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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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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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同周奎都吃了一惊,周奎忙说:“快传进!”    
    吴强被引进厅来,只见他一身汗湿,满面灰尘,显然一路赶得很急,进城来连气都没喘便赶到周府来了。他给周奎和吴三桂各施一礼,便急急说:“周大人,公子,我家老爷出事了!”    
    吴三桂面色一下白了,忙问:“啊,老爷出了什么事?”    
    吴强说:“袁崇焕率军在松山与清军作战失利,上奏本说我家老爷输送军粮误时,军士饥饿临战溃逃。皇上龙颜大怒,已经下旨将老爷关进了监牢。公子,快进京搭救老爷呀!”    
    原来吴襄兼任山海关总兵,受督帅袁崇焕节制,受命输送粮草,因河北河南一带连年干旱粮食歉收,要从江南征粮北运,误了期限,导致松山会战失败。    
    吴三桂六神无主,连说:“这,这……”    
    吴强伏地大哭,说:“公子,晚了不但老爷性命难保,恐怕还要诛连亲族,迟延不得,快快动身啊!”    
    周奎也说:“贤侄,此事不但关系到吴襄兄一人性命,如果诛连亲族,连你也逃不脱,会被发配戍边,确实迟延不得。你即刻收拾行李,我这就给大宗伯董其昌写信你带上,请他在朝中周旋疏通。你连夜动身吧!”    
    当时吴三桂脑中都是美人陈圆圆的音容笑貌,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苏州,但吴襄之案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程,他不敢拖延,收拾了行李连夜动身了。    
    周奎将吴三桂送到府门之外,说:“贤侄一路顺风,吉人天相。只要你做了大宗伯董家的女婿,他一定会竭力搭救吴襄兄。”    
    吴三桂说:“小侄拜托师叔照看圆圆姑娘,我将父亲救出就来接她……”    
    周奎心想这是什么时候,心里还想那个小美人,但他不便发作,只好应付说:“好吧好吧,你放心去吧!”    
    周奎目送吴三桂主仆二人走远,叹息说:“此人武功盖世,战策娴熟,将来必会成就一番事业,但色心太重,恐怕会断送在女人手中。”    
    三    
    沈天鸿在梨园干了大半辈子,晚年在苏州金狮巷买了一处房产。那是一处很僻静的小院,竹篱瓦舍,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小院中有石台石凳,是个安度晚年的好去处。    
    沈天鸿终生没娶,陈圆圆是他养女。圆圆的闺房陈设虽然简朴,却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这天她跟沈天鸿跑了两家堂会,晚饭后,沈天鸿说身子发酸,早早睡下了。他六十多岁了,又劳碌了一生,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陈圆圆却毫无睡意。卸装之后,她将长发随便挽了个髻儿,盘在头上。她支起纸窗,手托香腮,坐在窗前,望着天上那一轮皓月,忽然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苦难的身世,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    
    她出生在距苏州五十多里的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中。父亲名叫邢玉书,因家中无田无土,只好走村串户,以麦芽糖换废铜烂铁挣几个小钱养家口。    
    他的妻子身怀六甲,就要临盆了,为了谋生,他还得出门做生意。那天,他回家途中爬上一个荒草没膝的小山冈,发现一只翅膀受了伤的雉鸡在草丛中跳来跳去,飞不起来。他跑了十几步将雉鸟捉住了,不由笑起来:“哈哈,昨夜灯光爆,今早眼皮跳,果然财喜到,原来应在这雉鸡身上!”    
    下了山冈就到家了,那是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茅屋,他出门前委托一位远房堂婶照看一下他那快要临盆的妻子。走近茅屋,忽听屋中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个缺牙老太婆手端木盆推门出来就要泼水,看见了邢玉书,咧开嘴巴说:“哎呀阿小,你怎么才回来!你婆娘生了!”    
    邢玉书怔怔问:“生、生了?生了什么?”    
    “生了个姑娘,白白胖胖,你给起个名吧!”    
    邢玉书进了灶屋,将雉鸡扔在柴堆上,没好气地说:“哼,赔钱货,就叫‘野雉’!”    
