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侠影泪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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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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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侧一瘦小干枯老人亦睁目答道:“和尚!你料定朱玖永远不敢来了?”
  肥硕僧人低沉沉的说道:“老衲没有说他永远不来,只说今宵不来了!”
  “何以见得”
  “只凭心灵意念!”
  两六个老叟均发出哈哈狂笑——
  笑声狂烈,震得殿宇撼动,尘埃落下如雨。
  吴华国不觉面现焦急之色,踌躇不宁。
  肥硕僧人眉梢一剔,沉声问道:“六友发笑为何?”
  瘦小干枯老人冷笑道:“朱玖是武林中不见经传,不学无术之辈,竟敢向蛇山七友之首面前纵妄寻仇,不也显得太大胆了吗?”
  肥硕僧人眉头一皱,冷冷说道:“朱玖是崆峒第三代杰出弟子,并非如你所说不见经传之辈,何况他始终不知道老衲的来历!”
  “哼!就算崆峒掌门人来临,也奈何不了蛇山七友!”
  “从今以后,者衲不愿再闻蛇山七友之名!”
  “大哥!你莫非是恩断义绝,不念当年手足之情了?”
  裘飞鹗身形在屋槽上,望得十分真切,听得更是清晰异常。
  暗道:“敢情那肥硕僧人,当年就是蛇山七友之首,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弃俗出家……
  心念未了,只听那肥硕僧人眼中陡露慑人神光,顾盼了六人一眼,大喝道:“不错!老衲已经剃发为僧,心如止水,请六友勿再烦扰老衲,即感盛情!”
  六老叟脸色疾变,倏地交互出掌,袭向那肥硕僧人,雷腾电奔,狂飚卷涌。
  肥硕僧人两袖劲挥而出,身形尚是端坐不动。
  “轰”的一声大响,直似雪山飞崩,殿宇猛烈摇撼,室内尘雾弥漫。
  裘飞鹗几乎被震下屋檐,身形恰如巨浪中之船支,随波上下颠动。
  蓦地——
  裘飞鹗只觉耳后被一颗小石所击,赶忙侧面一望,只见六丈外的小树下,立着诸葛荷珠娇小的身影,正用手招呼自己去与她见面。
  他顷刻寻思,身形才及半途,诸葛荷珠身形倏忽一闪,竟往山坡之下飞泻而去。
  裘飞鹗足一沾地,竟又凌空窜下,百忙中脑际忽起疑念,揣测不出诸葛荷珠为何现身相诱。
  他独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诸葛荷珠怎么知道他隐身在屋檐之上。
  两条身形前后逃窜,疾逾飘风。
  追逐到一处小村之前,诸葛荷珠巳一溜烟般隐入暗巷之中,裘飞鹗自知再追也没用,她既不与相见,自己只是徒费心力。
  荒村犬吠,声彻夜空,随风四播,令人心悸。
  裘飞鹗不禁发了半天怔,他发觉诸葛荷珠相诱离开惠山寺,其中大有蹊跷,于是身形电转,赶回惠山寺而去。
  时值秋尽冬来,惠山寺麓,草木凋残,显得有点牛山秃秃。
  裘飞鹗尚距离惠山寺有两箭之遥,寒月光辉照映之下,瞥见富山寺中有十数条身影电射而出,一晃即逝。
  他瞧出有异,电疾扑上山麓,跃上方才隐身之屋檐上,目光向内望去,不禁胸头一阵大震。
  从外向内瞧去,殿内仍是黑沉沉,一无光亮,不易看得清楚。
  方才裘飞鹗也是这般,从模糊形态中揣摸出殿堂内诸人形相。
  此刻,殿内悄无人声,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入鼻,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急忙飞身入殿。
  “刷啦”一声,火摺子已燃亮,点着神案上油灯。
  昏黄灯下,只见蛇山七友个个毙命原处,颈骨扭断,鲜血淌满了殿内。
  蛇山七友之面目则更为模糊不清,宛若被人以刃割下一层面皮,死状之惨,卒不忍睹。
  七友之中多出了一个朱玖尸体,洞胸裂腹,断骨穿衣而出,鲜血仍然不断地外溢,瞪目裂嘴,死有余愤。
  殿侧两壁绘了八簇白色金铜花,一簇三花鼎分,并留有字迹……
  “蛇山七友罪行擢发难数,老夫代天伐罪,全数诛戮在此,昭示武林同道”。下未落款。
  裘飞鹗大感茫然,只觉得眼前惨状,并非如云康所盲的简单,其中迷离纷歧,莫衷一是。
  首先,唯独缺少吴华国尸体,其师尚且毙命于此,他不可能侥幸,除非事先警觉逃去,但又极不可能,匪徒斩尽杀绝,使人无窥知真象,吴华国又何能独免。
  他又大胆起了一个假设,吴华国被匪徒掳去,这是一个极勉强的想法,匪徒又何必多此一举。
  其次,是朱玖尸体遗弃在此,朱玖既是艾百虎手下,为
  了避免让人怀疑,自然应搬走才是。
  朱玖死不为奇,蛇山七友悉数毙命殿中,可见来人功力高不可测。
  最后,诸葛荷珠为何现身相诱,难道她也被艾百虎网罗了吗?
