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像啊，唉呀，伯父你不会总把我当成凤霖吧？”凌非瞪大眼睛问。
“怎么可能，你们虽然容貌像，但性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凤嘉淮回忆的笑道，“不过，你们都很聪明。一开始，我惊讶于霖儿的早慧，就常去看他，霖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懂事的教人心生怜惜……”
“嗯，”凌非点头道，“就是个傻子嘛。”转身将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凌非横躺在凤嘉淮的胸上，脚抵住墙壁，“如果他真的足够聪明不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且是死在凤椋的手上，还被人做了个干净，这就是让伯父念念不忘的人吗？”
凤嘉淮叹道，“可是霖儿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孩子，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半点阴谋的味道，让人放心的去宠爱。”
“呵呵，伯父不放心我吗？”凌非笑着辩解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让伯父放心不下的不是？我只是会偶尔犯点小错嘛。”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非儿？”凤嘉淮轻笑着说出让凌非大为惊愕的话，“弱冠之礼。”
凌非一愣，反身坐了起来，笑道，“那伯父为什么不把非儿想要的给非儿呢？”
“混帐，你还真敢开口，”凤嘉淮笑，“非儿，相对于我们来讲，你简直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现在我就告诉你，凤淮需要的是和平，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挑起战争。这次叶落的事我不再追究，但仅此一次。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侄儿的同时也是我的臣子，不要以为我宠你就可以荒唐到无法无天，你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我绝不轻饶。”
凌非冷声笑道，“我会这样做也是叫你们给逼的，我会无法无天是叫你们宠的，我会任性是你们惯的，不过你放心，同样的事情我从不做第二次。你说我是你的侄儿就是侄儿，是臣下就是臣下，想得倒美，你和你的臣下同榻而眠吗？妈的，滚下去！”凌非飞起一脚踹上凤嘉淮的腰眼……凤嘉淮一时不察掉下床去，怒骂道，“混帐！”
高抬起的巨掌在对上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凤眸闪过一丝笑意，凌非反手一记重拳狠狠的袭上凤嘉淮的右颊，趁凤嘉淮脚步踉跄之机，凌非欺身而上再补上一拳……凤嘉淮也不是省油的灯，稳住脚步，反手攻了回去。
凌非出拳速度极快，但必竟没有内力修为，而凤嘉源内力深厚，这么多年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拳脚来往间自然是略胜一筹。
“混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这小畜牲！”凤嘉淮抹去唇角的血迹，自如的应对凌非的攻势。
……
“强叔，陛下寝宫内好些有动静。”王小强小心说道。
王强睁开一只眼，道，“没有，你听错了。先到御医院把陈御医请来吧。”
……
凌非飞脚扫过，偌大的玉质屏风应声倒地碎裂成片，凤嘉淮眸光凌厉的望向凌非有些喘自粗重的身子，加快了手下攻势。
……
凤嘉淮单手扣住凌非的脖颈，凌非后背抵住墙壁，攻出的右腕部被凤嘉淮截在了手中，左手锁向凤嘉淮的颈项。
“放手！”凤嘉淮命令道。
凌非欲笑，扯动脸上的伤痛得直咧嘴，“一起放！”
“好，我数一、二、三。”
“一！”
“二！”这小子怎么这么混，凤嘉淮有些想不通。
“三！”
两人同时出手……凌非被凤嘉蕴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而凤嘉淮也好不到哪去，鼻血滴滴流得正欢。
凌非歪歪扭扭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凤嘉淮唇角发肿鼻血横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找出条锦帕递给凤嘉淮，“呐。”
“死小子！”稍微擦了擦血，凤嘉淮道，“王强！”
王强推开寝宫的门，弯腰道了声，“陈大人请——”
陈晖强自认为定力还不错，但见到两人脸上的伤，仍禁不住“呀”了一声，忙恭身道，“臣这就为皇上和世子诊治。”
还好只是些皮外伤，陈晖强放下心来，开了剂下火的药方，再就是上好的御用药膏。
