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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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眼泪-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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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容登时面红耳赤,颤巍巍地道;“起初我还以为他把我当妹妹看待,后来才知其实他———喜欢我。”汤芙啐道:“天底下真正的哥哥没一个对妹妹这么体贴温柔的,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还真不赖,你什么态度呢?”
  汤容不语,不过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第二天上课,白冰峰神神秘秘地凑到汤芙跟前问:“你昨晚同谁吃的饭?”
  汤芙以为他在吃醋,惊喜交加,忙澄清道:“我同汤容吃的呀,碰巧遇到了七哥和冯闻钟他们。”
  白冰峰自言自语:“这就是了。”又追问:“席间发生什么事么?”
  汤芙觉得汤容的绯闻与他没多大关系遂略去不谈:“没什么事呀,怎么了?”
  白冰峰斜睨汤芙道:“昨天冯闻钟回寝躲在被窝里哭了大半夜,一定是你把他刺激到了。”
  汤芙万没想到自己的功力如此浑厚,满意地谦逊道:“他哭不哭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琥珀的眼泪》三十八



  下午汤芙在图书馆读书,忽觉一阵阴风吹过,旋尔桌上多了一封信而人影消失在门外。她展信一阅方知是冯闻钟的不平之作。内容可归纳为三点:一是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如果把男人比作鸡那他就是鹤,以此类推,如果男人进化成鹤了,那他就是鹤顶红。缘何这么一位杰出人士被撅被踹?当真是千古之谜。二是对汤芙性别的否定,大凡女人都是水做的,世上所谓的冷美人也无外乎是水结成的冰,终究会融化成水。而汤芙是个特例,心硬如石,而且是茅坑边的石头———又臭又硬。三是对自己前半生行为的检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并预言汤芙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无知行为痛悔。汤芙此时正痛悔着,痛悔自己脚力不足,无法追上冯闻钟再把信塞给他。
  出于礼貌汤芙回了一信,极力赞同冯的观点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恭喜他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并且祝愿他早日匹配佳人。还用了几句古诗以增强阅读性,什么“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劝他及时行乐。写完信她站在男寝门口等冯闻钟现身,好了却这一段孽缘。
  偏偏左等右等都不来,看看夜色已深汤芙摇摇信叹美文无人赏识。正准备离去白冰峰摇摇摆摆地走回来,汤芙沉吟了片刻,似觉不妥,但想终无大碍便把信托他交给冯闻钟。也是汤芙失于考虑,让情敌传信息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果然当冯闻钟从白冰峰手上接过信时,眼中的火几欲把信烧毁,终是功力不够,遂点燃了一根火柴当着白冰峰的面把信烧成灰烬。
  这个场面是白冰峰转述给汤芙的,她感觉像看了场恐怖电影,即刺激又有些后怕。不久冯闻钟与一班学委结成良伴,据说还是女方先表达爱意。一次汤芙与他们在楼梯口相遇,听那学委对另一同伴“诉苦”:“他对我一点都不好。尽我照顾他啦。”
  冯闻钟忙接茬道:“还不好?什么东西不都尽你先。”二人一唱一和好不甜蜜,汤芙低头而过,心中禁不住感慨万千。
  七哥好多日子没有在课堂现身了,汤芙怀疑与汤容的移情有关。汤芙一直认为感情世界里无对错,只要是真心付出的就不能责怪谁,更何况汤容与七哥之间本还没有什么。然而心中免不了对七哥感到遗憾。还有一个人比汤芙更急,韩霞一天打十几个电话查寻七哥的下落。如果七哥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有美人热心相助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七哥不过是个单薄的小男人,韩霞唱的是哪出戏谁也摸不清。后来直到他二人同居了人们才明白,原来最能令女人动心的就是这种落魄的小男人,这就是梁朝伟这个瘦小男人桃花运最盛的原因。
  自从冯闻钟有了女友再没有人用他跟汤芙作耍,她顿时感觉生活轻松了不少,遂把精力都投入到《清流》的编辑工作上。文学社经过重组收入了不少甘为文学献身的有志青年,汤芙是主编,操着稿件的生死大权,社员们无不另眼相待,做人硬气了不少。今天编辑部正有个会,商讨《清流》的改版事宜。因为没有专门会议室,汤芙看本班教室没人就暂定在此开会。
  汤芙道:“新学期要有个新面貌,以往的杂志不受同学欢迎就是因为太陈旧,没有新鲜感。就拿封皮来说,一点不吸引人,美编,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当美编的小姑娘皱着眉头道;“什么样的封皮才吸引人呢?”
  汤芙惊讶她能问出这么没质量的问题,本想置之不理又怕影响自己的形像,遂解释道:“创新啊,不用现成的图片,自己动手去设计———”
  张林,那个曾吹嘘写有诗集的诗人,突地插嘴道;“干嘛这么费事,依我的主意就给主编您照张相,印在封面上。现在不是流行美女作家么,您这么漂亮不用多可惜———”
  偏巧这时李小丰回教室取东西,这一段话一字不漏地掉进她的耳朵里,惊得她险些把吃的东西都呕出来。汤芙也是脸红如猪肺,忙斥道:“别胡说!万万使不得!”
  张林还在那以理据争,听到汤芙的那句“再胡说我就炒你的鱿鱼”才打住。不过马屁算是拍出去了,所以心里依然很爽。汤芙表面上虽是斥责不断,可心里早对张林产生了好感,决定委与重任。孺子可造啊。
  对于版块的设计很快答成了一致。减少政治方面的让人看了第一句就知道第二句的口号文章,增加小说散文的版面。汤芙因为对小品文情有独钟,所以主张开辟一个新栏目“清流小品”,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那篇《追车小忆》塞进去。分配好任务后汤芙宣布散会。她伸了伸双臂,觉得自己真是块当领导的料。



