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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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璧良人-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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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下人们惊诧的眼神,华允徽拉着还在挣扎的玉知出了房间。
  被他的神色吓住了,玉知不敢再挣扎,只得跟着他往后院而去。被他握住的手腕有些疼,还没好利落的腿也有点痛,但是玉知已顾不着这些。华允徽的反常让她心里很不安。
  王府的后花园她并不陌生。但这个地方她却是第一次来。花木掩映的小道后面有一间石头和木板堆起来的小房子,无门无窗,也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华允徽将玉知拉进了小房子。里面很小,两人呆在里面都有些挤。
  他的手环住她的腰,局促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被尽量放大。玉知将两手撑在胸前,抵挡着华允徽的热情:“允徽,这不好。”她吃力的说,感觉呼吸也不畅了起来。
  “现在你不叫我王爷了?”华允徽问,热气喷到玉知耳里,痒痒的,一副若白玉雕成的精致耳廓立即变成了红玛瑙。但奇怪的是,当初他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时,她的心都像酥成了几块,而现在,她却只觉得有些羞,有些怕,还有些——急于脱身。
  玉知抬头,双眸若秋水沉静,凉凉的声音若轻风吹走满室暧昧:“今日不比当初。如今我的身我的心都已交给了尚希。允徽,我有点累了,你可以送我回宫吗?或者我自己回宫,你帮我向太妃告个罪。”
  感觉死死环在腰上的手有一丝松动,玉知立即挣开。屋子太小,这一挣,头就撞到了墙上。见她捂着头疼得两眼闪出点点泪花却仍是一声不哼,华允徽终于叹了口气:“别急着回去。母妃请你来做客,好歹吃了晚饭再走。你放心,我再不会失礼了。”
  玉知低头不语,对华允徽忽然有些不信任起来。
  华允徽看出了她的怀疑,淡淡一笑,又恢复了昔日的好风度:“我带你来,是让你看看当年我和皇上一起玩的地方。”
  玉知意外的四处望望,果见房中角落处放着很多男孩子的玩具,虽然上面都布了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依然精巧逼真。
  轻轻拂去一柄木刀上的灰尘,玉知欣喜的发现刀柄上刻着个“宥”字。又拿起一张小弓,竟然也找到了相同的字。
  看她惊喜的摸来摸去,华允徽低沉地道:“这里的所有玩具都是皇上的。”
  玉知抬头问:“那你的呢?”
  华允徽的脸色忽然血色褪尽,比他身上的白蟒袍还要苍白。他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没有我的。父王在我还不会舞刀弄枪的时候就和当今太后一起去了边城。父王不在,自然没有人上门送我这些东西。母妃她只是让我天天认真的习文练武,从来不让我玩。”
  他的语气平淡,下午的阳光从门里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飘浮在空中的金色微粒,为他俊逸非凡的脸添上了一轮金色光晕。明明是那般高贵需人仰望的形象,为何她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涩。
  放下手中的小刀小剑,玉知轻轻道:“允徽,你的努力没有白费。太妃一直以你为骄傲。”
  华允徽忽然一挑眉,爽朗地笑了:“其实我也没少气她。王兄去了边关后,这里的东西都被我霸占了。小时常常丢了书本偷偷到这里来玩。想起那些事,真是好笑。”
  “你也有这么淘气的时候?”玉知笑着接口。
  “当然。”华允徽斜了她一眼:“我还做过好多你想不到的事呢。比如……”
  小屋中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少年男女在一起畅叙儿时情景,连树上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侧头倾听着。

  郎心匪石

  用过晚饭,玉知要回宫。华允徽想送她回去,她却婉言谢绝,由侍卫护送着回宫去了。
  华允徽站在王府前的石狮前,目送车轮载着那绿香纤影消失在远处,心乱到了极致。
  没有去书房处理政务,华允徽回府换了一件便服,仅带了两个亲信从人便出了王府。
  城西华允徽新置了一处宅子,这事除了两个亲信再无人知晓。华允徽就直奔这宅子而来。到了门前,亲信下马叩门,不一会门开了,华允徽带着亲信进了宅子,门又迅速的合上。
  屋前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池塘。池中荷叶亭亭,间或点缀着几朵粉粉白白的小小荷花。天上明明有月亮,可惜几团薄云遮掩了大半冷艳清辉,令岸旁垂柳模糊如起了一层绿雾。微风吹来,荷叶上的露珠轻轻滚动,细光如莹。好一个美丽夏夜。
  这般好景却无法令他驻足欣赏,他视若无睹的走进靠右的那间屋子,一进门就用力将门碰上。
  门口传来的巨响吓了屋内人一跳。屋中缓步走出一位女子,花如颊,眉如叶,似笑似颦格外动人,竟是江妃。她开口问道:“来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难道我来不得?”华允徽回了一句,心绪不好都摆在了脸上。
  江妃轻笑:“怎会来不得?我巴不得你天天留在这儿呢。”看着他臭臭的脸问道:“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是华允宥么?”
