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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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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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热带鱼活得都比我舒坦。恒温28度。现在空调都不让开到25以上。”
    “人能和鱼比嘛?鱼多脆弱啊。随随便便整两下就死了。你冷么?把这个热水袋拿着。”
    游赛儿正在看一盘老掉牙的录像带。背景音乐是《天使》。王菲空灵的声音中,一对俊男美女正在泳池中畅游。
    “这到底是什么电影,我每次来你都在看。一会在学校里,一会在海边,嘿!这女的尾巴不错。”
    “那当然,她是美人鱼。”
    “鲤鱼精?”
    “我不知道她什么鱼种。你是不是来借厕所?厕所在后面,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去。”
    “……我口渴,要喝水。”
    “行,等一下啊。”
    她说是要给展开拿水喝,却把杯子推给他,不错眼地盯着屏幕,显然是剧情发展到了关键时刻;展开摇摇头,自己起身去倒水;重新坐下的时候晃了一荡,撞在游赛儿身上。游赛儿赶紧挪开双腿。
    “小心你的水,莫洒在我的腿上。”
    展开挪开一点,坐在她旁边,好整以暇地啜饮着杯中滚水,似笑非笑。
    “游赛儿,你没毛病吧?真以为自己是条美人鱼?你是个人我都受不了,你如果是条鱼,我就……”
    “我不是鱼。古往今来,超越物种的恋爱都没有好下场。除了这个。”她指指屏幕,“美人鱼变成*人类重新上岸了!”
    他还真是赶得巧,终场字幕慢慢升上来,游赛儿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展开,你到底来干嘛?”
    “我来对你说一声谢谢,就这。”
    “谢什么?帮你打理水族箱?你现在想起来啦?哈哈,开玩笑的,没必要感谢我,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切经费我都找卓正扬报销。”
    展开微微敛起面容。
    “你换过海葵,我看得出来。死了几棵?”
    游赛儿一愣。金黄色公主海葵实在很难得,她也跑了几家店才有货,形态大小上已经尽量做到一致,怎么还被发现了?
    展开把她的沉默当作隐瞒,不耐烦道。
    “你瞒不过我这双眼睛,快交待。”
    “得得得,我交待。第一棵,你一走它就吐粘沫。水浑得不行,我爸都出马了,可回天无力;第二棵是晚上突然停电,冻死了;第三棵是卷到过滤器里去了,机毁人亡。现在这一棵,是第四棵,我怕她又卷到过滤器里,就换了清道夫,终于接受住重重考验,在你的水族箱安家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直接把死了的海葵一扔……”
    “有点常识行不行?没了海葵的保护,公子小丑怎么活?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就是看不惯你一副有钱人家子弟的拽样,想叫你知道我才是海洋生物界的一把好手。况且你那么喜欢海葵,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一定认为我没尽力,还不如不解释。”
    游赛儿摊开双手,平静地看着展开的眼睛。
    “你想要的是活生生的海葵,不是理解我。所以我懒得说。”
    她说完了之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展开一向觉得她是个势利,自来熟,装傻充愣的臭丫头,这番话倒是说的他有点发怔了。
    “游赛儿,我要是一直没发现,你不觉着吃亏?”
    “不吃亏。我跟在你身边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你要知道,像这样小本经营的鱼店,没闲钱做广告,只好厚着脸皮直销。养鱼真可以助运,展开。”一谈起生财之道,游赛儿兴奋起来,“上次咱们去卓主任家吃饭还记得不?后来谢家敏叫我送了一缸水芋加两条小乌龙过去,隔了没几天,谢伊夫被评为终身教授了。运气这玩意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展开细长双眼微微眯起。
    “呵。原来是我看错了你。”
    他的笑容有点疏离;游赛儿心一沉。她确实借了展开的名号在外强买强卖,展开这人看着满不在乎,心里清楚得很,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断然不会再被她利用。果然,没坐一会儿,展开就起身告辞了。
    “喂,展开,好歹相识一场,如果有生意,介绍给我。”她的确喜欢展开,可是同金钱利益比起来,她目前只能顾及后者。游赛儿暗暗告诉自己要脸皮厚,递几张名片过来,“我现在是店长了。互相关照吧。”
    “行。”展开把名片揣进兜里,冲她挥挥手,“游赛儿,回见。”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展开依约来卓正扬家和他会合,后者开了门,一扫昨夜醉意。
    “进来,一起吃早饭。”
    展开早已闻到白粥香味,赞了一声,又看见卓正扬尚未剃清爽的下巴上一道口子,隐隐渗着血,知道他一向用刀片,稳当得很,从未失过手,便打趣道:“怎么?宿醉未清?”
