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黖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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黖猫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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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川平静地摇摇头:“她是不是很像丽子?”
  “丽子?——哎,有点。”
  “因此,我在想,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把她当做丽子了?”
  “哎?”
  “你每次喝醉了,不都会大喊大叫的吗?说什么‘丽子,你去死吧’。当你处在幻觉状态的时候,把想法付之行动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把雷纳杀了?”
  “我并没有下结论,只是在分析各个人的动机而已。”
  “当时大家都忙着和她干,有什么动机不动机的;而且,也是雷纳自己要求我们卡她的脖子的。”风间满脸涨得通红,与表哥争辩着。而冰川的语调始终很冷静。
  “你说的也是事实,但即便如此,如果不是潜在地怀有恨意,也不会下手那么重,直至把她掐死。”
  “如果你这么说,那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人了。”风间瘦削的脸颊抽搐着,笑起来,“当年,木之内和谦二郎不是也被丽子呼来唤去,随意摆布吗?隼人,就说你吧,不也和她睡过一两次吗?”
  “但我并没有憎恨她。”
  “这谁知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最可疑。平时总是压抑自己,一旦吸了毒品,就会变得很可怕。”风间尖酸刻薄地讲完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下肚。然后又冲着始终一声不吭地听他们讲话的麻生嚷起来,“要说可疑,谦二郎你更可疑。”
  “为,为什么?”麻生吓得哆嗦一下,不敢正视风间的目光,“我……”
  “现在,我帮你说出来,怎么样?隼人,你也了解他。”风间看看便携式冰箱里面,咂咂舌头。冰块已经没有了。他把便携式冰箱拿起来,反过来,朝着杯子摇摇,同时,狠狠地瞪着麻生,“你有很强的恋母情结。”
  “谁,谁这么说的……”
  “是丽子说的。她说你在床上喊她妈妈,她都笑死了。”
  虽然我坐在这里,看不见,但能想像出麻生肯定是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
  “但是,不久前,你妈妈在医院病死了。对吧?听说她神经失常,在精神病医院呆了很长时间。其实自暴自弃的不是雷纳,而是你。前天晚上,你不是一直叫唤‘我想死,我想死’吗?”
  麻生垂下脑袋,什么也没说。
  “原来如此。”我在心里想着。昨天冰川曾说麻生的家里出了许多事情。他指的就是这些事情吧?
  “是这样吧?谦二郎!”风间不依不饶地说着,“你是一个精神病妈妈的儿子,所以你也可能精神失常,去杀人的……”
  “够了,裕己!”冰川看不下去了,责备起表弟来,“你不能说得那么过分。”
  “怎么?现在冒充好人了?这本来就是你挑起来的。哼!”风间大模大样地嗤笑起来。随后他像突然想起什么,“隼人,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冰川怀疑地皱皱眉头,“怎么回事?”
  “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是吧?谦二郎。那东西放哪了?”
  “到底是什么……”
  “摄像机,摄像机呀。”
  “昨天晚上,当你吃完摇头丸,云里雾中的时候,谦二郎用摄像机把你的光辉形象拍了下来。”
  “是真的吗?”
  冰川惊讶地叫起来,看着麻生。麻生默默地点点头。当时我也非常吃惊。如果真有录像带,那可不能留下来,必须马上销毁。否则,我们辛苦地在各个房间擦拭指纹的工作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们把我吃完摇头丸后的场景拍下来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也没有完全拍摄下来。”麻生低声嘟哝着,“我们只放进去一个30分钟的带子……”
  “赶快拿过来。你不是把它放在楼上的房间里吗?”
