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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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璧良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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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允徽吻的力度渐渐加大,玉知伸出手,本来是想推开他的。不知为何却变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本来无力的四肢却忽然生出一股力来,死死抓住他,身子却像抽去了骨头,只好紧紧粘在他的身上,以防跌倒。
  这般深吻是玉知生平从未经历过的,将她脑中所记的四书五经,礼法规矩尽数搅碎,只剩下口内乾坤,翻转跌宕,哪里还记得身在何方。
  “对不住。”华允徽清清的嗓音,有一丝暗哑,那双星目,却更加明亮:“是我失礼。我却不悔。”
  芮玉知脑中乱成一团,昔日灵巧的舌头也不会动了。见她没有说话,华允徽接着道:“我那日所说,你总会应我。今日不应,还有明日,明日不应,还有无数明日。”
  芮玉知脑中乱成一团,但这句还是听明白了,脱口道:“我历经千辛万苦从齐周赶来看你。你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
  “齐周?”华允徽重复了一声,目光中有疑问:“那里离京城很远,上次没听你说起过。”
  如一盆冰水浇下,脑子一下清醒了些,脸上的热度消了许多,玉知不动声色的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不是说我和半年前大不一样了吗?若没有这份阅历,玉知也不可能进得了王府,做得了女官。”
  “玉知。”华允徽声音不大,却让芮玉知身子一抖。华允徽接着道:“吾心如月,愿托于卿。你一再欺我,却是为何?”
  不再微笑的华允徽,判若两人,一双利目直刺入她心中。一颗娇弱女儿心颤了几颤,芮玉知后退一步,咬牙道:“允徽,不是我欺你,是真的不能说。对不住。”
  华允徽道:“可是与王兄有关?”
  芮玉知手扶着身后的桌子,咬牙不语。华允徽一再催问,她只是不开口。
  华允徽眼底似有两团光影跳动,芮玉知本来以为他要发怒,谁知,他竟展颜一笑,道:“我看你病真的好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还留在这里,我保不定会再次失礼。”
  珍珠挂帘外飘来淡淡兰香。坐于窗前的女子披散长发。刚洗过的黑亮长发暗香叠叠,混了花香与脂粉香,又清纯又妖娆,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华允宥没死?”声音也是一般,初听像清清的溪水,细品却若追魂的毒酒。
  “我想是。”坐于纱帘影中,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开口了,声音很温暖,却听得人心里忽然一颤,像那声音里藏着一把利剑,可以随时将人剖成两半。
  女子眼如春波:“皇上已经下令赐死的人,死而复活,就是欺君大罪。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再死一次。”
  “哪那么容易?齐周的兵马虽然不多,却是全国最精锐的兵马。华允宥在边关经营多年,如今放虎归山,再想拿他,怕就难了。”男子的声音依然镇定。
  “他的命可真大。竟再次让他逃了。”女子叹了一声。
  男子的声音有一些飘忽不定:“我查到他逃离京城后,曾在怀玉村出现过,而且动武伤了好几个人。”
  女子眼睛里蒙上一层雾:“那又如何?”
  男子淡淡道:“以他的心机,怎会不知此时露了行藏会是极危险的事。即使是诈死,药物对他也定会有些伤害,有人亲眼看见他吐血。”
  “他吐血了?”女子呆了一下,脑中勾勒出的形象让她不由得微笑了起来:“真想看看一只野豹子吐血的样子。”
  男子不以为然:“他不是豹子。豹子独来独往,再厉害也是有限。他是狮子,驭驾百兽,自立为王。”话音一落,又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我们无法立存于世。”
  娇媚入骨的女子轻笑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一步早就决定了。”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顺着男子刚才的话深想了一下,淡淡道:“明知不该暴露行踪,却偏偏暴露了。明明有伤在身不亦动武,还要与人动手。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鲁莽的人?”
  男子笑了,看不清他的笑容,只听得到那深沉悦耳的笑声:“果然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不像那些女人,有才无貌或是有貌无才。真是才貌双全,举世无双。”
  听了这声赞美,女子脸上的笑却冷了:“那个芮玉知,也算得上才貌双全呢。”
  暗影中的男子双眸中的精光闪烁,平静地道:“她还嫩着呢。和你相比,只是颗没熟的青果。”
  “青果总有红的一天。”她站了起来,踱了两步,望着西边有一刻怔忡:“再美的太阳也有落山的一刻。女人啊,还是笨一些好。”
  一直坐着不动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从帘后踱出,一张精巧的面具遮住他的脸,仅露出双眼和嘴以下的部位。清冷的面具涂上一层红,仍无一丝暖意:“你若是个笨女人,怎会有今天这样天下女子羡慕的地位?”
