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悠悠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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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悠悠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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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太粗暴了吧?”
  策太郎面带微笑地说。
  “可以告诉你,在你的问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你就是嫌疑犯。”
  “您不是说我的问题全都了解了吗?”
  策太郎说完,立刻觉得后悔了。他认为王丽英这样对自己真是太过分了,现在为自己辩护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而已,又何必多言呢?
  王丽英略微缩了一下下腭,什么也不讲。
  “好吧。请您到这边来。”
  策太郎右侧的男青年说。
  他讲话的措词很有分寸。
  可是,抓住策太郎手腕的那两双手力气之大,使人生畏。王丽英打开了通向内院的那扇门。
  两个人挟着策太郎穿门出去。
  北京民房的走廊下面一般都铺上一层水泥或粗糙的木板。然而,这里却铺着地毯。
  客厅的地面是用大理石铺设的,看来这是一所上流人士的住宅。
  走廊很宽,三个人并排走都可以畅通无阻。
  走廊有一面是窗户,由于拐弯处成直角,又没有安装透明的玻璃,光线显得很暗。
  “请您在里面暂时休息吧。”
  策太郎左侧的青年说。
  门开了。
  这扇门是用很厚的杉木做成的,涂着没有光泽的茶色颜料。这使策太郎联想到在文保泰住宅里见到的那副棺材。
  里面又黑又暗。
  屋内散发出一股腐臭味。
  光线通过开着的门的空隙,一直照射到里面的墙壁。看来房子很深。黑色的窗帘挡住了窗户,房子显得很暗。
  “唉!……”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叹息,突然,“咔”的一声,策太郎的右手腕被一个凉飕飕的东西铐住了。
  “把左手伸出来!”
  话音刚落,策太郎的左手差不多与右手并在一起,也被手铐铐上了。
  “你们太谨慎了。”
  “这关系到我们的脑袋,我们还不愿意死啊,不得不谨慎哪。”策太郎左边的青年回答说。
  “你学的是什么?”
  “我曾在日本物理学校学习,中途退学了。”
  “但是,现在……”,策太郎回过头去看着右边的青年苦笑说,“现在却被手铐铐上了。真妙啊!”
  “我们是在巡警学堂跟日本教师学的。”
  “噢!你是巡警吗?”
  “不,不是。”
  对方回答后使劲地在策太郎背上嘭地捅了一下。
  策太郎向前打了一个趔趄,消失在昏暗之中。
  那扇厚厚的门发出凄厉的吱吱声,便关上了。
  门外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我被关到监狱里来了……”
  策太郎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他还没有感到自己无路可走。
  把我关进这间昏暗的屋子,到底要干什么呢?策太郎只好默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王丽英的存在,使他能够排除一切痛苦。
  呆了一会儿,他沿着房屋的墙壁走了一圈。
  这间屋子太宽敞了,莫若把它称为大厅更合适。
  在城市建筑物密集的地区,不适合建造那种古老的四合院,而要建那种纵深的、中间狭窄的葫芦形房屋。
  到过王丽英舅父家的人,穿过走廊时,就会感觉到这是一所奇特的房子。虽然策太郎经常来,但他只知道大门和客厅。从外面看,简直看不出这所房子是那样的宽敞。
  策太郎被手铐铐住了双手,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活动。他可以拉开窗帘,不过策太郎决定暂时不这么做。他并没有感觉到黑暗的可怕。房间挂上黑色的窗帘,也许是为了造成一种恐怖的气氛。
  他的眼睛逐渐习惯黑暗,里面的陈设虽然有些模糊,多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他沿着墙壁走了一圈,觉得这间房子很大,大厅的中间摆了个大屏风,把大厅一分为二。
  黑色屏风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屏风虽大,并未完全把大厅隔成两半,屏风两边尚留有空隙。刚才,策太郎经过时并不知道这儿就是屏风的空隙。
  他仔细地观察了屏风的空隙,看来还不如方才见到的走廊的一半大,完全可以把厅看成“两间房子”。
  策太郎又回到开始进来时的那个犄角去了。
  地板是用砖铺的。
  厅里放了几把椅子。
  一切都处在混乱中,策太郎打算平心静气地把自己的思绪整理一下。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自己被关进黑房的原因了。
  他隐瞒了日本特工人员的身份。这一点即或被人指责,他也可以为自己辩解。从事秘密工作的人,怎么会随便公开自己的身份?恐怕哪一个国家都是这样的吧!
