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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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噜嫂-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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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的心目中威望甚高,均愿听其指挥。
    当老大找到索副排长时,她极爽快地说道,
    “肇排长你放心把,我这绝对没有问题。咱们大干一番,怎么样……”
    面对眼前这位质朴的满族姑娘,从她的眼神中,老大似乎读出一丝异样的信息来。这个信息所传达的一切,一如李
文书那一笑一颦所表达的内容如出一辙,只不过前者更趋于朴实罢了。心下老大在想,只要你不去伤害她,那么她一定
是你最忠实的战友和朋友。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努力,全排上下同心同德,且斗志昂扬。
    老大终于答应和北京谈谈。这段时间北京被自己干得实在够戗,所以北京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求助于李文书。
    一天傍晚,李文书在河边找到了老大。当时老大正在跟司炮员王义吭哧憋肚学弹吉他。正当老大饶有兴趣地弹唱南
斯拉夫电影《桥》中的主题歌《啊,朋友再见》时,一抬头见到李文书悠然地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老大极不好意思地停
住手中的琴,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我的水平实在差,见笑!你咋走到这来啦?”
    “怎么,这地方你租下了吗?”
    “岂敢!昨天,在营部广播喇叭里我听到有关报道我排先进事迹的广播。稿是你写的吧?谢谢你!文笔不错,不过
就是夸张了点。”
    “老大,行啊!现在排里的工作大有改观,连里的领导全调过头来在夸你哪!”
    说着李文书就低眉善目地走近一步。瞅着一身军装且苗条有余的李文书,老大故意调侃着说,
    “是不是有事,有求于我?”
    “何以见得?”
    “一般来讲,求人的时候总是先要说点好听的嘛!”
    “你可真咯盈人,没事求你!”
    说完李文书娇嗔地鼓起嘴巴白了老大一眼,身子还左右晃动一下。这时,十分知事的王义早已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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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老大非常感激李文书,因为这么多天来老大曾多次与她接触过。老大所了解到连里和二排的绝大部分情
况,均来源于她。对此老大十分相信她,首先是因为老大觉得此人极其正派,心敞亮得如同男人一般。再有,她不是二
排的人,因此讲起话来没任何倾向性。
    还有,老大绝不烦李文书,反而觉得这个女人不错。她拥有众多朝鲜族女人的那种多情与性感。她还有军人那种爽
朗与洒脱。隐隐约约,老大感到在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每当他们碰面,她总是能把话题说得很长很长。她有能
力让人产生一种意尤未尽的感觉,甚至还会生出调过去再和她唠上几句的愿望。如若细心人一定会察觉到,他们俩一见
面,就总有说不完的话。
    “没事那我可走了!”
    “哎……别介……”
    在老大佯装欲走开的样子时,却被李文书唤住。
    “人家有事嘛!”
    听罢李文书轻柔柔的语声,老大故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哎……北京和你一样,家里也是下放户。你俩是同命相连,知道不。好好和人家谈谈别总耍你那臭脾气,不就是
现在排里工作有点起色吗,摆啥臭架子……”
    女人哪,女人!真是个怪东西!有时她把你骂了一顿,你非但不反感,反倒觉得心里挺舒坦的。男人哪,男人!贱
骨头……
    那是李文书找过老大的次日傍晚,老大便和北京出现在堡子后面的山路上。显得有几分拘谨的北京边走边对老大说,
    “肇排长,你年龄虽不大却很有城府,我从心眼里佩服你!”
    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老大平静地说,
    “如此废话,我未必想听。可我想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就说这些吗?”
    听到老大那看似不动声色,实是咄咄逼人的话语,北京脸上自是挂了几分尴尬,故怔了一下接着说,
    “肇排长,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有些事哥们很对不住你。尤其在你刚来的时候,大家给你出了不少难题,其中
我也参与了。可那天晚上沈阳知青干的那件事,我绝对不知道……”
    没等北京说完,老大便打断北京的话,反问道,
    “你不觉得这个话题依然也很无聊吗?因为一切已经过去啦!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为啥!”
