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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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8-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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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也好,那你们就走吧。”李民警说。 
  一旁的月花便大声叫喊了起来,说李民警你别听关培绍的,是他狠心铰了米香的指头,凶器就是剪鱼的剪子,连凶器都有。 
 “就是他,米香又没疯掉,怎么会剪自己?”月花指着培绍说。 
  “这就怪了,难道你是米香。”培绍说世上怎么还有月花姐你这样的人,倒希望人家夫妻不合?只这一句,月花忽然张开嘴说不出话来,月花看看米香,觉得米香真是可怜,心里又恨米香软弱。 
  “你怕来怕去就怕没有个结果。”月花跺跺脚对米香说。 
  “未必没结果我就会娶你。”培绍对月花说,说自己的那东西哪天随便硬一硬也许就是一对龙凤胎会给米香生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在街上走的时候,培绍佯装亲热把米香半搂半扶着,他有意要让人们看他这个亲热样,月花反被远远甩在后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米香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培绍已经用两个手指钳子样死死捏住了米香那个包了纱布的手指。 
  培绍把力气使下去,使下去,使下去,培绍咬着牙狠狠地说: 
  “让你再告,让你再告,告了也不给你离,听见没?没有指标,这就是政府肯为老子着想,老子打烂你你也是老子的老婆!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妈那边送一桶汽油?” 
  培绍说也许一桶汽油不够,要两桶才行,前边院子一桶,后边院子一桶,火才会烧得把半个天都照红。可以熄灭这火的也许到时候十万都不止。培绍狠狠捏着米香的那根被剪掉一截的手指把米香拉进了屋,米香越叫他越使劲,进了屋,才放开手,米香早疼得一滚滚到床上。培绍恶笑了一下,抬起两只拳头互相碰碰,又准备动手,但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对米香说我今天不再打你,但你这就去你妈家,告诉你妈家的人,要想不给那十万也容易,那十万就用你的手指顶,你还剩下九个手指,一个手指正好一万,十个手指就是十万。 
  “你给我马上滚!”培绍说。 
  培绍还要接着赶去打麻将,他站在那里喝了一筒过年剩下的露露饮料,又对米香说,要是他夜里回来还看到她在屋里就饶不了她,他要米香这就去她母亲家,去把那十万要回来。培绍说他已经想好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先剪了你一个手指,如果不给十万,今后只跟米香那十个指头说话,一次一个,也不多截,每次只截半个指甲的指头,还耽误不了给他做饭扫地洗脚腕儿。 
  培绍又赶去赌了。屋里,可怜的米香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疼得两只脚直跺地,却连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哭出来。米香已经不敢再去派出所,每次去都没什么结果,派出所里的人口气到后来都一样,都说小镇子里家家都一样,谁家的夫妻还不干一仗两仗?夫妻打架不过夜,打来打去还是赤紧夫妻,生儿生女一个也不肯少,镇子这么小,谁不认识谁?未必派出所就把人家夫妻活活拆散了。米香去过多少次派出所,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每次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话:“哪有个男人不打女人的,就是打一百仗一千仗,到后来还不是棍儿肉往缝儿肉里去,这种事,最好不要往法律上放,法律也管不了这种家长里短。再说你们谁也不要光为自己想,也要想想镇子的荣誉,镇子的荣誉就是要你们不要离婚,离得越少越好!” 
   
  月花是半夜被米香的叫声从梦里惊醒的。这时候正是培绍刚刚从赌场回来。培绍又输了钱,米香从她妈家拿回来的八百块钱又输得一分也不剩。已经是后半夜了,米香的叫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还是听起来十分的怕人。月花只听到米香凄惨的叫声,却没看到米香捧了自己血淋淋的手从屋里一路跌跌撞撞跑出来。 
  米香的拍门声把米香的家里人都惊醒了,米香的大弟弟马上穿上裤衩,披了件衣服拿了根棍子跑出来,他想不到培绍会把米香的手指生生剪下来一截!这是半夜,米香的妈不敢呼天抢地哭出声,捧着米香的手指直把自己憋得闭过气去,好容易掐人中把母亲从那个世界再掐回到这个世界来,米香的大弟弟静了半天,只跺跺脚狠狠说了一句话: 
  “要想安宁,只有让培绍死!” 
   
