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心就这么高-钢琴天才郎朗和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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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心就这么高-钢琴天才郎朗和他的父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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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平时给儿子带水的塑料瓶子,一瓶一瓶地打水,一瓶子一瓶子地倒到地上,瓶子里的水伴着她额头上的汗水一同浇湿着地面。数年之后,周秀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一幅狰狞的表情,她的口气是这样的:唉呀妈呀!那个罪遭的……
  郎朗在这种环境里弹琴都快把汗水流尽了。他懂得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练琴机会。他舍不得耽误一分一秒,他感到头晕目眩,他几乎要中暑了。他从粘湿的琴凳上下来,竟不管不顾地躺倒在水泥地上。湿润的水泥地面透出丝丝缕缕的潮气,那潮气贪婪地在郎朗的嗅觉器官绯徊,郎朗觉得头脑清醒了,马上爬将起来,再挥汗如雨地弹下去。他知道还有下一个学生在等着上琴,到点了,人家就会进来,这么好的琴他不能不抓紧练。如果说这是在练琴,莫不如说是在练意志和品格。这种场面够“酷”了吧?
  1994年,中国首届国际钢琴邀请赛要在北京举行。这是一次大规模高水平的赛事,著名钢琴教育家周广仁先生亲自出马,邀请来了十多个具有国际声望的评委。全国各地音乐院校都将派选手参赛,还有一些国外的留学生也要回国参加比赛。高手云集,竟争肯定会异常激烈。而这种大比赛,对于郎朗这种孩子而言,无疑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中央音乐学院有才华的学生也都想参赛,但是,少年选手只能限定4 名。这4 名选手只能通过选拔赛决出名单。选拔赛第一轮是在外边举行,到了第二轮才回到中央音乐学院的大礼堂。评委们大都是中央音乐学院的专家。周广仁、李其芳也都是评委。参加选拔赛的选手一共十人。有缪宁伯、王洵、张菲菲等,他们三人曾是全国比赛的前三名。他们参赛时弹得都是李斯特的狂想曲和肖邦的练习曲,古典曲子弹得是海顿。应该说,这几个选手发挥得都不错,都赢得了评委们的好评。郎朗是十人当中最后一个出场的。他与前几位选手相比,年纪要小三、四岁,个头也比人家矮一截。
  郎国任对儿子参加的任何一次赛事都记忆犹新。每次参赛的曲目,都是老师认真挑选的,也是他们爷俩精心策划和刻苦演练的。郎国任是儿子的真正指挥,他在每一次赛事上,都经过周密地思考,然后,充满信心地指挥着郎朗打冲锋。儿子上台前,他总要照郎朗的后背拍一下,坚定地说:上!第一肯定是你的了!
  郎朗被父亲一拍,精神百倍地出台了。他迈着与他的年纪不大相称的庄重的步态,走到钢琴前,朝台下行了个礼。他选的曲目是肖邦练习曲和肖邦的回旋曲。古典曲目他选的也是海顿。对于一个不足10岁的孩子而言,弹肖邦那首回旋曲难度确实不小。这是个大曲子,弹这首曲子超越了他的年龄。在技术上有难度不说,音乐上要求非常细腻,其中有一段还特别辉煌。变化之大,是他这种年龄段的孩子所难以把握的。老师都担心郎朗弹这种曲子是否有把握,但是,郎国任就是要让儿子突破,就是要让儿子创造奇迹。
  郎朗确有创造奇迹的可能。他的进度一直是够快的了。前边几位全国获奖的选手是在中学二年级弹的李斯特狂想曲,而郎朗在小学六年级就已经拿下了这首曲子。他的进度并不比附中学生慢。他的先天条件好,手指长,机能好,弹性好,他能跨12度。手指软起来像面条,硬起来像钢棍。他的基本功扎实,在技术与音乐处理上尽管还有稚嫩之处,但他身上唤发出的那股感染力着实达到令人惊讶的程度。
  郎朗最后一个出场,这使郎国任在听完前九名选手演奏之后,对于郎朗的演奏更加充满信心。果然,郎朗发挥得比他预想得还好。当郎朗结束最后一个音时,他把手用力地往斜上方一甩,非常帅气地干净利索地嗄然而止。安静了片刻,场内响起骚动。这种骚动热浪一样朝郎国任涌来。他觉得儿子即便拿不到第一名,但是,前四名是板上针钉了。只要进入前四名,那就是被选拔上了,就可以参加国际钢琴邀请赛了。对于郎朗来说,这确实是个机会,郎朗这种孩子太需要通过参加大赛来尽快提高自己。
  郎朗确实发挥得极其出色,令评委们刮目相看,特别是让李其芳激动不已。当郎朗从琴凳上起身朝台下工工整整行个礼,然后,一板一眼地往台侧走去时,李其芳盯着这孩子,她很惊讶她怎么平时没注意过这么好的学生呢?她马上朝身边的人发问:这孩子是谁的学生?李其芳是个智商极高的上海人,曾多次在国际大赛上获过大奖,是那一代钢琴家中的姣姣者。可以说,她与周广仁先生以不同的特点,成为中国钢琴界的代表人物。
  人家告诉她这是赵屏国的学生时,她真诚地向赵屏国祝贺,她对赵老师说:这孩子是个天才!