    陈圆圆曾是秦淮名妓,后人将妓女称为“野鸡”,据说与陈圆圆的乳名有关,是否如此,恐怕已无法考证了。    
    


第一部分:惊 艳睡在湿稻草上

    陈圆圆饥一餐饱一餐总算没有夭折。四岁那年,江南大水,邢玉书背着她同妻子躲到山冈上避水。山冈上挤满了灾民,躲了三天三夜,她一家差点儿饿死。大水过后下山一看,她家的茅屋已被冲得无影无踪。邢玉书搭了个寮子,连床也没有,一家三口就睡在湿稻草上,而官府仍然横征暴敛,加征“剿饷”、“辽饷”,按人头加征,交不出便捉人拆屋。邢玉书自知交不起这笔钱,留下一小袋米给妻女活命,自己跑到苏州昆山亲戚家去躲避。    
    陈圆圆一生都记得那天衙役到她家搜查时发生的惨剧,直到多年之后,她一想起那天的情景身子便会一阵颤抖,夜间也常在恶梦中惊醒。那天,她妈妈去山上挖野菜回来,饿得身子打晃,放下菜篮便一屁股坐在稻草上,胸脯起伏,大口大口喘气。这时,地保带着四名如狼似虎的衙役闯进寮屋。地保手中拿一本簿子,念道:“邢玉书家三口,应交捐白银十五两。陈玉书哪里去了?”    
    圆圆妈怯怯地说:“家中没有吃的,他到外地借粮去了……”    
    “明明是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搜!”    
    圆圆和妈妈被拖出寮屋。衙役一搜便在稻草中搜出了那一小袋米。圆圆妈像疯了一般拉住那个提米衙役的裤脚,破声哭喊:“老爷呀,这是我们母女俩的活命粮,你拿走了,我们娘俩就得活活饿死,可怜可怜吧!”    
    那衙役骂一声:“去你娘的!”一脚将圆圆妈踢翻,扬长而去。    
    圆圆妈后脑撞到一块大石上,撞出一个血窟窿,当时就翻了白眼。圆圆扑到妈妈身上又摇又哭又喊:“阿妈呀!阿妈呀——”    
    妈妈只对她伸了伸手,便断气了。    
    邢玉书的堂婶同邻舍们听到哭声赶过来,都被圆圆妈脑后那一大摊血惊住了,堂婶探了探圆圆妈的鼻息,说一声:“她断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引得人人泪下,议论纷纷:“这是什么世道?官府比强盗还凶,打死人就走了!”    
    “抬着尸体,找他们说理去!”群情激愤,点火就会爆炸。    
    村中一名老者拦住大家说:“这种世道,小民百姓有说理的地方吗?引起官府弹压,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快把玉书找回来,给她办后事吧!”    
    邢玉书被找回来后,在村人的帮衬下,钉了个薄板棺材,将圆圆妈埋葬了。    
    随后,父女二人投靠到苏州金狮巷圆圆大姨家。邢玉书为了避祸随姨父家改姓陈,圆圆大姨腾出一间放柴草的偏厦给他们居住。陈玉书仍然穿街过巷做麦芽糖换废铜烂铁的营生,日子过得极其艰难。陈玉书奔波一天回来累得像一摊泥,哪里顾得上照顾陈圆圆?她像一棵污泥中的小草自生自灭,穿着烂衫,拖着破鞋,头发结成了疙瘩,鼻涕拖到嘴唇,谁看到都会说这是个小叫花子。她在金狮巷中跑来跑去,唯一的娱乐就是玩泥巴和看大姨家的公鸡斗架。    
    五岁那年,金狮巷的一位老公公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那个爬满牵牛花的小院是那么幽静,篱笆中摆满了开着姹紫嫣红花朵的盆盆罐罐,每到黄昏日落,那满头白发的老公公便坐到石凳上,石台上放着个紫砂茶壶,拉起二胡,唱起她还理解不了的曲子。琴声是那般悠扬悦耳,曲声是那样妙曼动听,将她牢牢拉住了。她将黑黑的小手指含在口中,身子依在篱笆上,一听便听到皓月东升,繁星满天。直到那老公公喝光了紫砂壶中的茶水,起身回房睡觉去了,她才恋恋不舍而回。    
    老公公最喜欢唱的是这样一段曲子:    
    下西风,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凄迷。酒席上斜签着坐的,我见他蹙愁眉死临侵地。阁泪汪汪不敢垂,恐怕人知。猛然见了把头低,长吁气,推整素罗衣……    
    这段曲子老公公几乎天天都唱,陈圆圆听得熟了,竟能跟着哼出来了。    
    那个老公公便是沈天鸿,那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终于有一天,这个天天依着篱笆来听他唱曲的小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先问了她和她家的情况,然后将她拉到面前,用衣袖擦了擦她那污秽的小脸,吃惊地说:“明眸皓齿,好个美人胎子!”他又用手量了量她的身长、脚长,说:“十分匀称,这小姑娘如果吃得饱,很快能发育成美人!”他问她:“你爱听我唱曲?”    