凌非率先低头，“我帮伯父擦药吧。”
见凤嘉淮没反对，凌非将那玉瓶中的药膏轻轻抹上凤嘉淮的伤处，除去脸上的，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当凤嘉淮褪去内袍时，凌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赞道，“哇，伯父的身材真不错诶，”凌非色心大发，忍不住用手摸摸捏捏戳戳，叹道，“就是太硬了。”
凤嘉淮忍住将凌非压下暴打的念头，恨声道，“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擦药！”
“嘿嘿，不好意思，忘了。”
王强已将新我衣物准备好放置一旁，凤嘉淮披在肩上，左手扶上凌非的后脑，右手处理凌非脸上的伤处，“把袍子脱了。”
凌非呲牙咧嘴的脱去袍子，里面是套短衫短裤，将短衫推至胸部以上，凌非身上的伤决不会比自己少上半分，凤嘉淮边揉那些淤青边笑道，“我也从没见哪个男孩子身上这么多肥肉的，死小子，你不觉得自己太肥了些吗？”
“哼，哥哥说这样抱着才舒服。”
凤嘉淮失笑，这小子总是这样口无遮拦吗？
浅浅的呼吸声响起，竟然这样就睡着了，快速的处理好凌非身上的伤，盖好被子……
八一
莫名的取消早朝，凤嘉蕴有些吃惊，拉住王强想问个明白，王强只是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王爷，您还是自己去问皇上吧。有些事，作奴才的实在不好开口。”
自登大宝以来，还真是没有这么特殊过。
凤嘉蕴刚一进寝宫的大门，看那一大一小的鼻青脸肿，惊讶的说不出话。
“皇兄，你们……”
“哦，”凤嘉淮淡声道，“今天早上起床时摔了一跤，索性就没有上朝，没什么事吧。”
骗鬼呢。
“那你呢，非儿，你是怎么回事？”
“哦，看伯父摔倒了，我就想去扶他，没想到伯父太重了，我也跟着摔了一跤。”凌非脸不红的撒谎，当然说谎的一部分原因是怕凤嘉蕴知道真实情况后不肯放过他。
“哦，是这样啊。以后你们走路都小心些。”凤嘉蕴笑着坐了下来，轻品茶香，并未追究。
“嘉蕴，你让紫玉哥哥来陪我好不好，”凌非笑，“伯父每天忙得要死，都是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好。”
凤嘉淮批完奏章时，凌非已在紫玉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嘉淮，”紫玉笑着动了动被凌非压得有些酸痛的胳膊，轻声道，“你介不介意到别处去睡啊？”
凤嘉淮眉毛微动，“为什么？”
“床会不会有些挤？”紫玉笑。
凤嘉淮有些无聊的白眼紫玉一眼，“你可以试着在床上练一趟剑法了。”
“可是，小非睡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你一起睡呢。”
凤嘉淮满是倦意的打了个呵欠，做皇帝还真是歹命，“紫玉，你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去？我快累死了，你也不去帮忙。”
“呵呵，”紫玉轻笑，“如果我喜欢的话，这个位子怎么会轮到你去做。”
“非儿呢？”
“什么？”紫玉敛了笑意，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凤嘉淮心中所指，低声叫道，“你不会是想……”
“他是最优秀的。”
“绝对不行！”紫玉一口否定，低声道，“小非的确很出色，但是，嘉淮，他向来都只做自己喜欢的，而且没有人可以强迫他。我非常了解他，嘉淮，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
凤嘉淮笑得有些苦，“真是有些不甘心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出色的孩子。”
“只要小非能够继承镇南王府，也差不了多少。”紫玉笑得有丝宠溺。
“昨天他向我要淳玉号了。”
“你不是早就想给小非的吗，还矜持什么？”紫玉不解。
“昨晚我骂了他几句，你知道这小子说什么吗？”凤嘉淮笑，“他说他的无法无天是我们给宠的，他的任性是我们给惯的，他会做篡改圣旨那样的事是我们给逼的。”
紫玉浅笑的抚过凌非额前的青丝，“他还真敢说啊，不过，我的确很喜欢小非，愿意这样的宠着他。”
“不只是你，紫玉，小非这样的性子，又生得这般好，我也想宠着他。只是这样宠着他，”凤嘉淮叹道，“让他无忧的过一世，紫玉，他不能再走我们以前的路。我不是不赞同，而是不忍心。”
第二日，凌非起得很早。
天色朦朦胧胧，空气中弥漫着还未曾散去的雾气，有些冷。
凌非紧跟在紫玉身后，却总是差着一两步。
宫内还有这般冷僻的地方，甚至连洒扫的太监都没有，推开红漆斑驳的木门，殿内光线很暗，挨得这般近却看不清紫玉的脸。
不知为什么，凌非有些紧张，莫名的紧张。
“非儿。”紫玉声音温柔动听，“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紫玉哥哥。”
紫玉旋身坐在了殿内唯一的椅中，笑中总有淡淡威严，“还是叫我伯父吧，非儿。”
