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魑心 by 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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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魑心 by 姬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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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真的让唐炎慈逃走了,那么他与朝廷的正同交锋也就免不了了。他怎么能让自己就栽在这个关节上!当年与先王一同马背鞍上出生入死征战数十年,那时候他唐煜阳还不知在哪,想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削去他的爵位兵权,他在做梦!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来布属,如果不杀了唐炎慈叫他心里如何能够泄愤? 
上官影月的衣服上被血迹沾满,可谓满身疮痍。脸上全是汗水,跟头发粘湿在了一起,原本幽深的星眸此时也暗淡了下来,垂着头已经奄奄一息。 
「别以为你不说他就逃得了!」安世清站在他的面前狞笑着,「只不过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当初要不是我留下你一条命,你早就跟着一同被烧作灰了,你上官家休想有一个人能从我的手心里活下来,十四年前十四年后都一个样!」 
上官影月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起初身体上那些剧烈的痛苦感已经麻木了,视线不断摇晃着,连心里的困倦也是麻木的。 
安世清看着他一动也不动,脸上慢慢露出一个阴狠之极的冷笑,「等我杀了唐炎慈之后再把他的尸体送来陪你,你就跟他发烂的尸体一起在那石牢里呆一辈子吧!」 
上官影月又再度被扔进了石牢里去,「喀」一声之后铁门被锁上了。 
模糊地从地面上趴起,这个石牢是建在地底的,里面异常的寒冷,以他此时的状况恐怕不到天亮就要冻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想像中的寒冷刺骨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丝温暖的热气从怀内向外扩散着,他呆了一下,才用颤抖不止的手将放在衣服里的一个已被血染得绯红的锦袋拿了出来,轻轻在手心握着,看着它在黑暗里发出温润的幽光,不止寒冷,连所有的痛苦也跟着被驱散了。 
意识因为这阵温暖而清醒了不少,只是没想到直到最后还是因为这块玉而得到一线生机,它叫影月吧……影月。 
「我现在为这块玉想到好名字了,刚好叫影月。」 
「把它带在身上吧,对身体有好处的……」 
「你不准死!你给我不准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到了现在还不肯绝望,还要这么茫目地相信他。忍耐再多的痛苦也要活下去。 


天色渐渐越来越暗,已经接近黑夜。 
杨尚跟桂忠义走到唐炎慈的身后,低声说道, 
「王爷,我们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已经天黑,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悄悄下山。」 
唐炎慈淡淡地摇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下山。」 
他们均露出不解的神色,这个时候不走就更没有走得出去的可能了。而且只要能离开这座山林的话,便可以立即向地方官府求援。 
「整个北平都是安世清的地盘,我们在这竹林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外面早就已经被包围了,怎么可能下得了山。」要是这条路可行的话,他也不会等到现在。 
然而就算这竹林之中也不可能是长避之处,不出三天困也要困死在这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安世清现在不会杀了影月,他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先逼问出这个阵眼的所在,要不然就只有放火烧了整片竹林。可是如此一来,雪落山庄就少了一道隐秘的天然屏障,他现在要杀我们已经犹如瓮中捉鳖,当然不想多作牺牲,所以在明天天亮之前就绝不会动手。」 

这时被放在地上的上官落夜动了动,似乎已经快要醒来。唐炎慈神色一动,向桂忠义说道,「把你的短刀给我。」 
桂忠义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还是立即将刀取了下来双手举到他的面前。 
唐炎慈接过,将短刀慢慢地抽了出来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冰冷。 
「王……爷……?」上官落夜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看到四周的景致之后顿时吓了一大跳,眼里全是惊恐的神情,「这是哪里?」 
唐炎慈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用手指勾起他小巧的下巴,薄唇上露出笑意冷漠而残忍,反而问他,「你说呢?」 