    “嗯,你唱得真好听!”她连连点头。    
    “你会唱吗?”    
    “你唱的我记住了……”    
    “唱一段给我听听好吗?”    
    她不害生,稚声稚气唱起来:“下西风,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凄迷……”    
    她当然理解不了这曲词的含义,但唱得颇有韵味。沈天鸿一把将她搂到怀中,动情地说:“孩子,你冰雪聪明!吐字清楚,嗓音清亮,小小年纪竟能把离情别绪传达出来,实在难得!孩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只有阿爹,他养不活我,我饿……”    
    沈天鸿立刻回屋拿出几块米糕,递给陈圆圆。陈圆圆接过米糕,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沈天鸿看得眼窝不由湿润了,说:“孩子,慢慢吃,慢慢吃。”    
    待陈圆圆吃完,沈天鸿问:“孩子,你愿意跟我学唱曲吗?”    
    陈圆圆重重点头。    
    沈天鸿牵起她的小手说:“走,去找你阿爹商议。”    
    二人来到陈玉书住的偏厦,远远便闻到一股锈蚀潮霉味儿。屋中点一盏缺了嘴的麻油灯,昏暗的灯光有如鬼火,陈玉书佝偻着腰,蹲在地上挑拣刚刚收回来的碎铜烂铁。    
    沈天鸿说,自己无儿无女,想收小姑娘做义女,供她吃穿,教她唱曲识字。    
    陈玉书喜得对沈天鸿一揖到地,说:“哎呀沈师父,你这是行善积德,救了孩子一命,我、我连自己也养不活呀……”他一阵伤心,眼角流出了两滴浊泪。    
    从此陈圆圆成了沈天鸿的养女,住进了沈天鸿家。沈天鸿给她改名陈沅,对她关爱备至,次日就给她做了新衫,烧了大盆水,帮她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穿上新衫之后,小姑娘靓丽逼人,小叫花子转眼变成了小仙女。    
    


第一部分:惊 艳南昆曲双喜班班主

    陈圆圆再也不饿肚了。沈天鸿手把手教她写大字,念《三字经》,吊嗓唱曲,弹琵琶、扬琴。陈圆圆确实冰雪聪明,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竟然一学就会。但她玩泥巴的劣习许久没改,只要沈天鸿一出门,她便倒水和泥,做起泥人泥马,弄得手脸污秽。为这事沈天鸿曾下狠手打她,打完她又心疼不已,抱着陈圆圆滴下老泪。陈圆圆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终于体会到师父说的“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学得更加刻苦。九年后,她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绝色少女,念做唱打等戏曲表演也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沈天鸿的师弟名叫梁志,是南昆曲双喜班班主,戏班子还有一艘卷梢平台大船。他到沈天鸿家看了陈圆圆和她的表演,心情十分激动,缠住沈天鸿不放,要招陈圆圆进班演戏。    
    梁志走后,沈天鸿对陈圆圆说:“阿沅,双喜班是苏州最大最有名气的班子,我也是这个班子的创办人。梁志是我师弟,为人很讲义气,他看中了你的戏功,欲招你进班。十年寒窗,为的是一举成名,你也该到台上历练了。”    
    陈圆圆也很兴奋,她说:“师父,我愿去。”    
    “进班唱戏可是苦差,你现在还是半吊子,要成‘角儿’,还得火炼水淬。孩子,你要记住,业精于勤荒于嬉,红起来不难,要保住名声可不容易啊!”    
    “孩儿记得,孩儿决不辜负爹爹多年的养育栽培深恩,爹爹放心!”    
    陈圆圆进了双喜班之后,梁志给她起了一个艺名“圆圆”,初时扮演的是丫环使女一类配角,一年后她扮演《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一炮走红,名声大噪。苏州百姓不一定知道现任知府的名字,而陈圆圆的名字却妇孺老幼皆知。双喜班在山塘演卷梢戏,只要有陈圆圆出场,万人空巷,“牛舌”、“飞沙”小船的租金成倍上涨,船娘们个个眉开眼笑。甚至远在杭州、南京的客人也慕名而来,苏州的旅舍饭店也随着火爆起来,陈圆圆成了苏州的“招财仙子”,人人爱她羡她也就不奇怪了。    
    双喜班有个武生有叫于亚然,艺名“飞天猿”,武艺高强,会使软鞭,会使飞刀,轻功更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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