  华允徽冷冷道:“不干你的事最好别问。”
  “守雍。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心里有话没人可诉吗?又何必再藏着挟着。”江妃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一边说一边奉上一杯美酒。
  华允徽一口饮尽杯中美酒。酒从嘴里飞快窜到他的眼里,他的眸也开始发红。江妃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跟华允宥学的这门独门内功哪都好,就是太激动时容易红眼睛,看着让人有点怕怕的。”
  华允徽将酒杯丢下:“我这算什么,王兄眼睛红的时候才叫吓人。”
  “你为何不乘他昏迷的时候要了他的命,再将皇位夺到手?”一双雪白臂膀攀上他的肩膊,一双花瓣红唇已凑了过去。
  华允徽一扬手,一掌将眼前美人拍到地上:“我要了他的命,谁来收伏各方势力?”
  江妃从地上爬起,轻轻抹去嘴角的血,低声道:“也是百密一疏,本来想借肃林军的势力杀了昏君。立你为储君的诏书我已经拿到了手,只等他一死,你就可以明正言顺继承大统。没有想到华允宥进来搅局,竟然功亏一篑,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华允徽眼中透出缕缕杀机,一脚将刚刚站起的江妃再次踹倒在地:“你这贱人居心不良,我本来只想杀昏君,你却是要灭掉宗室一族。”
  江妃坐在地上,手按着被踹的腿,一时疼得无法起身,口中依然回答道:“你虽然是豫王世子,毕竟是个庶出。宗室之中,地位算不上独一无二,无人能与你争。九宗五正势大权高。青正,白正因为支持你,你若继大统,他们定会恃功自傲,那些老头只知维护自己利益,懂什么治国之道?而黄正,黑正,一直是与你做对的。唯一没有表态的老狐狸赤正,去了齐周一趟后,言语间对华允宥也是赞赏有加。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华允徽恨恨道:“你没有杀死昏君,却害死了我父王。他虽然偏心,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两年来也一直在多方栽培我。再说如今势力纷杂,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一举压住各方势力,一纸诏书等于空文。那些老东西虽然各怀鬼胎,我有把握慢慢将他们的实力掌握到自己手中,是你急功近利坏了大事,弄成这样,若是没有王兄的威望兵力,大夏国就完了。”说到这里,他眸中血色更浓,几乎要滴出血来。
  江妃挣扎着起身,低声道:“我知道错了。你也不用担心,等形势稳定些,再把皇位从华允宥手中夺过来就是。”
  华允徽冷笑:“你当他是那个老昏君可比的吗?从他手中夺回皇位,谈何容易?”
  江妃眼中透出些担心来:“那便如何?”
  华允徽哼了一声:“坏事的女人。”
  江妃慢慢挪了过来,从后面抓住华允徽的手:“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来这不是光为了打我一巴掌踹我一脚吧?来,跟我到里面去。”
  华允徽没有说话,却黑着脸跟她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芙蓉帐轻启一角,露出里面零乱被面。看得出刚才江妃已经上床安歇。两人却并不往床上去。
  江妃玉手一点,指着一旁那张黄檀木雕成的椅子道:“坐吧。”
  华允徽慢慢坐下。江妃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在他肩上按摩,低声道:“你太累了。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人怎么受得了?”
