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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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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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锦涛不禁一呆,道:“奚兄可知家师何去?”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令师就坐在邻席,在下亦未留意,临去之际,只隐约听得结伴作大江南北之游,藉资寻觅白阳图解。”
  周锦涛闻言黯然,有顷慨叹道:“兄弟一步之差,竟错过大好增长见识机会。”
  奚风啸诧道:“令师等离去才不久,未必不能赶上。”
  周锦涛摇首笑道:“家师脚程极快,又不知往何方而去,怎追得上他们。”
  奚凤啸黯然,有顷,缓缓立起,抱拳笑道:“与周兄把晤,如坐春风,竟是一见投缘,本欲与周兄长相请益,无奈在下需北上燕京探望一位近亲……”
  周锦涛不待他说完,立接口笑道:“兄弟亦欲北上正心中发愁途中无伴,奚兄倘不嫌弃,你我正好结伴同行。”
  奚凤啸大喜,立即允诺,两人同至街肆买了几身换洗衣服及两口趁手兵刃,即时上道。
  途中非一日,那日薄暮,奚周两人已自赶至川鄂交界傍长江天险三峡不远小镇集,投入一家客栈中。
  掌灯时分,两人倦极欲眠,倒在榻上朦胧睡去,忽听邻室起了嘤嘤啜泣声,哀怨悱侧,令人心酸,另有一个苍老叹息声。
  周锦涛不禁翻身下榻,道:“这哭声似有冤抑,兄弟非要问明不可。”随即击掌。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步履声,一个店伙推门探首而入,轻声道:“爷台有事吩咐?”
  周锦涛道:“邻室哭声凄楚却是为何?”
  店伙面色一变,道:“爷台明晨还要上路,不管闲事为妙。”
  周锦涛剑眉一剔,伸手一把扣住店伙,喝道:“你说是不说?”
  店伙痛得满面发青,颤声说道:“事不关小店而起,爷台何不当面问明。”
  周锦涛想了也对,鼻中怒哼一声,放了店伙,一步跨出门外,眼前人影一晃,横掌踏步,沉声道:“就凭你这小辈也敢寻事生非么?”
  奚凤啸亦随着周锦涛跨出房门,见状恐周锦涛不防遭害,疾伸两指由周锦涛胁下飞去,一式“画龙点睛”朝大汉掌心戳去。
  大汉武功不弱,见指势如电,忙撤臂后跃七尺,目中凶不暴射,狞笑道:“你们居然胆子不小,竟敢与孔大爷伸手为敌。”
  周锦涛大喝道:“朋友,你我素不相识,何故无端生非。”
  黑衣大汉冷冷一笑道:“你是明知故问!”说时一掌“横断云山”劈出一股如山劲风,掌势未至,潜功已自逼入。
  周锦涛冷笑一声,右掌一弧严胸推出,掌力立接,轰然巨震,两人一分疾合,抡掌互相进攻,兔起鹤落,激斗狂烈。
  奚凤啸知周锦涛为锦山逸叟与姜兆南入室弟子,武功极高,制胜大汉绰绰有余,立即往邻室走去
  进入邻室,只见一个少女坐在床沿哭泣,榻上仰睡着一老叟用白布裹札头面,只露出双睛,白布上溢出鲜红血迹。
  那少女哭得双眼如桃子般,红肿异常,一见奚风啸入内,不禁目露惊骇之色,跃身而起,横剑以待。
  奚凤啸忙道:“姑娘别怕,在下并非歹人,只问姑娘何事哭泣,需否在下相助?”
  榻上老叟黯弱叹息道:“老朽途中因多管闲事,杀巫山绿林盗魁董弼手下三人,但挡不住他们人多势众,老朽护着弱女冲出重围,落荒而逃,老朽亦身受重伤,逃来此处,不料竟遭上本地恶霸孔虎他乃董弼爪牙,欲胁迫弱女为妾,立即报与董弼,弱女为此痛哭。”
  奚风啸怒道:“在下之友正与孔虎拚斗,谅孔虎不难授首。”
  老者摇首苦笑道:“未必如老弟说得那么容易,孔虎已通知董弼,转眼即将赶到,常言强龙不压地下蛇,何况董弼与老龙神上官相互通声气,声势浩大,老弟德意可感……”
  忽闻门外喝叱声大作,强风啸耳,知匪徒援尹赶至。
  奚凤啸忙道:“姑娘请栓上房门,在下驱敌后即来。”一跃而出,即见四个黑衣大汉与孔虎合击周锦涛一人。
  周锦涛一口铁剑纵横如飞,寒光电奔,力拒五匪仅可自保。
  奚风啸未与人动手过,心内不免有凛栗之感,从肩上撤出长剑一式“分水刺犀”挥去,刺向一名匪徒胸后。
  剑在中途,店外忽闪进一人,身法逾电,冷笑一声,右掌劈出一股强风。
  那人手法迅快奇奥,一掌劈出立即翻腕变式“金豹露爪”,五指向奚凤啸胸前攫去,指风锐啸,势如雷奔。
  奚凤啸临敌经验奇乏,本应毙在那人掌下,幸他脑中所记武学博杂奇诡,忙身形一躺,横身左臂迅如电光石火探出,五指—曲一弹挥向那人右脚“期门”大穴。
  此为武当镇山绝招“手挥飞鸿”,玄奥莫测,竟被奚凤啸危慌之际施展露出。
  那人惊噫一声,撤招飘后五尺,沉声道“你是武当门人!”
