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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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民日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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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涨到45元;是你说的!……〃他没想到只说这么一句话;他刚才还以为自己会讲一句非常恶毒的话;可临到头只是讲了实情。
股评家一下没有回答;好一会才说:〃这个么……股市风云千变万化……〃
〃你说的;到45元……〃
〃原来主力想做上去的;但是有一个超级大机构背叛了;提前出货了;控制不住盘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心中在说;鬼话;骗人的鬼话;嘴里还是说:〃你说的;一定做到45元……;你为什么要骗……〃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哀婉;一点男性的刚强都没有。
股评家显然没有耐心了;一下子挂断。他马上再拨;那边盲音。他不死心;继续一遍一遍拨;话筒中始终是可恨的嘟嘟嘟。这天晚上他歇歇停停;整整拨了三个小时;没有一点结果。
第二天他醒来已经是中午;懒洋洋地洗了脸;突然他又开始拨电话;铃响不一会儿股评家来接了;他似乎没有戒心;睡一晚上可能淡忘了。夏坚心中很是不平;他说:〃你说要到45!〃声音凶狠;像一头决斗的公鸡。那边一愣;回敬一句:〃神经病!〃就挂掉了。他顿时愤怒起来;接连拨电话;又开始盲音了。现在起夏坚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任务了;那就是拨41895783。只要想起他就拨;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天中找十个时间拨;冷不防有人来接;他不至于废掉这个电话不图;而且股评家刚在电台中说出去。
他偶然还会股市;想到二楼楼口那个门神一般的警卫;心里就痛苦不堪;远远地望着再也不走过去了。夏坚突然起程了;没有人想到他会直奔上海;进行他的近似于唐·吉河德式的旅行。连袖珍小姐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可见他完全是一种孤独行为。然而他的思维方式是那么地沉重、坚硬;所以注定了只能铩羽而归。
夏坚到上海已经傍晚了;出了车站暮霭渐重;突然间华灯齐放;他感到眼前发眩;四周都是人;被白光照着;又都有些变形;仿佛都是鱼;在空明的水中挤来挤去。他脑中浮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句子;似乎自己也是那个义无反顾的荆柯;只不过这里没有易水;而有一条泛着华彩和喧嚣的黄浦江。他肚子饿了;却顾不得吃;直奔电话亭。41895783。不通;再拨一遍;还是不通。再拨。通了;他屏住呼吸等待。股评家来接电话了;是一副热情的口吻。他说:〃我已经到上海了。〃对方愣了一下;他继续没头没脑说;我到上海了。股评家意识到不对;变了声调:〃你是谁?〃他说:〃我是一直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我打了半个月了……你不想接;我赶来了;想当面见你。〃
对方沉默一会;轻蔑而恶狠狠地扔出一个词:〃小丑!〃随即挂机。夏坚愤怒了;他是荆柯;却把他当作小丑;太无礼了;土可杀不可辱;好啊;现在他又多了一条当面问清的理由。他重新拨电话;41895783;他心里攒足了劲;等对方一接电话;就像投枪一样掷过去。一遍又一遍;都是盲音;他仍不泄气;后边等打电话的人不耐烦了。他无奈地放下电话;向前走去;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徒步穿过半个上海;一直走到外滩。黑洞洞的黄浦江水的皱折里闪动着妖冶的光环。他意识到今天没戏了。找了一个地方潦草地住下来。
第二部'夏坚的故事(一)'__④
第二部'夏坚的故事(一)'__④
第二天早晨;他又拨通了电话。股评家来接了;等知道又是他以后;那边威胁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结束;告诉你;我要叫警察了。〃乓的把电话机摔下了。任夏坚怎么拨号都不来接。他越发地生气了;你找警察更好;我正要会会你呢。他脑子中忽然一亮;股评家经常在证券报写文章;通过报纸可能找到他。他打听到地址;径直地奔去;此刻他精神亢奋;就像一个得了夜游症的人在白天奔走;他觉得太阳光还没有晚上的灯光刺眼;一个个行人的脸上都发灰发青。他找到了报社;好些个人都用狐疑的目光上下看他;他不泄气;仍然一个个办公室打听;终于有一个剪运动发型的小姐;告诉了他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BP机号。
