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by 秋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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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 by 秋梦如-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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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很有层次感,还有点点像迷彩服。
  爬出了狗洞。我知道一定是出不去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爬在养心殿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该树甚是茂盛,枝叶很多。只是,带的干粮和水不多,希望不用躲太久。
  一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被蚊子咬得都受不了了。食物和水都没动,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解决出口问题,就只好忍。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像我这样,醒着数伤痕。
  无星无月,黑得好。我的预料又错了。本来还想着丢了个人大概会搜一搜的,那知根本没人理会。干脆又滑下来,在草丛里爬行。爬一阵,辨一下方向,我居然迷了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是那里。我只好继续沿直线爬行。前面隐隐有声音,我静静趴在长草和小灌木下等待。
  一群太监宫女提灯匆匆而来。“杨太医,请快一点。”这声音仿佛是秦顺儿耶。
  搞什么,又爬回养心殿了不成。我气个半死,这天一亮,完蛋。决不气馁,我继续。
  啊,咬住下唇,我强行忍回尖叫。怕蛇是我的错。但是,宁愿被咬死,也好过被关死。眼睁睁看着这条白素贞一样的东西从我面前过去,白色的蛇一般没毒,我安慰自己。
  这王八蛋难道是公的?竟然爬上了我的肩。欲哭无泪啊。心一横,我反手一拽,把那家伙拉下来。家伙咬我一下,麻麻痒痒的,惨了。算了,死就死好了。
  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了。太阳照得我好热啊。难道是我的错觉?动了一下,有人在身边讲话。“没被蛇咬死,却要被人杀死,反正都是一样的死。无所谓了。”我喃喃自语,连眼睛都懒得睁。
  “醒来就回答朕,你到底在做什么?”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疲备得多。
  管你呢。“找死啊。”我惫懒地回答。就因为怕死,我惹得神憎鬼厌,多不值,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这话大概太呛了,一时间满室静寂。我还不服气,乱七八糟地唱“为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为了党,洒尽鲜血心欢畅。”
  脖子一紧,立时呼吸不畅。故意伸出舌头翻起白眼。那人悻悻放开,无奈地冷哼。“原来你是一心求死啊。朕就成全了你,让老十四陪着你。”切,这一下可吓不了我了。反正害了一次,再来一次何妨。
  “好啊,顺便把一十三省的人全弄来给我殉葬更好。”肚子好饿啊,掏掏身上,咦,自缝的裤兜里还有点馒头渣,摸出来拍进嘴。无意中睁眼,看见一个面无人色的皇帝坐在炕上,我原来躺在了养心殿后殿。
  “你在考验朕的耐心?”他仿佛重病未愈,说话都有气无力,虽然样子倒是很生气。
  自动爬起来,我自顾穿鞋。他伸手过来,我当然格档。“你!”
  “我那样我,老子不玩了。最多就是死,有逑了不得的。”我更气咧,云南话都出来了。
  他明显愣怔。“你这是说的什么?”
