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猫屎(徐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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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猫屎(徐德亮)-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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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谈论教育下一代,都是扯谈,先想想怎么教育好自己吧。

光凭教育,很难教育出天才来。

正文 论教育(4)

2010…3…6 10:40:25 本章字数:1766

某天才说过:“天才等于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然而那1%的灵感往往是最关键的。”我们在引用时通常只引用前半句,老师只教前半句,孩子们也只能学到前半句,但是半句教育并没有导致天才的减少,因为灵感不因知道这句话而降临,也不因不知道这句话而不降临——假使真的这样的话,灵感就不成其为灵感了。

灵感想来的时候,拦也拦不住;灵感不想来的时候,请也请不来。问题是,谁都想当天才,谁都想名垂青史,在灵感他老人家自己不想来的时候,怎么能让灵感降临呢?据我总结,也是有办法的,其方法无非一个字:逼。

巴尔扎克一辈子写了九十几部长篇小说,篇篇笔力扛鼎,您要问他怎么这么牛?答案就是:逼。他老人家一辈子负债无数,多快好省力争上游地写小说,是债主子逼的。生活要是不给他预设一辈子都要辛辛苦苦还债这个情景,他就写不出那么多喜剧。

只有逼,才能在平凡中压榨出不平凡,在平庸的人生中制造出让智慧闪亮的一刻。所以,能把人置于绝境的行业往往是产生天才的流水线,比如战争时期的军人,比如敌国境内的间谍,再比如一切时期一切国度里的小偷。能在小偷这个行业吃比较长时间饭的人都是天才。在偷盗时随时会被别人发现,这会逼得小偷们灵感迸发创意不断,过去北京有句老话叫“贼起飞智”就是这个道理。在这个意义上说,惯偷都是绝对的高素质。

现在提到教育,谁也不能躲开的一个话题就是英语教学,再说得明白一点儿,就是应试英语教学。一说到高素质的人才,必然有一个“精通外语”的招牌在身背后大放光明。

我觉得我的素质不算高,但也不能算低了,但我从小英语就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这个“小”可以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算起,因为那个时候小学就开设了初级英语班,但是直到上初中正式学英语的时候,我都不会说一个单词。对初一英语课,我的印象只有一点,那就是教英语的小老师是刚从师范毕业的,绝对是个温柔可爱的小美女。但这个印象又有点问题,那就是,为什么美女老师上课,我反而没学好呢?这绝对不是我的风格。

后来我妈妈提醒了我一下,说是我那个时候思想极左,在一年级就大肆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及学洋文即是崇洋媚外,是坚决抵制洋文及美女的。看来在人小的时候,思维方式会和长大以后有很大的不同,而这种不同又是不易被自己感知的。我现在的想法是,英文是很简捷方便的,但为应付考试花费十几年的光阴去背单词背语法则是极傻的;美女是不容抵制的,但为抱得美人归而把自己变得很辛苦则是更傻的。反正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的英文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学好。

上初三以后,我忽然用功起来了。因为当时想上区重点高中,但在我的初中要上区重点,中考得在年级前10名才行,我其他的科目都很好,但由于英文的拖累,在年级里只排一百多名。摸底考试——当然,到底是摸底,还是模拟,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120分的卷子只得30分。于是我开始用功,但老师上课讲的根本听不懂,也难怪,无论老师讲得再怎么好,对只听得懂YES和NO的学生,也是毫无办法的。于是,我就自学。自学的方法是买教参、教辅一类的书,从初一第一课开始从头学,背单词,学语法。把初一的课文学完之后,英语考试就已经到了60多分。英语老师还偷偷问我是不是COPY了,我很坚定的摇摇头,老师对我大加赞赏,但其实我的意思是没听懂这个词。我尝到了这种哑巴式学习方法的甜头,于是更加努力自学,最终的结果是,以年级前十名的成绩,考进了区重点。