  赵老师憨厚地笑了。每当有人夸他的学生时,他总是那么一幅憨厚的笑态。
  正是那次郎朗的出色演奏,给李其芳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她开始注意这个不可多得的钢琴天才。不仅演出时她注意,就是平时练琴,她也很关注。郎朗不仅引起李其芳的关注,音乐学院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杨峻评价郎朗说:这小子潜力无穷。郎朗在那次选拔赛上大出风头,他与比他大几岁的中学选手同台竞争不仅毫不逊色,甚至比他们更抢眼。但是,只能选拔出四名选手参加国际邀请赛,十名选手相差无几,到底选谁呢?评委们按着自己的印象在打分时,有的给郎朗打了最高分,但也有的分打得不高。高分与低分之间相差悬殊,但有一点是共识,那就是郎朗显示了巨大的潜力,都认为这孩子发展下去会不得了。最后,评委们在研究确定入选名单时,觉得郎朗毕竟还小,稍显嫩一点,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参加比赛。这一次,就只能割爱了。
  郎朗在十名选手中正好排在第五名,取前四名参赛,痛失一次机会。有的评委深为郎朗感到惋惜。
  落选对郎朗打击不小,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在太原时哭闹着冲击评委以泄内心之忿的郎朗了。如果算上坎坷的话,这是郎朗钢琴生涯中第二次挫折。这次挫折带来的遗憾不仅仅是一次国际钢琴选拔赛失去了参赛资格问题,而是他由此失去了一次到德国埃特林根参加第四届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机会。因为参加这种国际性的比赛,选手要由文化部确定,而郎朗如果在这次国际钢琴邀请赛和选拔赛上夺魁,那么他一准能够代表国家由文化部派到德国埃特林根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他在选拔赛上的成绩仅排在第5 名,那显然不能进入文化部的视野。
  埃特林根举行的第四届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那张通知书是直接寄到赵屏国老师手里的。赵老师与凌远老师每届赛事都能接到这样的通知,他们会根据自己学生的情况,在指定的时间内报名参赛。能公派的更好,不能公派,还可以自费。自费出国参赛,自然需要具备一定的经济条件。赵屏国掂量着那份赛事通知,他觉得在他的学生中,最有希望的还是郎朗。他为郎朗在国际钢琴选拔赛上落选而深感遗憾。他太了解他的学生了。他那种极强的上进心,正适合在更多的大赛中磨练。但是,他知道郎朗的经济状况,父亲没有了职业,没有了收入,仅靠母亲一个人挣钱,能够在北京维持下来就已相当不容易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出一笔资金自费去德国参赛呢?然而,他没有想到,当他把这份赛事通知拿给郎国任看时,郎国任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当场表示要自费参加比赛。
  郎国任是那种只许儿子成功不许儿子失败的主儿。选拔赛得了个第五名,他牙根就没想到。他以为进入前四名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却偏偏来了个第五,与他过不去。他不服气。他绝不承认在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和附中学生当中还有四个人比郎朗强的。即使有一个比郎朗好的,他都睡不好觉,何况还有四个。他生气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一整天都不说。爱说爱闹的郎朗最怕爸爸不说话。爸爸不说话,这家里的空气可把他憋坏了,他只能尽量表现得乖一些,努力弹琴,努力弹好,他想以此改善家里的空气。
  跟郎国任交往不错的老师也劝他,郎朗还这么小,潜力这么大,一次比赛参加不上算不了什么,还有得是机会,来日方长嘛!郎国任也觉得话可以这样讲,只是心里边不得劲,他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从赵老师那里得知了埃特林根国际钢琴比赛的消息,他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机会确实不错,国内选拔不是没上去吗?那就到国际上比试比试。郎国任是憋着一股劲跟赵老师表态他要去埃特林根的。他说得很肯定,他认准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只是当他回到那个白纸坊的空空如也的家时,他的决心不能不为之动摇了。
