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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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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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是看大家都参加,不好不去,委委屈屈地献了血,在薛葵眼里竟然是她勇敢的证据。
    苏仪多看了沈西西两眼。
    “行。沈西西是吧,下个星期一中午十一点过来。带上冰盒。”
    “多谢你,苏医生。”
    总算把这个任务给完成了,薛葵松了一口气,把沈西西私电梯口。
    “记住了,血液科是每个星期一上午抽血检查,千万不要迟到。苏医生不喜欢迟到。”
    沈西西迟迟疑疑道:“薛师,你不和我一起走么?要不,回实验室去,咱们一起吃饭吧。”
    薛葵感叹,真是未出社会的纯真啊,才几点就吃饭,客气成这样。
    “我还有点事情,你先走,没关系。”
    沈西西心想这橙子还没有送出去呢,薛葵肯定和苏医生另外有话聊,于是和薛葵道别。
    “薛师,谢谢。”
    “不客气。”
    眼看着电梯关上,薛葵提着橙子回到血液科。这橙子并非买给苏医生——苏医生也炕上这点好处——她追上一个护士,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楚倩。”
    “哎呀,薛葵!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您多忙啊。”
    楚倩是她高中同学,读了护校之后在这里工作,要不是她介绍,薛葵也不可能认识苏医生。
    第一次在这里等足四个钟头。苏医生巡房,巡完房又会诊,她救,一直等,等到苏医生拨冗接见她,说的那些话,同她对沈西西说的并没有不同。无非就是不肯帮忙,就是不肯。
    她知苏医生是站在病人角度,无可厚非。但她是课题组的组长,她得争取。于是耐心地一点点地磨,磨到苏医生终于点头。
    她把橙子交给楚倩,楚倩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接过来。
    “你终于想起我和这帮小朋友啦?哼,上次来还是十月份呢!”
    薛葵立刻认错。
    “我错了,楚护士长。”
    “得,你有这份儿心就不错了,哎,我说,那个苏医生的儿子据说和他朋友分了,我看要不你和苏医生套套近乎……你别笑,又帅又有钱,他来得勤,你也来得勤,就是每次都错过。”
    “我每次来你都这样说,说了多少年了?我就是被你说老的!”
    “我是说真的,薛葵,你多大年纪了?我儿都上小学啦!”
    “得了吧,你再唠叨橙子就不新鲜了。”
    楚倩笑着走进儿童病房。这间病房里的小孩子都是查出病症之后被父母遗弃在医院里,依赖着社会福利署的资助才能得到维持治疗,这几年,也慢慢地长大了。
    没有父母,他们需要更多的疼爱。薛葵曾被一个剃光脑袋的小姑娘使劲抱住叫妈妈,她不觉得自己竟然已经衰老如斯,只觉得心痛,便嗯嗯地应着,抱着她直到苏医生过来将她带走。
    自己如此健康已是天赐,不可再妄求。
    她自持优越于这些病人,带了巧克力薯片等小孩子爱吃的零嘴来讨好他们,结果被楚倩全部丢掉——只有新鲜的洁净的水果,他们才可以常有些孩子会缠着粘着抱住她,有些又情绪波动的厉害,向她吐口水。
    白血病,可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唯动人,本善恶,这里看的太清楚。
    “小朋友们,想不想吃橙子呀?哎哎哎,不许摸,有销。阿姨帮你们剥皮,乖乖地坐好哦。不可以狼吞虎咽,要慢慢地吃,知道吗?”
    薛葵有些感冒,所以不能进去,这一点上楚倩不讲情面。
    她立在玻璃窗前看了一会儿,走了。
    楚倩看着小病人吃完水果,才想起薛葵还在外面。赶紧兴冲冲地出来找她。
    “哎,我都打听清楚了,苏医生的儿子叫卓正扬,是做……薛葵!薛葵!嘿!一转眼的工夫就走啦?”
    沈玉坚决不同意儿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还有八个多月,无论如何撑下去。”
    “妈妈,妈妈,妈妈,”薛葵下巴搁在桌子上,一叠声地撒着娇,“不想撑下去。”
    “我的姑娘哎,你什么时候变得毫无斗志了!”
