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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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乱颤-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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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凡高点点头说:“嗯,这种关系比别的关系更能打动人,你说吧,需要多少钱?”袁真掰起了指头:“翻修一下屋顶,
买四十套课桌椅,打一片水泥地做操场,还要砌几个乒乓球台子,我不太内行,不知两万块钱够不够?”曾凡高扫视着
屋子,皱皱眉说:“这么破的学校,小修小补不解决问题了,说不定哪天塌下来砸着人呢,不如造一座新房子。”袁真
瞥瞥他:“说得轻巧,钱呢?你出呵?”曾凡高说:“当然我出啊,你出得起?”袁真吓了一跳:“你开什么玩笑?”
曾凡高眉一扬:“谁跟你开玩笑?你不是要我来做善事么?要做就做好!你让村里做个预算吧。”
    袁真连忙吩咐张小英去把村长找来。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把抓住曾凡高的手猛摇,连声称谢,只差给他下跪
了。村长和袁真当即就盘算起来,村里学生不多,即使是十年之后,两间教室也可容纳,再加上老师宿舍,新学校有两
楼两底的规模就可以了。乡下材料便宜,建筑费用又低,算来有十万块钱足够。袁真忽然又心生一念,说:“我有个建
议,也不要你无偿捐赠了,不如干脆做为贵公司的投资,办一所民办小学吧,这样可以在教育局顺利批准备案,学校也
就有了身份证。”曾凡高立即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我就晓得袁真你是个高人,这不就一箭多雕了么?我呢又
多了一份产业,只不过它只有投入,没什么产出的哟!”袁真说:“这要看你怎么算了,你投入的是金钱和善意,产出
的也许是你的名誉和心理满足感。”曾凡高点头道:“说得好!就冲你对我的这一点认同,我也要把这事做好!不过,
先要满足我的几个条件。”一听还有条件,而且有几个,村长就紧张起来了。曾凡高说:“第一,学校名字要叫枫树坳
凡高小学,我不能连冠名权都没有,对不对?我这个人,对名还是很看重的;第二,要搞一个隆重的投资签约仪式,请
市县有关部门领导参加,我需要一点新闻效应;第三,我会派专人来负责这个项目,但请袁真女士担任我公司代表,负
责各方面的协调,当然,也由我公司发薪水,等学校峻工,就到公司总部去任职。工程量不大,我想有三四个月就行了
吧?”
    袁真想了想说:“你的条件基本上我都同意,我也愿意做这个项目的协调工作,但我不仅是你公司的代表,还是枫
树坳的代表。至于到不到你公司去,还是以后再说吧。”曾凡高爽快地道:“好,就这样定了!”
    曾凡高动作很快,一周之后,施工队伍就开进了枫树坳,签约仪式也同时在枫树坳举行。曾凡高的能量非常之大,
根本用不着袁真出面协调,就将市县两级教育部门的官员请来了。方为雄也在受邀之列。袁真本想躲在张大嫂家不露面
的,无奈曾凡高看住了她,还偏偏将她往领导和记者面前推,口口声声说她不仅是这个项目的红娘,还是他公司的代表。
    当天傍晚,曾凡高开着他的车捎袁真回莲城。他兴奋得很,一直喋喋不休,上了大马路之后,他边吹口哨边将自己
肥厚的手放到了袁真的左膝盖上。袁真说:“请将手拿开。”曾凡高说:“为什么?”袁真说:“这不是你的手放的地
方。”曾凡高涎着脸说:“我要是不拿开呢?”袁真说:“现在拿开我只会认为你是开个玩笑,再晚两秒钟,你给我的
一点好感就没了,再晚五秒钟,你就会挨我的巴掌了!”曾凡高忙将手收了回去,叹口气说:“袁真呵袁真,你还是那
样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呵!连膝盖都摸不得,你的膝盖就那么高贵吗?”袁真不软不硬地说:“不是我的膝盖有多高贵,
是你违反了我的膝盖的意愿,它不想承受你的手,你让它难受。”曾凡高叹口气,悻悻地把手收回去了。
    回到家中,袁真洗完澡熄灯上床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在里头说:“是袁真吗?我是于达远。我在
晚间新闻里看到你了,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很有意义。你辞职的事我也才听说,我理解你,我会过问这事的,你这么优
秀的干部怎能辞职呢?我跟晓娟同志通过气了,单位的事你不用管,先把你那边的事做好再说。有机会我一定来枫树坳
看望你。祝你一切顺利!”