  风间大声命令着,麻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行动缓慢,重心不稳,就像是一个发条失灵的玩具一样。
  麻生终于把摄像机拿来了,风间一把夺到手中,接到电视机上。我也从饭厅的桌子前站起来,走到两个房间的交界处,静悄悄地看着沙龙室的这帮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卡罗钻到我脚下,蹭着身体,轻轻地“喵”了一声。风间看见卡罗,吓得缩成一团,他大概是想到地下室甬道里的那个白骨了。
  很快,电视机上就有画面出现了。
  那是昨天晚上大房间里的场景。房间中央有个躺椅,摄像机从躺椅的侧面捕捉镜头的。一丝不挂地雷纳睡在躺椅上,趴在她身体上面的是一个同样赤裸裸的男人。那不是别人,正是冰川隼人。淫荡不堪的喘息声与疯狂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画面消失了。冰川从风间的手里夺过摄像机,拔掉了连接线。
  “你干什么呀?”
  风间瞪大眼睛,冰川根本不理会他,从摄像机中取出录像带,然后将胶带拽出来,拼命的扯断了。当时在他心中翻滚着的到底是羞愧还是屈辱,抑或是其他感情?我无从知晓。
    “鲇田大叔!”
     当时我正站在饭厅和沙龙室之间,他表情冷酷而僵硬地走过来。他将那破损的8毫米录像带递给我,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这个,交给你。这个玩意可不能留下来。请你明天一大早,就把它扔到焚烧炉里销毁掉。”
     这天晚上,午夜点前,我和卡罗回到了房间。当时那帮年轻人也已散去,各自回到二楼的房间。

 
 

 
第六章 一九九○年七月·札幌~钏路


 
  1

  20年前,生物学者天羽辰也委托中村青司设计、修建了自己的别墅——“黑猫馆”。去年,在那个宅子里发生了凶杀案。为了揭开谜团,鹿谷门实和江南孝明前往北海道。这是7月5日,星期四的事情。五天前,当他们拜访完横滨的神代教授后,鹿谷当时就想动身离开东京。之所以拖了下来,主要是考虑到江南的安排。
  和其他职业相比,编辑的工作要自由许多,但他毕竟还是上班族;况且,处理要件,调整计划等也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江南就非常怀恋大学时代无所事事,靠打麻将排遣无聊日子的时光。
  7月5日下午,两人直飞札幌。他们准备去阿寒湖之前,先去H大学,找寻认识天羽博士的有关人员,听取相关的情况。
  当然,他们也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手记的作者——鲇田冬马。本来他是要同行的,但是前天,身体突感不适,医生说要静养几天。于是鹿谷门实和江南孝明就先去札幌,如果鲇田的身体恢复了,大后天,他们三人将在钏路汇合。
  “我有几件事情必须向你汇报,江南君。这两三天,我又搜集到许多新情报。还有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事情。”
  “我也查到了一个情况。”
  “那你先说。”
  “和我同期入社的人中,有个小子非常喜欢音乐,他在大学里也搞过摇滚乐队,工作后,还在各处的录音棚跑来跑去。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他认不认识手记中的那个‘赛壬’乐队,他竟然说在录音棚曾碰到过他们一次。”
  “这算是一个收获。”
  “他说去年春天,在吉祥寺的一个店里,看到过他们。他还记得那个女歌手的名字叫丽子。”
  “其他成员的名字呢?”
  “抱歉,他没有记住……”
  在羽田到千岁的飞机上,鹿谷和江南聊了起来。前几天,由于江南忙着处理工作,他们已经三天没有碰头了。
  “我调查了一下那个住在崎玉的、叫风间的不动产业主,发现确有其人。”
  “找到他儿子所在的大学了没有?”
  “找到了。稍微费点劲。”
  “你简明扼要地跟我讲一下。”
  “我编了个适当的理由,打电话到学校去了,但是没有人理会我。也许最近,以学生为目标的恶意推销太多了。”
  “其实被骗的学生也有责任。”
  “哎呀,说说看。”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被骗过,买了本昂贵的英语会话教材。”江南如实坦白。那是他20岁 ,上大学二年级的事情。当时他被推销员的笑容和游说给蒙骗了,至今想起来,他都恨不得打自己脑袋。
  “谁都会有不愉快的回忆。”鹿谷苦笑着,眉毛皱成八字形,“后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动用了一点人际关系。”
  “M大学里,有你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我那个在福冈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哥哥吗?”
