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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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时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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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张良接受黄石公的兵书,诵读《三略》的主张,然后和群雄交往,他说的话,好像把水泼到石头上一样,没有人接受。等到他遇到汉高祖刘邦,他说的话,好像把石头投掷到水里一样,没有人抵触。这并不是因为张良在陈胜、项羽面前笨嘴拙舌,在刘邦面前就巧于辞令。张良说的话前后一致,却不知道为什么先是违背群雄的心意,后却符合刘邦的心意。违背或符合的原因,就是神明的道理。以上的四位贤者,他们的名声记载在图录上,他们的事迹对应于才能杰出的人,怎么能够衡量他们的贤愚呢?
孔子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诗》云:“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运命之谓也。岂惟兴主,乱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媬女也,祆始于夏庭;曹伯阳之获公孙强,征发于社宫;叔孙豹之昵竖牛也,祸成于庚宗。吉凶成败,各以数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亲矣。
释义:孔子说:“神志思虑的洁清明朗在于自身的修养,只有自身的修养才能气质志向如同神灵一样,嗜好和欲望将要实现,必定提前有征兆显示。天落下及时的雨,山川上空就会出现云彩。”《诗经》上说:“四岳使神灵下凡,生下甫和申,甫和申,是周的辅翼。”这都是讲“运命。”不仅帝业兴盛的君主像这样,天下大乱甚至亡国的君主也像这样。周幽王受媬姒的迷惑,其妖象早开始于夏朝的宫廷;曹伯阳被公孙强俘获,其征兆早在祭礼土地神的神庙里显现;叔孙豹亲近宫中的小臣牛,其祸患早形成于他的神庙。吉凶成败,各自依据定数的降临,都是不去追求而自然会合,不经介绍而自然亲近。
昔者圣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兴者,六八而谋。”及成王定鼎于郏辱,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故自幽厉之间,周道大坏;二霸之后,礼乐陵迟;文薄之敝,渐于灵暴;辩诈之伪,成于七国;酷烈之极,积于亡秦;文章之贵,弃于汉祖。虽仲尼至贤,颜冉大贤,揖让于规矩之内,垠垠于洙之上,不能遏其端;孟轲孙卿,休二希圣,从容正道。不能维其末。天下卒至于溺而不可援。
释义:从前周的帝王在河洛地区接受天命,说:“依靠文才统治天下的,到六十三代子孙就要衰亡;依靠武力取得天下的,到四十八代子孙开始图谋。”等到成王定都于郏辱,通过占卜得知,周的统治在三十世,长达七百年,这是天所赋予周朝的命。所以从幽王和厉王年间开始,周的传统就大大地衰败了;诸侯称霸以后,礼乐开始衰颓;礼乐制度变得轻微逐渐消亡,在灵王和景王年间更加加剧;辩论奸诈而且虚伪的风气,形成于战国时代;统治的残酷暴 ,到迅速灭亡的秦朝达到了顶点;礼乐法度被抛弃而不再受重视,就在汉高祖刘邦之时,即使是贤至圣的孔子,很有德行的颜回和冉耕,他们虽然恭敬谦逊地奉行礼法,和悦正直地讲学于曲阜,也不能阻止周朝衰亡的势头;即使是孟轲和荀况,他们虽然从礼义上都仰慕圣人,举止行动完全遵循正道,也不能维持已经衰亡的周朝。天下终于淹没于大乱之中而没有办法挽救。
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周于鲁卫;以仲尼之辩也,而言不行于定哀;以仲尼之谦也,而见忌于子西;以仲尼之仁也,而取仇于桓鬼;以仲尼之智也,而屈厄于陈蔡;以仲尼之行也,而遭毁于叔孙。夫道足以济天下,而不得贵于人;言足以经万世,而不见信于时;行足以应神明,而不能弥纶于俗。应聘七十国,而不一获其主,驱逐于蛮夏之城,屈辱于公卿之门,其不遇也如此。
释义:凭着孔子的才能,却不被用于鲁国和卫国;凭着孔子的口才,言论都不被定公和哀公推行;凭着孔子的谦逊,却被子西嫉妒;凭着仲尼的仁爱,却被桓公仇恨;凭着孔子的智慧,却在陈蔡之间受屈受困;凭着孔子的德行,却遭到叔孙氏的恶言毁谤。孔子的思想足以接济天下,却不能在人中显贵;孔子的言论足以治理万世,却在当时不被信任;孔子的德行足以应和神明,却不能统摄世俗,探访列国,不能遭到一个赏识重用他的君主,相反却被驱逐到蛮夏的城邦,屈辱地寄居在公卿家中,他的不遇啊,竟然如此厉害!
