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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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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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妾嘤嘤的哭泣令他心烦意乱,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出去!”    
    小妾吓得掉了梳子,捂着脸跑出去了。    
    管家回来了,畏畏缩缩叫了声:“公子……”    
    “你回来了,那个鬼……飞天猿,放了吗?”    
    “知府说,说,这样放不成……”    
    “怎么?”白德义翻身坐起来,瞪起眼睛。    
    “他说,飞天猿的案子是公子你督办的,呈文已经加急驿马上报刑部,还没有批复,就这样把一个重罪死囚放了,上面追究起来,他头上的乌纱也就掉了,他不敢……”    
    “那,那怎么办?”    
    “他说除非公子再递一张撤诉状子,说看错了人,飞天猿是冤枉的。将来上司追查他有撤诉状为证……”    
    白德义不耐烦地挥手:“写!吩咐师爷写一张撤诉状子,把那个祸星放了,放了!”    
    四    
    于亚然蓬头垢面,手提一个破包袱走出府牢大门,大门在他身后“砰”一声又关上了。外面强烈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痴痴地站了许久,眼睛才适应了,才看清了街道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于亚然踽踽走到戏班子的住地,见大门半掩,伸手“呀”一声将大门推开,愣怔地停住脚,见院中空无一人,风一吹,地上的鸡毛树叶旋飞,一片破败景象。各房间有的关着门,有的房门大开,屋中也空空荡荡。这是怎么回事?他疯了一般的跑过去,一间间屋寻找,也没见到一个人。    
    他来到后院,见厨屋门外一个三角灶,有个人正弯着身子吹火。那人听到了脚步声,抬起身一回头,于亚然叫了一声:“沈师父!”    
    不过是十几天没见,沈天鸿似乎又老了十岁,头上稀疏的白发只剩发顶,脸色灰暗,皱纹如刻。    
    沈天鸿又惊又喜,问:“亚然,是你!他们怎么肯放了你?”    
    于亚然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今早牢头说,你没有罪了,知府大人叫放了你,走吧,走吧。我就出来了。沈师父,戏班的人呢?”    
    “唉,一言难尽,来,进屋坐吧。”    
    二人进了屋子,沈天鸿用一把缺嘴茶壶给于亚然斟了一杯茶,说:“你被捉进了大牢,那个花花太岁还是不肯放过圆圆,派家奴将卷梢大船凿沉了,戏班子维持不下去了,班主将众人遣散,一个人到南京去了,委托我看守这个宅子,只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了……”    
    “圆圆呢?”    
    “为了躲避花花太岁,我将她送到半塘我表妹董家去了。”    
    于亚然又伤感又气愤,说:“想不到短短时间竟出了这么多变故,恶鬼就是那个花花太岁,我饶不了他!”    
    沈天鸿忽然想起一事,说:“不久前你的师兄梁上君来找过你……”    
    于亚然又惊又喜:“真是梁上君,无影和尚?”    
    “是,他说他要救你,叫我们传信,还没来得及。”    
    “啊,莫非我这次出狱同他有关?他在哪里?”    
    “他没留下地址。”    
    “他到了苏州,会等我。沈师父,告辞了。”    
    “这就走?我做了饭了。”    
    “我要去找师兄,以后再来拜望你老人家。”    
    于亚然匆匆走了,沈天鸿目送他出了大门,心中涌起一阵苍凉,这个大院又剩他一个人了。    
    陈圆圆在半塘董家住了五天了,她手脚勤快嘴又甜,洗衣做饭喂鸡的活儿全包了,不叫“表姨”不开口,喜得董氏欢眉笑眼,说:“真没想到,烧红了苏州半边天的名旦陈圆圆什么活都会做,比我女儿还强!”    
    圆圆说:“表姨,我可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从小在苦水里泡大的,你就把我当女儿吧!”    
    董氏喜滋滋说:“我又多了一个好女儿,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这天傍晚,陈圆圆同董氏正在厨屋摘菜,忽见一乘素花小桥在大门外落下,走出一个娉娉婷婷的小娘子,她长眉入鬓,美目含春,肤色白皙红润,美丽得溢光泛彩,令人一见生爱。    
    董氏拍着手迈出门去,惊喜说:“哎呀,是小宛回来了!事先怎么不捎个信来呢?”    
    董小宛娇笑如风铃摇荡:“娘,我想你,给你个惊喜嘛!”    