他找了一个安静的电话亭;先拨手机;关机了。他拨了BP机;留了一个心眼;他说是证券报的人。一会儿回电话来了。股评家很快就明白是谁打的叩机;但是这次他没有立即挂断;而是小心地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号码?〃
他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喉咙:〃这个你不用打听。老实告诉你;有人帮助我;不然我会来上海?我到证券报去了;我的要求不高;只想请你当面告诉我;炒界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再耍滑;你不可能滑掉……〃他忽然得意起来;有一种捏住了股评家的颈子;在手中作弄他的感觉。〃如果你挂断电话;我还有别的办法找到你。〃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似乎也觉得问题棘手了。夏坚有耐心;他给对方时间;让他作决定。
〃好吧;我可以见你;但让我安排一下时间表。你给我一个联系电话;我会提前通知你。〃
夏坚现在才觉得看见些许曙光了;但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在旅馆耐心地等;到吃饭的时间;赶紧买来一盒盒饭;端进房中;不敢有一点疏忽。一直等到晚上;股评家的电话打来了;他在那头问:〃你没有改变主意?〃
〃没有。〃
〃好吧!〃那边也干脆起来;〃明天晚上8点;我在郁金香酒吧等你。就在上海图书馆的西边;不到30米;你找得到那个地方。〃
〃我一定准时到。〃
此后的时间中;夏坚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把向股评家提出的责问一条条列出来;还反复斟酌了用词;他知道他口若悬河;善于辩解;他不能让他占上风。他提前出门;早早找到了郁金香酒吧。在门外等到差2分钟了;才从容不迫地走进去。他在一张圈椅中坐了有5分钟;一个中年人推门进来;就有一个高挑的小姐迎上去;态度非常亲热;他们肯定是老相识了。中年人走进里间去;那小姐向他走来;问:〃您是夏先生吗;有位先生要来见你。〃
夏坚生硬地说:〃我就是。〃已经站起来了。小姐笑了;显出一个酒窝;说:〃请到里间;他正等着您呢。〃
他进到里边;是一间十来平方的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有一张马蒂斯的油画;仿造得不算太差。中年人站起来迎接他了;伸出一只手:〃是夏先生吗;请坐;请坐。〃
夏坚见对方皮肤白哲;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眼睛藏在镜片后不甚分明;一条鲜红的领带特别引人注目。他手一伸;说:〃请喝咖啡。〃
夏坚不失风度地用勺子舀动;却不喝。金丝眼镜说:〃你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高见赐教?〃
〃我找张先生;是你吗?〃
〃这个先不急;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有什么事要为难他?〃
〃如果你不是张先生;那恕我无法奉告。〃
〃真是这样吗;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我必须当面向他请教。〃夏坚毫不含糊。
金丝眼镜喝了口咖啡;挺一挺胸说:〃好吧;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有什么要问的?〃
夏坚心里说;我就等你这句话。他说:〃是你说的吗;界龙一定要炒到45元以上。〃
他说:〃不错;是我说的。〃他端起杯子;〃这里是小煮咖啡;上海滩上这一家是最好的;请夏先生先品尝;不知能喝出滋味吗?〃
夏坚想;喝就喝;问罪也要有礼仪。他喝了说:〃可是结局呢;大家有目共睹。〃
金丝眼镜说:〃在电话里我对你说过了;出现了意外;一家大机构为了自身利益;首先出逃;别的机构也蜂拥而逃;使局势变得无法控制。〃
他一步不放松:〃那你在预言之前;没考虑过会有意外吗?〃
金丝眼镜说:〃先生;股市变幻莫测;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你不看到报纸上到处写着;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他冷笑一声:〃这话不错;可是对别有用心制造风险者;就该当别论。〃
金丝眼镜也笑一声:〃照先生之说;以后我们都缄口莫言了;免得被人以为是制造风险。〃
夏坚觉得胸中一股气升上来:〃我们的市场是一个新兴的市场;它也在写自己的历史;那些混淆视听;操纵市场的人被写进历史;永远涂抹不掉。〃
对方把身子往后仰去:〃太书生气了;夏先生;你不觉得可笑吗?老实对你说;我不是张先生;不过是冒名顶替一回。张先生有事;不可能来见你。我负责把你的意见转告他。〃
夏坚立时有受蒙骗之感;脸涨红了;说:〃你们一贯就是这样做的吗?〃
金丝眼镜摆摆手说:〃不要太激动嘛;如果一定要见他;我带你去。〃
夏坚站起来:〃那有劳先生了。〃两人到了外边;就有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过来;停住;车门打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钻出来;作一个请进的手势。金丝眼镜坐到前座。夏坚也不迟疑;往后边车厢里钻;刚到一半;屁股上却被黑衣服的人猛推一把;跌进了座位。接着黑衣人也钻进来;紧挨着他坐下;隔着衣服他感觉到黑衣人的硬实的肌肉。车子开得又快又平稳。外边的景致张开黑色的翅膀飞一般朝后掠去。他就觉得头晕;大概是窗关死了;车子也开得太快;一时嘴里也十分干渴起来;却发现车子似乎开到野外来了;便说:〃这是往哪里去?〃