上大一之后,同宿舍的一个哥们一天非常兴奋地回来,说:我今天跟老外说话了,感情老外的英文和咱们说的一样啊!被大家引为笑谈。只有我对他非常佩服,一脸羡慕地问他:人家说的话你都能听懂?你英语真好。那哥们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他就是问我一教怎么走,这有什么听不懂的。言下之意,你是怎么考上的北大?我完全没理会他的鄙夷,又问道:那你能跟他说清楚,也很牛啊。那哥们忽然很兴奋,说:这有什么,go straight,turn right!一屋子人疯狂大笑,我一头雾水愣在当下——如果我像现在一样,能在朋友的帮助下把这几个词拼出来,我就知道这是本应最熟悉的初一英语课文的内容。但是当时,包括现在,我还是听不懂。这就是我当时自学的成果。

正文 论教育(5)

2010…3…6 10:40:26 本章字数:1636

上了重点高中,上英语课更加像听天书一样,到高二升高三,150分的卷子只得了37分。我记得很清楚,上课提问,我的一头雾水一言不发让一向矜持而温文尔雅的英文老师几乎发疯:Die?Die?你连Die都不明白?去死!

于是,几乎是重蹈初中的覆辙,上了高三,我天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主要时间都用在了英语自学上,高一高二的教参教辅都被翻烂了,分数也最终长到了九十多分,高考更是破天荒地考了111分,让同屋的哥们很是吃惊?英语111就上北大,你们北京的分真低。他们可不知道我这111分里,还包括了考听力时睡过去的20分钟。

我很是为后来的情形汗颜,我的那种自学方式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北大生活的丰富多彩,再也让我没办法像高中初中那样下工夫,于是,因为英语不好,我失去了保研的资格,离开了我的学术之路。

再后来在外企上班,常常收到英文邮件,发现英文只有一种好处,就是简单。比如我的经理向总经理发信,要求带自己的助手一起去外地开会,总经理回了三个字:OK。But train。把经理气得吐血,结果自己掏钱给助手买了飞机票。如果用中文,就要多费上一些字儿,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可以说,这30年的时间,我吃了英语很大的亏,我也一向觉得拿过外文书就能看、抓过外国人就能聊是很大的本事,但是到现在,我都觉得英语对一般人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大用,除了考试或评职称什么的——据说现在领导干部提升都要考英语,天知道那些五六十岁的说中国话都很吃力的官员们是怎么考过的。天天都有人站出来骂:中国人把好光阴全花费在无用的英语上!中国的英语老师全在犯罪!等等等等。但高考还是得考,英文还是得学。人太多,得用一种似乎听上去有道理的办法把多余的人搞下去。学英语就是这种办法,而且学好它的必要性也是冠冕堂皇,但我以为,非要想一种办法的话,学哑语更好,或者学种树也行。

想想吧,全民的哑语四六级考试,种树托福,要想升入好大学,要想毕业,要想当官,先得能和聋哑人无障碍沟通,先得能种出各种数量巨大的树木,就算没考上好学校,没当上官,起码对社会风气和环保状况的改善能起到很大作用。

话再说回来,如果非要用学英文这种办法的话,多借英文宣传一下汉语也好,季羡林先生考北大时的那段著名的汉译英: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如果放到现在的高考题中来考学生,除了能让大部分学生在这题上失分之外,最起码,还能让学生多背两首唐诗宋词。

有一天,我坐出租车回家,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北京爷们儿,倍儿爱聊,一看就是那种海吹山哨、有话没话都能聊一天的那种。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一则解闷儿,人家聊的就是有点意思;二则理解,一天天的就坐在车里满大街转悠,不见人就聊,那才无聊呢。

于是这一道儿上,一会儿是奥运预演汽车分单双号上路,一会儿是山西小煤窑北京纸馅包子都害人不浅,不知道怎么又转到了国足踢得比臭大粪还臭3∶0输得无话可说——很多专业策划人员追求的瞬间无缝切入也不过如此了。

路过一个街边的小学,正赶上放学,一街两巷的家长,密密麻麻,花白的脑袋似乎比小黄帽还多得多。老司机同志一路半闷着离合器,轻轻低按着喇叭——照他的话说:都是养儿养女的人,理解得了。

