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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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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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烟,就只能怪自己愚蠢。十来年尔虞我诈的日子都过下来了,居然还相信同情心、纯洁的灵魂。笑话!那本来就是只狗,对一只狗,能有什么指望?陈彤咬紧牙关,扣下了扳机。 

                       “砰!”三颗子弹同时迸发,汇作一声。 
                       忽地,陈彤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韩烟掉转了枪口,“轰”,许蓉生的脑袋歪向了一边,鲜血喷涌。 
                       可陈彤收不回他的子弹了。眼睁睁地,陈彤看着子弹钉进了韩烟的胸膛。韩烟的身子颤了一下,仿佛早有了预料,他的脸上没有惊异,韩烟抬起头,望着陈彤,就那样,软了下去,无声无息。 

                       陈彤不知道许蓉生的子弹打到了哪里,也许是射飞了,也许打在自己身上,然而他感觉不到。陈彤扑过去,抱住韩烟,怀里的身子是那么单薄,温热的鲜血流了一地。陈彤举起枪来,对着苍天猛扣扳机。 

                       “砰、砰、砰、砰……”枪声在空巷中回荡。 
                       救救他!警察也好,许蓉生的人也好,不管是谁,救救他!这个孩子只有十七岁! 
                        
                       最先赶来是潘泽旦,随后是警察。韩烟、陈彤、许蓉生都被送去了医院。许蓉生直接进了太平间,陈彤和韩烟都上了手术台,直到那时,陈彤才知道自己也中枪了,伤在肋部,算重伤了,可跟韩烟的比,却轻得不能再轻。 

                        
                       陈彤再次醒来是在一天之后,潘泽旦守在床边,见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韩烟的手术成功了。” 
                       陈彤吁了口气,苍天有眼。 
                       “警察那边安排好了,”潘泽旦压低了声音:“事情都推到了许蓉生的头上,你和韩烟都是自卫。是阿虎跟许蓉生告的密,他被许蓉生逮到了,架不住打,什么都招了。” 

                       陈彤皱了皱眉:“这些以后再说,韩烟怎么样了?” 
                       “人在特护病房,暂时还没脱离危险,不过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还有,有一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潘泽旦说着,推了推眼镜:“韩烟给我打过电话,说你病了,要我去接应你们。” 


                       “我知道。”陈彤的嗓音有些暗哑。 
                       “当时我问他,为什么肯帮你。他说……他的妈妈叫朱瑾瑜。” 
                       陈彤闭上了眼睛。瑾瑜,难怪他找不到她,原来她嫁给了韩竟堂,去了英国。韩烟是她的儿子。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潘泽旦交握着双手:“我拿了你和韩烟的血样,托人做了鉴定。他是你的……” 
                       “滚!”陈彤猛地弹了起来,“谁叫你自作主张?!滚!给我滚!!” 
                       潘泽旦退到门口:“彤哥……” 
                       “滚!” 
                        
                       之后两天,潘泽旦不敢再见陈彤。每天,他守在医院的走廊里,从护士那里打听陈彤和韩烟的消息。陈彤的伤不在要害,恢复得不错,据说已经坐着轮椅去看过韩烟了。可韩烟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手术后,始终没从昏迷中醒来。 

                       第四天的中午,潘泽旦等到了韩烟的病危通知。 
                       傍晚时分,陈彤的管家把一车玫瑰送到了医院。潘泽旦认得,那是陈彤别墅里种的英国玫瑰,看得出,这些玫瑰采得很急,连枝叶都没修剪过。潘泽旦白了脸,拦住陈彤的管家:“告诉彤哥,我想看看韩烟。” 

                       在特护病房的观察室里,隔着一堵玻璃墙,潘泽旦见到了韩烟。医生和护士都撤走了,韩烟的床前只剩下陈彤一个人。然而,韩烟并不寂寞,原本素洁的病房,此时已变成了玫瑰的海洋。在花海的中央,陈彤拥着韩烟,他的嘴唇轻轻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夕阳从窗口漫进来,浸没了玫瑰,浸没了拥抱着的身影。 

                       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的时候,陈彤没有流泪。他看着医生、护士们冲进来,看着最后的、无谓的急救,看着那层白布覆上来,一寸、一寸,遮住韩烟。 

                       陈彤记得,扶他出病房的人是潘泽旦。潘泽旦说:“也许,这样最好。” 
                       陈彤推开了他。 
                       夜晚病区的走廊很安静,静得叫人发慌。陈彤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却扑了个空。 
                       一个云龙会的小弟走过来,殷勤地递上一支烟。 
                       陈彤接过烟。那孩子乐巅巅地打了火,凑上去。可陈彤的手抖得太厉害,怎么也点不着。 
                       点着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十分钟的逍遥。 
                       他的一场荒唐,却断送了他的一生。 
                       攥着那烟,陈彤沿着墙根慢慢、慢慢地跪下去,嗓子眼一阵阵发腥,嘴一张就是口鲜血。 
                       “彤哥!彤哥!你没事吧?” 
                       陈彤笑了,他不会有事。 
                       他会活下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悔恨的火、逆轮的罪将时时煎熬着他,这一切,他都罪有应得。 
                       可是,以后呢? 
                       当这百年熬过,他还能见到他吗? 
                       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将用怎样的身份,拥抱那纯洁、无辜的灵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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