    袁真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她的耳朵嗡嗡响,于达远的话似幻似真。她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
    傍晚,娄刚心血来潮,连警服都没有换下来,就要与老婆一起去散步。他们往江边走,但是没等到达江边,就碰到
了一个不该碰到的人。这个人举止懒散,边走边踢着一颗石子,见到娄刚,眼睛就贼一样亮了起来:“哎呀娄所长,跟
女士压马路,舒服啊!”娄刚就说:“哪有你黑皮舒服?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哎,有什么情况没有?”黑皮嬉皮笑脸地
:“我哪有那么多情况啊?嘿嘿,这位小姐该不是所长的情况吧?”娄刚瞪他一眼:“又想歪了不是?这可是我老婆!”
黑皮哦了一声,目光便扫到吴晓露脸上来。忽然他的眼神就痴呆了,表情也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了。
娄刚板起脸:“哎黑皮,有你这么看别个老婆的么?”黑皮眨眨眼,活泛了,点头哈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是所长夫人,夫人真漂亮,太漂亮了!我不耽误你们了,你们继续压马路,继续压吧!”说罢摇摇手,一转背,颠颠地
走了。
    吴晓露见状忍不住捂嘴浅浅一笑,说这个人真滑稽。她忽然想起什么了,问娄刚:“他就是那个敲诈吴书记的黑皮?”
娄刚断然否定:“不是,他是我的线人,此黑皮不是彼黑皮……那个黑皮已经不存在了,忘了他对谁都好。”
    吴晓露点了点头,不言语了,慢慢地走到娄刚另一边,用另一只手挽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他们继续往前走,但是气
氛有了变化,他们变得不爱说话了。吴晓露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她以优雅的姿势打开手机翻盖,侧耳连说了几个好字,
回头抱歉地对娄刚一笑,说那位从莲城走向京城的老领导又回来了,指名要她陪打牌。老领导喜欢玩莲城一带特有的字
牌,一玩往往是一通宵,而且玩牌是绝不允许接电话的,所以她只能关机,这个晚上也许回不来了。娄刚通情达理地点
了点头,这是她的工作,责任所在,只能互相谅解。
    送走她后,娄刚在江边独自徘徊了一会,正欲转弯去所里,黑皮幽灵般闪了出来。他不满地喝道:“黑皮,你搞什
么鬼名堂,想吓唬人民警察啊?”黑皮嘿嘿一笑:“我哪里敢啊?我,我是思想斗争激烈呢!我晓得一点情况,可是,
我不晓得当不当说。”娄刚就要他说,黑皮却要娄刚到他家才说,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
    娄刚跟着黑皮,穿过一条七弯八拐的小巷,来到一幢旧式的宿舍楼。这是一幢拆迁楼,大部分人家都已搬走,显得
破败而冷清。黑皮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娄刚很惊异,他来过黑皮家,过去不是这
种景象。他问:“黑皮,怎么回事?”黑皮苦着脸,唉声叹气地拿出一瓶廉价的白酒来,一人倒了一杯,才慢吞吞地说
:“所长,我跟你说啊,这世上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娄刚道:“胡说!你母亲难道不好?”黑皮点头,喝了一口
酒道:“嗯,女人只有母亲好!待你最不好的女人,往往就是老婆!我家这位,样子不好,可她还花心,不声不响就跟
野男人挂上了,那天要不是看到他们在床上,我还蒙在鼓里呢!这娘们还威胁我,说我要是坏她的好事她就揭我的底。
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说,还把儿子带走了,把家里所有的钱也带走了,你说,她是不是好东西?”
    娄刚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说的情况?”黑皮眼神飘忽不定:“也是,也不是。”娄刚盯着他:
“那就是另有隐情罗?你说吧。”黑皮犹犹豫豫地说:“够烦心的了,以后再说吧。”娄刚蹙起眉头:“黑皮你怎回事?
单为骗我来听你倒苦水陪你喝苦酒,还是你的思想斗争没有完?”黑皮替娄刚斟满酒,说:“所长,我真的很为难,我
本可以不说,但你是我的恩人,我的命是你从五楼的防盗网上救下来的,而且你处处照顾我,瞒着你不仗义,可要是说
了吧,又怕……嗨,都是女人害的,说真的,别把女人当回事,就像一件旧衣服,脏了就扔掉,没什么了不起的。”娄
刚说:“怎么又转到女人身上去了?”黑皮说:“这事就和女人有关。”娄刚眼皮一跳:“哪个女人?”黑皮咬咬牙说
:“就是那张光盘上的女人。”娄刚颤声问:“那女人怎么了?”