    老大的主动问话使北京略感释然,于是北京在心底叹了口气说,
    “为啥!大家就觉得让一个黑五类子弟管着,心里不服气呗!这毕竟是我们贫下中农的天下嘛。”
    老大依旧平静地说,
    “我已料到。”
    ……
    那天在湿漉漉的山道上,老大和北京谈了许多。经过一番交谈,老大甚觉自己完全可和北京谈到一起,甚至还有种
相见恨晚之感觉。其实老大不是不想接触北京,只不过老大是想好好杀杀此人的锐气,别赖着北京知青就高人一等,且
胡作非为。然而潜意识告诉老大,将来自己和北京定会成为好战友、好朋友的,其中不乏包括那大胡子在内的全体战士
们。
    北京亦乃满族后裔,为大金国太祖皇帝完颜。阿骨达之后。其父在京城里,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可惜在险象环
生的仕途生涯中一脚迈错,为林彪反革命集团之贴边成员,虽未折戟沉沙却走了“五七”道路,亦如他家一样曰返回故
里。完全不同的是,他爸爸是拿着俸禄回乡,人称“五七”尚留其干部后缀。
    北京本人乃老高三毕业生。六八年上山下乡他去了边陲云南的山寨。听北京讲,他去的那个地方从来就不曾有过路,
所有的生活用品及生产资料全部靠马帮供应。那里简直是个混沌未开的蛮荒之地,男女亦可同浴。几个女人可把一男人
强抢进寨子去“受用”。无论多么剽悍的男人,被受用出来时一准直不起腰不说,腿尚发软,眼眶黢青,若不将养数日,
怕是今生你休想再做男人!
    北京还讲,人想出去如若没有傣族兄弟引路,你甭想出来。如此峥嵘岁月,不过几年,那里的知青便彻底绝望了。
北京的两个同学愤然投了澜沧江,一命呜呼哀哉!还有几个同学虽未亡命天涯,却逃至于金三角,且洋洋洒洒地入了伙。
那野人般的生活,同样令北京不堪忍受,仰仗其父的关系,几经辗转最后调到他爸爸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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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中,老大发觉北京的确不同凡响,懂得的事真多!与之交谈受益非浅,且有顿开茅塞之功力,自不必说。比如
北京讲到,我们每天都在叫喊,业已推翻了压在我们头上的三座大山。为了这三座大山,无数革命先烈为之抛头颅洒热
血,那么现在又何如?别的暂且不论,就说说这封建主义吧。我们嘴上口口声声说要把封建主义这座大山从老百姓头上
搬走,那么究竟搬走了没有?想想看,现在我们每天都要早请示晚汇报,三呼万岁,封建帝王也不过如此。另外我们终
日在呐喊心中的太阳,历史上只有夏桀王等封建帝王才将自己比做太阳。
    再有,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的命运一如押宝似的,就押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如果有个感冒发烧,这个国家定会战
抖。
    现在所谓的路线斗争,说到家鸿门宴是什么,庆功楼是什么,杯酒释兵权又是什么,这就是兔死狗烹抑或争权夺势
罢了。由此可见,这种社会现象较之封建社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大,你记住,假如让国人随便变坏,他绝不会成美
国,而是封建社会。
    老大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党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信将来历史会告诉我们的……
    听过北京侃侃而谈,一如政治家不二。当时听得老大心里直发毛,后背发冷不说,还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故而老
大对北京说,北京我知道你心里憋得慌,现在大家不都这样吗?另外有些话只能我们之间讲讲,断断不可到外面去说。
    ……
    一天傍晚,在小河边老大和索副排长、那大胡子、还有北京等探讨排里的工作。北京又给老大提了一些很好的建议,
比如,眼下采石场的现状是产量上不去的症结所在。北京认为采石场必须要从山根做起,一直打到山头悬顶为止,然后
再从上面排炮。如此往复向前推进,生产才能突飞猛进,方能迅速改变其面貌。
    要带好一个队伍,光靠哥们义气尚不足,定要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于是老大令北京制定一系列规章制度,然后将其
贯彻到每一个战士。生产方面,老大按着北京的建议,又和司炮员王义商量一番后开始实施。开始几天虽然产量受点影
响,可到后来只要炮声一响,采石场就如同整个山头轰然倒塌一般,石头排山倒海般地滚下。
    采石场上彩旗飞扬,歌声如潮。全排战士的劳动热情,仿佛火山迸发一样的空前高涨。战士们每天都迈着整齐的步
伐,唱着激昂的革命歌曲上工下工。全排战士,在那大胡子和索排长的带领下,几百斤重的石头不论男女抬起便跑,迅
疾如飞。山上打炮眼的和山下抬石头的战士,拉歌声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解放区……齐唱!”