  奚风啸闷声不答,踏步欺身,左掌以少林达摩掌法攻出一式“五岳朝元”,右掌铁剑挥出一式昆仑镇山剑法“三环套月”。
  一掌一剑均是震惊武林绝学,但在奚凤啸手中使出竟走了样,满不是那一回事。
  那人嘿嘿出声冷笑道:“原来你这小辈不知在何处偷学了几手招式,非驴非马,在董某面前混充字号,罪无可恕,还不束手待缚。”说着双掌抡,掌影如山攻出。
  势若雷霆掣击,强风如潮。
  奚风啸紧凝心神,将记忆自己偷学各门各派奇招绝学,右剑左掌绵绵攻出,先还有点走样,可是愈来愈精练老到,竟是摩拟神似。
  那人正是巫峡剧盗董弼,见奚凤啸武功愈来愈辛辣精奥,所出招式包括各大门派绝招,竟是愈战愈惊,不禁大喝道:“住手!”
  奚凤啸撤招退出三步,道:“你有何话说?”
  董弼厉声道:“你是何人入室弟子?”
  忽闻店门外起了一阵清朗大笑,笑声裂石穿云,入耳震鸣。
  其余诸匪亦即上手不攻,
  董弼神色大变。
  只听一个苍老语声道:“你这巫山绿林瓢把子今晚阴沟翻船,连一个武林后辈都不是敌手,还厚颜无耻问他身后大人则甚?”
  话声中一条人影缓缓走入门来,只见是一貌像儒雅,年在五旬开外老者。
  董弼一见此人,不禁心神大凛,退了—步,目露骇容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名震武林,太极双环刘大侠么?”
  老者淡淡一笑道:“难得你还认得老朽,老朽正是刘文杰。”
  董弼闻听此人与自己所料无异,神色大变,忙抱拳一拱,笑道:“今晚之事,冲着刘大侠面上就算揭过。”立即群匪夺门而出,鼠遁而去。
  奚凤啸一听来人是刘文杰,不禁一怔,忆起何湘君嘱咐自己之言:“……江湖险恶,人心浇薄,很多外号貌良善,内藏奸诈之徒,不宜谬托知巳推心置腹,稍一不慎,如陷泥淖,不可自拔,肇致身败名裂,太极双环刘文杰,口蜜腹剑,日后道上必须留神一下……”
  太极双环刘文杰目注周锦涛微笑道:“老朽在外旁观已久,老弟武功身法极似绵山旧友姜兆南,莫非老弟就是他的衣钵高徒么?”
  周锦涛赧然答道:“家师正是姜兆南,晚辈资质鲁钝,所得者不过十一。”
  刘文杰呵呵抚须笑道:“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日创途无量,令师尚在绵山否?”
  周锦涛躬身答道:“家师与芮宝麟师叔于日前下山结伴同作大江南北之游。”
  刘文杰闻言双眉微皱,神色故作安详,微笑道:“令师也静极思动了。”
  他神色微异却被奚风啸瞧在眼中,暗道:“何姑娘说他是武林枭雄,草莽谲才,看来似一点不错。”
  只见刘文杰目光转落在自己脸上,道:“老弟的确是武林奇才,五师自通之学折凑得天衣无缝,老巧自愧不如。”
  奚凤啸惶恐答道:“老前辈谬奖。”
  刘文杰深深打量了奚凤啸一眼,微笑道:“老朽不明老弟从何处习来甚多绝招,几乎包括武林各大门派不传之秘?”
  奚风啸答道:“晚辈家贫每日深山打柴,三月前偶遇一老人重伤奄奄一息,是晚辈背他返回家中,老人感晚辈之德,传晚辈武功入门心法及以竹筷比划扫,命晚辈紧记,五日后终因重伤不治,撒手西归。”
  刘文杰见奚凤啸答话真挚,不似有假,此老人必是武林名宿,迟疑了一下,道:“老弟问了他姓名来历么?”