  这是一般常识问题。
  估计他们要追究的是策太郎和清朝官吏的勾结问题。
  策太郎想:“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联系,即便有,我也决不会做那种出卖朋友的事。”
  “如果问我,我就这样回答。”
  “信不信由你们。”
  “也许会受到拷问吧!”
  他想。
  策太郎并不怕拷问。相反,他宁愿接受拷问。
  他想像这样一种情景——穿着带马刺马靴的王丽英,挥舞着富有弹性的皮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仅仅这些,就使策太郎心惊胆颤了。
  肌肉上出现了鞭痕、渗出来的鲜血、喘息声、呻吟声、皮鞭的挥舞声。
  “也许自己精神不正常了吧。”
  他在椅子上重新坐正之后想。
  他抓住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手掌发涩不光滑了。
  哦!原来平时根本不用的屋子己经积满了灰尘。

十五、解谜
  “是幻想。”
  策太郎摇摇头,又打断了自己混乱的思绪。
  他越是沉浸在幻想之中,越感到这是一种乐趣。然而幻想毕竟是幻想,并非现实。
  “还是想想别的吧。”
  人们思考问题,往往喜欢闭上眼睛。等到头脑中浮现的情景逐渐消失了,就会顺利地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了。
  黑暗的屋子很适合思考问题,尤其是考虑“谜”一般的事物。
  策太郎感到自己缺乏解“谜”的能力。
  文保泰被害之谜尚未解开,甚至连头绪都未找到。
  二十五万元巨款丢失之谜——关于此事,在他收到张绍光的那封奇怪的信之后,他就按照约定时间到达约会地点。此行是为了解谜,除此之外,还有令人难以想像的问题。
  那就是接着发生的事件——芳兰的失踪。
  连替自己解谜的张绍光也和芳兰同时失踪了。这个“谜”又怎么解呢?
  根据自己的经历思考如何解开上述一系列的“谜”,在黑暗中就不会感到寂寞无聊了。
  实际上,上述问题都已经反复思考过了。
  在正常状态下,将会围绕着这一大堆疑难问题来回兜圈子。
  然而,现在策太郎置身于异常状态之中。
  在黑暗中,或许会有一线光明出乎意料地照射进来吧。
  策太郎期待着这种时刻的来临,他再度从头思考文保泰事件的始末。
  眼前出现的若干“谜”之中,最容易弄清楚的,大概是芳兰的失踪。
  张绍光曾提到,芳兰是夺走了二十五万元的罪犯,她可能已经察觉到自身的危险了。最好的办法是销声匿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也是古往今来犯罪者惯用的手法。
  张绍光和芳兰失踪的时间和地点完全相同,可能是因为他们俩人在隆福寺附近偶然相遇。
  当时,张绍光紧紧追赶着芳兰。
  不过,作案的当然不会只是芳兰一人,肯定是力量强大的一伙人。张绍光穷追不舍时,说不定芳兰一伙人进行反击了。
  芳兰察觉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不正是由于张绍光节节逼近吗?几小时之前,她还若无其事地忙于“送三”的事情。当她感到自身的危险时立刻逃走了。
  至于张绍光呢?
  在策太郎的印象中,张绍光是一个工作马虎,精神郁闷压抑的人。
  他想,尾随罪犯的张绍光,一旦被其同伙抓住,他的生命不就危险了吗?
  “说不定被杀掉了也未可知。……”
  策太郎一想到这些,眼前就像有颗流星似地闪亮了一下。
  “老刘的死,是不是出于同样原因?”
  “老刘没有张绍光那样的洞察力,他决不会推测出芳兰私吞了二十五万元,估计他对现场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芳兰正准备把作案用的水桶拿到里面去,中途被那须和自己叫住了。
  芳兰只好放下水桶转回身来。
  那只水桶放在那里是否真的安全了呢?
