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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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故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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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在华人区的边缘上有一条水沟,这是华人聚居区同印度人聚居区的自然分界线。但是在日常生活中,这两个古老民族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共同点,能够友好相处。华人的温良恭俭让与印度人的乐观通达使他们最终都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建立起共处共生的关系。在塔坝,华人吃的蔬菜要靠当地的印度人种植,而种蔬菜的种子则是由华人提供的。印度妇女们在卖菜时甚至会用客家话讲价钱。让塔坝华人引以为荣的是他们的信用。他们自称这个信用比信用卡的金卡还好用。在这里,如果华人到印度人开的电器商店买比较贵的东西,而身上又没有带够钱,店主人会毫不犹豫地说,拿去吧,改天再给钱,中国人我肯定能相信。 


第三部分
塔坝——恒河三角洲的中国城(2)
    谢应兴是塔坝中华食街上“碧宝思”餐馆的老板,以前他也是一个皮革工厂的老板。与这里大多数华人不同,他出生在广东梅县,6岁时由母亲带着从香港乘船到了印度。他与牛皮打了几十年交道,自家开办的皮革工厂在1986年前后达到黄金时期,生意很火。但是后来地方政府加强了管理,对污染严重的皮革企业和华人的违章建筑物进行清理整顿。几年前当局要求华人把所有的皮革工厂都迁走,祖传的行业受到了冲击,许多人无法负担搬迁的经济包袱,纷纷变卖家产,移民海外。留下来的许多华人改行做餐馆,于是造就了塔坝有名的中华食街。在这条不长的街道上,人们可以看到“广东酒家”、“金陵饭庄”和“北京饭店”的招牌。 
    “碧宝思”餐馆刚刚开业不久,三楼还在施工,谢应兴对的生意前景并没有很大把握。但他认为,当代的印度人都很欢迎正宗的中国菜,虽然眼下印度的经济情况还不太好,但将来会有改善,餐馆应该有前途。谢应兴每个星期都要和太太一起亲自去加尔各答市中心的批发市场采购。他说,因为自己是新入行,所以非常艰难。不单是钱,还有精神上,精力上都压在一个事业上了。从前都是太太去市场买菜,但现在开餐厅了就要慢慢学起来,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马虎,最好是自己干。每一件事都要自己经历过,干一段时间后再看有没有可靠的人能当个帮手。谢应兴把自己的餐厅称为他事业的一个“转折点”,抱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决心拼搏。他说,“如果失败就完蛋了。我已经50多岁了,还有什么时间?我对这个地方有一份感情,在这里住了差不多50年了,所以不想一下子离开。假如我的儿子能跟我留下来就太好了,将来这里应该是很好的地方。” 
    塔坝小镇上有一家全印度唯一的中文报馆,出版《印度商报》。这张由塔坝华人联合创办的报纸诞生在1969年。报馆现任的负责人叫陈其蕊,他手下还有几个合作了许多年的好同事。报馆的工作人员不多,但报纸每天按时出版,发行量有几百份,而且多年来它始终保持着手工抄写的传统,这在资讯发达的21世纪更加显得与众不同。报纸的内容不仅包括重要的国际新闻和有关中国的时讯,而且包括华人社区婚丧嫁娶的消息。有时,编辑们也会把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广播的消息和互联网络上的信息也刊登出来。几十年来,塔坝的华人已经习惯于在每天清晨收到这份传承着自己的历史和对文字的小报。但是近年来报纸的订户越来越少了。老一辈的华人中懂中文的很多,会讲英语和印地语的很少,所以他们离不开《印度商报》。现在,整个华人社区中懂中文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报纸的份数也日见萎缩。抚今追昔,陈其蕊非常感叹:“报馆前一任社长移民到外国去了,也不再做这个工作了,他享清福去了,只有我还在这里。我觉得担子很重。我们在受苦,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我年纪大了,小孩子他也不太长进,他的工作连自己都解决不了。所以我还是要继续挑这付重担。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走到柳暗花明的另一个地方。” 