《琥珀的眼泪》三十九(1)



  汤芙在文学社的工作已步入正轨,然而在生活上却出现了滞障。因为是大三伊始,已往的学弟学妹已进化为学长,中国人素以长为尊,要想当皇帝都得抢着投胎才行。学校九点半熄灯就寝的规则仿佛只为小辈人而设的,学长们没一个肯遵守,这边检查方毕,那边就明晃晃地把灯点开,看小说的,听歌曲的,谈天说地的,洗衣做饭的,仿佛不跟学校对着干就对不起自己的辈份,不过夜生活就领略不到生活的乐趣。这下可坑了汤芙,她身子本就弱,开着灯根本睡不着觉,其实这本不是毛病,黑暗中入睡是附合自然规律的。可室友们并不这么想,视汤芙为怪物,弄得她也自卑起来,这就好比在旧社会,人人都吃人,你不吃便瞧你不起。汤芙起初反抗过,可一嘴难敌七舌,螳臂难当大车,几个回合下来讨不到一点便宜。汤芙是忍了,可是她睡觉用的那根筋不肯忍,渐渐地神经衰弱下来,脾气也越来越差。
  还有一件事令汤芙闹心,自从白彦与白冰峰并轨后,白彦在汤芙身边就好比是一根拔不出的刺,碰着了就痛。汤芙无法与之分屋而卧也就忍了,不料白彦与葛悦微嫌二个人吃饭孤单,硬拉着汤芙与汤容同吃。汤芙于失眠外又患上了厌食症,人一下子就萎糜下来。她忍了一段日子后觉得再这样下去怕不要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于是私下里同汤容商量还是二人世界美妙,谁料汤容也是个爱热闹的,反倒怪汤芙小气,不能容人。汤芙认汤容是个知已,未免存了个求全的心,自己的心事虽然不能开口可作为好友焉能不体察一二,慢慢地对汤容冷了心肠,找借口一个人吃;汤容平日里也认汤芙是个知已,见她无缘无故的疏远了自己,心里存了口气,行动上好抢白汤芙。这二人的关系如同美伊的对立,在冲突中升级。
  爆发起缘于一支笔。那日汤芙独自在寝室里写小说,她写文章有个毛病,在未完成之前不喜给他人看,所谓良工不示人以朴。门突地开了,汤容走了进来,汤芙下意识地用手挡着文章,这动作被汤容看在眼里,不平在心上。什么事都瞒着,这样做朋友可有什么意思!因存着这个心思,言语上难免露出来:“你有笔没?借我一支。”汤芙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奇怪借东西还这么气哼哼的,瞧着笔一时到愣住了。谁知汤容又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小气不肯借,遂雷鸣般地吼道:“我是借你的,一会就还!”
  汤芙万没想到汤容会如此贬低她,气得手脚冰凉,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直直地递过笔去。汤容接过笔走出屋;“砰”地关上了门。
  汤芙怔了一会,觉得自己做人真失败,没有男人搭理也就罢了,怎么同类也觉得自己不顺眼。她不禁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个女孩,待自己如同亲姐妹,终是搞得不欢而散。究其原因倒是因为她太受欢迎了,所以宁可玉碎不求瓦全,狠着心与她断了交。汤芙整理了一下思路,铺开纸提笔写下了二个字“绝交”。
  绝交
  “又开学了。”倩云轻喟着。她一定不希望开学,从她紧颦着的细长的双眉中,从她覃思着的抑郁的眼神中,甚至单凭着悒悒伶俜的语调都可以窥得出来。
  半晌她的嘴唇又轻吐出两个字;“也好”。一般的哀矜,一般的落魄,语调中却多了一份洽澹。是什么使她觉得“开学了”也好?是偶尔划过耳畔的风么?是脚下早开的小花么?是……?
  学生的喧闹把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校园炒得火热。