  “少说废话。”华允徽皱眉,满脸的不耐烦。
  江妃犹豫一下,低低道:“守雍,过去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我们上床休息吧。”
  “哼——”华允徽从鼻中发出一声恨恨的声音,道:“你以为我能跟自己的杀父仇人同床共枕吗?快点动手,否则我马上就走。”
  江妃听了这话,不敢再拖,伸手从床上拖出一个大箱子来。费力的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极粗的铁链来,然后就用它将华允徽牢牢缚上了黄檀木椅子上。
  黄檀是一种极贵重的木材,它的珍贵不仅是因它木材难得,更因它极为沉重,这块黄檀雕成的椅子,不仅价值连城,更重过千斤。华允徽被缚在上面,断断无法挣脱。
  确认绑得结实了,江妃往后退了两步,似乎在欣赏一件精美无比的物品,低声道:“守雍,你太美了!若你身为女人,我也只好自认是个丑丫头了。”
  华允徽冷哼了一声,低低道:“这副皮囊再美又有何用?身为男子生得太美反而被人看轻。”
  “我没有。”江妃伸手轻轻抚摸那张完美的面孔:“记得我在御书房听到你向老昏君献上治国之策时,我就完全被你的才华所震撼,没有想到大夏朝竟有这样的良臣。当我借故走进书房时,亲眼见到你时,更是惊为天人。守雍啊——我一片真心,为什么就得不到你的回应呢?”
  “不要污了我的耳。”华允徽无情地道:“江花之——你这般女人也会有真情?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听华允徽唤出她的闺名,江妃跄然后退数步,从墙上摘下一个用金丝银丝和铜丝混合在一起绞成的巨大皮鞭,素手一扬,就向被紧缚着的华允徽身上招呼过去。
  一声脆响,华允徽胸前立即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华允徽颤了一下,将痛呼用力咽了下去。江妃收回鞭子,鞭梢上分别带着一片布料,还有少许的新鲜血肉。
  江妃再不迟疑,用尽全身力气,一鞭接一鞭无情的打在华允徽的身上。破碎的衣片像片片蝴蝶飞舞,随着他胸前越来越红,他的脸上也越来越白。
  那鞭子实在太重,江妃用力挥出二三十鞭,已经是双手无力。随手将鞭子丢在地上,走到华允徽面前,她恨恨的问道:“华允徽,你可曾爱过我?”
  华允徽暂时放过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下唇,正视江妃,道:“没有。我从未爱过任何人。”
  话音刚落,江妃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半杯残酒泼在他胸前蛛网一样的伤口上。
  本来还能压抑住的剧痛被酒一激,一声惨呼终是冲口而出。华允徽全身颤抖,美如嫡仙的脸此时却扭曲变形到恐怖。随着他身体的挣扎,铁链磨破了他莹白如玉,养尊处优的皮肤。
  他本不用受这苦,他是自找苦吃!但皮肉再痛,总好过他内心之痛。从他向同胞兄长动手的那一天起,这份雉心之痛就不曾离开过他。
  剧痛中思维反而更加清晰。
  从他记事时,他就天天跟在只比自己大两岁,却高出一个头的王兄身后。王兄读书,他帮着找笔拿纸。王兄练武,他在边上拍红了小手。
  出去玩耍,高大威武的王兄往他身边一站,没有人敢给他半点脸色看。父王责打,大块头的王兄总把他藏到身后。母妃因他体弱,不肯让他习武,是王兄教他扎马步,学内功,才有他如今一身不错的功夫。
  王兄很霸道,人人都害怕。但对他总是小心呵护。虽然有些呵护是他不想要的,但是无法改变他从心里敬爱王兄。
  王兄追着父王去了边关,一去十几年,兄弟不曾相见,可当王兄回京时,他去长亭迎接,当两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时,他甚至觉得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王兄高了更壮了,儿时就光华耀眼现在更是不可逼视。王兄竟还送给他一匹千里马。那匹叫“霹雳”的宝马,一眼就让他爱上了。王兄说,“霹雳”还有一个兄弟叫“闪电”,也是一匹难得的良驹,但是却比不上“霹雳”。“闪电”是王兄的爱骑。
  兄弟相见的兴奋过后,却是深深的失落。王兄的出现,让本来在人们眼里也是智能双全的自己完全淹没在他的光芒中。皇太后看到王兄,喜得老眼里竟开出花来;大臣们见到王兄,声声谄媚,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他这才知道,在众人眼中,他与王兄的差距,如天与地,就算他骑着“霹雳”,王兄骑着“闪电”,他也永远无法追上王兄。
  父王为他们取名。王兄为“宥”,字“尚希”,取“宥治天下”,“尚希见宥”之意。自己为“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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