在的赛伊已经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芙蕾彷佛不敢相信的样子。看来她压根儿没想到会被赛伊拒绝。她若存着这种念头,不就等于认为自己并不会为基拉的死而悲伤吗?这一点又令他不悦。
  的确,赛伊曾希望基拉死掉。因为恨他夺去了芙蕾——他真希望他不要回来。可是——苦涩涌上喉头。赛伊毅然掉头转往医务室,不愿再谈下去。眼看他就要走开,芙蕾又拉高了声音叫住他。
  “赛伊!——可是,其实我……!”
  “芙蕾!”
  ——别再说下去了!
  没顾虑到赛伊的心思,她还是说:“你应该也知道呀!其实我对基拉根本是——”
  “好了,够了没有!”
  赛伊怒喝了起来。
  “你根本就是喜欢他!”
  “不是的!”
  芙蕾尖声叫着。
  “哪里不是!”
  感觉到自己超乎意料的愤怒,赛伊一语道破这个事实。
  “一开始是怎样我不知道……可是,那家伙一向温柔……”
  他回想起基拉的脸,每当他们眼神交会。基拉总是悲伤的别过视线,赛伊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害者,其实基拉也是另一个受伤的人。想到自己竟偏狭得容不下他,赛伊现在有些懊恼。
  “——所以……因为他就是那种人……!”
  基拉是个温柔的人,也许他早就明白芙蕾心中的想法。可是他仍对她一样珍视、一样呵护,努力保护她——而后——战死……!
  可是……!
  “不是的—!”
  芙蕾仍然哭丧着脸,死命的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的……!”
  可是这个芙蕾,却想否定那一切……?
  赛伊越发觉得心有不甘,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么一来,基拉未免太可怜了……!他拼了命去保护,竟然落到这种结果!
  可是……他自己就有资格去指责芙蕾吗?
  他也曾经希望基拉去死。
  乘员们好像已经将基拉的死抛诸脑后了。被他们两人的死吓着的卡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快点下船。
  基拉用他的一条命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
  可怜的基拉。那么善良,那么有本事、有力量——那家伙的一条命,比我们这些人都更有价值的……
  就在这时,医务室里传来一个重物掉在地上的巨响。
  ——米丽雅莉亚……?
  他连忙打开门。
  米丽雅莉亚踏进医务室后,门就关上了。
  诊疗室里没半个人影。看来医官外出了。赛伊说要等他,那就等吧。米丽雅莉亚茫然找了张椅子坐下。瞥见敝开的抽屉里露出一把手枪,她也只是望着,好像没看进眼里似的。
  “喂,医生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鲁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转身一看,布帘后的诊疗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咦?”
  看见是她,那个人倒像是十分意外。米丽雅莉亚见过这个人。她倒抽一口冷气,大大的退了一步。
  黝黑的皮肤配上一头金发,那个嘲讽的表情,年纪和她差不多——就是他们在通道上看过的“暴风高达”的驾驶员。那个敌兵。
  少年板起了脸孔。
  “干嘛,你那什么样子?”
  米丽雅莉亚的双脚抖个不停。跟敌兵靠得那么近,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人,她当然害怕。对方是一个调整者,谁晓得他会做什么。
  扎夫特兵见她这副模样,神情不悦地吐出一句。
  “我可怕啊?奇怪啊?放心啦,铐得好好的啦!”
  他故意扭过身子,让她看见自己反铐在后的双手。再开口后又是一句挖苦的话。
  “怎么搞的……你还在哭啊?”
  少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嘲弄完又自顾躺回诊疗台上。
  “你这种家伙怎么会坐上这种战舰啊?既然怕成那样,还当什么军人!”
  米丽雅莉亚原本只是为了面对异类时的恐惧感而一味退缩,经他这番讥讽,却觉得那份恐惧不翼而飞。
  “唉唷—,难道是你那又笨又没用的自然人男朋友死啦?”
  听见这一句充满侮蔑的揶揄,怒火更上心头。
  又笨又没用——看在这个调整者眼里,托尔的性命就只有那样而已——?
  剎那间,先前的满心恐惧都化成愤恨。
  ——就是这家伙……!都是他们……!
  她抄起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术刀,恶狠狠地刺向躺在床上的敌兵。
  ——要是没有这些人!托尔就……!
  “——?”
  扎夫特兵应变力毕竟非同小可,他迅敏地避开了已经狂暴不可遏的怒刃。这份能力也一样可厌。
  “呼……唔唔!”
  米丽雅莉亚流着眼泪,仍然拿着刀猛刺那名敌兵。
  “你干嘛啊!喂!”
  少年的眼中闪过恐惧。
  “哇啊——!”
  他躲开了米丽雅莉亚的纵身一扑,两人却一起滚下了床。这时医务室的门打开,冲进来的赛伊惊讶得呆住了。
  “米丽雅莉亚!”
  眼见她还在挥动着刀子,赛伊跳上去抓住她。她发疯似的使劲挣扎,又哭又叫。
  “放开我!”
  “冷静点!米莉!”
  跟着赛伊跑进来的芙蕾,也在门口愕然停下了脚步。
  “托尔……托尔都不在了!”