    卓正扬笑而不答,薛葵从洗手间追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创可贴。卓正扬迎上去。
    “我自己来。你去吃饭。”
    说着就进浴室,又将门一关,薛葵交叉着双手站在展开面前,不知他会这么早到,有些讪讪。展开怔了一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薛葵不明所以;展开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薛葵摸摸自己额头,摸到一片泡沫,大为尴尬。幸好尚有随机应变的本事,快步走进厨房。
    “我来盛粥。展开,你坐。”
    展开明白卓正扬的伤口何人所为。这可算是闺房乐趣?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情绪也已经不会因为这种场景而激烈到将手机扔进黄浦江。只是有些尴尬。卓正扬同辛媛一起十年,展开从来没有想过要避讳什么,也不用避讳什么;今日才真真正正明白到张鲲生所说的“要与人分享好友”的深远意义。
    尴尬之余又有点撞破好友蜜事的得意加心酸;薛葵在厨房里忙碌,将稠香的白粥盛出。展开倚在门口闲聊。
    “薛葵,你要做出付宜室宜家的好模样,只怕天没亮就起来了吧?”
    “还好。你不知现在电饭煲有多智能化。临睡前加入米和水,定好启动时间就OK,到点飘出来的粥香,还可起闹钟作用。再煎两个荷包蛋,营养全面又清淡可口。”
    她摊摊手:“不过荷包蛋要等卓正扬出来才有,我不会开煤气。”
    展开惊讶得下巴落了地——连煤气都不会用,这还算个女人嘛?
    薛葵心想,这个的确很说不过去。她在家里的时候沈玉芳从来不让她接近厨房,还是读大学之后才学会了自己下面条。
    “我来。”展开脱下外套,挽起袖子,“你去拿筷子和调羹。”
    “行。”
    生煎荷包蛋他最拿手。一手执锅柄,小火烧热,一手敲碎蛋壳,蛋清蛋黄挤入锅中,瞬间腾起一股油香,略铲一铲,轻旋一下,翻个面,数个十秒,起锅,撒点盐末或淋点酱油,蛋黄还在薄薄一层白膜下隐隐流动。
    他母亲是上海人。尚在世的时候,清晨常会熬些白粥配什锦大头菜,加两根油炸鬼,他未起身便闻得到,餍足地喝上两碗,简直从胃一直舒坦到心里去。
    “展开小朋友,很厉害嘛。”
    薛葵冲他竖大拇指。
    “这就厉害了?你要求可真低。什么时候再露两手给你看看。”
    有一刻,他觉得卓正扬似乎并不在场。直到他自浴室出来,和薛葵在客厅里说话。
    “对了,便笺。要给你看。”
    展开听见薛葵穿过客厅去拿自己的手袋。
    “看,我没骗你吧。加上署名也就十四个字。”
    “嗯。”听起来卓正扬很满意,“我想,还是我给你爸打电话吧。”
    “别。我来打。”
    “中午有面试?”
    “对呀。”
    “那我几点来接你?”
    “你也很忙,我自己坐车过去。”
    “加油。你一定行。”
    “那当然。你也加油。”
    展开将荷包蛋装盘送出去。
    “大功告成,吃饭。”
    “嗯,展开你坐对面。”
    “Why?我一向坐你旁边。”
    卓正扬是要盯着薛葵吃饭才把展开赶到对面去,没想过他会这样难缠。
    “你不嫌挤得慌?还是你没吃就饱了,想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展开可不如张鲲生好打发。
    “不嫌。挤一挤暖和。你家空调多少度?真冷。”
    “我们响应政府号召,18度。”
    “……那你怎么不干脆把窗户打开,吹着冷风喝粥?”
