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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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姓埋名-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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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会。”    
    “我来好了。”    
    他拿起稿子出了房门,到设计室打字去了。整整一个上午他才把计划草案修改完毕,落款写的是发行部。然后又打印出来4份。吴尚友没有通过我,他以个人的名义直接就把打印好的稿子送给关总一份,又给张主任一份。这些事办完之后他才回到发行部,把打印稿给我一份。    
    “这份给你,我改完了。刚才关总看过了,他说你写得不错。”    
    我一惊,心想他怎么私下就把稿子给了关总?我画了一个问号。我拿着稿子完整地看了一遍,他改的地方并不多,只是把我个人的近期和远期计划改成了公司的计划。就这样在我心灵深处碰撞出的火花照亮的是吴尚友头上的光环。    
    人们常说吃亏是福,我总是拿这句话安慰自己,所以我并没有为那几次吃亏而窝火,发行工作的压力也让我无暇顾及那么许多。我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再到新北方大学去一趟。我带好了报价单还有刊物样本,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直奔新北方大学。到了新北方大学,我把自行车放在车棚里,然后就径直向校部大楼走去,我一边上台阶一边把挎包打开拿出报价单、说明书、广告宣传单和刊物样本,想把这几样东西组合成一套一起送给郝主任。楼门处是窝风口,一阵风刮过来吹落我手中的两张画页。两张画页犹如两只白鸽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我急忙跑下台阶去追画页。一张画页没跑多远被我一脚踩住,然后我弯下腰拾了起来。另一张画页飘落在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底下,我跑过去从车底下拾起画页。当我从本田轿车下抬起身体之时,正好赶上郝主任送几位客人走出校部大楼。郝主任的目光与我相遇。他把几位客人送走了,然后就转过身笑眯眯地瞅着我。    
    我走上前去:“郝主任!”    
    郝主任有些惊讶地说:“开车来的?”    
    我含糊其辞地答道:“嗯!郝主任你好!”    
    郝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们真是大公司,发行员出来谈业务都开车来,不简单!”    
    我知道他误会了,他以为我刚才是从轿车里下来的。蒙他错怪倒是好事,在当今的社会里谁不愿意和有钱有地位的富人结交呢?与有实力的公司做生意不会担心款项和质量问题,至少和有钱有地位的人交往心里也舒畅。我再一次领教了金钱的重要。    
    此次一行我初战告捷,新北方大学订购了24本杂志,并准备在5月份他们学校建校10周年之际,在《北方英才》杂志上做一次专题报道,费用初步拟订是人民币两万元。郝主任还暗示我,“事儿虽不大,钱也不多,但是各方面的关系我都得答对。”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说我也得按常规返回给他个人十个点的好处费。我个人的提成可以不要,但是与客户良好的长期合作的关系不能丢。这也是我在工作计划里所说的长期目标:建立广泛的客户关系网。    
    我说:“您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黑色的本田轿车成全了我,在我发行的业绩栏上插上了第一面小红旗。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想着在轿车底下钻出来的那件事,走在路上我都要笑出声。    
    后来我又去了很多公司,但是大多数都是步了吴尚友的后尘,其结果令人失望。能够让我谈成的业务毕竟有限。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第一次薪水。我认认真真地数起来,每张十元钱的票子,数完了连自己的十个手指都没用完。钱虽少但毕竟是我的劳动所得,我还是很高兴。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挣更多的钱。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新问题,怎样把全市以至全省的企事业单位的名录电话收集在一起,那样就方便多了。有事还得去找领导,我把这件事和张主任说了。    
    张主任说:“你可以去市企业家协会看看,那有一个培训处可能有企业的通讯录。”    
    张主任办事还是挺雷厉风行的。他给培训处秦处长打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他对我说:“说好了秦处长那儿有一部分企业家的通讯录,下午你去一趟。”    
    他把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和平大街七月宾馆7楼。张主任把写好的条子给我后又说:“以后不要跑单帮,有什么事你要和吴尚友多商量,下午你和他一起去。”    
    张主任话里有话,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什么了。我是多么愿意像常风和马军那样和自己的同事在一起出去跑业务呀!多少年来我孤独够了。可是面对张主任的告诫,我是有口也无法辩解。    
    我说:“我知道。”    
    我的心里堵得慌,是什么人在背后无事生非呢?    