  想到此处,令人心烦,遗憾的是,不能窥视到这惨绝人寰的当场情形。
  他只觉有种愤恨加诸在诸葛荷珠身上,若非是她,自己绝不会轻离屋檐。
  这江湖上真是云诡波谲,险诈万端啊!自己还是事先有个耳闻,尚且纷乱莫测,旁人更是无法探知真象。只以为是那三花追魂的魔头所为!
  想到这里,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目中又闪出忧郁难抑的神光,突然目光一变,手掌挥处,灯光顿熄,殿中又是一片昏黑。
  他忽有所觉,身形向殿后隐掠,迅绝无伦。
  但闻殿外响起了落足之音,从足音辨出,至少有三人之众,只听一人浓浊口音问道:“殿内可有人吗?”
  接着,殿内有一娇媚甜脆口音答道:“是邓老师吗?我在此察看有无可疑痕迹留下!”
  “诸葛姑娘!这些人是死定了,还能起死还阳吗?我等还须赶赴青螺渚,诸葛姑娘不如同行吧!”
  只听诸葛荷珠答道:“好!”
  风声飒飒,顿时又恢复一片死寂。
  裘飞鹗听得诸葛荷珠答话,不由心中一凛,自己返回惠山寺,她如影随形的蹑缀自己身后,竟然不知。
  尚非诸葛荷珠有意响出异声,自己那知有人来此,不由暗叹了一声,只觉诸葛姑娘仍对自己暗中关怀。
  最难消受美人恩,一时惆怅涌集于胸,难以舒展,顿了顿脚,飞奔下山。
  到得客店,翻墙入内,瞧见神偷押衙云康已在榻上合眼假寐,当听闻声息,睁眼翻身而起。
  裘飞鹗问道:“云大侠!此行经过如何?”
  云康一脸懊丧之色道:“老朽去过青螺渚,探知追魂双笔阙陵已率领渚中七大高手外出多日未归,所留下的均是三等角色,老朽离开青螺渚正欲赶奔惠山寺时,不想遇上昔日死对头,一眼被他认出,老朽为免打草惊蛇,拔足狂奔,对方穷追不舍,直到远离太湖之时才交手拼搏……
  这场拼搏是老朽生平未曾有的,各以本身真力硬拼,对方因后力不继恨恨离去,但老朽亦是元气损耗过巨,是以径回店中调养……
  哦!老弟!你呢?”
  裘飞鹗将所见所闻之详情一一说出。
  云康一听蛇山七友之名,目中神光闪烁,等裘飞鹗说完,即道:“蛇山七友昔年凶名久著,长江中游一带绿林枭雄尊为盟主,他们功力堪称一流好手,怎么转瞬间就会毙命殿中,怎不经拼搏就束手待毙,其中大有可疑……”
  说时,目光突变深沉,注视裘飞鹗一眼,又道:“不怕老弟生气,最大关键就在诸葛荷珠身上,在紧要关头为何诱开老弟,她对老弟心生爱慕,有意保全是无可置疑但最重要的是不想老弟目睹实情……”
  裘飞鹗不禁俊脸一红,呐呐不语。
  云康微笑道:“为今之计,老弟明日去太湖之滨瞧瞧吴华国是否前去,倘如非而至,他必然知道实情,说不定他也是主谋者之一,否则,定也毙命弃尸他处!”
  裘飞鹗点点头道:“在下也有此种想法,不过其中最难解的,就是朱玖亦横尸殿中,云大侠!你说是他们故布疑阵吗?”
  云康叹息一声道:“江湖之中虽诡谲万变,但似此枝节纷歧、扑朔迷离如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解开,老朽尚未多见。
  总之,今后我们两个须步步为防了,稍一不慎踏入陷井,将置身于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又长叹一声。
  裘飞鹗垂首沉思了一阵,眼中阴睛霎时万变,忽然,一抹惊喜之色从他眼中闪出,张口欲言,倏又忍住,顷刻间,再度陷入沉思中。
  窗外秋声盈耳,寒虫鸣泣,如银月华斜映在裘飞鹗脸上,面色分外显得迷惘……
  第二十七章 卧侧之祸
  太湖之滨,万顷碧波,远山隐约,黛烟含紫,秋尽肃杀中仍是湖山壮丽。
  裘飞鹗倚坐于湖滨一块奇石之上,目凝碧波浪花,不禁悠然神往。
  蓦听身后不远处,扬起一阵清朗大笑声道:“千百年来吴人性和温谦,未始不是此明媚如画山水所染,阁下也有同感吗?”