下一秒,他做出的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他竟然用手中的短刀捅入上官落夜的左肩,随着一声惨叫,上官落夜滚倒在地,痛苦万分。 
「你们是怎么对他的,我会统统都还到你身上的。」他看着他字字停顿地说着,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那个伤口并不深,所以你还死不了。」 
上官落夜颤抖着捂住伤品,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他惊慌万状地抬起头, 
「为,为什么……?」 
连桂忠义二人也觉得傻了,却不敢多问,只得站在后面看着。 
「为什么?」将短刀扔到一旁,他微笑着将上官落夜拉近,动作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可是眼睛深处那抹残忍的意味令他不由心里一阵发抖。 
「杀了月龙的人根本就是你吧,」他肯定地继续说着,「其实在你来到酒宴之前就已经杀了他,却告诉我说请他回去拿琴,当然安世清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来为你作证。然后你突然药瘾发作,算准了影月会送你回去,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将所有的嫌疑都推给了他。 
这种麻药的药效是相当缓慢的,可是如果混合了曼陀罗花的汁液就大大不一样,任何人只要被刺入针尖那么一点的药量也会立即发作,精神因为强烈的麻痹与毒性而变得失常,你们就利用这个让周天豪与舞姬死在众人面前,表面上是制造出了怨鬼杀人的假象,其实却故意留出破绽让我们去怀疑影月。 
何九与张月龙尸体上所覆盖的梅花其实不过只是为了掩盖茶花的香气而已,至于周天豪,你们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引出来带到雪落崖旁,对他刺入麻药令他失去意识,然后在琥珀赶来时他只要移动一步便摔了下去。我观察过了,断崖下面的石头都比别处尖锐,很明显是被人刻意搬动过来的,这样一来只要有人摔下去就会立即丧命,而周天豪身上的焦烟气味,只是取代梅花来掩盖茶花的香气,而且除了这个之外,也是你故意布下的疑阵对吧。」 
唐炎慈说完之后冷冷看着上官落夜那慌乱的反应,手指紧紧地扼在他的喉咙,仍然在微笑,却狠狠地说, 
「你故意几次向我示好无非是想要我对你大意罢了。你们从头到尾都想要置影月于死地,将所有的疑点都推给他,故意留下破绽让我来猜测,恨不得我一气之下就杀了他。就算没有,等到我被怨鬼害死了,就算皇兄追查下来也可以再将他拿去做替死鬼。安世清将他送给我并不是为了要安排他在身旁监视我,只不过想将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管强占他,怀疑他,或者是最后杀了他,完全不会武功的你都可以在暗中行事,你本来打算在今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我,却没想到反而被我抢先一步放出薰香让你晕睡。想必依照你的计划中最后会留下琥珀与桂忠义他们两人的活口,让他们可以回京,琥珀一直都在怀疑影月,这也当然正让你称心如意了。真是毒计呀,以安世清是绝对想不到的。 
不止如此,在这以前影月为安世清刺杀的对象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其实安世清根本就从来没打算过他会成功,没想到他却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这么活了过来,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准备让他牺牲!可笑的是他却为了救你而多年来一直忍耐着心里的仇恨为仇人卖命,甚至为了你而不得不相信我,到现在也是为了救出你而受伤被抓。我本来是打算在摘星馆就向你逼出真相再找机会退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却让那个笨蛋却因为心急救你而将我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他的口气多了些苦涩,曾经他自己也说过在这世上任何人都有无法预料的事,果然上官影月就是完全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他在阳光的笼罩下的惨淡笑容异常深刻地让他心里无止地发痛。握在上官落夜喉咙间的双手开始因此不受控制地缩紧,上官落夜被扼得喘不过气来,他恐惧地睁大了眼, 
「放……手……」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让你死了。」他逼视着他缓慢说道,「我说过,你们是怎么对他的,我都会统统还到你身上的!」 
他将手松开,上官影月一阵失去力气再度摔倒在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唐炎慈站起来走到桂忠义与杨尚的面前, 
「我刚才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吗?」 
他们有些纳纳地点头,想不到事情里面会有这么多复杂的背景。 
唐炎慈脸上的笑容越渐残酷,「是他杀了张月龙,并且帮助安世清主导一切害死了何九,周天豪,甚至还有琥珀。连我们现在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也都要拜他所赐,他现在就在这里,你们若想为自己的同伴报仇就不必客气。安世清会对影月使用的毒刑,你们也去在他的身上全部讨回来!」 
