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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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黑吗-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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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鲁本斯坦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不可理解的是,当警察回应你的911呼叫时,他们走进屋子,不仅发现里面没有人,史蒂文斯太太,而且连曾经有过人的蛛丝马迹也没找到,更不要说那人还在里面被枪杀了。”
  “这我没办法。我——”
  “你是画家,是吗?”
  她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是的,我——”
  “成功吗?”
  “我想还可以,但这——”
  是猛拉钓钩的时候了。
  “多赚取一点知名度从来都不是件坏事,对吧?整个国家都在电视晚间新闻时段里注视着你,还有头版——”
  黛安娜看着他,非常愤怒。“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炒作。我决不会把一个无辜的人送上——”
  “关键词是无辜二字。史蒂文斯太太。我将证明给你以及陪审团的各位女士和先生们看,阿尔铁里的确是无辜的。谢谢你。你完了。”
  黛安娜·史蒂文斯没有理会这双关语。她走下证人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怒火中烧。她低声对检察官说:“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我派个人送你。”
  “那倒不必。谢谢你。”
  她径直出了大门,朝停车场走去,辩方律师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
  你是画家,是吗?……多赚取一点知名度从来都不是件坏事,对吧?真侮辱人。但,总体上,她对自己所提供的证词还是满意的。她告诉了陪审团她亲眼目睹的事实,他们没有理由怀疑她。安东尼·阿尔铁里将被定罪,并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然而黛安娜忍不住回想他向她投掷过来的恶毒眼光,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将小票递给停车场服务生,服务生给她把车开了过来。
  两分钟后,黛安娜驾车上路,朝南行驶,回寓所。

  拐角处出现停车标志。黛安娜急刹车时,一个站在人行道边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子向她的车走过来。“请原谅。我迷路了。你可以——?”
  黛安娜摇下车窗。
  “你可以告诉我到荷兰隧道怎么走吗?”他说话时带有意大利口音。
  “可以。很简单。一路走到第一个——”
  男子举起胳膊,手里握着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枪:“下车,女士。快!”
  黛安娜脸色变得煞白:“好。请别——”她动手开门,那人往后一退,黛安娜趁机猛踩油门,车当即往前冲去。她听见后窗破裂的声音,是一颗子弹打穿了它,接着又是一声爆裂,另一颗子弹击中车背。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黛安娜·史蒂文斯读到过劫车事件,但都是遥不可及,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那个人还企图杀死她。劫车犯都那么做吗?黛安娜掏出手机,拨打911。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才有话务员回应。
  “911。什么紧急事故?”
  黛安娜嘴里描述着所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明白这无济于事。此时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会派警官到现场。请问你的姓名、住址和电话?”
  黛安娜一一告诉了她。无济于事,她想。她朝后瞥了一眼破碎的车窗,不禁打了个寒噤。她非常想给正在上班的理查德打电话,告诉他刚发生的一切,但她知道他正进行着一项紧迫的工程。如果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并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边来——她不想让他耽误工作。她要等到他回家以后再对他说。
  突然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想法袭上心头。那人是故意等着她的呢,还仅仅是个巧合?她回想起审判开始时和理查德的一次对话:我想你还是不要出庭作证,黛安娜。可能有危险。
  别担心,亲爱的。阿尔铁里会被定罪的。他们会把他永远地关在大牢里。
  但他有朋友,况且——
  理查德,如果不出庭,我良心不安。
  刚才的事情一定是个巧合,黛安娜断定。阿尔铁里不至于疯狂到对我下毒手,特别是当前,在他受审的过程中。
  黛安娜下了高速,向西行驶直至抵达她位于东七十五大街的公寓大楼。在开进地下车库之前,她朝后视镜里审视了一番。一切正常。