  “是的,是叫鹿谷勉吧?”
  “对!我哥哥的朋友在那里教语言,我也见过他。”
  “你认识的人可够多的。”
  “是我哥认识的人多。”鹿谷皱皱鼻子。
  “你就拜托那个老师帮你调查了?”
  “是的。他人真不错,也没有多问什么,就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终于弄明白了。去年,风间裕己是商学部二年级的学生,入学前,在社会上晃荡了一年。上大学后,又因为修养的学分不够,留了一级,又读了一年二年级。他父母家在大宫市,到去年为止,他父亲的确是做不动产生意的。”
  “到去年为止……难道现在不做不动产生意了?”
  “是的。”
  “你和他们联系了吗?”
  “没有。就算我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了。”
  江南没有明白鹿谷的意思,歪着头。鹿谷斜着眼睛看看他。
  “去年年底,风间裕己出事死了。不光是裕己,他的父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一家四口都死了。好像是交通事故。他们一家四口乘坐的轿车和翻斗车迎面相撞。”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江南半天没有说话,下意识地去胸口的口袋里掏烟,摸了一会才想起来,刚才就把最后一支烟抽完了。
  “恐怕调查鲇田身世的警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没能查下去。”
  鹿谷挠挠尖下巴。江南趁势问了起来:“那风间家的别墅怎么处理了?”
  “那好像是私人财产。按照常理,应该交给有继承权的亲属。”
  “这么说,冰川隼人的父母就有可能获得那个别墅喽……”
  “很有可能。”       
  在那本手记中,冰川称呼风间裕己的爸爸叫“舅舅”,这么说来,冰川的妈妈就可能是风间裕己的爸爸的姐姐或妹妹。
  “你调查冰川了没有?”
  “当然查了。”鹿谷回答道,“他是T大理工系的研究生,专业是形态学。我自称是他的朋友,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生物系研究室。”
  “出了什么问题吗?”
  “在T大的研究生中,的确有个叫冰川隼人的。但不巧的是,他去年就到美国留学了。”
  “你这么一说,在那个手记中,冰川好像就透露出这样的想法。”
  “听说是在乔治亚大学,但具体的联系方式,那个接电话的人也不知道。后来他把冰川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你就打到他家了?”
  “是的。但昨天晚上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电话。今天早晨,我又打了一次,是他们家用人接的。这次,我自称是研究室的助教,问了许多问题。”
  “你还是个百变灵童嘛。——没有和他妈妈说话吗?”
  “那个佣人说他妈妈无法来接电话,当时我想他家一定出了什么事,正忙得不亦乐乎,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
  “他妈妈的确无法接电话。她用不了电话,她好像是聋哑人。”
  “原来是这样。”
  “听那个佣人讲,冰川自从去年秋天到美国以后,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说,他不知道风间一家遇难的事情喽?”
  “是的。我也觉得纳闷,就问了一下,据佣人说,冰川到了美国后,先住在一个公寓里,但很快就换了地方,搬家后,他也没有把新的地址和电话告诉家人。因此,去年年底,风间一家出事的时候,冰川的家人根本无法通知到他。”
  “没有和美国的大学联系吗?”
  “因为语言不通,好像也没有联系。”
  “他们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放弃。不知道儿子的下落,他们就不担心吗?”
  “当年我家老爷子说过一句话:没有消息,就说明安然无恙。因此一年半载,没有儿子的消息,他也不会怎么担心的。冰川家的情况和我们家还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家庭的亲情关系比较淡薄。冰川的爸爸工作非常繁忙,几乎不回家,而他的妈妈又神经衰弱,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冰川从小就不怎么依恋父母。从小到大,他都是把父母作为反面典型的。他们家就是这样一个家庭。”
  “原来如此。”
  江南在脑子里想像着那个素未谋面,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年轻人的长相,不禁叹息起来。
  “总之,我们也要和他妈妈见个面。等我们完成这次旅行以后再说吧。”
  风间裕己出车祸死了,也无法和冰川隼人联系。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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