  可以这样设想,老刘经过那里,他察觉桶里有什么东西。当他们环视周围想叫人时,发现老刘正在桶的旁边。
  老刘发现了二十五万元,他突然死去的谜也就不难解开了。凡知道秘密的人,其生命必然处在危险之中。
  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清理下去,似乎可以说明问题了吧。
  这时,策太郎感到焦急不安了,他希望一鼓作气地推论下去。
  正在此时,他忽然发觉屋子出现了亮光,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同。
  好像只有一道屏风之隔的对面“房间”,进来了几个人。
  “嗬嗬嗬!把我带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来了!”
  一个男子在讲话。
  策太郎不禁一惊,这个声音好熟悉啊!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住口!”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怒斥对方。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是吗?……你不肯说,我会设法叫你说出来的。”
  “啊!真可怕!”
  “可怕……哼哼!你别小看我们!”
  “不,我并没有小看你们哪!”
  说话人的语调与众不同,显得有点抑扬顿挫。这时,策太郎从声音中,好容易想起是谁来了。
  “啊!原来是他!”
  文保泰被杀后,曾以巡警顾问的身份详细询问策太郎等人的那个叫张绍光的人。
  据说他曾留学德国,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也就是此人,在隆福寺告诉策太郎是芳兰私吞了二十五万元。
  和芳兰同时失踪的张绍光,现在就在隔壁房间里,和策太郎一样,他大概也成为俘虏了。
  策太郎想,是不是张绍光紧追芳兰不舍,而被同案犯抓去了。
  照此推论,芳兰与逮捕策太郎的一伙人必定是同一阵营的,王丽英和芳兰便是一丘之貉了。
  “那么,张绍光和我是同一阵营的人了……”
  将策太郎抓来的人,把他推到黑房里去,立刻走了。可是绑架张绍光的人,却依然在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喂!那儿有椅子……你就坐在那儿等着吧!”
  “谢谢!你们很热情啊!”
  “你是给我们戴高帽子,还是挖苦我们呢?”
  “不管怎么说,房子宽敞些总是好事啊。刚才简直不像话,连胳膊都役有办法伸直。……你们特意把我带到这儿来,然而遗憾的是,手铐把我铐上了,我还是不能随便伸胳膊。”
  “你别说得那么夸张。两只手靠在一起,你爱怎么伸就怎么伸,你就是想做体操,也可以嘛。”
  “好了,咱们不谈这些。请何,你们准备把我怎么样?”
  “你有嫌疑,要彻底查清。”
  “嘀!这岂不是小题大做?不过,反正我已经是俘虏了,不能说过分的话。既然要查清,我希望你们赶快着手。”
  “别唠唠叨叨的,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打算。你还是安静些不要作声好,这样也可以消除疲劳。”
  “谢谢你的忠告。保持沉默就能防止体力消耗了?……”
  看来,张绍光不像策太郎都样,一开始就被带到这间屋子里来,而是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也正因为这样,策太郎和张绍光才能呆在一起。
  另外,把张绍光带来的人也许不知道隔壁还有一个叫作策太郎的俘虏。
  这证明他们这个集团,并不是一个保持紧密联系的严密的组织。
  对面的房门开着,似乎是等待着什么人的来临。
  策太郎悄悄地靠近了屏风。
  虽然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尽量靠近隔壁房间,容易听到那边的对话。或许根据情况,多少能够判断自己的命运吧?
  他紧紧挨着屏风,屏气止息地静听着。
  须臾,果然有新的人物登场了。
  “啊!你已经来了。……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策太郎一听声音,立刻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李涛。
  “哦!原来是你!”
  张绍光说。
  “怎么,你认识我?”
  李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紧接着,一道光线迅速地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估计是李涛在用手电筒照射张绍光的面孔。
  “啊!这么说……”李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在黑暗中,也能认出来吗?……”
  “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以前在东京本乡区的家庭公寓里,天天都能听到大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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