    陈其蕊的老伴认为,做报纸有助于老爷子的健康。她说,这样可以锻炼他的脑筋。很多老人家有老年痴呆症,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用脑,整天坐下来无所事事。那么他就不同了,天天用他的脑筋,用他的眼神,发挥作用了,就不会那个样子,身体就比较好一点。陈其蕊并不同意老伴的说法:她们的想法是这样,不过我们的想法不是。我们是想维持中华的文化,让它在海外传承下去。当然,他并不否认,没准儿以后这张中文报纸会停刊:我们这一代华人还可以看中文报纸,我们的孩子们就不看了,他们读英文,看英文报纸。在老伴眼中,陈其蕊老人努力维持的报纸,只是帮他排解晚年孤独的一个消遣。报社已经多年没有年轻人愿意加入了,陈其蕊无力改变这些。不管《印度商报》的前途如何,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凭借对祖国文化的执著,守住心中最后的信念,一直坚持到到自己生命历程的最后一天。 
    塔坝最热闹的时候同中国一样,都是每年的农历腊月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过春节时,塔坝家家户户都要按照传统习俗来布置,还要举行祭祀祖先的活动,焚烧红黑两色的所谓“天地衣帽”。叶启炎说,中国人总是说不要忘祖,就是有一种感恩的心情。我们生活在这个大地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天神地神,但总有一种感恩的心。一年过完了,要感谢他们给我们丰衣足食。这里的华人对宗族还是很怀念的。春天的时候,大家所有宗族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祭拜祖先,然后还有会餐,联络大家的感情。国内现在应该都没有这些了。有一次我回国到梅州农村去,当地人发现我们比他们更保守传统。传统有它自己的价值,我们中华文化五千年一直传下来,一定有它的优点。 
    叶启炎的两个女儿是在塔坝长大的,她们已经在加拿大有了工作。春节期间她们都请假回到印度和家人一起过年。对于她们来说,塔坝这边就是自己的家乡,而中国大陆那边则是祖先留下来的文明。这种外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情感在看体育比赛时体现得最鲜明:“如果是印度和中国比什么项目,我们都是帮中国;可是如果印度跟别的地方比赛,那当然是帮印度啊!”她们表示,不仅她们非常热爱中国文化,还要让自己的下一代继续保持中国人的传统,使他们在这个急速变化的大千世界上永远展现华人的特色。 
     


第三部分
江湖往事——金边访陈启礼(1)
    “教父”,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当《教父》这部电影风靡全球的时候,“教父”这个词就成了义气的代名词。它代表着刚烈,强硬,血腥,不怕死,敢打敢拼……亦正亦邪。一月是柬埔寨的旱季,尽管这是一年当中气温最低的季节,但这时气温仍然高达三十多度。在柬埔寨的首都金边,我们就拜访了这样一位台湾江湖道上的风云人物。 
    陈启礼,被称为台湾黑道的“教父”。60年代年仅17岁的他统一了竹联帮,成为总堂主,在以后的几年间,他把竹联帮迅速发展成为台湾最大的帮派组织,把触角深入到台湾几乎所有领域,甚至在全球各地都有势力。竹联帮涉及很多台湾的大案要案,政府指幕后主脑是陈启礼。80年代他制造的“江南命案”更是震惊世界,现时他仍被台湾政府以“竹联帮精神领袖”的罪名通缉。 
    从绚烂到平淡 
    江湖老大的故事总是与“传奇”联系在一起。或褒或贬的各种传闻使得这位传奇人物多少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但当我们由他的私人助手带领,穿过他由保安严密保卫的宅院时,一位头发已稍见斑白,慈祥容貌、满面笑容的老人在一片树丛后向我们致意。没有想象中的暴戾,代之为祥和之气,竹联帮老大竟是如此轻松随意! 