  她站在角下,跂望着,眼睫不安地抖动着,印落在地下的身影遮住了一簇早开的花。一双手遮住了她的双眼,瞬间手挪开了,一连串的音节噼哩啪啦地向她炸开:“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沉默女神,你该恭喜我!”
  “什么?”她嗫嚅着,深愧于自己的痴騃。
  “我当选啦!噢,萧莉是班副。”俏丽的女孩闪着一双火烫的眸子,把它比作“如珠走盘,如星丽天”该不过分吧?“瞧,她在那!”
  “嗨!真早。”萧莉大方地应酬着,打着称职的官腔,嘴角挂着一个揶揄的笑。“再早也没你早,今天的板报是你出的吧?被你抢了先。”倩云谔谔地听着,令她惊奇的是何谣的嘴角也挂着一抹笑,一般地荧惑。
  “知道么,宋老头被撤下去啦,五班考坏了,就联合上书直闹到校长室,宋老头自觉无光就退了下去。”
  “早该退了,‘已陈刍狗’还想兴风作浪?”
  “可是,换上的人更糟!”
  “天啊!不是‘樱桃小口’吧,她的‘屠龙之技’传给谁呀!”
  ……
  她愔愔地立着。天有些暗了,像病人的脸。一半段古诗钻进她的舌尖“诸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下句是……
  “倩云,你先等一下,我们去教务处看看。”
  “噢”她还没缓过神来,她们已经走了。留下的是一双俏拔和谐的身影,像艺术家手下的极品。
  “未必逢赠缴,孤飞自可疑。”她想起来了。
  又是课间。
  “何谣,去走走么?”萧莉窜到何瑶的桌旁,脸上挂着一朵笑开的莲花。“好哇,倩去,”她回过头来,一双俏眼一眨一眨的像天上的丽星;“你去么?”
  “不。”她脱口而出。她的笔悬在半空。
  “她真怪,难为你和她处得来。”



《琥珀的眼泪》三十九(2)



  “快别这么说,她还是挺可爱的。”虽然她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可她依然听见了。她的笔沙沙地划起来。
  一张纸条一寸一寸爬地到何瑶的眼前,上面的字迹微婉而凄抑,似秋天的雨“别在找我了,我不喜欢。”
  “为什么?”在纸条的背面何瑶不解的写下三个字,笔尖划破了纸面,像空中的一记闪电。
  “因为———我讨厌你了。”纸条载着这一行字又一寸一寸地移过来,慢得像断脚的蜗牛。
  何瑶被这一行字惊呆了,这该是离她最远的一个理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就是结果———最后的结果。她愤懑地提起笔:喜欢一个人也许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谢谢你的坦白让我认清了自己!
  啪的一声,纸条落在了倩云的桌上,如同一只中枪的孤雁。
  “又开学了。”她怃然而叹。细而长的双眉颦得更紧了,似两只对射的箭。夜空中,断云处,两颗乍隐乍现的丽星闪着奇异的光,直似人的眼睛。“喜欢一个人也许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她怔怔地呆了一会儿,在素洁的纸上一字一句地刻下去:
  苍鹰多么依恋蓝天
  骏马多么踮念草原
  我就怀有多少对你的喜欢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
  末了又涩涩地添上最后两个字:永远。
  这篇小说刊登在《清流》上,连同她的《追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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