及其孙子思,希圣备体,而未之至,封己养高,势动人主。其所游历,诸侯莫不结驷而造门。虽造门,犹有不得宾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于室者也,退老于家,魏文候师之,西河之人,肃然归德。比之于夫子,而莫敢闲其言。故曰: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而后之君子,区区于一主,叹息于一朝,屈原以之沉湘,贾谊以之发愤,不亦过乎?然则圣人所以为圣者,盖在乎乐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夺。譬如水也,通之斯为川焉,塞之斯为渊焉,升之于云则雨施,沉之于地则土润。体清以洗物,不乱于浊;受浊以济物,不伤于清。是以圣人处穷达如一也。
释义:等到孔子的孙子子思,仰慕圣人,完备礼节,却没有到达圣人的境界,但是他闭门不出,培养自己高尚的节操,气势惊动了国君们。他所游历的地方,诸侯没有一个不排场阔绰地登门拜访。甚至还有想拜访而没能排上号的。孔子的学生子夏,学问上没有很高的造诣,但是他退老在家,魏文候以他为老师,西河地区的百姓,也都恭敬地归附他的德行。他们两人和孔子站在一起时,竟然都不敢熟练地说话。所以说,天下太平或混乱是由世运决定的,人的得志或不得志是由天命决定的,人的尊贵或卑贱是由时势决定的。然而孔子以后的君子们,奉事区区一个君主,在一个朝廷里感叹,屈原因此自沉湘水,贾谊因此抒发愤慨,不也是错误的吗?因此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就在于能够乐从天命的安排,知守性命的分限。所以,遇到了不得志的境况而不要怨恨,处于得志的境况也不要怀疑。身体可以被压制,思想却不可以屈服;地位可以遭排挤,名声却不可掠夺。就好像水,畅通了就成为河流,阻塞了就成为深潭,升到云中就变成雨落下,沉到地里就把泥土湿润。清澈的水用来清洗物体,不会被污浊的物体弄脏;混浊的水用来接济事物,也不会伤害到干净的事物。因此圣人不管是处于不得志的境况还是处于得志的境况,都能始终如一。
夫忠直之迕于主,独立之负于俗,理势然也。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监不远,覆车继轨,然而志士仁人,犹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将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风波于险途;求成其名,而历论议于当时。彼所以处之,盖有算矣。
释义:忠诚直谏必定会违背君意,突出超群必定会背弃流俗,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树木在树林里长得茂盛,大风必定会折断它;土墩堆积显露在堤岸上,水流必定会冲刷它;人的德行比常人高洁,众人必定会非议他,然而前面一辆车翻到的教训还不远,后面又有车跟着它的轨迹前行,志士仁人们,仍然踩着前车的轨迹而不后悔,掌握着前行的方向而不迷失,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了成就志向和名声。为了成就他们的志向,就要顶着风浪在险途上前进;为了成就他们的名声,就要在当时经历种种的非议。他们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有他们的计划的。
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故道之将行也,命之将贵也,则伊尹吕尚之兴于商周,百里子房之用于秦汉,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道之将废也,命之将贱也。岂独君子耻之而弗为乎?盖亦知为之而弗得矣。
释义:子夏说:“人的生死是由天命决定的,富贵是由上天安排的。”所以主张将要被推行的时候,也就是命中注定将要尊贵的时候。伊尹和吕尚分别在商朝和周朝兴盛,百里奚和张良分别在秦朝和汉朝得到任用,都是不去追求而自然得到富贵,不去求取而自然被赏识重用。主张将要被废弃不用的时候,也就是命中注定将要卑贱的时候。难道君子就以此为耻辱而不去追求了吗?大概君子也知道去追求却不一定会得到富贵。





