    “好了好了,你们挨一起,我坐对面。”
    “薛葵,别理他。”
    “你们北方有集中供暖,到了南方,反而比我们更冷。可以理解。”
    “往年这个时候什刹海都冻结实了。咱们啥时候一起去溜溜冰刀,怎么样?”
    “行啊。”
    薛葵躲避着卓正扬询问的目光。
    “别预上我。一来我不会,二来我非常非常害怕滑倒。”
    “怕什么,学滑冰哪有不摔跤的。”展开拍胸脯保证,“我亲自教你,保证摔个两三次就会了。免得卓正扬狠不下心。”
    薛葵只好说实话。
    “我摔跤的样子好丑的。其他人还晓得用两条胳膊缓冲一下,我完全不行,每一次都是直挺挺地侧卧下去,摔得半身麻痹。知道那两句诗么?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每次我一摔跤,就只能想到这个!”
    展开非常想笑,但是被卓正扬的眼神制住了。他只好咬了一大口荷包蛋,和着笑一起落肚。
    “别光顾着说话,吃饭。”
    “让我说一会儿嘛,先热热身,面试就不紧张了。”
    淡淡的粥香,配上清淡可口的荷包蛋,还有轻松搞笑的话题——那诗怎么说来着?
    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
    吃过早饭后展开和卓正扬去厂里,薛葵在家中收拾了一下,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放下前事,和沈玉芳薛海光长谈了一番,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们稍稍说服,便敲定了晚上和卓正扬一起回姬水面圣。
    她并不想这么赶,但昨晚卓正扬说如果和程燕飞谈妥了就会忙到不可开交,所以不如趁现在有些机动时间,赶快澄清薛海光对他的误会。
    他做事就是这样雷厉风行,任何问题都愿意第一时间去面对。她不同,不被逼到墙角就一直装糊涂,稍微懒散一点就跟不上他的节奏——这样倒挺互补,谁叫她时时刻刻需要一点助力,才能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我不想误会越来越深。让对方感受到诚意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面开诚布公。你不也是用这一招对付我姑姑来着?”
    她语塞,不知道原来他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当然记得。后来还一直给你打电话,想要约你出来,谁知道你手机丢了。”
    “嚯,你还好意思说,不就是和你相亲那天丢掉的么!”
    他仗着已经把她的失物都找回来,一点歉意也无,反而凑近她的鼻尖,坏坏地噬咬。
    “以为被我拒绝了,所以失魂落魄?”转念又想到当时一定非常凶险,赶紧把她揽入怀里安慰,“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我保证。”
    薛葵早不记得当时有多危险,于是点点头。
    “我相信你。哦!有件事情……”
    “什么?”
    “就是撕文件那次……呃……其实有一样东西我没撕,藏起来了。”
    “什么?”
    “你爸写给你的便笺。我想如果撕掉了你一定会生气,可是留下来又显得很怪,所以一直放在钱包里夹着。”
    “写了几个字?”
    “嗯?”
    “你钱包放哪里?我去看看。”
    他要起身去开灯,薛葵怕他冻着了,赶紧制止。
    “别,很短,我记得。”
    “哦?背给我听听。”
    她才觉得失言——自己说出来岂不是很难为情?可他还在黑暗里等着呢。她握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了六个字。
    “‘我一直相信你。’真的,就这六个字。‘我一直相信你。’你父亲的硬笔字写的真好!就是太少了。睡吧,明天拿给你看就知道了。”
    面硬心软的卓红安师承陈禄渊,写得一手好字,常常被下属机关领导一脸诚恳地索要题词,后来他轻易不肯再点头,又不知道为什么偶尔练练笔也被人拓下来到处流传,他曾经因此发过一次火,变得惜字如金。
    所以如果他给自己的儿子也只写了六个字,并不是不正常,但薛葵岔话题就分明是欲盖弥彰。
    “就这六个字?不可能。”
    她不说话。卓正扬知道她捣鬼,伸手到她腰侧去呵痒,两个人裹在一床被子里,薛葵扭来扭去地躲闪,完全没有用,笑得边掉眼泪边求饶。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他停下来,听她说。黑暗里她停了一会儿,才说完了那张便笺上的内容。
    “‘带她回家吧。’再来就是你父亲的署名。真没了,真没了!不信明天拿给你看。‘我一直相信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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