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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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1-20)-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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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跪在灌木丛后,掩饰身形,察看敌人的动向,弓箭就放在随手可拿的脚边。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仍充满贵族式的优雅从容。

  落入烈儿眼中的侧脸,被月光罩上一层淡淡光华,更是好看。*DA*

  可是,不管他再如何顽强,当对上永逸大批人马的那一刻来临,终归只能落得凄凉下场。

  力量太悬殊了。

  而且永逸也是聪明人,他能找到这裡,四週一定都做好佈置。

  余浪,可能活不过今夜了。

  驀然,烈儿心裡剧烈的抽痛起来,忍不住开口劝道,「顽抗又有何益?余浪,只要你发誓不再為离国效力,立即投降,我保证让永逸放你一马。大王那裡,我用性命担保為你求情,如何?」

  余浪闻言,唇角扯开一抹不屑的微笑,回过头来,深深看了烈儿一眼。

  那星辰般明亮的深邃黑瞳裡,看不见一点动摇畏惧,只有温润如玉却坚定得可怕的骄傲从容。

  一看见这双眼睛,烈儿已经知道劝说无望。

  正在这时,山村裡忽然爆起一阵喧哗,马蹄声响起,似乎有不少人策马入村,火光摇曳。

  囚禁烈儿的地窖被发现了。

  刚才的马蹄声,应该就是永逸得到消息后,衝进去村裡亲自察看引发的。

  不过,要发现巧妙隐藏起来的地道入口,并且打开入口的铜门,找到这裡,还需要一点时间。

  余浪在心底严密的计算著,耐心等了片刻,驀地发出一声冷笑,将脚边的弓和箭囊拿在手上。

  行动的时机,总算等到了。

  残留著囚禁痕跡的地窖被发现,心切烈儿下落的永逸绝不可能不第一时间亲自下去察看。

  作為搜捕指挥者的永逸下去地窖,暂时离开了林中的伏兵,一旦有骤然变故,伏兵的应变能力就会减弱。

  余浪非常清楚,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在眼前。

  月夜下,他毫不犹豫地张弓拔箭,以最靠近这山坡的四个火把為目标,四支黝黑劲箭如流星一样划破风声,闪电射出。

  黑剑劲道十足的穿越小土坡到山村外围的远距,无一失準。瞬间,四名大汉应箭而倒,两个火把恰好掉到山村里处处可见的乾草堆上。

  烈儿在一旁看得脊樑恶寒。

  每一箭都是穿喉而过,四人连死前的惨叫都没有发出。

  他还是第一次亲见余浪使用弓箭,想不到竟如此匪夷所思的恐怖。

  余浪不但是天下最厉害的探子,也可能是天下最高明的射手。

  簌,簌,簌,簌。

  破风声响起,又有四箭同时射出。余浪动作果断敏捷,一气呵成,每次便抽四支黑箭搭上弓弦,他箭法既狠又準,还佔据了坡地居高临下的优势,弓开必有四人毙命。

  烈儿毛孔悚然地看他连珠猛发,转眼间便射了半袋箭去,没有一箭浪费。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永逸方的人马也被彷彿从地狱飞来的恶箭惊得无所适从,村裡凡是靠近山坡一方的持火把的大汉,均被余浪射死,村庄裡哗然震动,吆暍呼喊声不绝於耳,混合著山村中普通百姓的哭喊乱成一团。

  不少落在乾草堆上的火把引发大火,在夜晚山风的助力下一发不可收拾。

  人影在火光中呼叫奔走,儼如地狱。

  有机敏者察觉了暗箭来自山坡这一方,领著一批手下奔出山村朝这边追来。可是慑於余浪的劲箭,没有任何人敢手持火把,在不熟地形的地方黑夜搜敌,和半个瞎子差不多,余浪随意射杀了一个,进一步增加了他们在黑暗中的恐惧。

  一时半会,他们都不敢贸然衝上来。

  余浪冷眼观察著山村的熊熊大火,再度抽箭,这次却只抽了一根,玻鹧劬θ窆嶙⒌卦短鞫嗍保鋈蛔防矗崆嵋恍Γ杆闼厦鳎隼吹氖焙颍怪廊们孜烂怯煤褙牪悴慊ぶ!