    下午,吴尚友回来了,我把去企业家协会的事跟他说了。我真心想和全体员工搞好关系,尤其想和吴尚友搞好关系。在吴尚友面前我从来都是像乞丐一样手心朝上,在我对吴尚友说完之后,吴尚友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然后他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似的,便又亲自去找张主任,他向张主任详细询问了情况。    
    他回来后,我就和他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了七月宾馆。一路上我们并肩前行,到了宾馆我们放好自行车,迈上台阶走进宾馆的旋转大门后,吴尚友就加快脚步走在了我的前面。乘上电梯到了7楼,敲开秦处长办公室的房门,吴尚友率先走进办公室,我跟在后边。吴尚友首先递过名片,自我介绍说:“我叫吴尚友,是张主任派我们来的。”    
    然后他又递给秦处长一支红塔山牌香烟,并用打火机帮秦处长把烟点燃。秦处长把已经准备好的企业家名录打印本给了他。吴尚友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迅速把名录放进他自己的皮包里边。我像个陪同,整个过程我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再见。回来后吴尚友也没有让我看见企业家名录是个什么模样。    
    我问他:“让我看看名录。”    
    他说:“看也白搭,没什么用。”    
    无耻才能无畏。君子和小人在一起那真就是一文不值了。人们常说,心地无私天地宽。我心里无私天地怎么还是这么窄呢?    
    这几天我什么也没做,做也做不下去。我就想找个机会给吴尚友两句,有几次我的话都要说出来了,屋里进来了别人,我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句话说不出来,我的心里一直堵得慌。就像打出去的拳头没有着落,又像走在路上刚想跑突然脚下踩着一块西瓜皮滑了一下,那种落空的感觉叫人很不好受。    
    


第二卷第七章 打工(3)

    夜晚,我平躺在6米小屋里的单人床上,独自体味人生的滋味。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接受生活给予我的一切,我要赎罪。    
    窗外的老槐树萌生出象征生命的嫩绿叶芽,叶影像魔鬼的手在窗前挥动。在不知不觉中春天悄悄地走来了。情欲在春天里觉醒,一个男人的需要在这个春夜勃发,而我只能抑制住情欲的波动,把聚满河水的闸门紧紧关住。    
    猫在黑夜的胡同口像婴儿一样地嚎叫,在寻找它的配偶。猫找到了,它们成双成对地跑到汽车底下野合、交配,尽享世间欢乐。而我仍旧孤独地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让青春年华在寂寞与孤独中白白流逝,让一朵盛开的鲜花在阴沟里开放。阴沟里的耗子一窝一窝地繁殖,都已经几世同堂了,它们丝毫没有节制。我连儿女也没有,我一再告诫自己,人怎么能和动物比?大熊猫是国宝,就连吃人的猛兽还要像珍奇一样地饲养,并进行野化训练。在人造的森林公园里,让几只小老虎去捕食一只羊或一头牛。老虎确实退化了,它们不知道断其喉尽其肉的道理,利齿咬住的都不是老牛的要害部位,血淋淋老牛像被凌迟处死一样在痛苦地呻吟中慢慢死去。而老虎早已经累了,仅折腾了几下就跑到阴凉处睡觉去了。人要时刻节制自己,几千年前儒家就讲克己。克制自己,我必须忍耐,不忍耐又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的一切生灵惟有人类自己给自己桎梏了层层枷锁。所谓的游戏规则,每一步都要在规定的范围内进行,自然就形成了规律。一切生灵都有他的生长规律,一条互相敌对又互相依存的生物链。弱肉强食才是真理。    
    起床吧,天亮了。从早晨就应该冲出去,去当强者。像孔雀开屏,狮虎圈地。    
    我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五分之一桌面的耻辱,神圣领土寸土必争!一上班我便当着吴尚友的面,用像钳子一样的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手指都抓疼了。我把我的桌子向后一拉,压在我桌面上的那一条该死的玻璃板悬空了。吴尚友一惊,然后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我感到痛快,高兴得都要笑出了声。