  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夕阳吐尽最后一口血,坠入乌沉沉的天尽头。春寒料峭,太阳一下山,一股寒气立即逼了上来。江妃柔弱的双肩轻轻一抖,双手拢在胸前,苍白的指尖上,有青青的血脉若隐若现。
  修长的大手覆上精致的小手:“纤纤,你的手好冷。”
  她叹了口气,连门外的兰花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缕轻愁,幽幽兰香,夹着夜风而来,若她的呼吸,美而凉:“该回去了。”
  “再过一个时辰再走。我派人送你,定无大碍。”男子略凉的手扫过女子的后颈,轻轻勾起她的下颌,那神情像深情,又隐含着些挑逗的味道。
  女子抬头,两扇美睫飞舞,道:“豫王妃那个老狐狸要送那贱人离开,好在我及时知道,将她捉了回来。”
  修长却有力的手指在她下颌的凹陷处用力一按,女子痛得叫了一声:“放开!”
  “你想怎样?”男子勾住女子下颌的手微一使劲,女子就双脚离地。仅仅用下颌支撑全身的重量,女子的眼泪立即喷涌了出来,没容她叫出声来,男子强势的唇已经狠狠啄了下来。
  好痛!女子乖乖的任他掠夺,双手攀到男子颈后,身子柔若无骨,挂在他的身上。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道:“不要太过份了。”

  娥眉血泪

  冷风阵阵,时辰已是后半夜,芮玉知手里提着一柄铜铃,一边走一边摆动,口中喊着:“天下太平——”。手摇酸了,脚走痛了,嗓子也哑了。芮玉知找了一个背后的墙角靠了一下,后背刚刚触到冰冷的宫墙,太监难听的嗓音已经响了起来:“玉官儿,娘娘吩咐,提铃不能停。”
  “是!”芮玉知咬牙站直。昨晚晚饭还没吃,又走了大半夜,又冻又饿,走起路来脚都打颤。但她不敢停下,只得扶着宫墙接着一步一摇。
  霞光一点点的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红色。寂静的深宫,夜里的阴森已经渐渐淡去,又是一副庄严高贵的模样。清脆的铃声,依然在有节奏的回响着。芮玉知已经一步不停地走了一整个晚上,摇了一个晚上,喊了一个晚上。
  “玉官儿,娘娘起身了,叫你进去。”江妃贴身的宫女在玉阶上叫着。
  “是。”芮玉知眉目恭顺,低声答应着。随着宫女进了江妃的寝宫。
  精美宫门轻轻推开。翠帐青竹,古琴摆案,棋盘正展,几幅仕女图挂于墙上,再加上床边案旁的线书,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宠妃的寝宫。芮玉知眼光描过那几幅仕女图,那是古来四大贤妃的画像,这四大贤妃,都是辅佐她们的丈夫或是儿子成为一代圣君的女人。没有想到,江妃这个奸妃的宫中,竟然挂着她们的画像。进宫之前,她绝对想不到,江妃,竟是个扫眉才子。
  江妃坐在妆镜旁,不握黛笔却持书卷。宫女在身后为她梳妆,她却专心的看着书。
  玉知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离着老远就盈盈拜了下来:“娘娘。”
  江妃抬起头来,见玉知一身素衣跪在地上,本来秀美的小脸累得发灰,轻轻一拜,依然十分得体。江妃冲玉知招招手:“别跪在那。过来帮我解解这一段。我有点看不懂。”
  玉知起身,走到江妃身旁,再次跪下,双手接过江妃手中的书卷,目光微微一扫,心中凉了大半。将书恭恭敬敬的捧过头顶,玉知低声道:“玉知愚钝,不认得这些字。”
  江妃将那本契语孤本丢到案上,美丽的眼睛缓缓扫过玉知:“你既然是个才女,连这几个字都不认识吗?”
