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列车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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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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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老实话,在柯伦汉尼克面前,忻楠总有点不太自信的样子。这个人给他的印象绝对强,学识渊博、经验丰富、有智慧、行事果断,又绝不自大,很会听取融合他人的意见。他的性格尤其令忻楠有好感,十分温文尔雅,甚至他眼神中偶而流露出的寂寞也令忻楠动容。 



  喝!想到哪里去了! 



  因为太早当家,忻楠从来没有过父兄崇拜之类的情怀,在男人中间,令他有超出朋友好感之外,达到仰慕程度的,柯伦汉尼克大概是第一个。 



  “这段时间工作感觉怎么样?”柯汉儒问,看起来他蛮有聊一聊的兴致。 



  虽然是在总裁办公室,但忻楠也很少有机会近距离与老总交流,有点受宠若惊,“感觉很好,接触到很多新东西,学到不少。” 



  他想了想,又说,“做了不少以前都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柯汉儒微笑起来,“你能做到的事比你自己想像的要多很多呢。” 



  这算是夸奖吗?忻楠腼腆地笑,“是因为有一个好环境,一群好同事。” 



  “也要有好家人支持,这段时间确实很忙碌。”柯汉儒视线落到忻楠摆在桌角的相框上,两个相框,都是男孩子。一张是三人合影,忻楠,跟忻楠长的很像的笑容灿烂的大男孩,和一个矮他们很多,瘦瘦的有一张桃子型面孔尖下巴的秀气男孩;另一张是忻楠与桃子脸男孩的合影,那男孩子被笑嘻嘻的忻楠从后面搂着,嘴角幸福地翘着,温顺如小鹿的圆眼睛水汪汪看着镜头。 



  “是我弟弟啦,”忻楠也过来看相片,“我家很简单的。” 



  “这个也是你弟弟?是最小的吧,长得不太像,”柯汉儒看着那张两人合影说。 



  “没有血缘关系的,不过现在也算是我家的人了,”忻楠忽然想起来,“啊,就是那个上次出车祸,还麻烦您送我到医院的小家伙啊。” 



  “是,我记得那回事,他那次伤的不太严重吧?” 



  “一点儿没事,第二天就好了,”忻楠拿起跟小年的合照,用指头摩挲着凉凉的玻璃。 



  这两张照片是春季选拔赛结束后忻柏回来探家的时候照的,那时候小年刚拆了石膏不久,睡眠状况也大有改善,脸色好很多。看这照片,阳光斜斜打在小年脸上,透着半透明的粉色,真是好看。 



  柯汉儒注意到忻楠看照片时温柔的眼神,浅浅的微笑,一时若有所思。 



  “那就好,”他点点头,“我不耽误你了,快做吧,做完早点回去。” 



  忻楠回过神来,“哦,好的。”对哦,不知道小年有没有回家,快点做完回去陪他。他放下杯子坐回椅子里。 



  柯汉儒出去倒咖啡,回来时经过忻楠身边,两人眼神碰到一起,都朝对方微笑一下,忻楠集中精力在手头的工作上。很快做完,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存盘打印,然后将文档整理装订起来,再检查一下明天的行事历,把第二天工作需要的资料准备好。 



  差不多全部完成的时候,是九点半。 



  正收拾公事包,柯汉儒也关门出来了,问忻楠,“结束了?” 



  “哎,刚完。” 



  “那一起走吧。” 



  忻楠点头,关电脑,关电源,关窗,再细心地四下审视一遍,才锁上门。柯汉儒很有兴味地看着他习惯性做完这一整套检查出来,从小细节就可以看出一个人行事方式,忻楠绝对是个有条理的人。两个人一起上电梯,忻楠帮老总按地下一层车库,再想按一楼,柯汉儒阻止他。 



  “不用。” 



  “嗯?” 



  “我送你回去。” 



  忻楠吓一跳,“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很方便的。” 



  开什么玩笑!而且老总住的地方离办公楼很近,送他上山的话要绕远呢。 



  “没关系,我自己也想开车到处转转,来了这么久,早听说这里风景不错,都没什么机会出去。” 



  “呃……”,忻楠不想扫老板的兴,可是,这个时间出去黑洞洞的能看什么风景啊? 