    陈启礼的住宅是他1996年来到柬埔寨时就买下的,买下后他就对这个宅院进行了改造,将原本是两栋别墅的房屋拆掉其中的一间改做游泳池。满院种上了来自台湾的蕃石榴,“这一棵又香又甜,当初就是因为吃到很好,我就拿籽种,现在长得很好。你看这个都很漂亮,这个造型你看就是这样斜的,就有一种美。” 
    陈启礼是1996年来到柬埔寨的,当时台湾政府展开扫黑行动,通缉包括陈启礼在内的十大要犯。陈启礼在政府动手的前夕及时出走,先是到了太平洋的一个岛国,后来就移居到柬埔寨,这个与台湾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 
    陈启礼说如果他现在回台湾,政府一定会立刻逮捕他,“他不逮捕你如何做秀?我到这里一年多后,台湾政府突然用传函发了一个什么“精神领袖”,就等于说我认为你是精神领袖,我传函你,把一个约谈书送到我家。可是他明明知道,我人离开台湾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他也知道我在柬埔寨,这就是一个做秀意味很浓的做法。那他就故意传到你家里,他知道你不会来,他就借着你不来,然后他就对新闻界发布通缉。” 
    他曾是在台湾江湖道上叱咤风云的兄弟大哥,第一次出狱后成为纵横商场的企业家,由大哥转型为“陈董”,现却又孤身在穷困的他乡异域。他坚持:“人本来就是善恶交织的动物,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好人和坏人。人世间只有一种人,他有时会做错,有时会做对,所以说善、恶存于人心,会随着人、时、地的异动而变迁,没有一定的准绳!” 
    同在金边的台湾商人田毅先生,早在60年代竹联帮刚刚起步时,就是陈启礼身边最为亲密的一位朋友。田先生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比如说发生打架啊之类的事情,他头脑里没有跑这个概念。他体力好,身体又好,非常有种。有种就是非常勇敢,不怕,决不退缩的意思。他现在等于处于退休状态,随心地过自己很愉快的生活,最主要就是养病、养身体,不大过问什么江湖事了。现在许多来看他的人都基于自己发自内心的尊敬,很单纯的想法,想他来看他,跟他叙旧,就是这样。” 
    当年风云不可一世,多少兄弟都无法求见,现在台湾的观光旅行团到了金边,导游一定整团带到他家门口,指着门说这是台湾陈启礼的家,有时适逢他步出大门,一些阿公阿婆看到他都非常关心,抢着和他合照,并亲热地称他“启礼”,他和颜以对。没想到这位大哥经过多年的磨练与转变,最后走回了现实的生活,而他显然也很享受这样亲民的生活。 


第三部分
江湖往事——金边访陈启礼(2)
    “精神领袖”与他的竹联帮 
    跟许多当地人一样,陈启礼在金边的郊区有一个很大的果园,那里也是他经常与朋友聚会的地方。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和轻闲的田园生活,似乎都很难与传说中那些刀光剑影的故事联系起来,不过我们仍然想一探究竟的是,陈启礼和他曾经统领下的竹联帮,究竟是怎样的渊源关系? 
    陈启礼的父亲是一位法官,陈启礼从小就在严格的管教下成长。1949年6岁的陈启礼随父母从大陆去了台湾,一路上为了防土匪,晚上睡觉还需以木板顶住门,后来在路上捡到一把小刀,就一直藏在身上。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要保护双亲,也使他养成义不容辞保护他人的个性。但是台湾五六十年代特殊的生存环境和陈启礼刚烈的个性,使得他很早就选择了江湖道路。陈启礼说竹联帮的形成有它的时代背景。那时他和家人来到台湾,在学校中他是异数,因为“二二八事件”刚结束,台湾人对外省人心怀仇恨,时思报复,他小学时就常遭本省籍同学的围殴,常常是一人独战群雄,渐渐地在小圈子中结合起来共同对付外侮,如此就有了帮派的雏型。 
    “我爸爸送我到小学去读,我也是很高兴啊。那时候小学一年级。因为全班连我一共三个外省的,那另外两个下课后就常常被打,不敢反抗。而我的个性不喜欢人家这样对我,所以下完课班上有些人来打我,我们就大打出手。然后到后面演变成每天下完课,全班都来打我。每天打,下完课就打,再到后来就演变成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统统一下完课,在那个教室外面的走廊,整个年级都来打,我就一直奋战。当时下课铃声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拳击台上,擂台上的那个铃声。每下完一堂课,就是一场拳击赛。我从小这样打上来,我的实战经验太丰富了。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从不会去招惹别人,我也不会欺负任何人,但我就是不愿意人家欺负我,我个性就是这样。” 
    据传说,陈启礼为人仗义,勇猛顽强,很有领袖风范,因而受到黑白两道的敬重,当时他一句话可以平息一场黑道纷争,而警方也对他敬畏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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