  “没去过云南改,听不来就算了。某得义务奉承你。”继续发挥。“咋个说,要杀要剐么,干脆点。”站定,我手插裤兜,装个很吊的样子出来。
  他别开头,闭上了眼。我自去开门。檐下几个侍卫见我,堵住路。我又开打。侍卫也是一愣,但片刻就制服了我,点了穴把我扔回屋。
  大概是点的肩井环跳,我手脚都不能动,傻乎乎地坐在椅上。“这样,才是真正的你吧?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他缓缓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俯身轻轻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怕死吗?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他仿佛站都站不稳,不得不扶着椅背。
  闭紧嘴,我什么都不说。直视着他,我又翻个白眼。
  “来人,解穴。”他提高声音,唤人进来。
  一能动,我又跑。跑不了,可也没人再点我。他叹口气,命人带了我下去。
  又回到绛雪轩。只是门口有了人守,出都出不去了。
  整天鬼哭狼嚎地唱歌。自毁形像算了。长期这样下去,不是杀我,就是放我。正合我意。
  写了幅字儿,正在端详,他又来了。
  现在不错,精神好多了,只是瘦得厉害。“这写得是什么?”他好像没发生过事儿似的,伸手来拿。我手一收,揉成团扔掉。苦涩地笑笑,他弯下腰去,捡了起来。“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你这是写的什么啊。”他亲自动手,凑到烛上燃了。“好了,不要别扭了,是我错,好不好?不要生气了。”他柔柔地说。
  “不用装了。不吃你这套了。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我用生命作代价,证明了传说的可信度。”拍开他的手,我不客气地说。
  他脸上痛楚之色愈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早就说过了。”慢慢坐下,他又伸手来拉我,却看见我脸上的嫌恶之色,手无力垂下。
  人家坐着我站着,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双手一撑,我跳上桌子。晃着脚我说:“你要怎么样?打心理战术,我可不怕。不信尽管试试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出生没几月,就抱离额娘,送到了佟母妃宫中。佟母妃待我尤胜亲生,我自幼儿就亲佟母妃,与额娘就生份。皇阿玛也说我轻率,喜怒不定。我只好隐着性情,渐渐就成了一张冷面。这宫里,除了佟母妃和老十三,没人对我好过。额娘只亲老十四,对我冷冷淡淡,老十四又喜欢跟着老八。我就常常一个儿孤零零的。自有了你在身边,我才能时常笑。我一直都知道你怕我,可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吓你。只是一想到你心里有别人,我就忍不住恨。”他顿了顿,接着说:“一想到你被老十四抱着,我就忍不住恨。”
  我冷笑一声:“哟,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告诉你,男人我可不止你们兄弟二人。你也别跟我说你还是处男。”
  他抬头看我,眼里惊疑不定。
  “胤禛哪,你对我,不过是新鲜好奇罢了,我这样的女人,这宫里多的是,只不过,少了我的大胆而已。你不觉得吗?我都已经渐渐少了自我,变得跟这宫里的女人一样了。”平心静气的,我看着他说。“对我来说,那怕十四只是个朋友,我也会为了他求你的。求你,不过是证明,在这陌生的世界,我还有人可以依靠。只不过,你不肯让我靠。”
  跳了下来,我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肩膀。“我那晚说过,我一齐爱上两个男人,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现在,我决定放弃你们。天下的男人多了去了,干嘛非跟你们扯上关系?在你们心里眼里,不是觉得爱我是拉拨我吗?谢了。爱也好,不爱也好,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有瓜葛了。就算我对不起人,那也只是老十四,不是你。”
  他越听越不是滋味,反手搂我的腰,我闪。“我不会放了你的。”他气结。
  “无所谓。我会跑啊,不是每次都那么倒霉被蛇咬吧。更何况,跑不了也没什么,有张长期饭票也不错。”我嘻嘻笑。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到底要怎样?”
  “我什么都不要。”负手,我深情朗诵:“男女本来十分平等,你若没有企图,他又如何趁虚而入。”
  面对着胤禛,我微微笑:“现在,我并无企图。所以,就算你是皇帝,也压不了我。”
  “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是皇帝了?”他也笑,只是笑得很恐怖。“爱了你快二十年了,你就一句放弃,不要我了?这样的惩罚,你不觉得太重了吗?”