  奚凤啸凄然答道:“他老人家说,黄土葬身,与草木同腐,此身已化为乌有,姓名又有何用。”
  刘文杰长长叹息一声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奇此身,江湖生涯,终无是处,老弟如今何往。”
  奚凤啸答道:“晚辈前往燕京,投靠一位经营药材叔辈。”
  “令叔药行在何处?”
  “彰仪门,牛街北口外紧邻大森茶叶铺就是。”
  刘文杰欲言又止,露出踌躇之色,随即微笑道:“遇见两位老弟,人中麟凤,诚为生平一快,奈老朽前途还有要事待办,无暇把晤畅叙,前途有缘定再相见。”话落身形一晃顿杳。
  周锦涛摇首慨叹一声道:“奚贤弟,你未瞧出刘老前辈对你大有垂青之意,后来不知为何心意改变,常听家师说起太极双环武学神奇,才华卓绝,堪为当代宗师,有幸能得他指点两手,终生受用不尽。”言下不胜惋惜。
  奚凤啸淡淡一笑道:“小弟一生孤耿,缘至则来,无缘则去,希冀苛求,总无是处,何况武功一道,循序渐进为止。”
  周锦涛不禁心底油然泛起一股崇敬之意,道:“贤弟虽然临敌经验不丰,但武功深得真传,他日成就当不在太极双环之下。”
  奚凤啸道:“周兄夸奖,”略略一顿又道:“邻室老武师头面重伤,不知周兄身旁有否治伤灵药?”
  周锦涛立即转身迈至邻室门首,曲指敲门。
  只听门栓一落,呀然开启,周锦涛迈步进入房中。
  奚凤啸却缓缓踱出店外而去。
  凉月疏星,远处不时传来一声狗吠,在此夜静似水之际,不胜凄凉。
  一条狭窄的青石短街静荡荡略无人迹,居民早就入眠,奚凤啸衣袂瑟瑟踯躅在青石板上。
  他感触甚多,思绪万千,一幕幕往事映入眼帘,只觉有生以来仅遇上两个好人,首为龙老爷子,但恶疾缠身,呻吟在榻,与其子人品心性截然相反,老境弥哀,令人悯侧。
  其次为何湘君,她那绝世风华,天香国色,一颦一嗔,无不引人神迷魂驰。
  但奚凤啸并无半点邪念,总觉何湘君为他平生知已,人生得一知已,虽死何憾,感恩载德,誓当图报。
  他脑海中困扰着几个问题,无法得到解答。
  赤手屠龙何昆仑为当代卓负盛誉之大侠,死因不明,连其女何湘君亦讳莫如深,似有顾忌畏于吐露,不言而知遭仇家毒手所害,其仇家更系势焰炙手可热,当代高手。
  由此推知何湘君极欲获有前辈奇人所遗旷绝古今之“白阳图解”不可,据以练成方能达成复仇之愿。
  忽听身后传来周锦涛一声朗笑道:“贤弟何感慨之深?”
  奚凤啸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周锦涛含笑在望着他,在周锦涛身后紧随着头裹白布之老武师及娟秀动人的少女。
  周锦涛又道:“陶老英雄父女急于赶至襄阳鹿角堡拜弟张晓澜处,特来向贤弟道谢并辞行。
  奚凤啸长长哦了一声,道:“老英雄何必如此多礼,拯危扶困,患难同济,本我辈份所应为,愧不敢当,祝贤父女一路顺风,诸多保重。”
  老者方欲答话,周锦涛巳自接道:“陶老英雄说此处是非之所,宜早离去为上,难保董弼不卷土重来,劝你我同行,愚兄深觉有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说时目光偷窥了少女一眼。
  少女脉脉含情,秋波一瞥,缘缘低下螓首去,羞赧不胜。
  奚凤啸不知就理,朗笑道:“小弟唯周兄马首是胆,周兄已将行囊取来,分明去意已定,未免多此一问。”
  周锦涛面色一红哈哈大笑道:“贤弟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就走。”
  四人一行,瞬眼杳失于夜色苍茫中。
  口口  口口  口口
  鹿角堡位于白河东岸,居民干户,人烟稠密,堡主百臂神叉张晓澜,深得人望,家财巨万,急公好义,挥金如土,鄂北武林提起张晓澜之名,无不敬仰三分。
  但,鹿角堡今日情形大异寻常,堡门紧闭,刁斗森严,堡墙上寒光隐现,如临大敌!
  鹿角堡正门通往汉水北岸官道上一条宽敞砂砾道路,足有十里之遥,夹道槐柳成荫,桃杏争艳,往昔道上车马行人,肩挑负贩络绎不绝,可是如今道上却寥无人迹,点尘不扬,仅周锦涛四人满腹惊疑向堡前行走。
  蓦地——
  堡墙上射出一支响箭,锐啸穿空飞坠在四人之前,接着传来一声大喝道:“来者何人?”
  “烦劳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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