  烈儿脸色微变。

  这才知道余浪竟还打算射杀永逸。

  余浪心志坚毅,从不气馁,见永逸已有防备,当机立断回到烈儿身边。

  他用刚才的布绳把烈儿牢牢地束在自己背上,手裡提著弓箭。

  烈儿见他这时候还不顾生死的要带上自己,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冷冷道,「你负上我这个累赘,绝逃不出永逸的包围。」

  余浪高深莫测地笑笑,拈指入唇,发出一声尖利奇特的长啸。

  啸声入林,片刻便有动静。阴暗的山林彷彿四处都传来声响,烈儿绷紧神经,很快听清楚那是马蹄踏在泥土上的声音,惊讶之中,看见两匹黑色骏马旋风一样从后面林间窜出,直奔上这个小坡,到了余浪身边停下,亲切地嘶叫甩尾。

  两匹都是驃勇的良驹,马上竟都备好了马鞍。

  余浪对越来越靠近的搜捕声充耳不闻,平静地道,「这些好马都是我长期放养在山上的,训练得牠们听声就来,若我选用这个山村藏身,就会命手下每日為牠们装上马鞍。这样的马儿原本有六匹,看来其他四匹没能闯过林裡的伏兵。」说罢,又冷冷一笑,「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了哪个方向伏兵最少。」

  此时,山坡正面的敌人已经小心翼翼地靠近,余浪将弓箭掛在鞍上,翻身上马。虽然背著烈儿,动作却还是非常灵活。

  一扯马恚砥ス吹姆较蛐n过去。

  马儿能从那边突围过来,自然说明那处伏兵最弱。

  余浪和烈儿共乘一马,剩下的那匹也跟著放开四蹄狂奔,转眼就衝到坡下,一入密林,大树枝叶挡住月光,视线更為昏暗。

  再往林子深处奔入一点,伏兵现出踪跡。

  喊杀声骤起,永逸埋伏下的兵马杀气腾腾从树后衝出,正挡在余浪的正前方,為首一个像是个低级将领,提剑喝道,「什麼人?给我停下!永逸殿下有令,交出烈儿公子者不杀!」

  余浪心中暗喜,永逸对烈儿安危的忌惮正是他想要的,否则一看见人骑远来,早就乱箭射下了。

  听见那将领的喝声,余浪不但不减速,反而挥鞭催促骏马放开四蹄,直迎著手持兵刃的眾兵衝去,一边狂奔,一边发出极度逼眞的惨呼,「自己人,别放箭!我们在山村裡中了埋伏,永逸殿下反被奸贼射死,一切都完了!」

  那将领见余浪不听警告,正要喝令放箭,闻言怔了一怔。他按永逸的指示,领著这批人马埋伏在林子裡,已隐约瞧见山村中冒出的熊熊火光和惊呼惨叫,偏偏林中光线阴暗,一时瞧不清楚余浪的服饰模样,难分敌我。余浪忽然这样一喊,半信半疑下,免不了稍有犹豫。

  就是这麼瞬间的犹豫,马速增加到极限的余浪已经衝过一片空地,逃过最容易被射杀的距离,闯入对方阵中。

  到了近处,容貌服饰稍微现形,那将领惊觉,退后一步大喝道,「你不是……」

  剑刚刚举起,脖上驀然一凉,瞪大惊骇眼睛的头颅已经掉在地上。

  余浪一剑了结对方将领,趁著眾人尚未反应过来,如虎入羊群般展开屠戮。仗著骑在马上的优势,居高临下见人就劈,口中狂喝道,「反正殿下已死,我们都活不成了,大家一起陪葬吧!」手起剑落无一丝犹豫,话音落地时,又已有几人做了他剑下冤魂。

那些永殷士兵本来也经过精良训练,并非如此不堪一击,但将领被杀,军心大乱。何况按照常例,王族被杀,追随的人多半会因為护卫不周而遭受严厉处罚,听余浪这麼凛然大喝,对著余浪血淋淋的宝剑,这些普通士兵哪裡还有一点斗志,连举剑抵抗都没勇气了,更别说围攻余浪。

从一开始到现在,余浪都未限制马速,任骏马在敌阵中奔跑践踏,一路肆意挥杀,马身两侧直淌出一条血淋淋的道来,突围而出。不到片刻,余浪成功衝出敌阵后方,脸露不屑笑容,将永逸在四处山林埋伏下的这最弱小的一支人马拋在身后,奔入密林深处。

  烈儿被缚在余浪身后,看他这样衝杀闯阵,惊叹此人临危不乱,心志武功,眞的非同一般。

  情不自禁讚叹之餘,危机又像巨大的阴影般挥之不去。

  若言有这样的人捨命辅佐,将来定会给大王和鸣王带来莫大威胁。

  如果永逸这次能成功抓住他,无疑是為西雷除去一个大患。但以余浪的骄傲,一旦被擒,不会有投降的可能,唯一的下场就是……

  烈儿越想越乱,马儿在林中穿梭驰骋,四蹄好像踏在心上。他低头瞅著已经溅上不少鲜血的马身,自己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别人的血,难受地蹙起眉。

  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被永逸抓住,还是希望他逃出去呢?