    黑皮就说,上次把光盘交出来后,有一天他打开排骨网吧里的那台主机,忽然发现D 盘上还有一个备份。本想立即
删除,但他和排骨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于是又共同欣赏了一次。这时他们已不太关心那个剐毛猪一样的男人,只对男人
身下那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感兴趣。他们心里痒痒的,老想弄清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排骨有了一个主意,他截取了一个
画面,然后用一个叫什么“弗托索普”的软件,对那个画面进行了处理。说来也怪,这一处理,那张原本藏在阴影里的
女人脸神奇地显现出来了。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排骨还特意打印了一张送给他。他们没想做别的,只想满足一下
好奇心,他们约定要严格保密,等看过瘾了,该销毁的销毁,该删除的删除。
    娄刚喉头发哽,太阳穴隐隐作疼,他伸出僵直的手掌:“那张打印的图片呢?”黑皮怯怯地瞟瞟娄刚,起身到卧室
去了,不一会,拿了一张打印纸出来,抖索着递给娄刚。纸有些皱巴了,还沾上了一些污迹,但是图像很清晰。在那个
做着俯卧撑的男人的后脑右侧,显出一张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不光漂亮,而且还非常熟悉的脸。
    娄刚呼吸粗重,盯着黑皮的眼睛,声音干涩地问:“你认识这个女人?”黑皮点点头:“嗯,以前不认识,但是今
天晚上认识了。”娄刚眼珠瞪得几乎要迸出眼眶:“她是谁?”黑皮低声说:“娄所长,你不认识吗?”娄刚叫道:
“我不认识,你告诉我,她是谁?”黑皮手在纸上指了指:“你仔细看看,她……她是你老婆啊!”娄刚霍地站了起来,
吼道:“瞎说!”椅子被他碰倒了,酒瓶也带翻了,酒香四溢。黑皮犟嘴道:“我不是瞎说,她真的是你老婆!”娄刚
一把揪住黑皮的胸襟,猛地摇了一下:“你再说一句!”黑皮跺着脚说:“娄所长,你不要被她蒙蔽呵,我对天发誓,
她真的是你老婆!”娄刚松开他,嘴里咕哝着:“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伸手就往屁股上一摸。除非执勤,娄刚一般
是不带枪的,但凡事都有例外,很不幸,黑皮遇上了这个例外。娄刚顺溜地摸出了枪,熟练地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
黑皮的前额。
    枪响了,一朵血红的玫瑰绽开在黑皮的额头上,他向后倒了下去。娄刚习惯性地吹了一下枪口,走到黑皮脑袋旁,
看了看他。黑皮眼睛大睁,好像向他询问什么。娄刚木然地站立,远处火车的汽笛声悠长深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血腥味和酒气在他四周蒸腾,令他窒息。他从卧室里抱来一床被子,盖在黑皮身上,然后就碰上门,一步一步下楼去。
    清冽的风吹过娄刚的头发,发出细微的嘶叫。他快步来到欢乐谷网吧,直奔收银台,对排骨说:“哪台是你的主机?”
排骨指了指桌上的电脑:“就这台。”娄刚说:“打开,把光盘的备份删掉。”排骨说已经删掉了。娄刚说:“还想骗
我?”排骨说:“不信你自己看。”娄刚便打开D 盘,反复查了几遍,果然没有了。
    娄刚出了欢乐谷就打吴晓露的手机,每隔十分钟就打一个,一连打了三个,都是关机。看来她这一通宵都交给老领
导,不可能联系上了。时近午夜,微风清冷,娄刚抬头望了望深不可测的苍穹,但见星星颤动不止,似乎也打着哆嗦。
他站到一盏路灯下,给吴晓露发了一条短信:“我杀了黑皮,自首去了。”
    第二天早晨吴晓露才完成陪着老领导打牌的任务,打开手机,看了娄刚的短信之后,她脸色煞白,两腿一软,差点
瘫了下去。她哆嗦着打了娄刚的手机,里面一个女人字正腔圆地告诉她,她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足以说明娄刚短信的
真实性,因为娄刚从来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吴晓露已敏感到娄刚杀人的缘由,便又打吴大德的手机,也是关机,再
打办公室,却没人接。于是她又向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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