  五 
   
  第二天,天又下了雨,这年春天的雨水真是多,白花花的一道一道的檐溜把屋檐下的那只打稻木桶敲得像打小鼓,米香的大弟弟听得心烦,出去把木桶用脚一勾踢到了一边去。米香的大弟弟把米香叫到自己的屋子里来。米香的兄弟媳妇这时已经去厂里忙了,米香的侄子也已经去上学。米香的大弟弟住西边的屋,西边的屋和东边的屋都是阁楼,以前是下边养牛养黑山羊放杂物,现在米香一家人早就不做农活了,粮食都是买来吃。下边的房子便做了吃饭的地方,上边只睡人,客人来了也只在下边喝茶说话。屋里的老家具现在是没有一件,靠着东边和南边的墙是新置的木壳子沙发,沙发中间又是亮光光的玻璃茶几,城里人是什么样摆设这里就是什么样。就这一点最让培绍生气,培绍一次次说米香的大弟弟是拿了自己的钱才能让自己像个城里人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米香的大弟弟昨夜里一夜没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红得怕人。他让他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血豆腐,说米香的身子需要好好补一补,顺便再买只肥一点的鸡回来,他这是打发他妈离开,然后才好和米香说话。 
  米香的大弟弟要姐姐坐下,然后把一个厚厚的报纸包放在了玻璃茶几上,他用手拍拍那纸包,对他姐米香说: 
  “我想了一夜,这里是三万块钱,就花在培绍身上。” 
  米香看着那个纸包,吃了一惊,她最知道培绍,如果现在给了三万,接下去还得要给,就是给到十万,培绍也不会罢休,也要节外生枝。 
  “给他?他做梦!”米香说横竖就是自己这十个手指了,大不了就这条命了。米香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你说我会给他钱?”米香的大弟弟恨恨地说姐你脑子怎么这样笨,你以前不是这样笨,是不是真给培绍这小屌操的打坏了? 
  米香又不懂了,看着大弟弟,又像是明白了,心猛地狂跳了起来。 
  “我这回是要他的命,他不让你好好活,我先要了他的命。”米香的大弟弟说。 
  米香吓得抖了起来,她看看那厚厚的纸包,不知道大弟弟是如何主张。 
  “你这就去找疤头。”米香的大弟弟说。 
  疤头是米香中学时的同学,是镇里的一霸,从小打架打得满头是数不清的碎疤,但人还蛮豪爽,过去的同学要他帮忙说办什么就办什么,疤头有个哥在省里地矿厅工作,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疤头现在就在县城里的矿检站工作,领了一班人专门收取过往拉矿料车的过路钱。为了舒适,疤头还专门在收费站边上修了个很漂亮的澡堂,专门用来给他一个人洗澡,疤头现在的做派是天天都要洗一个澡,还专门雇了两个扬州师傅,一个人给他按摩,一个人给他捏头捏脚,这话传得很远,让多少人又恨又羡慕。 
  米香已经明白了大弟弟的想法。 
  “你未必真想让培绍死?”米香说。 
  “这样的人你未必想让他再活,他要是活下去死的就是你。”米香的大弟弟说。 
  “你想让他怎么死?”米香捂着胸口,她觉得自己那里在隐隐作痛。 
  “雇疤头杀了他。”米香的大弟弟说,说这事只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杀了他?”米香说,心怦怦乱跳,好像已经有人在那里一刀一刀杀培绍了。 
  “你想不想让他死?”米香的大弟弟又说。 
  米香不说话,事到临头她又有些舍不得又有些怕。 
  “你小时候脑子还好。”米香的大弟弟说。 
  米香还是不说话。 
  “他不死咱们全家都会跟着他倒霉。”米香的大弟弟说。 
  米香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到时候你侄子也许会跟着倒霉。”米香的大弟弟又说,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剜了米香的心一下,她的眼更亮了。 
  “只是不知道疤头肯不肯杀人?”米香说。 
  “他虽然有许多钱,但他未必就不再喜欢钱,在咱这小镇上三万不是个小数字。”米香的大弟弟说眼下行情都是这个数,卸一件是五千,要一条命是三万。 
  “就是不知道疤头杀过人没有?”米香看着大弟弟说。 
  “他手下有许多黑道上的人。”米香的大弟弟说。 
  “你让我去找他?”米香说。 
  “这种事少一个人露面少一个倒霉的机会。”米香的大弟弟说这件事家里其他人一个也不要再让知道。米香的大弟弟说疤头是你的同学,疤头这个人虽是黑道上的人却对同学向来好,也只好你去,你去了先让他看看手指,再让他看看身上的伤疤,未必他就是根枯木头,也许他连这三万都不要就爽爽快快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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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1月6日第 10 楼      