  芮玉知道:“娘娘,这字,我一个也不认识。”
  沉默了一会,江妃笑道:“这书是用契语所写,寻常人根本看不懂。契人勇猛,世居齐周。这书,还是一个叫华允宥的人送给本宫的。他不仅会说一口流利的契语,还会写他们的文字。现在朝中,要想再找一个像他那样懂契语,识契文的人怕是难了。”
  玉知听江妃提到华允宥的名字,微微抖了一下。在齐周半年,这些字她大半认得,不认得的也可以猜个七八。她不敢承认,正是怕华允宥未死的秘密公开。
  江妃不再理她,任她跪在那里。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对身后的宫女道:“左边有些松了,略紧些。”
  本来芮玉知心中牵挂着华允徽,不愿接受豫王妃的安排,去她娘家暂住。但是那天失言说出了“齐周”后,芮玉知心中不安之极。允徽不同王妃,王妃与疯子母子情深,断断不会泄露了疯子的行踪。但允徽却是忠君第一的堂堂男儿,若是让他知道,怕他又大义灭亲。考虑再三,玉知听从了豫王妃的安排,出了王府。没有想到,刚刚出城,就被一群人劫了回来,送进宫中。
  直到进宫,玉知才知道是江妃安排的一切。面对责难,玉知只是一口咬定,是出城春游,并非离府私逃。进宫之后,江妃一直在用各种方法试探华允宥的去向。玉知咬紧牙关,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当时见华允宥被赐死,心里害怕,独自离开天牢,以后的事一概不知。
  江妃梳妆完毕,站起身来,装扮完毕的她,如九天仙子般美丽。芮玉知昨夜累得惨了,又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小脸一片惨白,实在有些跪不住了,悄悄用一只手撑住身旁的地面。头顶上江妃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来人,拿醋来。”
  芮玉知不敢抬头,江妃软软糯糯的声音入耳,却换来她娇躯一阵轻颤,衣衫摩挲作响。进宫才两天,她已经见识了江妃的狠毒。先是扳著,后是提铃。
  扳著,就是面北站直,受罚之人屈腰伸手,扳住双足,体不可屈。初时还可支撑,时间一久,就头晕目眩,几乎僵扑于地。刚刚身子一软,身旁站着的太监就用荆条一阵抽打。玉知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荆条落在背上腿上,她连呻吟都被压在了肚子里叫不出来。她现在才知道这种看起来不见半点血腥的折磨,并不比宗祠中的绳索鞭子轻松。
  若不是允徽正巧入宫,看到了这一幕,她不知自己会不会当场昏倒。向来温和的豫王世子一把推开阻挡的太监宫女,几步冲了过来,有允徽的求情,江妃才暂时放过她。但是晚上又找了个错处,命她提铃。一夜一步不停地走下来,双腿都已麻木。可江妃依然没有停下的样子,再这样下去,玉知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宫女真的端来一瓶醋,玉知眼睁睁看着,心中是惊恐自然映在了瞳子里,江妃看得清楚,本来一腔的怒火,此时却生出些乐趣来,并不着急动作,等将她的害怕欣赏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你想出来了吗?”
  玉知气息不稳,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喊了一夜的嗓子更是痛得不行。犹豫片刻,江妃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挣扎。正当江妃以为可以听到满意的答案时,耳边响起玉知略哑的声音:“玉知实在不会。再想也想不出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绝色佳人就算发怒,也是极美的。只是不会让人觉得可爱,反而更加可怕。江妃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她灌下去。”
  没等玉知明白过来,两个粗壮的太监已经走过来,一人按住她,另一人将那瓶醋从她的鼻孔灌了进去。酸,痛,窒息的感觉到让玉知拼命挣扎了起来。怎么有人能想出如此阴损的刑罚?那滴滴醋水滑过她的鼻孔,只呛进她的肺中,眼前是金星乱舞,胸口是剧痛难忍,挣扎中一些醋水又流进了她的口眼之中,酸味的刺激让她涕泪交流。而被太监死死按住的肩膀,细弱的锁骨上仿佛钉着十根钢钉一般,好像要把她的锁骨捏碎一般。
  自进宫后,江妃一直在追问疯子的生死。玉知按流飒教的,推了个干净,可是江妃并不信,无论是温言细语的谈心,还是气色俱厉的追问,直至动用私利,只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出些华允宥的秘密来。只是她不知道,玉知虽然年轻,性子却倔。华允宥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她是死活也不肯出卖他。
  就让她死了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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