  她的寓所开阔敞亮,是位于底层的复式结构,起居室非常宽大,窗户从天花板直落地板,室内安装着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壁炉。陈设着配有花团锦簇软垫的沙发和安乐椅,书架是嵌进墙壁的,还有一面大电视屏幕。墙壁上流光溢彩,挂满绘画作品。有蔡尔德·哈萨姆的、朱勒·帕斯金的、托马斯·伯奇的、乔治·希契科克的,而在一个区域则全部是黛安娜自己的画作。
  楼上有主卧及其浴室,另一间客房,以及一个光线充足的画室,那是黛安娜作画的地方。墙上挂着她好几幅作品。房间中央的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肖像。
  黛安娜一到家便跑进画室。搬走画架上未完成的肖像画,放上一张空白的画布。她开始勾勒试图杀她的那个人的面孔,但手颤抖得厉害,她不得不停下来。

  厄尔·格林伯格探长在驾车前往黛安娜·史蒂文斯的寓所时,抱怨道:“这是我职业中最让我头痛的部分。”
  罗伯特·普瑞吉泽说:“我们告诉他们,总比让他们自己从晚间新闻节目里听到来得好。”他看着格林伯格,“你去对她说?”
  厄尔·格林伯格不情愿地点点头。他不禁想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名探长如何去通知亚当斯太太,一名巡警的妻子,她丈夫被害的事。
  她很敏感,上司警告探长。你在告诉她这个噩耗时必须小心谨慎。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探长敲敲亚当斯家的门,亚当斯的妻子开了门,探长问,你是亚当斯的遗孀吗?

  黛安娜被门铃声吓了一跳。她走到对讲机前。“哪位?”
  “厄尔·格林伯格探长。我想跟你谈谈,史蒂文斯太太。”
  一定是有关劫车的事,黛安娜想。警察来得真快。
  她按下电钮,格林伯格进入门廊,朝她的房门走来。
  “你好。”
  “史蒂文斯太太?”
  “是的。谢谢你们来得这么快。我已经动笔勾画那人的相貌,但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面孔黝黑,深陷的眼睛是褐色的,炯炯有神,面颊上有颗小痣。他的枪上装着消音器,还有——”
  格林伯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很抱歉。我不明白你——”
  “劫车犯。我打了911,而且——”她看到了探长脸上的表情,“不是关于劫车的事,是吧?”
  “不是,太太,不是。”格林伯格停顿片刻,“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格林伯格走进寓所。
  她看着他,皱起眉头:“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要说的话似乎不肯出来,“是的,很抱歉。恐——恐怕有坏消息。是关于你先生的。”
  “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遭遇了一场事故。”
  黛安娜感到一阵突然的战栗:“什么样的事故?”
  格林伯格深深吸口气:“他昨天夜里遇害了,史蒂文斯太太。今天早晨我们在东河的一座桥下发现了他的尸体。”
  黛安娜盯着他看了好长一会,随后慢慢地摇头:“你搞错人了,探长。我先生在上班,在实验室里。”
  这比他原来料想的还要困难:“史蒂文斯太太,你先生昨天夜里回来没有?”
  “没有,但理查德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他是科学家。”她越来越激动。
  “史蒂文斯太太,你知道你先生跟黑手党有牵连吗?”
  黛安娜面无血色。“黑手党?你不是在说疯话吧?”
  “我们发现——”
  黛安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证件。”
  “可以。”格林伯格探长拿出证件,递给她。
  黛安娜瞟了一眼,递回去,然后狠狠地抽了格林伯格一记耳光:“这座城市付给你钱就是让你到处乱跑,恐吓老实的市民吗?我先生没死!他在上班。”她大声叫喊。
  格林伯格朝她眼睛里看去,看见了里面的惊愕和疑惑:“史蒂文斯太太,要不要我派个人来照顾你,并且——?”
  “你才是那个需要别人来照顾的人。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史蒂文斯太太——”
  “马上!”
  格林伯格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万一你需要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出门时,格林伯格想,嗯,这件事我处理得太精彩了。真不如说,“你是史蒂文斯的遗孀吗?”