  “拜托,要是我没来这里,你二十年的相思,只有找别人去诉了。”要不是看你相思苦,就冲你下药这一回事,我也不可能跟你罗嗦啊。
  他沉默下去。



我想十四了,写出来聊解相思苦的。
  阿颖殁了。
  皇阿玛殡天了。
  额娘薨了。
  完颜琴霜病故了。
  所有我的亲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我。还好,阿颖,哦,不,小婕,她说她应该叫张颖婕。其实,那不就还是阿颖吗?不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小婕,她又回来了。
  这么多年,我在军营里,早磨出了一身胆气。驭着或风华正茂、或胆色过人的一众将士,我早就把争权夺利之心,抛到了脑后。我想的,不过是建一个大大的功业,留待小婕面前矜夸,也让皇阿玛和额娘,为我这个儿子骄傲。
  四哥坐了龙廷,那小婕,一样也能幸福吧。
  坐在西宁的军帐里,冷冷看着四哥派来的人。笑话,他以为我会拥兵自立?只不过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打小儿,学的就是帝王术;及长,不由自主卷进旋涡,到得头来,谁又甘心放弃。我根本就志不在此。颖婕她早就对我说过,高处不胜寒。
  四哥想必也是知道的吧,高处不胜寒。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强留颖婕。如果没有娇花一样的她解语,那个位子,还不知道会有多冰凉。
  这些年,从青海到西藏,每一处地儿,我都走了个遍。骑在她的抠抠上,我代替她,走遍了她曾经向往过的地方。其实,她只是想和我一想走吧,她其实,是去过这些地方的。
  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过往呀,当年,我不舍得问她;如今,却再也没机会问她。
  六岁起,我们这些阿哥,就在上书房读书。我年岁小,常常坐在椅上睡着;都是四哥,替我搪塞,替我补功课,抱我回宫。什么时候起,就跟四哥生份了呢?四哥跟八哥,两个儿一样的能干,引得我们这样儿的小阿哥羡慕不已。只是八哥,却多一份吸引人的魅力,不知不觉,我就只是喜欢这个恂恂儒雅的谦谦君子。呵呵,这话,是颖婕说的。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跟着四哥的人回了京,我也是免不了一个拘禁下场的。那我跟颖婕,岂不是再见无期?我至今仍不相信,她跟了四哥,是因为不爱我了。难道,她是知道有这一天的,她,只是想尽力救我一救?
  身为皇子,心中就有了牵绊。若是当日金水桥上,我忘情拥她入怀,至少,我能跟她一诉离别相思。只是,我想了别的,才让她决绝地割开咽喉。那一条小小红痕,记载的是惊心动魄。若不是爱,四哥也不能拉了她回来吧。
  四哥也是狠得紧了。阿玛的棺椁,不让我拜;额娘的遗容,不让我瞧。琴霜进宫求了颖婕,以她的为人,她定是会求四哥的,只是这皇帝,心也真是狠厉。
  额娘自小就疼我比疼四哥多。皇阿玛是众家兄弟的阿玛,只有额娘,是我一个儿的额娘。而我,竟连见额娘最后一面也不可得。
  “允禵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望其改悔,以便加恩。今又恐其不能改,不及恩施,特进为郡王,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四哥这话,说得可真好。额娘,难道不是他气死的吗。
  这皇位,四哥谋得早了。在他将年羹尧、李卫派至我身边,我就知道了。若是心有所图,如何会调教出如此下属。
  接到圣旨,我哑然失笑,颖婕果然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下场的。颖恂集团。好一个颖恂。颖婕,恂郡王。若不是天不假年,她也是会与我同甘共苦的,那我现在真的就无所怨了。
  她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事,我会当抚远将军,我会去西藏,我会当郡王,甚至,她也知道,我会被我的亲哥哥拘禁。只是,那时候,我竟然不肯听她的话。其实,当我真正经历的时候,我就在照她的话做了。讨准噶尔,我用了她所说的骑兵战术,装备了一部分连珠铳。征西藏,我命将士戴上了她曾教过我的纸板‘护目镜’,轻装迎敌。事实证明,她的招术,真的很有用。
  准噶尔的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的侄子。这是个反复的小人,他投靠大清,反对噶尔丹。噶尔丹战败后,他趁机成为准噶尔部的首领,就开始和朝廷作对。利用卫蒙藏各部都信奉的格鲁派,妄图控制达赖喇嘛以号令蒙古各部。五十七年,我在众望之下,出征大漠。皇阿玛命我用正黄旗纛,我一身戎装,凛凛威风,只可惜颖婕没看到。她一直都想看的啊。
  人在军中,远离朝堂,除出想她,我只是潜心公务。
  方才知道,男儿的天,不在朝堂之上,也不在蝇营苟苟。“抛却了莫失莫忘通灵玉,挣脱了不离不弃黄金锁;离开了苍蝇竞血腌脏地,撇掉了黑蚁争穴富贵巢。”耳边总是回响起她唱的曲儿。为了这一日我心境的平和,她作了多少努力。教她写字,她要写“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让她唱歌,她会唱“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到得五十九年,我远征西藏。藏边苦寒,让人气都喘不上来,时常有军士倒下,就再也起不来。我记起颖婕说过的‘高原反应’,制成干肉粉、麦粉做军粮,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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