  还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推托呢,电梯已经下到车库。算了!忻楠很豁达的想,他要送就送吧,大不了带他从海边那条所谓的“光明工程”大道走就是了。 



  在这样的夏夜开车兜风,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车子好,坐着舒服,发动机的声音微鸣如音乐,车窗半开,温凉的夜风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忻楠告诉了柯汉儒地址,开始还以为要给他指路,后来发现他熟悉的很,哪里直行哪里拐弯都一清二楚。咦?还说自己没机会出来。他忍不住侧头瞧柯汉儒几眼。 



  那男人沉稳地开着车,大概注意到他在看,说,“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放心让我开车,怕我迷路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忻楠脱口而出,然后立刻闭上嘴。 



  柯汉儒浅笑起来,“我猜测。” 



  忻楠尴尬万分。 



  柯汉儒看他一眼,忽然笑出来,“这很正常啊。我有一个朋友,以前他从来不让我开车,就是你那种表情,只不过他会明明白白说出来而已。” 



  “啊?”忻楠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就直接说不让你开因为你会迷路吗?” 



  “对。” 



  “我那个,是因为觉得你第一次可能不熟路……”忻楠笨拙地解释。 



  “我知道,”柯汉儒点头,“那个时候确实不熟悉,是很有可能开错的。” 



  “不过你现在开得很好啊,”忻楠很中肯地评价。连哪儿有单行道都知道,他是本地人可能都没这么清楚。 



  柯汉儒微笑,“没有人帮忙以后,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 



  忻楠看他一眼,觉得这句话的口气有点怪。 



  柯汉儒这时换了个话题,“你弟弟都还在上学吗?” 



  “不是啊,大弟已经是职业篮球队员了,小的那个在上学,马上升高三了。” 



  “是吗?他看起来很小。” 



  “……对,我一直想他到高三大概能窜起来。” 



  “与遗传有关吧,你跟你弟弟都很高。” 



  “是啊,不高的话,至少胖一点也好。” 



  “汉娜的儿子刚上高中,很壮,你可以问她要食谱……” 



  “食谱啊?德国人不是只爱吃香肠?” 



  “没那么单调啊,单香肠就有一千多种,还不算配搭,德国人自己一辈子也不一定吃得完。” 



  “咦?真的……” 



  车子到忻楠家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到怎样在酸卷心菜上铺上切成纸那样薄的香肠片来吃,然后搭配土豆浓汤和苹果酥,——吃了绝对猛长肉。 



  难得两个人对吃都有兴趣有研究,忻楠意犹未尽地下车道再见时,互相瞧瞧,两个人忍不住都笑起来。看着柯汉儒倒车走远,忻楠吁了一口气,短短一段路程,仿佛突然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当然他还是觉得柯伦汉尼克是个非常值得佩服的优秀男人,但这个男人也曾经有被人骂路痴的年轻时代,也会对各种美食津津乐道,这样的他在忻楠眼里,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直到车子消失在下坡处,忻楠才转身顺着石阶往家走,步履轻松,吹着口哨。 



  一进院子便看见小年坐在樱树下面的石头墩子上,这几天满潮,月亮又圆又大,银色的光线穿过树梢洒下来,房屋与树木的影子,像在阳光下一样清晰,但却没有那样强烈,而是柔和清澈得像浸在水中。 



  安静的少年的轮廓宛如敷了一层银粉,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包裹在同样淡淡的掺杂着蔷薇与金银藤的清香里,美得像一幅可以触摸的画。 



  有一刻忻楠的呼吸有点窒住,但马上反应过来,张口便是,“怎么又坐在这里?” 



  沉思被打断,小年回过头来。 



  忻楠过去,一边说,“起来起来!”一边抓着少年的肩膀,一只手去盖在他屁股部位,触手的牛仔布凉丝丝的,忻楠不满地拍了那儿一下,“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在石头上坐久,很阴的!老是记不住!……怎么在外面坐这么晚?”他自然而然地做这些,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年有点僵住的身体。 



  “嗯?问你呢,怎么坐在外面?” 