    董氏疼爱地拍着小宛:“这丫头,还不定性!快进屋,家里有个客人呢。”    
    陈圆圆已经笑容可掬迎了出来,说:“哟,这是小宛姑娘吧?果然是天人!”    
    董小宛目不转睛看着陈圆圆,惊讶问:“你是……”    
    陈圆圆说:“我叫陈圆圆,是沈天鸿的义女。”    
    董小宛由衷赞叹:“陈圆圆!我听说过,你好美!”    
    董氏说:“圆圆姑娘是艺苑奇花,花花太岁要抢她,你表舅送她来避难的。她和你同岁,比你大几个月,你就叫她表姐吧!”    
    董小宛亲热地拉住圆圆双手,叫一声:“表姐!”    
    陈圆圆也笑着说:“我有这样一个天仙妹妹,是拾了金宝!”    
    董氏说:“你们姐妹俩一见如故,我好高兴!”    
    夜里,董小宛与陈圆圆同榻而眠,二人唧唧哝哝唠得十分亲热。    
    小宛说:“我在南京已经听说苏州卷梢戏班出了个小娘子陈沅,一炮打红,想不到能见到你,可算三生有幸了。”    
    圆圆说:“我们也算有缘吧,到你家避难才能见到你呀!我师兄飞天猿为了救我伤了花花太岁,被关进死牢,花花太岁仍然不肯放过我,把卷梢大船凿沉了,戏班子怕是完了。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女人多薄命,老天不公!”    
    小宛也被触动了伤心事,说:“是呀,灾难怎么都落到我们女人的头上?为了葬父我自卖自身到秦淮南曲,家母哭得泪人一般,她怎么舍得我去做卖笑生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能让老父的尸骨停在房里吧?”    
    “小宛,你真是孝女,皇天有知,也该保佑你!”    
    “在南曲红起来,生活是不用发愁了,可那总归是烟花柳巷,决非安身立命之所,这碗红颜饭又能吃多久呢?”    
    


第二部分:横 祸南曲的姊妹们

    “南曲的姊妹们年长以后又怎么办呢?”    
    “多数嫁给富家公子做妾。但那富家公子中可托终身者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李甲之流,把我们当玩物,玩够了当破鞋一般丢了,这样黑良心的男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呢!所以,这‘从良’二字可难写得很啊!”小宛说到这里,眼圈微微红了。    
    圆圆劝慰说:“妹妹是好心人,吉人天相,我相信妹妹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丈夫,有好结果,不必伤感。”    
    小宛低下头,幽幽说:“但愿如此……”    
    飞天猿于亚然身背一个破包袱,在苏州城的大街小巷乱走,双眼四处打量,寻找梁上君。花花太岁会这样便宜放过他?准是无影和尚梁上君使手段加了“楦”!梁上君神出鬼没,会知道他被放出来了,会在苏州等他,可是他会在哪里呢?    
    他走进一条深巷,忽感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梁上君正笑嘻嘻看着他,他惊喜欲叫,梁上君低声说:“噤声!远远跟着我!”    
    梁上君背着个破裢褡走到前面,于亚然远远在后面跟着,二人出城后梁上君带于亚然走上一座荒山,山顶有一座废塔。二人进塔后,于亚然见登塔的木梯已经朽坏,连木片也不见了。梁上君纵身一跳,单手攀住梯口,翻身上了二层,招手说:“飞天猿,飞上来吧!”    
    飞天猿点点头,先将破包袱丢了上去,然后照梁上君的样子翻身而上。三层以上的楼梯没坏,二人顺梯而上,来到顶层。顶层打扫得很干净,木板上铺有竹席、被褥。    
    梁上君从檩条上摘下竹篮,拿出酒瓶、酒碗,居然还有一只烧鸡和一小罐炒花生,对于亚然招手说:“来来,小师弟,贺你出狱,哥俩今日好好干一杯!”    
    于亚然坐下说:“师哥,你这里面通风干爽又安全,连房租也省了,不愧是梁上君子的华居!”    
    梁上君笑起来:“猴子,想不到你唱了几天戏,也学会转文了!”    
    梁上君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他,二人举起酒碗一碰,各喝了一口酒。    
    于亚然问:“师哥,你用什么高招把我从狱里救出来的?”    