“好。”凌非望着紫玉明媚浅笑，“非儿见过伯父。”
“二十多年前，我就是站在你站的那个位置，逼皇叔写下了禅位的诏书，从小皇叔就对我极好，并不亚于父王。非儿，爱与皇权是两回事，你明白吗？”紫玉叹息，白皙的指尖拭去扶手上的尘土。
“非儿明白。”
“那你清楚边疆的情况吗？你明白邺、卓两家的格局吗？对这些在淮都的皇子阁老们，你又了解多少？那些边疆大吏的性情脾气立场，你又知道多少？”紫玉语气平缓，“你甚至还没有接掌镇南王府的军队，非儿，这样的你究竟有几成把握？战场不同于淮都鲭州，在这里，有暗部寸步不离的保护你，有我、你父王、嘉淮的庇护，你就算翻了天我们都有办法为你掩饰过去；可是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你可有保全自己的把握？”
凌非被问的喘不过气，轻咬下唇，轻声道，“我还有时间准备，伯父。”
“非儿，第一次见你，我就非常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的聪慧，非儿，你的性情中有皇子们所没有的坚忍谋略，虽然以前你并没有在皇室中长大，可就像皇叔所说，你是天生的皇子，非儿，你的光芒是凤澜凤宇所无法比拟的。只要你开口，甚至这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为你拿回来。”紫玉浅笑，“你知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无法容忍你在没有五成把握时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凌非眉间微动，却笑了，“只要有三成把握，我就会去做，伯父。我还年轻，我知道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能等个十年八年，我理想中的格局也能实现。可是我不想等，伯父，正因为我还年轻，才不能蹉跎岁月，伯父，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不要反对我想做的事情。伯父，”凌非上前握住了紫玉冰冷的手，声音坚定，“支持我，我需要你的帮助，伯父。”
“如果你胜了，自然是凤淮的英雄；”紫玉长眉轻皱，“如果败了，则是千古罪人。”
“如果我败了，就自刎于你和父王面前，定不让你们难做。”
拂开凌非的手，紫玉淡淡起身，声音冰冷，“这次走，你不能带走镇南王府的一兵一卒。并且要接受我的训练，如果在弱冠之礼前不能令我满意，非儿，你就别怪我狠心。”
“是。”
八二
“小落儿，你去了梅州要小心哪。”凌非亲自为叶落整理好肩上的披风，笑着叮嘱道。
“我知道，凌非，你不用担心我。”叶落浅笑，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暖意。
轻叹的笑了，“小落儿，练完兵不用急着回来，邺大将军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你这么多年也应该去拜访的。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凌非，再过半年就是你的弱冠之礼了。”握住凌非柔软的手，叶落轻声道。
“我知道，你提前把要送的礼送我好了，”凌非捏捏叶落的脸，笑道，“我不介意这些的，小落儿。我最想看到的便是你能有出息，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你要保重身体，凌非，不要总惹王爷生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真是啰嗦，走吧，听说邺将军最恨别人迟到，你第一次去，先摸清他的脾气，做事小心些，我听说那个人六亲不认的，你可别白白的吃些苦头。”凌非望着叶落上马，不放心道。
“嗯。”叶落点头，“凌非，我走了。”
“路上小心。”
“行了，回去吧。”凤澜揽着凌非的肩，笑道，“记得九年前就是我陪你送叶落去离州。”
“这回怎么一样，”凌非叹道，“小落儿以前只与邺玄一起去练过兵，可这次是到梅州，又没有人陪着他，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送走叶落了？”紫玉优雅的剪去园中不成形的花枝，笑问。
“嗯。”接过紫玉手中的剪刀，陪紫玉一同坐在园中的竹椅上，“紫玉哥哥喜欢修剪花草吗？”
“非儿呢，喜欢吗？”
凌非摇头，“我喜欢让它们自由的生长，那样开出的花才有生命力。”
“非儿，你知道吗？你跟我年轻的时候非常想像。”紫玉轻叹，淡色的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只是，人这一辈子要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实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自袖中取出淡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