  “停……停电了。” 



  忻楠抬头看四周,果然一片漆黑,“又停电!线路老化就该早修,欺负老城区啊……你要不要进来?两个人不用怕黑吧?” 



  小年点点头跟在他后面,没跟忻楠说自己不是因为怕黑才坐在外面。 



  忻楠丢下公事包,抓了脸盆到水房里去冲澡,小年亦步亦趋跟着,可是等到忻楠开始脱衣服,小年就有点不自在起来。 



  忻楠没有忻柏那样健康的褐色皮肤和充满阳刚气的线条,但也颇可观,修长结实的体态,浅麦色的肌肤包裹着匀称却毫不夸张的肌肉,手臂和腿看起来很有力,往背上浇水时,哗哗的水像瀑布一样顺着漂亮的背阔肌线条,沿着中间那性感的凹陷滑下来,虽然没有灯,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水花泼珠溅玉般向下滚落…… 



  小年有点透不过气来,猛地闭上眼睛,转身靠在水房门外的石墙上,石头的凉意透过T恤衫渗进皮肤,冰镇着突突跳动的血液和心脏,好久,好久…… 



  忻楠在水房里边洗边轻松地问,“小年,你在外面吗?” 



  “……嗯。” 



  轻笑,“你这孩子胆子还真小。” 



  …… 



  “放暑假想不想出去玩儿?” 



  “……不是很想,没什么玩儿的。” 



  “哦,对了,暑假季雅泽怎么给你排的课?” 



  “没排课。” 



  “啊?” 



  “让我自己找地方去写生。” 



  “为什么?” 



  “雅泽哥要出门。” 



  “出门?去哪儿?” 



  “跟方灿哥去海南。” 



  “……方灿?”水声停下来,忻楠开始拧毛巾、擦水、悉悉簌簌穿衣服,过了一会儿,他光着上身,套着一条肥大的沙滩裤出来,口气有点犹豫,“你知道方灿啊?” 



  “嗯,他经常来画室。” 



  忻楠闷头朝楼上走,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小声嘀咕,“……那个家伙!” 



  小年没挪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大声说,“他们说要去度蜜月!” 



  忻楠手里的盆“咣当”一声掉在楼梯上,然后“乒棱乓啷”的滚了下来。 



   



  太过吃惊,忻楠呆呆地转过头来瞪着他。 



  小年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上前把盆拣起来,抱在手里回房间去,擦过还愣愣站在楼梯上的忻楠的身边。 



  等忻楠回房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小年正坐在窗边发呆。 



  “你……没事吧?”忻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收敛心神,摸摸鼻子,小心翼翼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 



  小年转过头来,神情有些困惑。他的黑眼睛迷蒙潮润,像浸在初夏海水中的月光,带着一股小南风般的雾气,看在忻楠的眼里,是一种透露出脆弱的迷茫和忧郁。真糟糕!不知道这个事实会给小年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曾经经历过差点被男人强暴的事情,忻楠特别担心小年会对同性的这种关系产生心理上的排斥……最主要的是……那种恐怖……好不容易才消除掉…… 



  “我以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因为……”忻楠期期艾艾,“雅泽有才华,是个好老师。” 



  “他……是同性恋。” 



  “……是,他是,”忻楠在心里暗暗埋怨,那小子明知道小年出过什么事,一点不知道收敛,瞒瞒他会死吗?这么迫不及待的!“同性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小年抬起眼来盯着忻楠,“楠哥,你不反对同性恋?” 



  “嗯,”忻楠踌躇着开口,“其实,同性恋跟异性恋,并没什么分别,都是两个人相爱,希望能够在一起生活,并不特别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小年还是盯着他看。 



  “……当然像一些不好的事,涉及到感情的,吵架、欺骗、不信任、强……强迫之类的也同样都会发生,但绝不会因为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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