    “我在夜里割了花花太岁和他小老婆头上的发髻,留下一封匕首书,次日又将保护他的五名衙役捆了,他要保住脑袋,敢不放你吗?”    
    “师哥,多谢你救我,否则,我这次不被砍头,也得发配到黑龙江去戍边。”    
    “哎呀,你我兄弟何必言谢?说说吧,以后怎么打算?”    
    “花花太岁把我害苦了,我要报仇!”    
    梁上君沉思了一阵,缓缓说:“师弟,干我这一行,历来避免酿成人命大案,被官府穷追不舍,生意兴隆不了喽!花花太岁的命更金贵,杀了他,怕是连皇帝老儿也要被惊动,你我被张挂图影全国捉拿,走到哪儿也不得安生,算下去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世上像花花太岁这种恶人多多,杀不完的。我看,设计将他赶出苏州,出口气就丢开手吧。以后,你就同我联手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好了。”    
    于亚然对这位武艺高超又足智多谋的师兄一向敬佩折服,便说:“好吧,我听师哥的。怎样才能把这个魔头赶出苏州呢?”    
    梁上君低声说了一条计策,于亚然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已经日上三竿,白德义搂着小妾仍在酣酣大睡,有人急急敲击窗棂把他惊醒了,只听管家在叫:“公子,公子……”    
    白德义披上衣服,打着呵欠走出房门问:“什么事啊,大清早鬼叫神号!”    
    管家手里拿着一张纸,说:“大门口,花园里,连公子的窗上都贴了揭贴……”    
    “什么揭贴?”    
    管家将那张纸递给白德义,白德义见那是用木板刻印的,题目是《花花太岁白德义十恶不赦》,一条条列着白德义依财仗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谋财害命等罪行,桩桩件件都有根有据,白德义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冷汗也从额角渗下来了。    
    那些揭贴不但是贴到白德义府中,而且贴遍了苏州城的大街小巷,过去小民百姓只敢暗中议论的事,如今全面“曝光”,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人们咬牙切齿、议论纷纷,白德义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低声诅骂,他成了过街瘟神,甚至一些官宦富豪之家,也避之惟恐不及,见他便远远躲开,他找上门去,勉强接待,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明显敷衍。他不再出门,整天躲在府中打仆人骂小妾,摔东西砍花草,像个被关在笼中的恶狼,怒火无处发泄。苏州知府曾派了几名衙役到大街去撕那些揭贴,白天撕了,晚上又贴了出来,衙役也懒得再撕。    
    “揭贴风波”还没有平息,白府又闹起了鬼。一名使女夜间起来小解,忽见太湖石的阴影中跳出一个头戴高高纸帽、舌头血红拖出半尺的鬼,对着她跳了过来,吓得她“妈呀——!”一声大叫,闭过气去了。巡夜的更夫听到叫声,赶过来,那鬼已不见了踪影。    
    更夫也见到一个鬼,从太湖石的窟窿里伸出头来,会变脸,一会变得青面獠牙,一会变得绿眉赤眼,一会变得鼻孔朝天,吓得更夫狂跑惨叫。    
    一到更深,府中便传来悲悲切切的哭声,哭声飘飘悠悠,忽东忽西,令人心惊肉跳;还有“磔磔”笑声,如鸱枭嚎叫,合府无法安睡。    
    管家带人合府搜索,什么也没有找到。又请了巫师来驱鬼,鬼没驱走,巫师被推到塘里,差点儿淹死。    
    府中使女仆人人心惶惶,有的得了精神病,有的辞工回了老家。    
    白德义睡不安吃不香,精神恍恍惚惚,实在坚持不住了,招来管家说:“这苏州我无法住了,我进京投靠我舅父。”    
    管家问:“那,公子在苏州的房产怎么办?”    
    “卖掉!你先留下,房产卖掉后将银票送到京城。”    
    花花太岁包了一条船,进京去了。他走那天,苏州全城欢腾,鞭炮齐鸣,送瘟神啊!    
    


第三部分:情 幻喜烛泪滴长

    洞房春宵短,喜烛泪滴长,献身“东海秀影”,惜乎如泡如影如雾如电,前程难算……    
    一    
    明朝崇祯中叶,江南瘟疫流行,患者又屙又呕,十余日便死掉了。有人走在街上,走着走着便倒下了,喉咙一动便咽了气。有的一家老小都染上了,人丁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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