  裘飞鹗知是吴华国,心中一阵激动,旋即转身笑道:“吴兄真是信人,昨晚如何?谅必是吉人天相,履险如夷了!”
  只见吴华国闻言笑道:“诚如阁下所言,跳梁小丑,不堪一击,悉数毙命,不过,此等江湖凶杀之事,岂可烦渎清听,家师已在今晨北上行事,小弟本当随行,为守信诺故而留下,愿尽地主之谊,作一日之雅游如何?”
  裘飞鹗一脸过意不去的神色,说道:“吴兄怎可为在下萍水之交而耽误要事,这令在下……”
  吴华国不待裘飞鹗说完,即朗声大笑道:“为人督以信义为本,草莽武林,素重然诺,吴华国何独能免!”
  裘飞鹗赞叹道:“礼失求诸野,读书人有愧吴兄多矣!”
  两人相对大笑不止。
  吴华国道:“兄弟尚忘了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裘飞鹗微笑道:“在下姓常名鹗,祖籍余杭!”
  吴华中道:“原来是常兄,但不知常兄日来畅游大湖观感如何?”
  裘飞鹗答道:“东南山水之胜,首推太湖,而太湖名胜又在无锡,是以在下来此,虽领略不及其中万一,然波光浩淼,一碧万顷,螺黛峨紫,远山烟岗,足以开阔胸襟,不知吴兄亦有同感否?”
  吴华国轩眉一笑道:“兄弟虽性好山水,但不知其中情趣,文武之别就在于此,常兄当不致笑兄弟附庸风雅!”
  裘飞鹗连称不敢。
  吴华国又道:“距此不远,有座横云小筑为兄弟谊伯私有,园内四时之景不同,春花竟艳,夏荷飘香,秋波镜空,冬松挺秀,足可赏心悦目,兄弟现领常兄一游!”
  裘飞鹗道:“只是太冒昧了!”
  两人向横云小筑飘然走去,裘飞鹗绝口不谈惠山寺之事,怕引起吴华国疑忌。
  但是,昨晚所见太迷离幻变,一直使他淆惑于胸,心中默想如何探出吴华国秘密,但又不容易。
  踏入“横云小筑”之后,果然清幽之极,古松夹道,晚菊吐香,树荫远处,隐现一座大厦。
  吴华国故意落在裘飞鹗身后,两指飞出,点向裘飞鹗“至阳穴”。
  那知裘飞鹗竟若未觉,依然潇洒漫走去,吴华国两指距离襄飞鹗胸后半寸,又自动飞撤。
  吴华国摇了摇头,暗道:“怎么他不会武功?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不成!”
  其实裘飞鹗心中大震,知生死悬于一发,若不镇静则全功尽弃,故佯作不觉,而指带劲风令他心寒肉颤。
  忽见一条娇小身影穿林而出,现身处正是那诸葛荷珠,不由猛然一震。
  诸葛荷珠望也不望裘飞鹗一眼,径向吴华国笑道:“吴师哥!方才大师伯还在问你,看他老人家面色沉重,似是昨晚的事手脚做得不太干净,在生气哩!”
  吴华国眉头一皱,笑道:“珠师妹!当着外人的面疯言疯语,昨晚做了什么事,愚兄实在不清楚!”
  诸葛荷珠粉靥突罩严霜,冷笑道:“小妹怎好当着师兄面前疯言疯语,师兄去见大师伯吧!大师伯等着呢!”
  “就是大师伯一人?”
  “多的是,你去见就知道啦!何必多问!”
  吴华国耸了耸肩,向裘飞鹗尴尬地一笑,说道:“不想大师伯召见,有屈常兄随诸葛师妹在烟雨阁中稍候,兄弟去去就来!”
  裘飞鹗还未答话,吴华国已自身形疾展,掠出两丈外,向那座大厦奔去。
  他不由怔得一怔,转眼望望诸葛荷珠一眼,只见诸葛荷珠秀眉一蹙,低叱道:“快跟我走!”
  姑娘娇躯一扭,向松林密入掠去。
  裘飞鹗只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随着姑娘身后,但觉诸葛荷珠越走越快,与大厦背道而驰。
  松林之外,是一泓丈约百亩水塘,紫波涟漪,波浪迎
  风,半塘残荷,已是秃杆参横了。
  塘畔垂柳千株,虽是垂丝依然,但绿叶凋残离枝,似一迟暮美人,衰鬓无力。
  裘飞鹗随着诸葛荷珠走入一片翠色小阁中右边一间静室,只见诸葛荷珠伸手向桌后一晃,轰隆隆轻微响声过处,石板地面顿露三尺见方地穴,石级蹬遭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裘飞鹗大感惊惧,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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