  “你真要杀培绍?”米香又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姐你就好好想想,钱我已经准备好了。”米香的大弟弟让米香好好想想。 
  “我还是去法院离婚,到镇长那里申请指标我也要去。”米香想想,说。 
  “你还去,去了会有什么结果?”米香的大弟弟说这种事连他都烦了,他要米香再别说法院的事,镇里给法院那边下的指标是今年一个离婚的指标都没有! 
  “要想安宁。只有让培绍死!”米香的大弟弟又说。 
   
  这天米香的心里很乱,是乱得不能再乱,是一刻也坐不住,中午的时候,她把前后门都死死插好了,家里人回来一个她就去开一次,然后再把门死死插好。她要到灶头帮着妈做饭,她妈却让她坐在一边不动,心疼她的手指。米香进屋去躺一会儿,看看身子下,身子下还是自己和培绍结婚时的那条线毯,线毯是红色的,上边是牡丹和凤凰,虽然颜色早已褪掉了,但还是让米香不由得伤心起来,这时候她倒要想培绍的好。想第一晚上的情形,想培绍的缠绵和培绍的猛力。又想她的同学疤头小时候的种种事,时间真像是过得特别慢特别慢。米香的大弟弟把钱交给米香就去厂里了,中午他一般不回来,他总是中午在厂里吃一顿饭,直到很晚才累个臭死回来。晚上的时候,米香的大弟弟从厂里回来,打了一盆热腾腾的水在那里烫脚,米香过来对大弟弟说:“我还是跟他离婚吧?”米香的大弟弟即刻瞪大了眼,两只脚一下子扬得老高,说姐你去了多少次法院,哪次你离成了,还不是回来后给那个小屌操的打个烂死,今年法院做得更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保住模范镇的牌子连一个离婚指标都没有,你离什么离,谁给你离,与其你死,不如他死。 
  “我还是要去法院。”米香看着大弟弟,在心里说,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愿培绍死。 
  米香的大弟弟看着米香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咱爸是不是跟培绍借了十万?”米香突然又小声说。 
  米香的大弟弟从那只阔大的塑料脚盆里一下子站起来吼道: 
  “姐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给那小屌操的打笨了,他哪有十万,把他老子绑架了他也拿不出一千来,还十万?你结婚他只陪一个木脸盆架,上边的油漆恐怕还是他爹杀猪时偷来的猪血!” 
   
  六 
   
  米香又去了法院,法院的院子里也有几株白玉兰树,满树上都是白得晃眼的玉兰花蕾,有几朵玉兰花已经早早开了,看上去让人心里软软的。法院那边先给米香录了口供,每次去,法院那边都是这样一个程序,工作是认真的,小镇法院对待离婚这种事总是调解,米香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做调解工作的是一个女同志,米香和这个女同志早就认识,大家在街上总是见面。米香也知道这女同志姓许,名叫许小桥,很好听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该不认识她的人都认识她了。许小桥要比米香大几岁。眼睛大大的,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让人对她有好感。许小桥说离婚可真不是件好事,这种事要好好考虑,法院这边呢,也不能只听米香一个人的意见,大家都在一个镇子里住,一个女人家,要是离了,以后怎么办?再成立家庭就要难得多,这一点你要想好。许小桥对米香说你别把我当法院的人,你只把我当成你的亲姊妹,你说谁家的勺子还不碰锅沿? 
  “婚姻就像学开车,要磨合一个时期呢。”许小桥说。 
  “我已经和他结婚六年了。”米香忍不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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