    是站在山头上打炮眼的索排长,挥舞手中的钎子为大家起歌,旋即山头上的战士们便忘情地唱起。抡着大锤的男战
士复合着歌曲的节奏,一捶重似一捶。
    “解放区呀吗,呼咳……大生产啦吗,呼咳……军队和人民,西呖呖呖,嚓啦啦啦,唆罗罗罗呔,齐动员呀吗呼咳
……解放区……”
    ……
    那该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除了一系列极左的政治运动将中国古老的文明毁于一旦,人们灵魂受到扭曲以外,可
大多数人尚存有质朴热情。人们的私欲已降至最低点,而集体主义和关心他人的境界却空前高涨。与之人欲横流,拜金
主义业已登峰造极的市场经济冲击下,实乃是大相径庭!当代的同龄人,如若忆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即便是病榻上
业已奄奄一息的人,心中一准会迸发出生命的火花。
    由于二排的石方量早已落后于其他人,故而全排战士发誓要在最短时间内迎头赶上。为此,大家一致请缨要求加班。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那大胡子背着老大带领一帮人等,凭借星月之光偷偷跑到工地去抬石头。女战士们得知后,亦悄然
加入其行列。两个女战士用杠子抬起四五百斤重的巨石一溜小跑。白天晚上一干就是十七八个小时,多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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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以尚武著称的古代斯巴达的年轻女人,也未必扛过这么重的石头!
    看着披星戴月加班回来饥饿无比的战士,老大多想每人给他们一个馒头啊!可战士们没有吃的,连衣服都不脱猛睡!
老大由衷地为拥有如此忠诚,如此赤诚的人们而感动。
    “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吗?”老大总是在想。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战,他们排的石方量终于追上,再后来他们排的生产进度始终是名列前茅。由于他们排生产、
军训的大大改观,亦影响到其他两个排。其他两排均不甘示弱,而奋起直追。如此一来,刘连长那榆木疙瘩般的脑袋开
了花,且逢人便讲老大是好样的,甚至和老大说话时,舌头还发直,听起来贱飕飕的。
    “呗(别)累着啊!小造(肇)……”
    那时,营部的广播喇叭里每天都在放送他们排的先进事迹。营、连领导也经常鼓励老大,甚至还让老大介绍如何
“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立竿见影”的经验;如何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且能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如何批判“孔老
二”乃至反修防修……等诸如此类之经验。记得有一次,营部罗营长安排老大到三连去演讲。演讲的内容是,如何把
“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应用到实际工作中去。当时老大就拒绝了罗营长。还有一次,公社广播站来采访老大,罗营长
和那个记者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老大硬是未露面。对此气得罗营长在心里直骂娘,操——不就是个黑五类子弟,还拿
上啦……
    对于这些虚张声势形式上的东西,在老大看来实在是无聊至极,且抱以嗤之以鼻之态度。老大认为,一个人重要的
是,要扎扎实实做点事,绝不能靠这些花架子来提高自己。
    一天早上队伍集合完毕,老大做了简单的战前动员后,令那大胡子将队伍带走。听着嘹亮的歌声,望着远去的队伍
老大没有去工地,而是转身朝西山坡一个旧房框走去。
    旧房框,虽然原来的院落痕迹依稀可见,但早已是断壁残垣。昔日的院落已长满了茵茵青草。青草地的外沿有两棵
遮天避日的大梨树,在遥相呼应。树阴下一个旧碾盘被篙草淹没。该说,这是个十分僻静的地方。站在此处向下望去,
堡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由于旧房框处在一小砬子上,故在堡子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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