  厄尔·格林伯格探长离开后,黛安娜锁上大门,抖呵呵地吸了口气。白痴!跑错人家来吓唬我。我应当举报他。她看看表。理查德很快就要回来了。该做晚饭了。她计划做西班牙海鲜饭,他最爱吃的饭。她走进厨房,开始动手。

  因为理查德工作的高度保密性,黛安娜从不在他待在实验室的时候打扰他,如果他不给她打电话,她知道那意味着他将要很晚才下班。八点钟,海鲜饭做好了。她尝了尝,微微一笑,很满意。恰到好处,正合理查德的口味。十点钟,他还没到家,黛安娜把饭放进冰箱,在冰箱门上贴了小字条:亲爱的,晚饭在冰箱里。上来叫醒我。理查德回来时一定饿坏了。
  黛安娜突然感到精疲力竭。她脱去衣服,披上睡袍,刷牙,上床。几分钟后,她进入梦乡。
  凌晨三点,她尖叫着醒来。 





 

 

第二章


  黛安娜直到天亮才停止颤抖。她感到刺骨的寒冷。理查德死了。她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紧紧地抱着她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绝不应该跑到那个法庭上去的。哦,理查德,宽恕我……求你宽恕我……我想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是我的生命,我活着的理由,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要蜷缩成一只小球。
  她想要消失掉。
  她想要死。
  她凄凉地躺在那里,回忆过去,回忆理查德如何改变了她的生活……

  黛安娜·韦斯特生长在纽约的桑兹角,一个幽静富裕的地区。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画家,黛安娜三岁就开始画画。她就读于圣保罗寄宿学校,大学一年级时,与魅力四射的数学老师有过短暂的交往。他对她说,他要娶她,因为她是世界上唯一配得上他的女人。当得知他有妻子和三个孩子时,黛安娜毅然判定,无论是他的数学还是对他的记忆都绝对经不起推敲,她当即转学到韦尔斯利学院。
  她对美术情有独钟,把每一分闲暇的时刻都用在绘画上。一毕业她就开始出售自己的画作,并且被广泛地看好,声名鹊起。
  那年秋天,第五大道上的一间有名的画廊为黛安娜举办个人画展,画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画廊老板,保罗·迪肯,是位富有而博学的非洲裔美国人,他对黛安娜的事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开幕的那天晚上,沙龙里人头攒动。迪肯急急忙忙地来到黛安娜面前,脸上笑容可掬:“恭喜!我们已经售出大部分的展品!几个月后我打算再办一次,只等你准备好。”
  黛安娜大喜过望:“太好了,保罗。”
  “你当之无愧。”他拍拍她的肩膀,匆匆离去。
  黛安娜正在给客人签名,突然有人走到她身后说:“我喜欢你的曲线。”
  黛安娜僵住了。她怒不可遏,猛然转身,张开嘴巴,正要反唇相讥,只听他继续说道:“它们有着跟罗塞蒂或马奈的曲线相同的精致。”他正仔细观赏着墙上的一幅作品。
  黛安娜及时忍住了:“哦。”她仔细看了一眼那名男子。三十五六岁的光景。身高六英尺,体操运动员的体型,金黄头发,明亮的蓝眼睛。穿着一套柔软的浅棕色西服,白衬衫,打着褐色的领带。
  “我——谢谢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童年。我母亲是画家。”
  他微微一笑:“我母亲是厨师,但我不会烹饪。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理查德·史蒂文斯。”
  就在那一刻,保罗·迪肯拿着三只包裹走过来:“你的画,史蒂文斯先生。慢慢欣赏吧。”他把包裹递给理查德·史蒂文斯,转身走开了。
  黛安娜惊讶地看着他:“你买了我三幅画?”
  “在我的公寓里还有两幅。”
  “我——我感到十分荣幸。”
  “我欣赏才华。”
  “谢谢你。”
  他欲言又止:“嗯,你一定很忙,那我就——”
  黛安娜听见自己说:“不忙。我没事。”
  他笑逐颜开:“好。你能帮我个大忙。韦斯特小姐。”
  黛安娜看着他的左手。没戴婚戒。“什么事?”
  “我碰巧有两张明天晚上诺厄尔·考沃德《快乐精灵》重新上演的首场票,没有人跟我一起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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