    “我要回姬水。我要在家里躺着,睡了吃,吃了睡。啊,我可以去养鸡养鸭,养鱼养,妈妈,妈妈,你想想看,生物博士回乡致富,多光荣。”
    “胡说八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回来当农民?不要辞职,知道吗?至少先联系好国外的学校,我一直都希望你出去长点见识……”
    “我知道,你说了好多年。”
    “本科毕业了,你说你不想去国,我们说去英国自费也可噎…”
    “哪有那么多钱嘛,真是说得轻巧。”
    沈玉恍神了——总有一天,葵葵会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她出国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说,不能说。
    还是那边妈妈妈妈的叫声唤醒了她。
    “那你现在读完了博士,申请博后那么容易,为什没出去嘛。”
    “我就知道你崇洋媚外,平时就专看外国电影。做博后还不是给人打工。做完博后回来更难栅作呀。”
    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回来……
    “慢慢来呀,乖儿。考虑一下妈妈的建议,好吗?”
    “不。不。不。我就不!我就不!”
    沈玉觉得头大。
    “你这个孩祖是油盐不进!……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薛葵愤愤然,“我不谈恋爱!”
    这一通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最终沈玉还是以母亲的身份成功地说服了薛葵,一边申请国外的博士后,一边继续做药理所的工作。薛葵十分孝顺,一旦答应了就不会改变,大局已定,沈玉十分高兴。竟聊起一个他们从来避而不谈的话题。
    “我的腿复元得很好,现在每天晚上都和你爸出去散步,一个多小时也能走下来。”
    有些过去了的事情他们从不会主动提起。比如沈玉的车,比如薛葵的暴食症,除非当事人愿意谈。
    不是放不低,而是没必要。
    “嗯,我就说一定要多走走。适应了就会和以前一样。”
    “对了,你大舅去格陵了,招待一个远星来的工程师,可能会和你联系。”
    她不喜欢远星。她憎恨远星的一切人和事。但薛海光和沈玉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态。
    “嗯,我知道了。”
    才挂了这一通,又来一个。
    “喂?”
    “你!”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到极点变成沮丧的声音。
    薛葵一隙住——卓正扬,她完全忘记此人说过要打电话。
    “我足足拨了一个钟头的号码。”他十分委屈,“一个关机,一个占线。”
    “啊!对不起,是我妈妈的电话,打得久了些。”
    慢着——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卓正扬听见她打开了电视,有激越的乐曲传出。
    “提醒一下,你在和我通话。”
    “我要看新闻联播了。”
    卓正扬觉得不可思议。
    “很少有孩子关心国家大事。”
    薛葵放粗声音道:“卓正扬,其实我是男人。兼有恋母情结。”
    话筒那边轻哼一声,卓正扬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喑哑。
    “你哪里像男人。”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大富贵走廊上的那一幕,尴尬了数秒。
    “两小时后,我要去参观汽车大楼,同人谈判——对方十分傲慢,而且蔑视中国人——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
    薛葵沉默着抵抗。
    卓正扬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的非暴力不合作他已经领教过,岂会再栽跟头。
    “如果顺利,一个星期我就回来。”他故意顿了顿,“如果不顺利,我就会每天这个时间打给你。”
    果不其然,薛葵立刻回答。
    “我祝你一切顺利,真心真意。”
    难道我回来就不缠着你了么。卓正扬觉得她真是狼狈又可爱。
    “我去和卓开的工程师开会。明天再打给你。”
    “……卓正扬,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知道自己在纵容彼此,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沉溺于这种欢愉,暂时炕见无穷恶果。
    假如有个人天天凌晨五点起给你打电话,只因你们之间有十三个钟头的时差,那你还能听得见什么。管它内容如何空洞,都是天籁。
    孩子虚荣骄纵,皆由这种人宠出来。