「不要!你不可以这么做!……」上官落夜慌忙地叫道,左肩的伤口剧痛难忍,汗水从额角滴下,他害怕得用手撑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王爷……」桂忠义等也觉得一阵迟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们心里也很愤怒,恨不得立即就为琥珀他们报仇。可是要他们去折磨这个已经受伤而且弱不禁风的少年,这实在不像唐炎慈一向的行事作风啊。 
「你们难道想要抗命吗?」见他们犹豫,他的表情变得更为森寒。「我们能不能再活着走出这里都不知道,你们就甘心让琥珀他们白死吗!」 
「是,属下明白了。」,同伴们死去时那凄惨的情景历历在目,心里的仇恨被点燃了,他们低下头领命,然后向上官落夜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你们想要干什么?」上官落夜惊叫着想要挣扎,接着却被拉入深深的地狱之中。「不要过来——」 
唐炎慈冷冷一笑,语气仍然温柔,「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据我所知,今天晚上你药瘾也会准时发作的,我怎么舍得让你错过呢?」 
「你这个恶魔!」上官落夜终于不再挣扎,而只是愤怒地高声叫喊着,「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再离开这里一步!……」 
其后的话被桂忠义的一个耳光打断,他白皙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血丝从嘴角渗出。后膝被踢了一脚,双脚剧痛之际不由自主地又再度跪坐在地上。 
「上官落夜,你知不知道整件事情里最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唐炎慈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故意做出悠然的样子说道,「那就是安世清太天真,太低估当今朝廷了,以为杀了我没留下把柄皇兄就不敢冒然动他。其实若真的要杀他灭他,只要几日之间北平王府便可夷为平地,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说到后来连声音里也冷得结了冰,目光里的寒意几乎让人不敢动弹,那些冰冷全部深深地刺入上官落夜的眼睛, 
「如果影月真的死了,我发誓会让这雪落山庄外血流成河给你看的!」 

上官落夜被桂忠义放开,他费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背靠着一棵竹终于不再有一丝力气,红肿的脸上全是血痕,他久久地看着唐炎慈,一直看到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凉无比,间隔着咳血的声音,泪水却接着一滴滴流个不止。 
「你错了……,你真的以为安世清就那么需要他去杀人吗?你真的以为他这十年来都在保护我吗?什么利用我来控制他?安世清给我麻药让我上瘾只不过是喜欢看到我痛苦而已!」他笑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也抖动得不停,紧抓着自己的双臂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毫不闪避与唐炎慈的目光对视着, 
「你永远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些年里是我怎么过来的吧!我从九岁开始就被他捆在树上凌辱,从此之后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来折磨我。每次药瘾发作时都被脱光了衣服用绳子反绑着,就因为他喜欢看我一遍又一遍哀求他,你知道被人像动物一样手脚全绑在一起整整三天三夜,却还要苦苦哀求别人来强Jian你是什么滋味吗?下体被插入淫具还要逼着硬作出若无其事的痛苦……你能够想象得出来吗?不止淫具而已……,他甚至曾用碎木屑塞在我的下体后才把淫具插进来……。好多次我想过死,可是他说如果我死了,那他就只好去玩弄上官影月了。如果不是我,他早就被杀了!安世清手下多的是杀手,他凭什么还非要将这个祸根留在身边?」 
「所以你就因此而恨他?」唐炎慈只是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恨他……?我是恨他!这么多年里我遭受的折磨他从来没有发觉,却总是还一副自以为是的说他会保护我……,他发誓会保护我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到底在哪里呢?当我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上官落夜眼睛直直看着唐炎慈,声音绝望无比,「你告诉我啊!」 
杨尚与桂忠义站在旁边,听到之后因为惊骇而身体一阵巨震,人性竟然可以肮脏到如此地步!拳头举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桂忠义颓然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手放下了。这个少年就算错得再多,却也无法让人觉得真实的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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