唉,他说,真是的,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可也够娇气的了。转个弯就到家,一共一里半地,这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还是不放心,早早地守在学校门口。想当年,我小时候,每天上小学,都是扒着火车上学的——您别不信,我上小学就在这附近,沙子口。当年我住前门,从小学一年级,我就扒火车上学。多老远啊,家长从来不管——也没时间管啊,那会都是双职工!我从小就扒火车上下学。从前门到沙子口,那会儿有火车,从前门扒上去,到沙子口这边,有个什么什么工厂还是农场,火车就慢了,跳下来没事。回家的时候到前门可不慢,往下跳没少摔着我。

正文 论教育(6)

2010…3…6 10:40:28 本章字数:1057

听完这话我无比崇拜他,没想到那时候北京孩子上小学就是铁道游击队的小队员了,生活真多彩。

不过下车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前门到沙子口,哪里有过火车的迹象?虽然我知道前门有个老火车站,可前门大街走火车,这也太科幻了吧!

有了问题就要问,这是小学老师就一再强调的,于是我找了一位老先生访问了一下。那老先生听了之后,语气非常肯定地说:他扒的不是火车,是“当当车”,就是有轨电车。是有铁轨的,车也不小,小孩当成火车,也有可能。而且那个时候前门大街到永定门就是有轨电车的线路。而且当时也有人扒着车走,就为了省点钱。

哦,这就对了,据老先生说前门的有轨电车是1958年取消的,按年头推算那司机差不多六七岁,岁数对得上。

我立刻有了一种失落感,原来那个时候的孩子没有那么值得佩服。火车和有轨电车毕竟是两种东西,铁道游击队要是天天扒有轨电车好像也就不怎么太富于英雄主义色彩。

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那时候的孩子强很多,天天扒电车走好几公里,总比现在要父母接送强,虽然可能孩子自己也不愿意。那时候的人似乎都活得那么皮实,不但孩子,大人也一样。我清楚地记得,三四岁的时候,每天早晨五点多,娘亲抱俺去东郊工厂的厂办幼儿园,六点多一点儿的时候从大北窑换车——那个时候所谓的CBD还是郊区,破车站台子上缝隙纵横,野草从缝隙里无忌惮地疯长,掩蔽着一地的碎砖头。一个小时一辆郊区车,上不去就迟到。于是只要车一来,所有的人,男人、女人、五六十岁的老工人、十五六岁的学徒工、孕妇、残疾人,都发疯似的往上挤,认识的也装不认识——没办法,一共就挣那么一点儿钱,迟到了再扣点儿,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无论有多少人要上车,一车总装得下。我记得有人给挤到车下去,在车底就地一滚,从车轱辘旁边爬出来,继续挤。有一次,实在挤不进去了,有一个人就扒着关上了的车门,一直扒了一站地,直到有人下车,他才挤了上来——那时候我就坐在售票员的台子上,和他离得很近,车开着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他还在笑,我当时觉得他很勇敢。

现在的北京人似乎是文明了,挤车的事情依然常有,但是再没见过扒在车门外边“膘”一站地的了。CBD也高楼林立,建设得丝毫看不见当年的影子。我从国贸坐地铁,坐到前门下车,忽然想到,前门大街重修了,有轨电车也当成都市一景被重新恢复了。有轨电车再次轮回到北京,可是也绝不会再有孩子“扒着火车”上下学,以后的北京人还会不会再皮实起来呢?

正文 论写作(1)

2010…3…6 10:40:30 本章字数:1561

论写作

我曾仔细听了马歧的评书《龙图公案》。马家是说书世家,他这部书是清代说书家石玉昆的名作《三侠五义》,直接由艺人口口相传下来的“真传”,而不是看了刊行本之后再编成评书的所谓“墨刻儿”。倒是听出了一点儿门道儿,但是觉得不太过瘾,想起自己买过的很多版本的这书,于是就翻箱倒柜地找书看。

记得小时候看过《七侠五义》,觉得不甚好看。于是这次就先拣了《龙图耳录》看,还好先看的是这个版本。这是和石玉昆同时期的人,听石玉昆说书而记录的,故曰“耳录”。全书都是白话文,也许会有记录者自己的加工,但是总体风格应该与石玉昆说书相差不远。一口气读完七八回,觉得文从字顺,活灵活现,确是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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