    同卓正扬聊天,哪怕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长时间的沉默都不会再觉典场。
    他会将话筒放在阳台上,教她听落雪的簌簌声,底特律的冬天低至零下十八度,积雪足有十几英寸,薛葵惊奇地发现原来卓正扬也会打喷嚏流鼻水,他在房内走动,打开药瓶,倒水吃药,得意洋洋地报告今日体温已降至三十八度半。
    又或者他打开衣橱,考虑今天穿什么帅气地去参观工厂,最后还是决定裹成狗熊般地出门。
    他们甚至聊起在大富贵吃苏眉那一次,薛葵才知原来他对海鲜过敏。
    “怎么可能!我们相亲时吃的就是海鲜焗芝士意粉。”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瓜。相亲都快过去大半年了,她居然还记得,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卓正扬恍然大悟。
    原来她也爱我。远从第一眼开始。
    这个认知令他十分欣慰。
    “那是冷冻食品。”
    的确,不算新鲜。她学生物,知道生猛海鲜内的组胺才是过敏的罪魁首。
    似乎他从未离开过一般。似乎他们一直都是情侣。他不同她讨论工作,只讲些有的没的,譬如昨天在街上看到黑人围住汽油桶烤火,大啃排骨;底特律市民大白天在市政广场上滑冰,阻住政府要员鸣笛不停的车辆;免费赠阅的《大底特律时报》上登出格陵影视红星的动向,显然主编是海缇的拥趸。
    一只土包子细细地描述资本主义国家的一切,另一只土包子在大洋彼岸安静地聆听。
    终于薛葵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去旅游还是工作。
    “你又不是我的同事,为何要和你谈工作。那会闷着你。”
    他只有和薛葵通话的时候,不必想到谈判。他这般自信强大,怎会斗不过高傲的利坚人,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同事,那是什么。薛葵不愿想太多,贪恋这一刻的轻松自在。
    他言传身教,如何分享彼此生命。无论精彩还是平淡,有时候竟然超过一个多小时,陪她看新闻联播,直到薛葵终于烦躁起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电视上在讲什么。卓正扬,你暂时不要和我说话,让我看完天气预报好不好。”
    他完全不理。无赖般地继续讲他如何忙里闲跑到中国城吃饭,糖醋鱼甜得腻人,蔬菜半黄不青,全都变了样,薛葵只好关掉电视,去冰箱里拿牛奶。
    他爱听她将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声音。高兴于她养成了晚上喝牛奶的习惯,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
    “对了,昨天展开小朋友又叫我买饭给他常难道你出差不给他发工资么。他仿佛被你抛弃了一般,总在我们食膛口流浪,好可怜。”
    那双退还的靴子已成历史,打不死的展开小朋友又开始了对薛葵新一轮的扰行动。
    卓正扬可没忘记展开打电话给他时,兴高采烈地描述自己第一次敲诈薛葵,如何带领卓开公关部一堆小生,浩浩荡荡跑到药理所的食堂堵住不甩卓正扬的薛大,理直气壮地以没有饭卡为名,强迫对方给他们买饭。
    薛葵被小生们盯得如芒刺在背,心想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赶快伺候他吃完了回去。结果展开吃撑了十分迷糊,在科技园内迷路,不得不打给薛葵求助。
    因为薛葵嘲笑他是“米醉”,展开十分不平。
    “正扬,你知道什么叫米醉吗?就是吃多了淀粉会脑部缺氧……我是因为米醉才不记得回卓开的路。米醉不等于蠢,那为什么薛葵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一头猪呢?不行,我明天要去问个清楚。”
    每天走三千米去药理所吃乏善可陈的午饭,并不合常理。但卓正扬和薛葵都没想更多。
    展开只是一个话题,不是一个问题。展开只是一个小朋友,爱搞怪怕寂寞的小朋友。
    今天她通话时声音十分疲累,卓正扬追问,她讲起自己逛了一天的街。
    “唉,我真讨厌这种应酬。来了个远星的工程师,指名要我陪同购物。我就没有见过比她更能逛街的人。鞋跟足有五寸高,令人无比崇拜。”
    卓正扬嗅到了一丝危险。
    “她叫什么名字。”
    “辛媛。”
    他失算了。在大富贵见到辛媛的时候应该说清楚来着。辛媛并不高明,但精明。
    精明的手段对薛葵可能更有效。
    “她十分健谈。我喜欢这样的人,免得我要不停地说话。即使是每句话都会提到她的前男友,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她不会再约你出去。你也不需要再见她。”
    薛葵一愣。卓正扬说话的语气……
    辛媛同她说的那些话,原本只是琐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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