  正愁肠百结,右边林木深处忽有动静。烈儿猛然惊觉,抬起头往那边看去。

  远处依稀有火光晃动,似乎追兵正急速包抄过来。

  余浪也注意到了,笑道,「现在才知道追过来吗?」重重踢了一下马腹。

  骏马长嘶一声,再度狂奔起来。

  此时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在林中更是难以视物。但这马常年在林中玩耍,早对地形十分熟悉,不需余浪勒恚榛畹卦诹种杏叶阌疑痢

  可是,追兵显然也备有好马,他们点了火把照明,不用担心视线问题,一路紧追不捨。

  清晰的轰轰马蹄声和跃动火光,如催命符一样如影随形。

  两方一个逃一个追,距离无法拉进,暂时相持。但谁都清楚,余浪这边一马负担两人,迟早速度会慢下来。

  烈儿被布绳缚著,又没有力气,前胸完全贴在余浪背上。

  余浪的心跳和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策马时每一个背部肌肉的变化,都眞实动人地隔著衣裳传递过来。

  耳边呼啸的风声,像在唱一首悲壮凄凉的輓歌。

  烈儿忽然想起,他彷彿曾经做过这样的梦。

  梦想著捨弃一切,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和余浪远走高飞。

  梦想著不管有多少追兵,也要生死不弃。

  在月下,阴暗的林中,两人同骑狂奔,身体紧贴著,呼吸著彼此的空气,不断的逃,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那是何等不顾一切的激|情。

  这激|情已经逝去,可怜他还记得。

  前方再度传来马蹄声,显示另一路追兵正朝他们奔来。

  余浪指挥马匹转向南边,扯动砩保丫芰硕嗍钡目ヂ肀灰簧闱空穹芊⒘Γ淖阄冉∪丛俨蝗绱忧啊

  烈儿的心,驀地往下沉去。

  余浪的败亡,恐怕就在顷刻之间。

  「余浪,割断绳索,你独自逃生吧。」烈儿横下心道,「遇上永逸后,我会要他停止围捕,放你一条生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係。」

  「烈儿,快听!」余浪忽然用欣喜的语调低声道,「是水声,水流还很急。」

  身后两队追兵已经会合,轰隆的蹄声越发逼人,火光在林中摇晃追躡,犹如一张喷著烈焰的大口,随时要扑上来把这后力不继的两人一骑吞没。

  前方水声越来越大,看来那道林中的急流就在不远。

  余浪见马匹速度减慢,双方距离逐渐拉近,知道局势危在旦夕,一咬牙,依仗高超的策马技术,鬆开砩粘鏊郑〕鰭煸诼聿嗟墓赝啡衲恳簧ǎ勘晁布渚投ㄔ谧钋懊嫠母龀只鸢训娜松砩稀

  簌簌簌簌,余浪侧身搭弓,须臾之间,四箭破弦而出。

  「啊!」

  惨叫声和马嘶声同时响起。

  余浪背著烈儿,毕竟阻碍身手,何况又是在高速奔走的马上。四箭出去,只射中三人,一箭偏了準头,射在马上。

  虽只如此,却足以引起后方追兵的片刻慌乱,何况领路的四个火把都掉在了路旁,前方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追兵马速不得不有所减缓。

  余浪用过人的胆识本领,為自己赢来这珍贵的转机,拚死策马之餘,不忘回身急射,惨叫声中,追兵纷纷落马。

  瞬间,他们和追兵的距离再度拉开大段。

  但马匹体力已经快到达极限。

  正在最危急的关头,前方出现一个小土坡。

  水声正从那边传来。

  余浪精神大振,扬鞭策马往土坡上衝去。

  后面的追兵也已经听见水声,远远看见余浪奋力衝向土坡,眼力稍微高明的都顿时明白他要藉水势逃离,大為焦急。

  「别让他逃了!」

  追了半夜,又被余浪的狠箭射红了眼,想到余浪一旦跳入水中随流而去,追击的难度将大大增加,不少人焦急之下,不由分说搭弓就朝坡上射去。

  他们就在余浪后方,射箭比余浪要方便上十倍,一人动百人动,顷刻乱箭破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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