既然是撕破了脸皮我也就不怕你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要动手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可是我的心里仍旧很空虚,我毕竟命案在身,是在逃的杀人犯。转念一想,大丈夫要能伸能弯,人在屋檐下就得把头低。想当年韩信不也在他人胯下受辱吗!一想到有韩信做伴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韩信能忍我为什么不能忍?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一个忍字使我安全度过了4年多,一时的大意就有可能造成千古遗恨啊!想到这儿,我马上从丧失理智的鲁莽中清醒过来。灵机一动我装作有一个东西掉在桌子下边了。我绕到桌子的空档儿处弯下腰从悬空的玻璃板下边拣起曾经掉下去的一张纸。然后又把桌子推到原位,玻璃板又压在了我的桌子上面,像压在我心头的一座山。一座山压不死人,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没有被公安局抓住就是胜利。这是我生存的底线,只要胜利其过程怎么样不要去管它。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瞅着吴尚友笑了一下。在他看来我这一笑是向他表示的一点歉意,他也笑了一下,好像在说没关系。这是我以一个弱者向强者反抗的小小示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说不定以后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卷第八章 相思(1)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房东武阿姨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我把广义和魏光想租耳房大屋的事对武阿姨说了。老人家一副基督心肠她同意了。我利用一个休息日把耳房的12米大屋收拾干净,帮阿姨把没有用的旧东西都给卖掉了。第二天广义和魏光就搬进了我对面的那个12米大屋。我的夜晚不再寂寞,有人可以和我说话了。他们俩仍旧走街串巷兜售多用途刀具,一切都没有改变。    
    半个月过后,武阿姨给我们3个人都办理了外来人口临时居住证明。我们在这里居住有了保证。    
    一天天暖和起来,紧关了一冬的门窗可以打开了,春的气息带着花香飘进一度潮湿寂寞的小屋。我预感到新生活的伟大时刻快要来临了!冥冥之中我敢断定老城那边早已经风平浪静了。我有理由相信,有理由向往。当渴望还是梦的时候,我当然有眺望的理由,有向往的权利。    
    清早起床,我还在恍恍惚惚的睡梦中,觉得奇怪,昨夜的梦仍在眼前悠悠荡荡:梦中似乎有一身着红裙女子在前引路,我跟她穿过一片树丛登上巫山之巅。此处人迹罕至,云海翻滚,极为壮观。白云化为雨露飘飘洒洒,落在山巅之上。我尽情地融于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忽听有一甜美的歌声飘然而至,顺歌声望去,那红裙女子出现在巫山云端,原来那甜美的歌声是出自她的口中。呆呆地望着美人,我却忽略了歌中的内容。开始的词句我没有听清,隐隐约约还记得后来的句子:“……女在巫山之阳,君在云雨之阴。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原来她说的是古代神话传说中巫山女神兴云降雨的故事,楚王与巫山神女幽会于阳台之下。哦,我明白了她是借古喻今。我想起《莺啼序》中的诗句“枉了痴心,宁等待,想巫山云雨梦难成。”    
    想那云雨之梦,寓意着什么呢?    
    我喜欢在春天的清晨早早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茅厕。公共茅厕在四合小院的西边,早晨周围的居民睡眼惺忪接连不断地光顾,这个时刻是茅厕展现其价值的最好时光。公共茅厕是一座庙一样的房子,男女间各占一半,隔着一道墙。进了茅房我习惯在2号茅坑就位。忽听那边房间响起一道流水一样的声音,倾耳聆听,不同于往日。我想那源泉的本身定然是一位美妙的少女,少女的长发定然是飞流的山涧瀑布。    
    这几天我有一种冲动,真想看看那屋那人究竟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演奏如此美妙的音乐?这个谜底究竟是什么答案?    
    一个晴朗的周日,天空像清水洗过的一样蓝。上午的阳光携带着诱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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