黑衣人朝他肋下捅一把;说:〃不要话多;自会把你送到。〃夏坚觉得他不善;但脑子中越发地晕旋起来;像有一个旋涡把他高高地托起;又深深地吸下去;吸进一个黑洞洞的地方;一时失去了知觉。等他再醒来时;车外已经亮天了;从窗子望出去;看见山崖的一边断壁;黄草在石缝里摇晃;几只麻雀卿卿叫着飞过。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金丝眼镜不见了;只有司机和黑衣人。见他醒来;黑衣人上来抓住他的前胸;说:〃看你一觉好睡;送你回家了。〃一把就把他提到车外。
夏坚心里发慌;嘴上却说:〃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哼一声:〃便宜了你;这就是南京了;还有几步路不送你。自己回家去;别再惹是生非。〃
他知道今天是说不清了;但嘴里还嘀咕:〃我怎么是惹是生非?〃
黑衣人放下脸;斥道:〃还胡说!实话对你说;今天是我们自己做的事;和张先生无关。看你是中了邪;可怜你;要不早修理你!〃说罢钻进车;车子后冒出一股烟;一会就没了踪影。
夏坚只得转身走;走了一程;见了路牌才知道;果然已在南京郊区了。心想这次先罢了;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总有同张一强打照面的时候。只是不明白;怎么就会糊里湖涂睡着;不见醒呢。左右寻思;忽然想起;可能咖啡中有名堂;吃了他的蒙汗药了。这个上海瘪三;以后一定要当心。他乘了一辆班车;半个小时后到家。
第二部'1993年12月29日星期三'
第二部'1993年12月29日星期三'
从界龙暴跌那天开始;我就没见过陈林;他再没有出现过。10万股界龙是在他的名下买的;他已经被击穿了。可是他死不认账;说没有的事;他买的是1万股;两边相持不下;反正他账上已经是负数了;他像黄鹤一去不复返了。那天我走过办公室;看见经理曹伯卫和主管汪见风在说话;话题就是陈林;说要向法院起诉;他们的神情十分激烈;像两只争斗的乌眼鸡。我想听个明白;假装进去拿报纸。他们立即闭嘴不说下去;还故意同我说别的话。我看出他们的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便也找话搪塞他们;看没有进一步探听的可能;我才走出去。门很快就在我的背后关上了;隔音效果好得很;一点声音也传不出来。
很快有好几张嘴在作传声简了;说曹伯卫和汪见风的矛盾激化了;汪见风坚持要报案;但是曹伯卫期期艾艾;很不爽快;因为允许透支的事是他决定的;报了案就要漏馅。而且;汪的死命追查还有潜台词;他相信;曹不可能不在当中捞好处。人们普遍认为;两个人的矛盾早就潜伏下来了;主管一直在觊觎经理的位置;这次正给他逮到一个机会;还肯轻易放过?曹伯卫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感觉到自己坐在一座火山上;他仿佛看见岩浆像礼花一样喷发出来;他身于在礼花中像一只纸蝴蝶。他要把这件事捂住;就必须把陈林找回来;可是这个黑脸的福建人此刻在哪里呢;他是藏身于这座400万人口的古都中;还是远到天涯了呢?曹伯卫已经多次派人去找;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着。
205大户室乱成一团糟。
在这个气氛中;1994年的元旦栅栅来临了。
第二部'1994年1月1日星期六'__①
第二部'1994年1月1日星期六'__①
新的一年开始了;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多少新年的气氛。白天太阳照着窗外浅褐色的树枝干;晚上星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我们无所事事的时候;周欢打来电话。〃丽亚小姐;怎么不见你动静?〃
〃我输了;输得很惨。〃
〃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来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她说:〃我头痛;痛得很厉害;我哪里都不想去;就想躺在床上……〃
周欢追紧一步:〃这样吧;我马上过来;不用你出门了。〃
电话挂上;她略一沉吟;跳起来:〃走;我们出去;我不想这个时候见他。〃她的动作从没这么快过;旋风一般从衣架上扯下外套、围巾;边穿边推着我朝外走。〃他可能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就在附近打的电话。〃我被她推着;不得已加快了动作。来到外边;我推出铃木;她一骗腿坐上去了;拍着我的后背说:〃走;快走。〃
我们到了一个咖啡茶座;要了两杯雀巢;我们无声;任靡丽的音乐从我们的腰间腿间穿绕过去;像猫依着人走。后来是杰克逊穿着太空衣在屏幕上叫喊;喊声却被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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