  郎朗当时在音乐学院上学时,是同学们当中最贫穷的一个,有条件的学生家长早就给孩子配上了一套音响设备。都进入CD盘时代,可郎朗家还是用那个破旧的录音机。录音机的声音常常会把大师演奏的曲子弄得变了味道,那些堆积的录音带也大多陈旧得无法保证质量。郎国任是最明白听音乐对郎朗的作用,尤其是听大师的精典演奏,能够从中吸取营养。看看大师是怎么处理的,再看看自己差在哪能儿,虽然录音机破旧,却是他们父子每天离不开的工具。但是,郎国任知道录音机的声音不好,将会给郎朗带来怎样的损失。他早就在筹划着买一台音响了,只是到了音响专卖店一打听,他就只能望而却步。在郎朗与别人进行竟争较量时,可以说他们是以小米加步枪的条件。而人家则早就进入了“现代化”。当父亲的因为买不起音响,而不能改善儿子的听音乐环境,这让他心里边一直不好受。然而,音响买不起,却要自费出国,他初步打听了一下,大概得5 万元人民币。5 万元,对于当时的郎国任而言,这是个天文数字,上哪里筹措钱呢?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何况5 万元!
  郎国任真正犯愁了。何止是郎国任一个人犯愁,周秀兰一听这个价码,也惊出一声:“哎呀妈呀!这可上哪整这么多钱。”
  因为钱太贵,放弃这种参赛机会的家长并不少见。别说像郎国任这样一贫如洗的条件,就是一般能够积蓄这五万块钱的家庭,又有几个舍得往外拿这笔钱呢?除非做买卖的大款人家,不在乎这几万块钱。对于郎国任来说,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借钱出国。借钱平时也许并不觉得怎么难,可是,到了节骨眼上,能把人急死。原本以为能借到钱的亲友,却不曾想你刚一张口,人家就找理由拒绝了,钱没借到不说,让你为亲情友谊在关键时刻靠不住而伤心难过。有的人也许出于好意,劝郎国任不一定非要急着去国外参加比赛,这种自费参加比赛是件不合算的事情,就算借到了钱,背着一身债去国外比赛,那种心情很难有好成绩,万一比不上名次,岂不白花一大笔钱?还不如从长计议,等郎朗更成熟一些,找个公费出国参加比赛的机会,岂不两全其美?
  这些话听起来入情入理,尤其是郎国任为借钱焦头烂额之时。睡不着觉时,他也曾反复这么核计过。但是,他觉得不能等到公费出国,那得等几年?时间对于郎朗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早一年出外开开眼界就是早一年的收获。如果仅仅为了钱的问题把儿子的前途耽误了,那么他认为就是本末倒置了。尽管他没有钱,但是,他从来不把钱看得高于一切。他认为钱是人挣的,只要有了事业的成功,挣钱还不容易吗?他决心已定,谁劝也没用,他不心疼这笔钱,他认为花上这笔钱为郎朗争取一次机会,值!
  那些天,周秀兰也四下里张罗借钱。她打电话方便,可借钱却未必方便。她只能找亲戚借。郎国任金口玉牙,给她下了指示,让她借两万。而且限定在三天内。周秀兰嗓子都因上火而嘶哑了。她给大哥打电话,总也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她急的声音都变了,而且没等说出什么理由就以急切的口气让大哥快把她准备两万元,马上送来。大哥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呢,紧张得够呛。周秀兰对大哥的感情一直很深,大哥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始终是关照的,特别是在郎朗到了这种紧关节要时刻,大哥二话没说,真就立马把钱送来了,令她感动不已。直到今天,周秀兰说到当初为了郎朗出国比赛时到处借钱的情景,情绪还是很激动。郎国任是个硬汉,遇到困难,他绝不低头,周秀兰也是个女强人,她到了要劲的时候,更是能够冲上去。他们夫妇都有那么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的事情,这是一个家庭的综合势力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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