第四章 王夫之论命

王夫之(1619-1692),清代哲学家、思想家,字而农,号姜斋,因晚年居衡阳石船山下,学者又称船山先生。湖南衡阳人。明崇祯十五年(1642)举人。明亡后举兵抗清,败。顺治九年(1652)以后隐遁山林,辗转湘西,潜心著述达四十年之久。写出经、史、子、集各类著作百余种,综罗百代,博大精深。《清史稿》卷四百八十有传。哲学方面《周易外传》、《尚书引义》、《张子正蒙注》、《思问录》等著述传世。后人辑有《船山遗书》。思想上倡导以乾坤并建为起点、以阴阳对立为动因、以屈伸往来为形态之发展变化学说,认为“天地之变化日新”,宇宙万象“日日新而不己”。命观上提出“一介之士”亦可以造命之重要命题,把“造命”之说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王夫之说:命就是太和之理的建立与承延
人之有生,天命之也。生者,德之成也,而亦福之事也。其莫之为而有为之者,阴阳之良各以其知能为生之主,而太和之理建立而充袭之,则皆所谓命也。
释义:人的生存,是自然界的一种必然性规律。生存,是上天赐与人的恩惠的表现,也是人的幸福存在。那些不能这样做却这样做的,自然界之阴阳二气的优秀因素就会各自以它的聪明才能作为生存的主宰,阴阳二气的内在规律生成后,就由它担任继续,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王夫之说:命运使知与能相得益彰
阳主知而固有能,阴主能而固有知。太和因阴阳以为体,流行而相嬗以化,则初无垠鄂之画矣。以其知建人而充之,使其虚者得以有聪明而征于实;以其能建人而充之,使其实者得以受利养而行于虚。征于实,故老耄而童年之闻见;行于虚。故旦起而失夙夜之饱妖。谁使之虚实相仍而知能交益者?则岂非命哉!
释义:自然界的阴阳二气中,阳气掌管智慧,但它本来就具有才能,阴气掌管才能,但它本来就具有智慧。各种事物的生成演化都是以阴阳二气作为其根源的,阴阳二气运动变化使事物也变化,所以说事物在生成的初始状态没有什么界限划分。阴阳二气用其智慧创造生成人类充实大自然,使空虚的成分获得聪明才智而受实际的验证;阴阳二气用其能力创造人类充实大自然,使实际的成分获得物质利益的保养而在行为上超脱于实际。受实际的验证,因此连八九十岁的老人都能回忆童年的所见所闻;引为超脱实际,因而清晨起来就没有早晚担忧不己的倦志。谁使自然界的实际和虚幻相互交替渗透并使智慧才能相得益彰的呢?不就是命运这种神秘力量嘛!
王夫之说命运对人没有后先轻重之别
然天之以知能流行于未有之地,非有期于生也。大德在生,而时乘其福,则因而建立之,因而充袭之矣。以知命之,而为五事,为九德;以能命之,而为五福,为六极。凝聚而均授之,非有后先轻重于其间,故曰:皆所谓命也。
释义:然而作为万物主宰的天把智慧能力施行于那些不存在智慧才能的地方,并不是有期望于生命。最大的恩惠在于生存的过程中,进而伴随着个人的福气,并因此而创造生命,使生命存续下去。赋予生命以智慧,使人懂得貌、言、视、听、恩这些起码的事理,养成诸如忠、信、敬、刚、柔、积、固、贞、顺等等之类的道德品质;赋予生命以才能,使人获得诸如五福、六极之类的福、祸遭遇。上述东西在生命形成时均匀地赋予每一个生命,不在它们中间采取先后轻重的区别对待,所以说,这都是命运啊。
王夫之说:命运没有偏私,并不意味每个人的遭遇都是相同的
而二气之方锡,人之方受,以器为承而器有大小,以时为遇而时有盈虚。器有大小,犹疾雨、条风之或生或杀也;时有盈虚,犹旦日、夜露之或煗或清也。则受命之有余、不足存焉矣。有余(不足)之数,或在德。或在福,则抑以其器与其时。
释义:当阴阳二气相互交流变化,赐与大自然以生命时,当人接受这种赐予时,他是用其才能来承担这种赐予的,而才能又有大小之分,是以时间作为机运时遇的,而时间又有好坏之分。能力有大小,就像急速猛烈的雨、东北风等自然现象的产生或衰灭一样;时机有好坏,就像早晨的太阳、夜晚的露水或暖或凉一样。于是人之受命便有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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