  米丽雅莉亚扯着嗓子尖叫道。
  “为什么这个人……这种家伙还会在这里?”
  像是呼应她的怒气,只见跌坐在地的扎夫特兵双肩一震。他的额角流下一道鲜红的血,沿着脸颊滴落。
  “为什么……是托尔……?”
  高举的双手失去力量,明亮的小刀滑落到地上。攀着赛伊,米丽雅莉亚嚎啕大哭起来。
  “托尔已经不在了……为什么……!”
  半撑起身的扎夫特兵神情僵硬,看着米丽雅莉亚泣不成声,不同于刚才的恐惧之情布满他的脸。
  这时,却有另一个人静静采取了行动。芙蕾从半开的抽屉里取出手枪,直挺挺的举向前方。她的脸上写满黑暗的憎恨,表情几乎扭曲。
  “芙蕾……?”
  听见赛伊高喊,又看见枪口闪着沉重的光,以及少女那张流露不祥之气的脸庞,米丽雅莉亚睁大了眼睛。
  “什么调整者……!”
  芙蕾尖声叫着,扣着扳机的手指一用力。
  “——你们都该去死——!”
  这几个字听得米丽雅莉亚为之一惊,二话不说便向芙蕾飞身扑去。枪声响彻这间小小的医务室,子弹射破了天花板的灯罩。碎片纷纷落在横躺的两名少女身上。
  米丽雅莉亚趴在芙蕾身上,依旧哭得抽抽噎噎。枪响声还在她耳里回荡,又听得芙蕾咆哮起来。
  “你做什么!”
  米丽雅莉亚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双脚却使不上力,只能就这么瘫坐在那儿。
  “干嘛妨碍我?你自己不也想杀了他吗?”
  芙蕾的话也有几分是对的。刚才紧握着那把手术刀时,米丽雅莉亚满脑子只有对敌兵的憎恶。自己明明想杀他,为什么又保护他?
  “你不也恨他吗?恨这家伙!”
  米丽雅莉亚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咆哮的芙蕾,不自觉的轻摇着头。
  “——恨这些杀死托尔的调整者啊!”
  ——不是的……!
  米丽雅莉亚仍旧哭着摇头。
  看见芙蕾那张写满憎恶的脸时,她感到一阵惊愕。
  自己刚才一定也是同样的表情。
  ——什么调整者,全都该去死!
  可是……那么基拉呢?基拉也是调整者。可是失去了他,自己也一样伤心。
  “什么嘛……你还不是一样……!”
  芙蕾的叫声激荡着她的耳膜。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我不是……!”
  米丽雅莉亚继续摇头,好像在帮自己否定,让自己明白这一点似的。
  “不是的……我……”
  芙蕾自从父亲死去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她仍然仇视调整者……便为此玩弄基拉、伤害基拉——虽然谁也没说出口,米丽雅莉亚却隐约感觉得到她的意图。
  ——失去了基拉,芙蕾应该也很伤心才是——所以她才会拿枪对着这个扎夫特兵——但她让那份悲痛全被对调整者的憎恨给取代了。那是不一样的。
  到底哪里不同,米丽雅莉亚也搞不清楚。只是眼前的这个敌兵已经流血了。他流的血,和自己的颜色并没有不同——让他受伤的,却是米丽雅莉亚自己。
  伤害他、互相残杀——不是那样的!我想要的并不是那样!
  “不是的……!”
  哀悼死者和憎恨敌人,是两回事。
  蜷缩在地上,泪水仍止不住的流下,米丽雅莉亚却清楚的感知这些思绪。
  ——我不要变得像芙蕾那样。
  “我们不该把俘虏放在医务室里那么久的。”
  走在通道间,娜塔尔语调冷静的对着玛琉说。她做这类公务上的纠举与弹劾已是家常便饭,玛琉一面听得厌烦,一面走在她前面。
  “更不用说那里居然空了那么久没人看守……。先前的战斗让士兵们也都心浮气燥,我们应该体认,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也是难免的。”
  “是啊。”
  入港至今,他们整整待命了五天,上级却什么指令也没下达。为此感到压力或郁闷的当然不会只有玛琉一人。这次的事件或许就是出于同样的情绪爆发。
  不过,对于那名俘虏,真的是玛琉疏忽了。进入阿拉斯加的同日,她以为总部会派人来带走那名敌兵,于是仅为了替他治伤之便而指示将他置留在医务室,此后就没再动他。话说回来,船上有敌兵俘虏,总部却没有做任何指示,未免太不寻常。
  “——就算是情绪问题,那样疏于看管,简直像叫俘虏光明正大的逃走不是吗?”
  “是啊……”
  一如往常,娜塔尔说的都是大道理。人要是都能像她那样过日子,这个世界不知会有多么单纯明快。遵从命令、格守规则,只为求胜而思考,其它的一切都舍弃。
  可是,自己做不到。
  “这件事大概也得报告上去……”
  听见这话,玛琉无所谓的摆摆手。
  “好啊,这个也加上去吧。”
  “舰长,”
  娜塔尔大概以为玛琉的无可不可是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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